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庄城的希望之路（二）

　　
一年后，洁媛怀上了他的孩子，全家人都很高兴。他也高兴，只是高兴是装出来的，他的神经没有半点的轻松。红莲走后，他服用的药是以前的一倍，他有时居然想到了死亡，想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于是更希望赶快找到红莲，他怕在时间和现实的打压下，他们会渐渐的丧失爱的能力。
　　洁媛离预产期只有一周了，他正要为做父亲高兴。忽然收到小时候与他合开书店的朋友寄的一封来信，信上说，按淙炼提供的照片，在子庄城红星娱乐会所见过这个女人，此人在这个会所唱歌。此刻他高兴的像他发疯时的样子，全家以为他是为要做父亲而高兴，就没去管太多。他打电话给晓叶，并告诉她今晚请她吃饭，有好事跟她说。晚上他和晓叶去了绿衣阁，他点的菜和红莲第一次去绿衣阁点的完全相同，然后叫了白酒和红酒。他告诉晓叶他找到了红莲的下落，很想见她一面。
　　“今晚高兴，你陪我喝酒。”说完举起杯子，两人干杯。
　　晓叶结婚后并不幸福，男人是个花花公子，外面女人一大堆，几乎不回家。不过晓叶也不喜欢他回家，因为她喜欢独处，她爱的人不是他，而是自己的表哥淙炼。“表哥，我恭喜你，找到了红莲姐姐的下落。”
　　“对了，你结婚那么多年，怎么不要个孩子？”
　　“问这个干啥，喝酒。管人家的事，你必须要自罚一杯。”
　　他们喝的很高兴，那一晚淙炼彻底的喝醉了，嘴里一直喊着红莲的名字。晓叶也喝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清醒些，她知道这种情况不能把表哥送回去了，不然事情会很糟糕。她的家里没人，男人出差去了，就把表哥带到了自己的家里。她安排表哥睡下，没想到此刻淙炼一把抱住了她，嘴里喊着：“红莲，我多想你，我要你，你跑不掉了，我要找到你”。晓叶试着拿开表哥的手，可是淙炼却迷迷糊糊的说：“你休想再丢下我自己走，”。然后像清醒一样的站起来，把晓叶按倒在床上，说道：“你是我的巴黎，我要解散了绯红的衣襟”。晓叶没反抗，她爱自己的表哥，她幻想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即便淙炼把她当做红莲姐姐，她也愿意把身体给他。淙炼不停的亲吻晓叶，脱去她的衣服，他们交织在一起，他们做爱，他们挥洒激情，他们在时间里永恒。第二天淙炼醒来，发现晓叶很安然的躺在他的怀里，而他一下子觉得自己昨晚做了对不起上帝，对不起晓叶的事，他轻轻的起床，写了一张纸条，放在晓叶的钱包里，离开了晓叶的家。
　　他回家后，觉得无脸再见晓叶，无脸留在子孔城。他更大的动力是去找红莲，他一刻也不想留在子孔城了，只想赶快见到红莲。他拿出自己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买了飞往子庄城的机票。九点多，他以“有事出去一下”为理由，坐上飞机离开了子孔城。飞机起飞前，他收到了晓叶的短信：表哥，我是自愿的，我不怪你，其实我一直都爱你。他给晓叶回了短信，说幸福书店当做送给晓叶的礼物。飞机离开了子孔城，此时洁媛突然肚子疼，没几分钟，大腿下流了血，李淙炼的母亲赶紧把洁媛送到医院，洁媛在昏迷中对母亲说：“我想见淙炼一眼，我走后，叫她去找红莲吧”。洁媛进了抢救室，淙炼的母亲打电话给儿子却关机，又赶紧打给晓叶，晓叶说自己也找不到淙炼，又说自己马上赶到。不到几分钟，苏洁媛的父母、苏伯伯、李孝义都赶到了医院。
　　两个小时，孩子剖腹生出来了，但洁媛的命却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产妇的亲人，抓紧时间，产妇最多一个小时了。”医生说。
　　李孝义说：“无论如何，都请你们救我的儿媳妇，花多少钱都没关系，请你们一定要救活她。”
　　“对不起先生，我们尽力了，这确实是没办法，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洁媛，你有什么要对妈妈说的。”淙炼的母亲此时泪流满面。
　　“帮我照顾我的孩子。”
　　淙炼的母亲说：“好孩子，妈对不住你。”
　　“帮我照顾好孩子，这个孩子太可怜了，一出生就没了母亲。”
　　晓叶走到洁媛的身边，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洁媛姐姐，你不能走，你要陪着表哥，你要陪着我。”
　　洁媛微弱的声音里传出：“你和淙炼常在一起……我走后，叫他不要等了……赶紧去找红莲。还有你也帮我照顾好我的孩子。”
　　“我会的，我会把他当做我的亲儿子一样照顾，你放心，洁媛姐姐。”
　　洁媛此刻看着抱着孩子的李孝义，孝义赶紧走到儿媳妇旁边，洁媛使出最后一口气说道：“给孩子……取个……名字。”
　　“叫李苏耀吧，给他带两家的姓，希望他给我们李家、苏家带来荣耀。”
　　洁媛看着李苏耀，眼睛闭上了，离开了这个她还没有爱够的世界。
　　
　　生命有时候就是这样的脆弱，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或是下一刻就离开人世。我们无可左右死亡，但我们一定要珍惜活着的日子，每一个日子都是可贵的。淙炼坐在飞机上，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机窗外的黑夜静谧，他幻想着夜的样子，幻想着星星的样子，幻想着红莲的样子。她还想三年前的模样吗？还是变了样子？一切都让他好奇，一切似乎又是一个新的开始。子庄城似乎因为有了红莲，而使他看到了希望，可是希望就如这黑夜的星星，那么渺茫，渺茫的让他觉得近乎虚无。然而他又告诉自己，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就在他幻想着子庄城的时候，坐在他附近一个年纪较大，带着高度数眼镜，头发蓬松的人问他：“年轻人，去哪？做什么？”
　　“我去子庄城，去……旅游，看看子庄城的人，听说那里名人特多。”
　　“你呢？先生，一看就是个艺术家。”
　　“我是个哲学家，去子庄城北清大学教哲学。”
　　原本开始是简单的问话，后来因为相投的缘故，聊到了西方现代哲学里的尼采。他问：“上帝死后，我们人该怎么办？”
　　“尼采告诉我们了呀，上帝死了，人必须自己双脚站在坚定的大地上，成为超人。”哲学家说。
　　他们聊得投机时，后面一个先生说：“两位聊得好投机，不过，声音可以小点，两个神经病。”
　　哲学家说：“你说谁神经病？以为自己穿得人模狗样的就是个人？你其实不是人，看你样子就是个当官的，而且是张着大嘴的官。”
　　两人吵起来了，淙炼赶紧阻止。两人平静后，淙炼喘了口气，没再说话，一个人幻想着子庄城的样子，幻想红莲的样子，然后回忆起过去的岁月，心里乐着。
　　
　　说说那个哲学家，今年四十一岁，叫陈贤哲，现在在北京某高校教书，和自己的学生谈恋爱，并发生了性关系，后来怀上他的孩子，女学生的母亲得知此事后，逼着自己的女儿堕胎，又把他告上了法院。原本以没有师德，幼奸女学生的罪名，被判刑5年。而在法官要宣布审判结果时，女学生主动站起来为他辩护，发言说她爱他的老师，是自愿与自己的老师发生性行为的，与老师无关。由于女学生的辩护，他才免受了刑法。出庭后，他向女学生的母亲保证让孩子到美国留学，所有费用由他承担。女学生的父母亲同意，但是他们的要求是不允许他再和自己的女儿往来。他答应了他们，回到学校，向自己在美国哈佛念书的导师推荐女学生。这位导师很有哲学细胞，以论文《论死亡语言与存在之间的联系》而得到认可，美国哈佛同意接受这个女学生。
　　陈贤哲是中国哲学界的后起之秀，他的书《语言的彼岸》讨论了语言与运动，语言与权力，语言与存在等等宏大的哲学问题，得到了中国哲学界的认可。他和女学生的事情导致他的知名度更大了些，学校不但没有开除他，反而帮他涨工资。高校看中的是陈贤哲的知名度，至于这件事发生在一个哲学家身上完全可以理解。如果他们包容了陈贤哲，一来可以让其他高校知道他们的宽容，使其他优秀教师可以来他们学校任教；二来这件事本身是丑事，可是事物必有两面性，通过媒体的宣传，高校和陈贤哲名利双收。话又说回来，这件事后，每年报考这所高校哲学系的人增多了，陈贤哲的书也畅销起来。但陈贤哲在学校实在呆不下去了，别人的眼光让他难受，主要是要答应女学生的双亲不在联系女学生，于是离开北京，来到子庄城。
　　与哲学家争吵的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叫王刚毅，是去子庄城当财政局副局长的。以前在子孔城当财政局的副主任，妻子是乡镇一小学的教师。王刚毅一次出差到子庄城，结识子庄城财政局局长，并认识了其女儿。其女儿三十四岁，还嫁不出去，认识王刚毅后，爱上了他，当时王刚毅已经结婚了，为了讨好局长，他尽可能伪装自己。局长的女儿秦漪蔹说非王刚毅不嫁，秦局长没办法，最后只好和王刚毅商量，王刚毅的要求是：除非他能当上副局长。秦局长下了重力气才把事情办妥了。王刚毅得知自己能去子庄城当局长，高兴了几天，狠心的与自己生活五年的妻子离了婚，心想着终于可以当局长了，可以出人头地，可以居高临下了。
　　飞机在子庄城降落了，其他人都离开了机舱，只有淙炼还在那发呆，直到空姐叫醒他，他才意识到他在幻想的子庄城到了。他兴高采烈的下了飞机，此刻夜还黑着，一轮大月亮盘旋在子庄城的上空，星星很多，一颗流星划过，他马上握住双手，闭上眼睛，许了愿。他随着人群上了大巴车，驶向灯光辉煌的子庄城，渐渐的在灯光和月光中消失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