第五章 人人都是精神病（一）

　　第五章、人人都是精神病（一）
　　
　　时间不停的走着，没有疲倦的重复着，人每天的变化也很少，总是在不停的重复昨日，和钟表没有多大的区别。然而如果有一天这种重复消失了，人的幸福感也会随之消亡，重复虽然痛苦，但却是幸福必不可缺少的。然而我们都不会理解和尊重重复，生活中的我们都希望让每天的日子都是新的，都想去尝试各种不同的刺激，都想打破这种重复带来的痛苦。终于有一天，我们打破了重复的束缚，于是灾难来了，我们想要的并不是我们拥有的，我们更大胆的前进，结果幸福走了，我们也变得不正常了。于是，原本正常的人患上了精神病。而原本就有精神病的人，更接近疯狂；整个世界没有了一个正常人，人人都是精神病，活在美丽的自然里，和自然的色调不一致，成了宇宙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创造大学的艺术表演活动开始了，在领导们没有艺术感枯燥无味的发言完后，真正的艺术表演上映了。坐在第一排的是子庄城的高官，各个局的局长，还有市长，然而所有官员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王刚毅。王刚毅刚得到省长的夸奖，中央领导来子庄城检查，所有事都是由他安排，中央领导走时对省长说了一句那个叫王刚毅的青年人不错，要好好栽培。他推出的财政体制改革，在子庄城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得到了百姓的喜欢，上了大报纸，出尽了风头。但比起这些更有意思的是，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到访华，第一站去的是首都，第二站来的就是文化名城子庄城，到子庄城陪同人员中就有王刚毅。希拉里.克林顿主要参观的是子庄城的大学，去了北清大学，在演讲中希拉里.克林顿用英文说在这个大学里我看到了思想和自由的包容，北清大学出了很多影响世界哲学界和技术的人才，在中国它是独一无二的……讲完后，希拉里.克林顿说我想请你们的年轻了不起的官员王刚毅讲几句，话音一落，全场掌声响起，王刚毅走上讲台上去，和希拉里.克林顿握手，脸朝向观众，露出微笑，被一记者瞬间拍下，这张友好面带微笑的握手居然上了全球知名杂志《时代》的封面，从此知名度倍增，在子庄城比省长还受欢迎。活动开始了，几乎所有有名望的人都来了，节目在热闹中进行着，硕盈搜索了一遍现场，不见淙炼的影子，于是去观众席里转了一圈，还是没发现淙炼，她断定淙炼没来，拖着疲倦的双腿的回到了更衣室。
　　“下一个节目欢迎本市年轻舞蹈家田硕盈给我们带来经她加工再创造的舞曲《雀之灵》。”她还没出场，全场已经掌声如雷。王刚毅没鼓掌，因为他来子庄城四年，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官场上，还有如何哄骗自己那个精明的妻子，对这个著名的舞蹈家田硕盈根本一点不知。田硕盈出场了，身材迷人，活像一只美丽的孔雀，特别是那双水汪汪的很有灵气的眼睛，观众看一眼，心都醉了。田硕盈还没有开始舞蹈，王刚毅的眼睛就亮起来，直溜溜的盯着田硕盈看。在银色如月光的光晕里，硕盈纤细俏柔的手指如海里的波光缓慢的闪动，活像那孔雀的嘴巴；她转动身体，白色的带着孔雀花纹的裙子也随着身体柔和的转动起来，像极了一只美丽的孔雀，艺术在空气中凝结了，观众都屏住呼吸，盯着硕盈每一个细微的变化。王刚毅彻底的被台上这个艺术家迷住了，幻想着自己就是一只美丽的雄孔雀，围在她的身边，一刻也不成离开。硕盈凭借着自己对舞蹈独特的理解，在舞蹈融合了自然，哲学，甚至美术，那不仅是舞蹈，更是灵魂深处的呼喊，自然与美，人与上帝的完好诠释！
　　“下一个出场的是这次艺术活动的特邀嘉宾血蝶红，也是著名的畅销书作家，她给我带来歌舞曲《甜蜜蜜》。”红莲打扮的跟邓丽君一个模样，才走上舞台，一种怀旧的气氛就布满了整个表演大厅，大家用怀旧的眼光看着她，接着掌声不断，观众从自然的孔雀里回到了那个难忘的八十年代的岁月。红莲看着场下的观众想起当舞女的岁月，她的歌声飘荡，多少人迷醉其中，给她掌声。她深情的看着舞台下的观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与极其出色的舞姿和悦耳动听的歌声演绎了邓丽君的《甜蜜蜜》，场下的观众掌声一波接一波，使她的热血沸腾起来，这些年僵死的心突然复活了一般。场下的观众居然喊道：“邓丽君回来了，邓丽君回来了。”王刚毅也被红莲身上流露出来的那种独特的气质给吸引住了，他不仅在心里感叹：原来女人可以那么美。接下来还有很多节目，气氛十分热烈，当硕盈的《命运交响曲》奏起时，全场人都严肃起来，感觉有一种强大的力量使他在那一刻充满了力量，好像整个世界，整个人的命运都可以改变一般。
　　舞会接近尾声的时候，主持人欢迎子庄城的市长上场讲几句。市长走上了舞台，走到话筒边，用一口官腔说：“今晚的节目我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震撼，而且一些老歌，把我带到了我那个年代，怀旧，我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青春，艺术真好！我们的创造大学是一个有着青春，活力，创造的一片圣土，我们会和财政局，城建局商量，争取从财政拨款中想办法，给我们建图书馆筹集资金。”市长继续讲着大学与城市之间的关系，但观众的目光都聚在了王刚毅的身上，一向财政的拨款都要通过他的手。市长回到座位上，创造大学艺术学院表演了一处话剧，晚会就快尾声了。接下来就是筹备资金的最后仪式了，主持人先欢迎王刚毅上台讲话。王刚毅嘹亮的嗓音说：“首先财政局局长病了，所以我替他来参加这个艺术活动，谢谢创造大学给我们呈现了一场如此动人心弦的艺术盛宴。我们会和市长还有各级官员商量，从今年国家给我们市的财政拨款里做出权衡，我相信我们的图书馆明年就能建成。”接着他呼吁道：“希望子庄市的文化人，商人企业大力支持，这是造福几代人的大事。”全场掌声暴起，接着各商人大企业纷纷举手，要求发言。“天利纺织公司愿意捐一百万”；“原田水利责任公司出两百万。”……舞会持续到十二点圆满结束。
　　舞会结束后，王刚毅看到硕盈往卫生间走去，他赶紧起身也往卫生间方向走，追上硕盈。“我太喜欢你的舞曲了，能做个朋友吗，想和你谈论下音乐和舞蹈。”
　　“可以，你可是我心中的偶像官员。”
　　“这是我的名片，改天一起喝茶。”
　　“好的。”硕盈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你能把你的号码给我吗？”
　　硕盈不好拒绝，只得笑着说：“可以。”
　　“你说，我能记住。”
　　硕盈说了一遍，王刚毅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了电话，电话是她妻子打给的，说父亲病重，叫他赶紧回去，他和硕盈握手道别，就离开了，和官员各名流打完交道后，坐上自己的车，吩咐司机把车开往市医院，脸上却面带微笑。
　　硕盈卸了妆，背着包，气冲冲的来到了“幸福书店”，小兰跟她打招呼，她直接问小兰淙炼去哪了？小兰一看硕盈生气的表情，心里奇怪得很，今天究竟怎么了，淙炼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抽烟，连饭都不吃，硕盈姐脸色那么难看，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小兰手指向淙炼的办公室，硕盈朝着办公室疾步走去，重重的敲了门，门依旧紧锁，硕盈握着门的扶手，使劲的用脚踢门，门终于开了。淙炼头发有些蓬松，手里握着半截烟，伴着烟气，满脸愁容。
　　硕盈走进去，门啪的一声关了起来，靠在门上。“你不是答应我要去的吗？你宁愿躲在这里也不愿意去——你一直在躲，你在躲什么呢？”
　　淙炼抽完了半只烟，又点起了一只，不出声。硕盈继续说：“每个人都需要别人关心和在意，我需要，我想你也需要。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也很轻松，我喜欢你那无拘束的性格和思想，我也喜欢你这个人。我不管你喜不喜欢我，反正我是喜欢你的；你不喜欢我，你也不能那么伤我的心，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你会去，我想跳一支舞给你看，我花费了多少心血，准备了多少。看在你不在台下，我的心都凉了。淙炼，你问问你的良心，难道你喜欢这样的结局。我还想着今晚你去，舞会后，我们一起去看月光下的海……”硕盈有些哽咽了。
　　淙炼的手微微的颤抖，脸也在颤抖。他无比清楚的知道一天不见硕盈，他的心就会七上八下的，十分的不安，他甚至可以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爱上了硕盈。然而他不能轻易的去承认，因为他来子庄城的目的是寻找红莲，他倔强的告诉自己他爱的女人是红莲，只有红莲，而且他告诉自己在没见到红莲之前，绝不会再爱其他人。面对眼前的硕盈，即使他心里多么喜欢她，他也不会去表达和接受。一想起过去的岁月，红莲独一无二的魅力就吸走了他的魂。
　　“硕盈，是的，我一直在躲避，但我躲避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我来子庄城的目的是来找人的，再说我已经是结过婚的人了。”
　　“你又在骗我，你找人，我怎么一直不曾听说，你找谁？——我不希望你用借口来为自己开脱。”硕盈说话时很激动，她多么希望从淙炼口中说出的那句话是假的，她也希望那只是淙炼用来开脱的借口。
　　淙炼从钱包最里层拿出照片，有些抖索的递给硕盈。“画面上的女人，红莲；以前我和她在子孔城相遇，她是我最爱的女人，后来因为家里的阻挠她离开子孔城，听说到了子庄城，我就来了子庄城。我一直还无她的消息，但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找到她的。”
　　硕盈看着那照片，瞬间就想到了和自己关系十分要好的枯红——陈贤哲的妻子。淙炼说：“我打听过她以前工作过的地方，他们都不知道，但是听他们说红莲到子孔城换了名字，叫枯红。”
　　硕盈觉得这一切太凑巧，几乎不可思议，刚才她和红莲还情如姐妹，现在她却成了自己的情敌。硕盈哭着说：“这个女人我见过，现在是陈贤哲的妻子，我的好姐妹，你要找他就去陈贤哲的家里，我恭喜……祝贺你们。”然后拉开门，跑着出了幸福书店。
　　硕盈离开幸福书店后，淙炼头痛欲裂，心也跳得很快，瞬间睡到在地，幸好小兰看见硕盈气冲冲的哭着的跑出了幸福书店，觉得很异常，来到了淙炼的办公室。她赶紧扶起淙炼坐在在沙发上，接着拿起电话要打急救。淙炼气喘吁吁地告诉小兰太晚了，不用打电话，不碍事，给他吃药，药加量就行。小兰赶紧给淙炼找到白色药片，开水服下。半个小时后，淙炼安静的躺在沙发上，眼睛像那无生气的患了温病的鸡，脸色青黑。他想起了和硕盈相处的这些时日，硕盈是他见过的女人中最有气质，最纯真浪漫的一个，只是从这一刻起，他们将成为陌生人，心中不禁难过起来。他闭上了眼睛，为了安慰自己，他对自己说：再美丽的故事还是要结束的，就让它结束吧。当他决定不去想硕盈的时候，红莲浮现在了大脑里。红莲在陈贤哲家里，他猜想红莲难道嫁给了陈贤哲，红莲不可能嫁给那么一个呆板的人，他打算明天去陈贤哲家看看究竟，想着明天就能见到红莲，心里居然没有半点的高兴，而是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