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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迷乱的火焰烧着腾飞的翅膀(一)

作品名称:红色咖啡屋      作者:致橡月泊山      发布时间:2013-11-25 20:48:33      字数:5074

  第四章、迷乱的火焰烧着腾飞的翅膀(一)
  
  人自身的存在应该和时代分开,分得越远,他才最能触及到人性里最本真的东西,才会极力去思考人生究竟何为?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才能让我们走向幸福?如果我们和时代的距离很近,贴在时代的脚印上行走,我们就会变成时代的影子,而时代里那些流行的东西往往使我们丧失了思考,丧失了对人本身的探索,成为时代的复制品,千篇一律,完全没了坚持,更不要谈灵魂。可是人和社会的关系又把我们拉回到时代里,我们不得不和那个追求灵魂的自己告别,走向时代的声音里。如果有人不愿意融进去,那么他就会被孤立,被这个时代所抛弃。不过这个时代抛弃他,下一个时代未必,属于他的时代一定会到来。而对于子庄城,对于子庄城里的人,绝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成为时代的影子,他们都想以自己的个性游荡在自我的世界里。他们都太具有艺术天赋了,都想把自己的激情和才华献给自己钟爱的事业。然无论是谁,艺术家也好,普通人也罢,在成长的过程中,在追求事业的途中,激情和欲望都绝不可少。人的成长都是需要经历激情灼烧的,有的人在激情的灼烧中焚身,就此沉沦,有的则在灼烧的火焰里浴火重生。
  红莲的书《偶像苏小小》出版三个月后,淙炼的书《你是我的波伏娃》出版。不到半年两本书在子庄城就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围绕着这两本书,子庄城的知识分子开始探讨女性的自由和生存问题,接着讨论人类的自由问题,最后讨论到绝对自由和女性美的问题。从书中得出结论太过于追求自由,最后都不得好下场,所以自由这种东西应该受到限制,可是受到限制,自由还是自由吗?所以一场自由究竟是实存还是虚无在各高校展开了讨论。讨论空前轰烈,每个人都希望自由绝对存在,可是现实中却连自由的影子都看不到。至于答案多种多样,就不展开叙写了。“血蝶红”和“森音”两个笔名却没有被子庄城的读者记住,子庄城人有个特点,他们看书只看内容,内容越好,就越记不住作者;如果书写得不好,那么那个作者就会被他们记得深刻。其实对于淙炼,自由这个东西,即使不存在,他也要努力去追求,因为追求自由的过程,就是等于享受自由本身。
  来到子庄城快三年了,还没有半点红莲的消息,让他惶恐起来。他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居然做些梦来,梦见他和红莲年轻时再也没有见面,到了老的时候,两个人在养老院相见,她见到红莲时,红莲一头白发,坐在养老院的大柳树下看着他年轻时写给她的信,长满皱纹的眼角还是不由自主的流着眼泪。他们相见后,都哭了起来,两人拥抱在一起,虽肩膀有些下驼,但却散发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厚实。淙炼像一个孩子在红莲的怀里哭了起来,一把鼻子一把鼻涕,完全不符合自己的年纪。在聊天得知,红莲一生未婚,梦里的淙炼哭得很悲伤,红莲也落下了泪水。就在此刻,年轻的硕盈在小兰的带领下来到淙炼的办公室,看着淙炼在睡觉,眼角却布满了泪水,长长的两条泪痕趴在他的脸上。
  小兰轻声说:“硕盈姐,我们老板喜欢喝咖啡,很浓的那种,过个十几分钟他就醒了,桌子上的是比利时皇家咖啡壶,你坐着,我来泡,小兰得心应手的说这壶很好,温度刚好95度,是咖啡最爱的温度,而且还能滤掉咖啡多余的残渣,很好的工具。”
  硕盈小声说:“他还挺讲究的。”
  “他呀是挺讲究的,而且人也不错,他每次见你都很高兴。你一走,又回到好像全世界都得罪他的状态里去,难以捉摸。有时候还拼命的打自己的头,把我吓得都不知道要怎么做。”
  硕盈笑笑,轻声说:“他是个艺术家,要学会理解他。”
  “他每次午休都是那样,睡觉也哭吗?”
  “这个我不知道,只感觉他每天心事重重的。今天我第一次看他流泪。”
  “咖啡好了,我去拿杯子。”
  咖啡刚好,淙炼猛然骤醒,伸手向前抓,嘴里喊道:“不可能,我们不可能那么晚才相见。”眼睛从黑暗中刷然睁亮,在她前面不远处坐着的是硕盈,赶紧拭去眼角的泪。眼睛紧紧的盯着硕盈。“我刚才在梦中没说什么吧。”
  小兰拿着杯子,嘿嘿的笑了起来,一边向硕盈走来,一边说:“说了多少胡话,都说道花落知多少了。”
  淙炼看见泡好的咖啡,为了转移话题,起身走向硕盈嘴里说道:“小兰你越大越懂事了,我什么时候醒,咖啡什么时候好。”
  “我才不是为你泡的呢,我是为硕盈姐姐,人家都等你好久了。”
  “给我拿药去。”
  小兰去帮淙炼取白色药片,小兰来到幸福书店后,慢慢的喜欢上这个地方。做这个工作,大半部分是由于淙炼对她好,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待,从来不给她样子看,工资也给的高,每个月效益好,还给提成。时间一长,小兰成了他在子庄城最能依靠的人,有时小兰上淙炼那里去帮他做饭,带好朋友去他那玩,两人的关系简直就是兄妹关系。
  硕盈说:“看你睡觉,睡得像个泪人一般,让我好心感动,有心事吗?”
  “没有,就是做个梦而已。”
  “梦见什么?”
  “梦见我老了,还是孤寡一人,不禁潸然泪下,感叹时间和生命的短暂。”
  硕盈盯着淙炼那双哭红的眼睛,不出声。
  “别那样看着我,喝咖啡,喝完我带你去看你崇拜的哲学家陈贤哲,前几天我跟他打电话,说这个周末想约个朋友到他那坐坐。”
  他说:“飞机上认识,来子庄城三年了,居然没再见一面。”
  硕盈说:“好,我早想去了。”
  硕盈话刚说完,淙炼的电话响了,一看是哲学家陈贤哲的,接了电话。
  硕盈说:“谁的?发生什么事?”
  “陈贤哲电话说家里闹了矛盾,在家聊影响心情,叫我们到绿水谣咖啡厅。”
  硕盈和淙炼匆匆忙忙来到绿水谣咖啡厅,陈贤哲早已坐在那里,闭目凝思了。陈贤哲三年前的打扮没多少区别,一眼就能看出是个艺术家,只是才三年头发看上去就呈花白,那双睿智的眼睛有些暗淡,淙炼心想究竟是什么让一个人变化的如此之快,他想来想去没有答案。他们才刚一坐下,音乐立马停止,整个包间显得十分安静,连他们急促的呼吸声都能听到。还没等硕盈和淙炼缓过去来。陈贤哲就握着淙炼的手说道:“还是老弟让我感觉到亲切,子庄城什么东西我都觉得冰冷。”
  “你是怎么了,我心目中的哲学家,你以前很乐观的呀。”
  陈贤哲哇的一声哭着喊着说:“结什么婚,结婚前不是说好互相不约束的吗?结婚后,什么东西都约束,结婚就是个谎言把我骗了进去。琐碎的事物抹去了我的灵感,我的才华,我现在变得平庸,我不能思考,不能写作,我真想死。”
  “别别,这大好时光,死什么?——要活着,咱们活着跟婚姻斗争,活着喝酒吃东西。”淙炼有些同情陈贤哲,完全把自己心里久积的事给忘了,只顾着安慰他。“服务员,点酒。”
  硕盈双手捂着腮,看着他心目中的偶像陈贤哲,有些苍老的模样,不禁有些难过;不过让她欣慰的是陈贤哲这么个岁数还能哭得如此真诚,尤其让她感动。在淙炼的介绍下,硕盈向陈贤哲介绍自己是他的书迷,很喜欢他的书,特别是那本《音乐对抗死亡的战争》,让她的思想得到了提高,对音乐的理解也提高了多,并说出自己对那本书的独特理解,让陈贤哲颇感欣慰。陈贤哲心情不好,不大乐意谈,现在他的脑子一片混乱,根本不能集中思考,并对硕盈说如果有时间下周末到他家去细聊,硕盈答应了,淙炼却推迟说下周书店忙抽不开身。他们聊得问题很多,但最终回到了死亡的话题上,陈贤哲说他最近热衷思考这个问题,只是还没深入,他觉得死亡是个很迷人的东西,自己很像亲自尝试一下。他们聊得很高兴,酒也喝得不少。我们明显可以感觉到陈贤哲对现在自己生存方式感到不满,对在哲学上的无进步感到不舒服,同时我们感觉到我们的淙炼在克服心理情绪上明显得到了提高,但是他整体的还活在过去的记忆里,而我们美丽的音乐舞蹈老师硕盈不仅在音乐和舞蹈上颇有造诣,而且把这种音乐和舞蹈里得来的艺术用于生活中,所以触到了哲学,也就慢慢能领悟到真正的艺术,也就能够明白艺术于生活有何用。这还需要很长的路,但是我们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自从上次见面回来后,硕盈一有时间就看陈贤哲的书,陈贤哲在他自己的书中写到:人类承受着太多的痛苦,人一生都在和痛苦战斗,最后在痛苦面前人类输了,人没有办法战胜痛苦,于是人学会了逃避,学会了酒醉。而能上长期酒醉的唯有艺术,于是艺术成了逃避痛苦的最好方式。而在众多艺术形式里,音乐是最好的,它高于诗歌,高于绘画,因为音乐是无文字的诗歌,是无实体的绘画,它更能跳动人的想象力,更能增加人的愉悦感,在音乐中人的幻想力得到了最大的升华。硕盈看着这些文字会觉得和自己心心相印,她是个音乐工作者,但是她和一般的音乐工作者不同,她是出自内心喜欢音乐,而且从音乐中触及到了生命的另一面如鹅毛般的轻盈,从音乐中可以暂时逃避沉重的痛苦。她在心里多次想问问陈贤哲,你不是从事音乐的,为何对音乐有这样的理解?你怎么会对人生有那样的理解?硕盈还有好多疑问,她自己也在不停的想,于是她渴望着周末的到来,因为周末她就可以亲自去拜访陈贤哲了。硕盈怀着无比敬佩有些胆怯的心来到了陈贤哲的家的楼下,踌躇了几分钟,还是鼓足勇气上去了。敲门,开门的不是陈贤哲,而是红莲。
  硕盈看了一眼红莲,低下了头,还没等她抬起害羞的脸,红莲说道:“进来坐。”
  “对不起周末还来打扰你们。”
  “不要那么客气,喝茶还是咖啡。”
  “喝茶……想必你是陈老师的妻子,陈老师太有福气了,找了个那么漂亮的妻子。”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婚姻看长相是看不出幸福的,要真正步入其中,你才知道,那是多么可怕,多么压抑人的一种不可理喻的束缚和痛苦。”
  “婚姻真那么可怕?”
  “你看看我和你们陈老师就知道,我都快疯了,他比我更疯了。在我看来他就像一个神经病,动不动就发火动怒,我感觉他不是以前那个他,我也不是以前那个我,我们现在只算是名义上的夫妻,根本无幸福可言。”
  “我看了很多陈老师的书,他的书写得很好,而且很有思想,他的《论宽容和婚姻》我读了多少遍,我觉得说得极为有道理。他没有理由经营不好自己的婚姻呀。”
  “那是他的思想,可他的行动就不是那样了。”
  “恩,我岁数也不小了,结婚对于我也是迟早的事,但我也不想结婚。”
  “要想清楚才行。”
  两个女人从婚姻谈到爱情,从爱情谈到男人,从男人谈到孩子,整整谈了两个小时,两个人越聊越来劲,发现彼此有很多想法是相似的,于是感觉很亲切,后来交往时间长了,成了很好的姐妹。过了快两个半小时,陈贤哲才醒来,披上大衣,蓬松的发,从屋里走出来。
  “欢迎你到我家,那是我内人,我兄弟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他忙书店的事,没时间。”
  陈贤哲睡了那么久,眼光还是暗淡无关,而且看上去一点精神都没,除了那蓬松的头发给人点精神外,连走步路,看上去都像毫无力气,像只去了精气的鬼。“你坐会,我去拿烟斗。”
  看到陈贤哲那个样子,红莲说:“我看你是专门来访他的,你们聊,我出去会,晚上在这吃饭。”然后红莲没跟陈贤哲打招呼,披上大衣,系上围巾就走了。
  陈贤哲吸着烟斗,嘴里说:“这烟斗你可比小瞧它,福柯看到这烟斗就写了一本书叫《这不是一只烟斗》,叙说了图和文字语言之间的复杂关系。”
  硕盈看着陈贤哲的烟斗,然后看着他吸烟的样子,吐气时的神情。“陈老师,你昨晚没睡好吗?”
  “结婚一年后,我就一直睡不好,不知为啥?以前我觉得我们很合适,现在呢一点不合适,天天吵架,都把两个的自由葬送在约束里。”
  “我觉得枯红姐很好呀,人漂亮而且思想也好。”
  “你不懂,很多事情不都是靠外表。”
  “可是柏格森不是有直觉理论吗,我们要相信直觉,因为它更接近物体的真实面。”
  “要是你不介意我说话粗鲁的话。”
  “不介意。”
  “婚姻像是绑带,把人的自由绑在家里,然后给你无穷尽的矛盾,让你生不如死。结婚的女人不到几年变得不像以前,一点女人的感觉都没,把一个男人的精气都吸光……我说不出来。”
  “太偏激了,陈老师,我们不讨论婚姻,我有些问题要问你。”
  “恩,说吧。”
  “你对音乐为何有那样独特的理解,而且很符合我的想法。”
  “你是指我那本书《音乐对抗死亡的战争》,我虽然不是从事音乐的,但是我一直很喜欢音乐,学会了欣赏,像莫扎特,贝多芬,肖邦,海顿都是我喜欢的音乐大师,每次听他们的音乐,我都能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喊我,像极了上帝,上帝在呼唤我,让我热爱人生,才让年轻的生命活了下来,避开了自杀。这么说吧,那是我三十几岁的作品,充满了很多睿智,现在我发现自己老了,思想迟钝,不知还能写出什么。”
  “我相信你还能写出好的作品。”
  “你对音乐的理解让我这个从事音乐的感动不已。”
  “其实艺术都有相通性,无论是诗歌绘画,还是音乐舞蹈,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减轻人类自身的痛苦,一个人越发的痛苦,越发能接近艺术的真。”
  硕盈像个认真听课的孩子般听着陈贤哲在讨论自己的哲学思想,硕盈从中得了很多顿悟,思想也逐渐成熟起来。后来硕盈常去看望陈贤哲,陈贤哲把硕盈看做了人生的知己,常把心事想硕盈倾诉,硕盈也乐意听。红莲和硕盈的关系也很好,红莲常邀请硕盈出去散步和购物,两个女人之间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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