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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洞洞(第十九章)

作品名称:空空洞洞      作者:吴昕孺      发布时间:2013-11-27 20:33:30      字数:58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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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琴大惑不解,她暑假没有出过燕州,基本上呆在家里,却不知道杨小笛留了一个暑假的校。一开学,她看到杨小笛那样子,像看到另外一个人。
  那哪里是杨小笛?不是,绝对不是。
  那又确实是杨小笛——一个毫无神采的杨小笛。
  许多女孩子因为爱情而受到滋润,为什么这个女孩却因爱情而憔悴?
  刘琴想找杨小笛谈一谈。但这事不能让夏克斯知道。刘琴选择了一个夏克斯外出的机会,把杨小笛喊到办公室。她轻轻关上门之后,单刀直入:
  暑假没回去,也不到我家里走走?
  杨小笛吞吞吐吐,半天说上一句,我以为您外出了。
  外出?去都没去,电话都没打,知道我外出?
  怕打扰您。
  都是不实之辞。是没时间吧。
  刘琴为缓和气氛,自己先笑起来。杨小笛也笑了,抿着嘴不吱声,头低低的,有气无力地挂在胸前。刘琴掉转枪头,问:
  夏克斯对你怎样?
  还,还好。
  刘琴老师加重语气说,学校没有禁止谈恋爱,也禁不住。像你这样的女孩,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自然逃不过“情”字一关。小笛,许多事情靠自己把握,什么时候谈,和谁谈,谈到什么程度,别人控制不了,如果你自己也控制不了,那就任人宰割啰。我不是说夏克斯的坏话,恋爱中人都是如此,你对夏克斯如此,夏克斯对你同样如此。在某种程度上,恋爱就是一场战争。我说错啦?
  您说得对。
  小笛,你大学才读一年,在班上是最小的。我要是你呀,天生丽质,根本不会考虑恋爱这件事。看戏呵,男孩子围着我团团转,献殷勤,耍花招,我全看在眼里,不放在心上,急个啥!到了三四年级,再抓一个真心实意的,让其他男同胞望而兴叹。
  杨小笛咧嘴而笑,说,想必刘琴老师正是这样子逮住谭瑟老师的。
  刘琴没有理会,继续说:
  现在你好啦,这么早尘埃落定,让其他男孩子打道回府,一点戏都没得看,多乏味!
  您不早说?
  你什么时候找过我?我不找你你还会来找我?小笛,刘琴老师不想好为人师,可我是过来人,能够告诉你许多道理,让你少走弯路。但你,一声不吭把爱谈了,还要老师有个屁用?好了,我不说你了。这是你自己的事,而且是私事,刘琴老师才管得宽。
  杨小笛说不出话了,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
  去上课吧,记得,做好自己的事。
  杨小笛走了。刘琴长叹一口气,她本来想在一种轻松氛围里进行这场谈话,后来改变了主意,应该严厉,作批评状。这样既能敲醒杨小笛,又能让杨小笛不会对夏克斯吐露半点风声。毕竟,杨小笛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杨小笛听不进课,在刘琴老师办公室终于没有哭。她一个劲地憋着,就是不想哭。夏克斯虽然粗鲁,但没其他的不好,我要是哭出来,刘琴老师会认为他欺负我了,所以,我一定不能哭。我以前不喜欢哭的呵,爸爸还恶狠狠地骂过我“厚颜无耻”,意思是打都打不哭,他干吗非要把我打哭呢?现在没人打我骂我,怎么动不动就热泪盈眶呢?是不是谈恋爱之后,我的整个身体都发生了变化。
  杨小笛思忖着刘琴老师的谈话,后悔当初没有先找她交交心。她想着要不要把刘琴老师的话告诉夏克斯,一分钟她就得到了答案,千万不行。那样对她、夏克斯和刘琴老师三个人都没有好处,尤其会对不住刘琴老师。
  夏克斯拿了一个很大的塑料包装给杨小笛。杨小笛奇怪地问,什么东西?夏克斯说,你仔细看。杨小笛一看,是山东沂蒙山区的特产“姑娘菌”。杨小笛再问,哪里来的?夏克斯说,你不是要这个糊弄你妈吗?我找了山东的同学从家里带来的。不过他说他是在曲阜买的,不知道是不是正宗。杨小笛说,我妈不要了,转送给刘琴老师吧。
  杨小笛把“姑娘菌”带到系办公室。刘琴老师问,你怎么会有山东的特产?杨小笛便把来龙去脉如实说了一遍。刘琴老师笑着说,你们这些鬼精灵呀,看上去是骗了父母,其实是骗了自己。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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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庆男孩特意告诉杨小笛,他的那个局长千金考上了潇湘文理学院,学校在岳阳。她嘱宝庆男孩代问杨小笛好,谢谢她买的资料。杨小笛很高兴,笑着说要看那姑娘的照片。宝庆男孩抱歉地答道,我这没有她的照片。杨小笛批评他:“照片都没一张,不像话!人家待你那么好,你可不能马马虎虎。”宝庆男孩打趣道:“什么时候美人变成婆婆了?”
  11月份,校学生会改选,杨小笛从宣传部跳到文娱部,从副部长当上了部长。钟一弦、王笙等一伙毕业班学生悉数退位。大概后继乏人,钟一弦继续担任文学社的社长。现任主席和各部部长都要通过竞聘产生,说是竞聘,其实校团委张书记逐一谈过话,所以,上台竞聘的一个个底气十足。杨小笛比较谨慎,还是请夏克斯帮他写了一个稿子,她熟悉几遍,在台上照着念了。
  竞聘会开完后,全体老学生会干部到二里半的“夜来香”酒店吃晚饭。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要散了也必得筵席一番,没有筵席是不会散的。中国这个礼仪之邦的传统就是,什么都得在餐桌上进行,聚如此,散更如此。
  席间,大伙儿酒杯碰得叮当响,一个个脸红脖子粗,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杨小笛不说能喝酒,至少是不怕酒。春节后她落了妈妈嘱她送给马副主任和刘琴老师的烟酒,被寝室里几个姐们一顿瓜分,没多久便弹尽粮绝,弄得内蒙人和福建人还时不时自己买包烟抽抽、弄瓶酒喝喝。寝室里公认,论酒量,除了内蒙人,就数她杨小笛,只是她不显山露水。
  但今天,她只在杯子里倒了些雪碧,和各位应酬应酬。钟一弦醉了,王笙醉了,还有好几个东倒西歪的。醉得最厉害的是团委瘦瘦的张书记。所有人都要和他干杯。他也和所有的人干杯。那些品性激烈的液体多数从他嘴角流到脖子底下,少数调皮的溜进了喉咙里,把他鼓捣得头重脚轻,坐不住,站不稳。杨小笛心想,学生会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但团委张书记应该算是铁打的帅啦,每一次换届他都要这样情绪激动一回,多不容易!
  吃了个多小时,醉了的张书记歪歪扭扭地起身说:“我,我得回去,老,老婆有意见了,你们再疯,疯一会。”两位男生主动站起来送他,他嘴里说不要,手却往人家肩上扶。其他人意犹未尽,站起和张书记说再见后,又纷纷坐下来。
  王笙一屁股赖在杨小笛座位边,硬要和她碰杯。杨小笛坚持用雪碧,他不肯,僵持着。钟一弦趔趔趄趄走过来,扳着王笙的肩头:“小笛是……是我的,你凭什么要……要她喝酒。不准!走开!”王笙气愤地说:“我是潇湘同乡会的会长,小笛是副会长,我请她喝酒还不成?”钟一弦鄙夷不屑:“什么会长副会长,全是乌七八瘴,操蛋,滚开!”王笙一把抓住钟一弦的胳膊:“要我滚?你不就是会写几句臭诗么。走,有本事到外面去!”钟一弦将酒杯往桌上一顿:“好……是条汉子,我们去决斗!大,大不了去见普希金。”
  眼看局面难以收拾。杨小笛站起来说,你们再这样,我就告辞了。
  王笙见状连忙拦住杨小笛:
  “别,别走,我和钟主席好玩的。你不是我的,也不是他的,谁不知道你是夏克斯那个龟孙子的。小笛,你看中夏克斯哪一门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你拒绝我可以理解,钟一弦那么深情地暗恋你,你也不动心?他是诗人,诗人哪!”
  钟一弦本来要和王笙干仗了,听王笙兄这么说,心里一感动,便抱着王笙的肩头嚎啕大哭。
  一屋子人都被这一景象惊呆了。
  一屋子人除了杨小笛,还看到另一个人在哭——那个梨花带雨的女孩,泪流满面地看着两个为她而哭的男人,全身充满悲婉与感伤,好比一首歌里动人的音符。
  此后几天,老学生会这一次散伙的筵席成为整个燕州师范大学校园里津津乐道的话题。在夏克斯寝室,杨小笛听到令人啼笑皆非的传言,说钟一弦和王笙先是为杨小笛打起来,两人打得头破血流;而后,杨小笛劝说双方;最后,他们三人抱头痛哭。真个是令天地为之动容,鬼神为之泣血。
  夏克斯铁青着脸。
  杨小笛摇着他的肩膀,别这样子,难道你愿意听这些空穴来风,不相信我?
  空穴来风?人家捕风捉影,也得有风可捕有影可捉吧。自己做的事自己要承认。
  杨小笛火了,我做了什么事!你看见了?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吗?那好,你不相信我没做,我就承认我做了,这下你满意了!
  说完,夺门而出。
  她听到门在后面“砰”一声,自己的心也重重沉落下来。
  杨小笛不理夏克斯了。
  那天,她对重庆人说,我想和你去网吧看看。
  重庆人大喜过望,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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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两个人嘻嘻哈哈走上桐荫里。在学生二舍旁边,意外看到夏克斯在和几个女生谈笑风生。除了夏克斯,杨小笛都不认识。夏克斯显然看到了杨小笛,他装作没有看见,使劲把自己的笑声拨弄得特别响,很是刺耳。杨小笛望那边一眼,旋即收回眼神,和重庆人旁若无人地从他们身边大步流星走过。
  重庆人说,我讲夏克斯不是好东西,瞧,啥时候见他这样开心过,跟女朋友吵架,就去泡别的女孩子,德性!
  杨小笛说,你怎么知道我跟他吵架了?
  重庆人得意地说,瞒得过我的法眼?你呀,总以为别人不知道,其实别人都知道,知道得比你们自己还清楚。你们不吵架,你会跟我上网吧?
  走出二里半,到了海河边上的广场。那里有一片不规则的绿地,绿地上站着一个不知所云的雕塑,非男非女,非老非少,非人非兽,非铜非铁,非白非黑。杨小笛问,这个雕塑是什么意思?重庆人说,管他娘的什么意思,我们哪有那个艺术细胞!到啦。
  “聊哉网吧”在绿地的北侧。一扇双合门,自己开着。门楣上挂着一排塑料帘子,掀开就进去了。里面还蛮大。靠两边墙壁摆着两排电脑,只听得键盘噼哩啪啦地响,此起彼伏,像暴雨砸地,像玉珠走盘,像游龙戏水,像清风扫林。重庆人带着杨小笛刚一进去,就有服务员上来,他们看上去和重庆人很熟,把重庆人和杨小笛领到两台电脑前。
  杨小笛问,怎么玩?
  重庆人说,进聊天室,保准你进了不想出来。我教你。
  重庆人打开杨小笛的电脑,几按几按就进了一个名叫“不怕你不来”的聊天室;然后,她详细告诉杨小笛操作规程。杨小笛几下几下就会了,她给自己起了一个网名:
  “玉笛”。
  “玉笛横吹长庭晚。”她最喜欢的一句古诗,不记得是从哪里看到这句诗的,更不记得是谁的诗句了,但她一读,就把这句诗牢牢刻在了心里。
  进了聊天室,马上有好几个人上来答讪,有的是“过客”,有的叫“别问我是谁”,还有个取名“我的玩意大”的。杨小笛左看右看,选了一个“清风明月”,觉得颇有诗意。
  客套一番后,清风明月“温柔地问”玉笛是哪里人?玉笛说,潇湘人。清风明月“高兴得手舞足蹈”地说,我也是!你现在在哪里?玉笛说,在燕州。清风明月“用手摸了摸头,露出不解的神色”,你是出差,还是上学?玉笛说,上学。
  重庆人凑过来,说,不行不行,你这样子不行,还没聊几句就把自己和盘托出,太没水平了!
  杨小笛用手摸了摸头,露出不解神色,要怎么聊呢?
  重庆人说,你要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对方摸不清你的底细,甚至可以女做男,男做女,老装少,少装老,此说彼,彼说此,这个是那个,那个是这个,总知,要真话少,假话多。除非聊到很投缘了,才能把实情慢慢道来。
  杨小笛说,你骗人家,他不会生气啊?
  重庆人说,都是这样的嘛,到时候相逢一笑泯恩仇。快,不要跟这个人聊了,换个聊天室。
  重庆人帮杨小笛换到另一间叫“只要你过得比我好”聊天室。杨小笛又变成“玉笛”。这回,玉笛选了一个“沉睡的海”。
  沉睡的海“悄悄的说”,你在哪里?玉笛想了一下,说,我在重庆。沉睡的海“悄悄的说”,你是学生吗?玉笛说,不是。沉睡的海“悄悄的说”,你干什么工作?玉笛说,我是一名幼师。两人聊一阵,感觉挺好。沉睡的海对玉笛“悄悄的说”,我们私聊好吗?玉笛问沉睡的海,我们这不是私聊吗?沉睡的海“悄悄的说”,不是,你屏幕右下角的目录框内有一处“私聊”,看见吗?玉笛说,看见了。沉睡的海“悄悄的说”,你在私聊旁边的小方框内点击一下即可。玉笛照着点击一下,她跟沉睡的海再说话,前边就多了一个“悄悄的”。哦,这就是私聊。沉睡的海“悄悄的说”,私聊别人看不到我们的谈话,比较隐秘。
  还有这多窍门!
  忽然,玉笛发觉沉睡的海“悄悄的”对她说:我在亲你。玉笛“悄悄的说”,什么意思?沉睡的海“悄悄的说”,就是亲嘴呀。玉笛“悄悄的说”,干嘛这样?沉睡的海“悄悄的说”,干嘛不能,我爱你呀!玉笛“悄悄的说”,你见都没见过我,就说爱我?沉睡的海“悄悄的说”,爱需要见吗?见了我们就可以上床啦。
  玉笛惊诧莫名、怒火万丈、气冲牛斗地“悄悄的说”:无聊!下流!可耻!
  她再不说了。沉睡的海还在那里一个劲地“亲呀,抱呀”。玉笛气愤地退出来,变成杨小笛。
  重庆人问,碰到坏蛋啦?气成这样子。这网上就是,啥鸟人都有,反正人家不认识你,他不过是嘴上过过干瘾,随他的,你正好看戏呀。要真正认识男人,就要到网上来。那副急不可耐的猴相,才有趣。
  有道理。杨小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又上了一个聊天室。一进去,正好有个叫“坏坏笨笨”的在那里刷屏:
  你帅,你帅,你天下最帅,头顶一窝白菜,身披一条麻袋,腰缠一根海带,
  你以为你天下不败,其实你是衰神二代。
  你帅,你帅,你天下最帅,头顶一窝白菜,身披一条麻袋,腰缠一根海带,
  你以为你天下不败,其实你是衰神二代。
  你帅,你帅,你天下最帅,头顶一窝白菜,身披一条麻袋,腰缠一根海带,
  你以为你天下不败,其实你是衰神二代。
  你帅,你帅,你天下最帅,头顶一窝白菜,身披一条麻袋,腰缠一根海带,
  你以为你天下不败,其实你是衰神二代。
  ……
  不知不觉,一看表,十点五十分。杨小笛说,快,要回去了,不然传达室会关门。重庆人说,好,我们走,今天你还是实习阶段,早点回去休息。
  到了外面,杨小笛喊道,我们没付钱的!
  重庆人笑了,你真傻,不付钱人家让你出来?今天我请客。我是记账的,一个月结一次。
  两人并肩走着。杨小笛对重庆人说,这网上好多无聊之徒,你还是少来点好。重庆人噘着嘴,谁叫你不理我?我就是要来。杨小笛说,犯得着吗?多跟现实中的人接触,说不定找个好小伙子,心里踏实。重庆人提高声调,我不找!
  都没说话。良久,重庆人轻轻地说,对不起。杨小笛回道,没关系。
  重庆人说,我10岁那年父母离婚,父亲去了广州那边,妈妈则成了一个麻将狂,每天通宵达旦地打,不做饭,不洗衣,不过问我的学习和生活。离婚对她具有毁灭性的打击,但我也理解我父亲,你想,跟一个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多没味。但父亲太无情,对一个和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女人,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说丢就丢,他再没有回来过。我恨他们的无情无趣,小笛,我心里的阴影无法消除,为了摆脱家庭,我拼命考上大学。遇到你,我好高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在感情上非常依赖你,你让我崇拜,让我感到生活的快乐。可是,正当我一天比一天过得快乐的时候,你和夏克斯……
  杨小笛说,我和夏克斯不影响我们,我们是好姐妹。
  重庆人望着天,呆呆地说,那不一样。
  连续几个晚上,杨小笛和重庆人都在网吧度过。杨小笛觉得欠着了重庆人的,好像在还账。她本来打字快,心思活,随随便便就成了聊天高手。她不仅对那些“搔扰者”应付裕如,还学会了引、逗、噱、挑、避等种种网上聊天的绝技,常常把一些心怀鬼胎者“调戏”得晕头转向急火上攻丑相毕露。
  直到夏克斯在一个下午拦住她,向她道歉,并表明重修旧好的心愿,她才中断了这一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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