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凑巧的缘份/凑巧的婚姻（一）

　　第三章、不凑巧的缘份/凑巧的婚姻（一）
　　
　　淙炼从小生活的子孔城是个内陆城市，周围高山环绕，山坡上有绿树，无大海。而子庄城是个沿海城市，四周有河流环绕，城市的右下方河水聚集，形成了一个大湖泊。大湖泊的岸边全是垂柳，低垂，鲜绿，给人年轻的感。湖泊里能看见各式各样的鱼，靠岸的水边能看见针尖般大的虾，花色的小马鱼……岸上有海鸟，翠柳条上站着翠鸟。子庄城空气清新，让充满生机与活力。淙炼常常站在岸边的柳树底下，看着湖里的小生物发呆，觉得它们自由而幸福，一种自怜的感觉袭上心头，让他觉得有些悲凉。他想像鱼儿一样自由，过上幸福的生活；他这一生只想让自己变成一个正常人，过正常人的日子。而这一切都取决于红莲，只有红莲在他身边，他才能不吃药，他才能有正常人的感受。他深爱红莲，爱情是他获得幸福的最重要的方式，他心里暗自决定：一定要找到红莲，不管她在哪。
　　他拿着红莲的照片找遍了子庄城大大小小的娱乐场所，依然不见红莲踪影。然而还有一丝生机的是，有人说照片上这个人他见过，但不叫红莲，叫枯红，两个月前还在红星酒店做舞女，后来也没再见过。他问了红星酒店的老板枯红的去向，红星酒店的老板说：“我也不知道，她就是说不想干了，想换换环境过几年平静的日子，辞职后就走了。其实我们也舍不得她走，她可是我们红星酒店的招牌。”淙炼在子庄城找了一个月，还是没找到，本想离开子庄城去其它地方找。然而他认为在不知道红莲去了哪里之前，子庄城依然是把握最大的地方，他选择继续呆在子庄城。
　　为了打发自己的那颗没有着落的心，他继续读起了尼采哲学，希望能在生命最脆弱的日子里通过哲学增加生命的力量，透过哲学看到希望的光明。他太累了，生命的负重，等待的无望，压得他神经混乱。他赶紧吃了两粒药，在药物的作用下迷迷糊糊的睡去了，他居然做起了梦，要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境了。他梦见红莲结婚，使他难受痛苦，然后有一种声音使劲的拉着他，催着他，那是尼采在他的梦中大叫：“人宁可追求虚无，也不能无所追求”。他醒来后冒着冷汗，白色的月光从窗子里照射进来，映在他惨白的脸上，恐惧焦虑覆盖着他的心。他在白色的月光中坐了起来，眼睛看着窗外，此刻一声猫叫，把他的惶恐吓走。他在猫叫声中了两个字“幸福”，于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幸福书店，想到了他最亲的表妹晓叶。他决定在子庄城也开一家幸福书店。淙炼是个说做就做的人，半个月后，子庄城文化人常去的地方就多了一家幸福书店。书店生意很好，买书的人也很多，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忙碌，发现原来经营一个书店那么的不容易。他一下子明白了以前在子孔城经营书店时，晓叶是多么的辛苦。经营书店的同时，他也不断的结交书商，自己也尝试着写书，晚上回家后，他静坐在桌子旁，拿起钢笔，在白色的稿子上思索了很久，终于在开头第一行写上了这么几个字——《你是我的波伏娃》，然后脸颊露出兴许笑容，满意的睡去。
　　王刚毅回到子庄城后，先和秦局长的女儿秦漪蔹举办了婚礼，婚礼十分隆重，子庄城的高官、名人都纷纷到场。漪蔹长得算不上好看，脸圆圆的，爱理短发，有点男孩子的味道，但看上去十分精神，很有活力，而且笑容十分可爱，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律师，由于长期用脑，人十分机敏。不过无论她多聪明，还是个女人，女人一旦动感情，就会把他她的理智降到最低，感性升华到最高。她爱上王刚毅，认为王刚毅长得英俊潇洒，说话温柔而雅，如小河涓涓细流，很有见地，时不时还能在他的话语中听到古诗名句。他说话像在言诗，美丽的话语揉碎了她的心。然而王刚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内心深处究竟怎样她几乎一点不知。王刚毅有前妻这件事她一点不知道，王刚毅想当上局长，甚至省长这些想法她也一点都感应不到。王刚毅在每个女人面前说话都如百灵鸟在唱歌，他想要的不仅是一个女人，而是很多个女人。王刚毅打心里根本不喜欢漪蔹，只是想通过她家的权利而获得向上攀升的机会。他心中的女人要像他的前妻，有一头散披的秀发，瓜子脸，肌肤雪白，走起路来要有扭动的曲线，会弹琴，会跳舞。结婚后，王刚毅为了获得秦家的好感和认可，使出他所有官场上的本事，左右逢源，不仅使岳父岳母满意，就连精明的妻子漪蔹也觉得自己看对了人。结婚度蜜月后，在岳父的提携下，虽然没能当上子庄城财政局副局长，却当上财政局的主任。岳父为了让他认识子庄城更多的人，让他的官能好好的当下去，岳父请了子庄城有名望、有权利的人到最豪华的红星酒店大吃了一顿，连省长都去了。那一晚岳父喝得大醉，而他却十分清醒，和来参加宴席的人喝酒聊天说笑，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好评。饭后他请大家在酒店唱歌，等把请来的宾客安排好，付了钱，并说：“朋友们，你们先唱着，高高兴兴的玩，我岳父醉了，我把他背回家再来陪各位朋友”。那一晚他亲自背着岳父大人回家，这一举动感动了省长。第二天秦局长醒来，接到了省长的电话，省长在电话里夸了他的女婿，把昨晚的事向他讲了一番，并说他的女婿刚毅是个难得的孝子。秦局长跟省长很愉快的通了二十几分种的电话，秦局长心里默默的高兴，自己的后半生也看到了希望。他心里定下了这样的结论：女婿刚毅是个掌握了局势的人，那种情况下都能保持不醉，以后必大有可为。
　　红莲离开子孔城后，回到了自己的故土，本想改行去尝试做其它的行业，用自己这些年的存款开了个小卖部。一个月下来她就厌倦这种工作了，她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上流淌的艺术气质在逐渐消失，变得像个务实的农妇。更让她感觉到痛苦的是，她的耳边听不到掌声，听不到男人对她歌声舞姿的赞扬。小卖铺老板娘只做了三个月，她就想把店铺卖了或者转让，读大二的弟弟坚决不同意，从姐姐那里要回了这个店的经营权，并向姐姐保证每年至少盈利六万。红莲觉得弟弟也长大了，只要不影响学业，也该做做事了，于是小卖部交给弟弟，自己去了红星酒店干起了老本行，继续唱歌做舞女。她出色的舞姿，动听的歌声，使她半年后就成了红星酒店的头牌小姐。她的心里也时常想起那个爱她的可怜的淙炼，时常想他现在过得可好？身体如何？精神正常吗？在红星酒店工作快两年，很多男人对她献出爱意，而且送贵重的礼物，她没有拒绝，因为她也是女人，需要别人的关心，加之她的心里有着一种强烈的自由论。她和这些男人相处，交换身体，获得瞬间的快感。但是她觉得心灵是空空的，因为她的心灵没有得到交换，那些男人想要她的身体比想要她的心灵要强烈的多。虽然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只有肉欲的追求，但是这种追求能获得自由，获得瞬间的快感，也就能得到解脱，就能得到短暂的幸福。时间长了，她忽然厌倦了这种生活，想安静一段时间，想继续学习。她给母校捐了六万用于购书，得到了校长的肯定，加之她当年是休学，在他做小姐的时间里，校长也是她的熟客，于是在多方的调和下，红莲走进了大学，继续读她的大三，继续学习文学。而红莲走进大学恰好是淙炼来到子庄城的前一月，他们就这样错过了相遇的机会。
　　
　　红莲很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读书机遇，她把自己的大半时间花在看书上，她像一条虫躲进花蕊里，躲在图书馆里，吸取图书馆的精华。开始她读法国文学，看了萨特后，又转向萨特的存在主义哲学，后来从萨特哲学走向了海德格尔，从海德格尔到了尼采，又从尼采到了叔本华，然后又回到了海德格尔，由海德格尔走向了胡塞尔，由于不喜欢胡塞尔的哲学，又回到海德格尔。从海德格尔又走向了马尔库塞，于是自己的思想在某种程度上有了些改变。在经过哲学的洗礼后，她又回到了法国文学，爱上了玛格丽特.尤瑟纳尔。虽然她意识到萨特在后期更强调自我的自由要符合社会的自由，把绝对的自由放到了社会体系中，但是她不想去认同后期萨特思想，她依旧向往的只是绝对的自由，自己就是自己的，别人无法干涉我。她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偶尔也翻翻《庄子》，她从心底佩服庄子在行文上的洒脱，思想的深刻，她意识到海德格尔和庄子在思想上有些地方极具相似性，海德格尔的诗意栖居和庄子的逍遥自得有些相似。可是她觉得两人在行文上有极大的不同，海德格尔更喜欢找到事物之间的紧密联系，在从联系中找到矛盾；而庄子则是喜欢在矛盾中寻找，在这矛盾中找到联系。她觉得他们的思维方式不同，于是触及到了中西对问题的看法在实质上的迥异。她忽然觉得自己在理解能力上不差，很有艺术天赋。就在她浸泡在图书馆的日子里，校园里有一件事被传说的很响亮，著名哲学家陈贤哲被聘请到他们大学任教。然而同学们议论的并不是陈贤哲在哲学上的成就，而是陈贤哲过去那些丑事。红莲回到宿舍听同学们讲了陈贤哲过去和他学生之间的事，后来陈贤哲为了负些责任，把那同学送到国外留学等等，从心里觉得陈贤哲这个老师值得佩服，还是很有担当的，不像其他学生一样认为陈贤哲是个色狼。因为就在三个月前，她到北清大学学习，学校还不是谣言四起，传出一代名妓走进校园课堂，当时气得自己差点断了气。后来她想妓女有什么不好，在宋代妓女都是有很高艺术修养的，要不然柳永怎么写出那么多对妓女的怀念词；在整个中国的文化里，妓女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她于是羡慕起一代名妓苏小小，除了看自己喜欢看的书外，空闲下来，就在图书馆里努力寻找资料，现在准备的差不多，想写一本书，名字取为《我的偶像苏小小》。红莲似乎觉得那些造谣言的人是可恨的，她是个舞女，在别人眼中是小姐，可是她和那些只是出卖肉体的人是不同的，她更多时候是卖艺。有时，和那些男人认识后，彼此相投，为了追求幸福的快感，而献出自己的身体，但她不是为了获得金钱，而是为了获得幸福。想来想去，她从心底是原谅自己，她给自己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别人不要干涉我，我也不干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