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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洞洞(第十一章)

作品名称:空空洞洞      作者:吴昕孺      发布时间:2013-11-23 10:56:25      字数:6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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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学期考了六科,杨小笛平均才64分。更令她惭愧的是,她一向较为拿手的英语没有及格!虽然大学里不像中学那样要排名次,杨小笛还是大概知道自己的位置,因为她在七舍605室的八位室友中,列倒数第二。应该说,按杨小笛在中学学习时的水平,这个成绩比较正常。
  但杨小笛已经不是那个“丑小鸭”了,她是燕州师范大学学生会宣传部副部长,是全校炙手可热红得发紫万众瞩目的“校花”,到了这个程度,成绩太差就说不过去。美是需要和谐的,红花绿叶,相得益彰。高考的底细大部分人不知道,反正你考进这所大学了,与我们半斤八两;现在一看,啊哈,原来你徒有其表,直怕进大学多半是凭了这张脸。于是,那些长得不错而成绩不好的同学有了可以开脱的借口,你看,杨小笛都是这样的呀,我们没她那么漂亮,成绩也不致于像她那样差吧。于是,那些长相不佳而分数颇高的同学有了值得骄傲的资本,我们还以为她行行出状元,原来不过牛屎外面光,肚子里都是草。哈哈哈哈,长相是天生的,哪像我们,靠的硬功夫……
  夏克斯满脸不高兴。他毫不例外地考出了优秀成绩,这是他大学四年最后几科考试,可谓善始善终,他这四年平均在九十分以上,年年拿一等奖学金。他没有料到,杨小笛的考试会是这个情况。他听刘琴讲过,杨小笛成绩很一般,很一般也该有个中等呀!他把杨小笛喊到办公室,面色因为严峻而显得更黑,他黑黑地单刀直入:
  “怎么会考成这样子?”
  杨小笛有口难开,那样的成绩实在无法交代。
  “系里看重你,把你推到校学生会。但你一定要清楚自己的位置,你是学生,而且是一年级学生,学习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永远是最重要的!”
  “很抱歉,我辜负了……”
  “这几天我看你走路都低着头,没面子了?”
  杨小笛的头低得更低了。
  “话说回来。你刚开始,这点失败不算什么。吸取教训,机会多的是,抬起头从办公室走出去,不要让别人小瞧你。”
  杨小笛谢过夏克斯,她抬起头红着眼睛走出办公室,那点红是感动的颜色,是砰然心动中涌出的羞愧,像从岩缝里长出的小瓣红花,迎风摇曳着,优雅气质里透出无所依傍的寂寞。这时的杨小笛是多么楚楚可怜,她突然想起桔洲,想起了妈妈,泪水把她的双眸变成两汪湛湛的湖泊。
  这一次打击很大。糟糕的成绩使杨小笛第一学期建立起来的自信消失殆尽,大学里面的精彩和无奈交替撞击着她,迫使她不停地调整思路以维持自己的活力,好在她好奇的心像一枚钻头,总要深入到困惑和茫然中间去看个究竟。
  倒要看看明天是什么模样。她想。
  放假,宝庆男孩邀她一起回桔洲。她问宝庆男孩,还有王笙呢?宝庆男孩说,王笙昨天走了,他挺关心你,特意嘱咐我来邀你一起走,路上有个照应。杨小笛说,没准是叫我照应你呢。
  反正不管是我照应校花,还是校花照应我,都会大大提高我的身价。我做这件事是只赚不亏的。
  你坏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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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笛在宝庆男孩的照应下,从人缝里挤上了火车。刚放假,正是火车站的高峰期。好在看上去一片片的都是学生,挤归挤,大伙彼此心照不宣,颇能互相理解回家的急切心情,所以没有什么摩擦,反而洋溢着一种因缘聚合的愉快气氛。
  杨小笛和宝庆男孩卡在车厢过道里。杨小笛说,我全身是汗。宝庆男孩笑道,香汗淋漓。这时,一个穿制服的妇女在人缝中风风火火穿过来,宝庆男孩用眼睛示意着问,她像不像一只穿山甲?杨小笛眼尖,是列车长!
  列车长,请问还有没有卧铺?
  列车长霎时间已经走过了,猛然意识到有人在问话,回过头来,看着杨小笛,皱起眉头,硬硬地掷出一枚钉子:没有!
  这时,身边一位女孩子用手指指前边,那个车厢松些。
  宝庆男孩拉着杨小笛往那边车厢钻,好不容易到了那边,发觉挤得更厉害。宝庆男孩大呼上当。杨小笛嗔怪说,你们这些男的就是沉不住气,她晓得这里松些,她自己怎么不来?宝庆男孩用力拍打着脑袋,真笨!
  宝庆男孩转过身,对坐在长座椅上靠过道的一位男青年耳语几句,又抱歉地向这张座椅上里边两位中年男子点点头。他们三人不约而同地朝里边挪挪,座椅上便空出一点位置,宝庆男孩朝杨小笛招招手,杨小笛走过去,坐着了那个空位。她对里面三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里边三位都看着她,有两个几乎同时说,没关系,我们五个小时后在石家庄下,到时候你朋友都可以坐上来。
  他们把宝庆男孩当成她男朋友了。杨小笛莞尔,她把头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眼睛。她发觉这样即便是闭上眼睛,也能朦朦胧胧看到站在一旁的宝庆男孩的面部轮廓,不能说“看”,是一种眼睛的感受吧。感受更加朦胧了,宝庆男孩的面部轮廓退隐成背景,视野里浮现出一座山的姿影,接着是一个山坡的特写,满坡的野果子饱满圆润,惹人生馋。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在果树间玩耍,小男孩“唆”地爬上树,采了野果下来,一颗颗喂进小女孩嘴里。不一会,小男孩变成一只小猴子,小女孩变成一只小兔子,小猴子和小兔子抢果子吃,它们在坡上翻来滚去,倏忽窜进树林里去了……
  火车咣啷一声,杨小笛睁开眼睛,问站在一旁的宝庆男孩,那野果子叫什么名字?
  宝庆男孩眉毛一翘,野果子?公主,你在做梦吧?口水都流出来了。
  杨小笛一摸唇边,果然有口水溢出。她连忙用餐巾纸擦了一把。
  不要脸红,我睡觉比你难看得多,嘴巴张得像山洞一样,呼噜打得震天响,口水流得比……
  行了行了。你越这样说,我越觉得刚才我肯定难看得不得了。哎,我睡了多久?
  个把小时。天没亮,还睡会?
  你睁开眼说瞎话,明明大白天的。来,你坐,我上厕所去。
  杨小笛像红军爬雪山过草地一样,历尽千辛万苦才来到两节车厢间的厕所门口,门关着,把手上方一个红色小方块,嵌着两个白色的宋体字:有人。门外还有五六双眼睛望着那个小方块,眼神里反射了它的红光,仿佛一群饿狼盯着一块肥肉。杨小笛觉得这个地方不对劲,但要再去另外一个厕所,简直比登天还难;不上吧,自己有点憋急了。她怯怯地问紧靠着厕所门的一位壮汉,排队呀?
  壮汉黑,像漆上去的黑,牙齿、眼睛都是黑的。他望着杨小笛,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那黑色板结、顽固得像一团铁。杨小笛不敢看他,只好在一旁扭怩着。一会,门吱呀开了,门把上方的小方块变成了绿色,绿色里闪出两个白色的宋体字:无人。一个老婆婆猫着腰要出来,在黑壮汉闪身的刹那,杨小笛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勇气,她叫道:“对不起,我憋不住了,请让我先上!”她迅速从黑壮汉与老婆婆之间狭小空隙中钻过去,痛快淋漓地打了一个歼灭战。待她出来,壮汉扬起一脸黑铁,恨不得砸到杨小笛的白面长身上。她赶紧逃到座位上,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跟宝庆男孩说了。宝庆男孩叹道,好一部美女历险记!
  火车在石家庄卸了不少人,又上了不少人。照样挤,不过,杨小笛和宝庆男孩都坐了位子,这对接下来的漫漫长夜具有重大意义。杨小笛说,下次我不跟你来挤了,预定卧铺去。宝庆男孩说,这回算是体验生活,像你这样的凤凰,的确不能与鹪鹩同枝。
  什么话,说着说着就上纲上线,文革遗风!
  你才上纲上线,一顶大帽子扣在我头上。
  就是要扣住你,省得你动歪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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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笛和宝庆男孩兴致勃勃地聊起学校里的趣事,并交流着看法。杨小笛高居校学生会,说的自然都是宝庆男孩闻所未闻的内幕消息;宝庆男孩身处民间,讲校园里男同胞们对“校花”杨小笛的种种臆想和传说,更是让杨小笛惊心动魄。杨小笛才知道,校园里有关她的传闻可以编成一部厚厚的书了。我们简单地介绍一些。比如,有人说杨小笛是潇湘省省长的千金,她根本没参加高考就到燕州师范大学来了。中央某领导发了话,学校里没办法,只好让她一进校就到学生会去“锻炼”。还有人说,她妈妈来看过她一次,前呼后拥地派了一个车队,还有警车开道。另有人说,现在追杨小笛的人起码有一个“加强连”,尤以夏克斯、钟子弦、王笙为典型代表;全校男生都把她当梦中情人,取代了她的老乡歌后宋祖英……
  杨小笛一边听一边笑得前仰后合,她的心里却暗暗叫苦,怎么会是这样?
  杨小笛忽然问宝庆男孩,我做过你的梦中情人吗?
  宝庆男孩一愣,气氛猛地紧张不少。他调侃道,你是要我讲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没有。
  哦?!
  我们隔得太远,我再痴心妄想也不可能想到你那里来,七仙女与董永本来就是错误的,所以他们注定要被天河分离。我倒是想过向秀丽,她端庄、聪慧,和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很相像。但我不会去追向秀丽的,她毕竟不是我的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你的初恋?
  算是。
  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如果你想听,那你就要相信我讲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或者说,每个人的故事都只能是自己的。哪怕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的同一件事,也会因为我们是不同的人而出现奇异的现象。
  我父亲是一位有着二十多年教龄的老教师,他教出了好多值得骄傲的弟子。但我的成绩一直令人不敢恭维,小学毕业没考取初中,初中毕业没上高中的线。幸亏父亲的关系,我才得以一直读上来。上高一时,我被一个土得掉渣的中学开除后,父亲用上最后一次关系,把我弄到了另一所土得掉渣的中学。
  和我同到那所学校、插在同一个班的,还有县教育局长的千金。她在乡下中学算是很洋气的,和你比,那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成绩比我好不了多少,篮球打得极棒,是校篮球队的副队长。不久,我由于不熟悉地形,晚上在学校的某处台阶重重地摔了一跤,摔得他妈的真痛啊。我一瘸一拐到教室后,坐在旁边的局长千金说我的后面长出了一条尾巴,我还以为是开玩笑,用手一摸,天啦,真的有一条尾巴!我当时真是无地自容。
  后来呢?——杨小笛的眼睛瞪得比灯笼还大,夜幕已经披挂在疾驰的火车上。
  我很长一段时间要夹起尾巴做人,我的狷狂收敛了很多,我和局长千金之间的友情得到蓬勃发展。我到现在仍搞不清楚,她为什么会那么喜欢我的尾巴?她一直替我保密,当然,我付出高昂的代价,她想摸的时候就得让她摸。
  啊——杨小笛的嘴巴张得比山洞还要大。夜幕裹住火车,火车好像没有动,外面偶尔传来尖厉的呼啸声,给宝庆男孩的讲述增添一丝神秘色彩。
  ——后来呢?
  这样,我们避免不了出去幽会。所谓幽会,就是让她摸摸我的尾巴,她乐此不疲。这个秘密游戏融汇了新奇、刺激、快乐、焦虑等种种滋味,让我们彻底放松的同时,更增添了额外的心理负担。这期间,我和学校后山上猪栏房里的几头猪交上了朋友,你别笑,是真正的朋友。
  快到期末,校男篮的三个混账王八蛋把局长千金邀到距学校三里路远的小镇上,在一家饭店将她灌醉,欲行非礼。幸好那天我在镇上瞎逛,看到了,上演了“英雄救美”的一幕。不久,那三个混账王八蛋说我坏他们的好事,约我到学校后山的山顶上,那里有一个小坪,进行决斗。我瞒着局长千金,去了。以一敌三,你想,就是孙悟空来也难以对付。我只好在腰上捆了两块红砖,砸翻两个,另一个逃之夭夭。
  四个打架的,都被学校开除了。
  走之前的晚上,我去猪栏房和朋友们告别,猪栏房里却空空如也,他们都被人类杀了,吃了,这就是猪命。我从猪栏房出来,又重重地摔了一跤,奇怪的是,我身上的尾巴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中不见了。
  ……那你现在还吃猪肉吗?
  吃。我刚才说过,猪注定要被人吃的,这是命。我吃了他们,但我感激他们,从不忘记他们。对人要讲人道,对猪要讲猪道。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尊严。
  我这一休学,父亲没辙。我跟着村里人南下广东打工,在那里捡过垃圾,睡过工棚,吃过剩饭,受尽欺侮和屈辱。我是切身感受到农村孩子不读书就没有出路。过了一年,我回家跪在父亲面前,求他让我去读高价补习班。父亲东挪西借,加上我打工攒的一点碎银子,凑足了学费。补习班里大多是高考前一年的落榜生,而我高一还没读完。父亲说,你就去读文科,死记硬背,你一定得跟我搞踏实!
  不过,我正好赶上趟了,局长千金还在那所中学,读高三,她也在文科班。我试着写了一封信去,三天后就收到她的回信,信纸上还有泪水的痕迹。我告诉她,我没尾巴了,你还喜不喜欢我?她说,那只是一个小小的遗憾,比起你整个人的失踪来,算不了什么。她寄了好大一摞复习资料给我,后来还不停地寄,我怀疑她把自己的复习资料都寄给我了。临到高考,历史书和地理书我几乎从头到尾能背下来。如果不是英语和数学太差,我肯定进北大了。哈哈。通过一年的死记硬背,我竟然考进了大学!父亲老泪纵横;娘瞅到对面大路上有人,不管认不认得,都要把他们扯进屋里来看我的录取通知书;而我比一年前,也蠢了一大截。
  那局长千金呢?——杨小笛歪着头,看她那样子,显然被宝庆男孩给打动了。
  她没考上。我拿到通知书后,将她寄给我的资料一古脑寄回给她,她现在复读。我知道她不缺资料,但我用过的资料上有我的痕迹,可以增添她的力量。为了鼓励她,我到燕州后,在一封信中对她说:
  “你要力争考取大学,因为,你知道什么叫大学吗?大学就是——让在中学里学蠢的人有机会再次变得聪明。”
  我的故事暂时到此为止,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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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笛拢了一绺额前的刘海,在昏蒙车厢里,她的眸子显得异常明澈。宝庆男孩的头扭向窗外,窗外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还是在认真看着什么。杨小笛说:
  “看不出你这么平常朴实的男孩,蛮有传奇色彩。”
  宝庆男孩回过头:“我们老家多山,偶尔有那么一座,下面藏着仪态万千的溶洞,可从外面看那座山,实在不起眼,甚至比周围的山差多了。”
  “刚才听你的故事,好像让我回到了久远的年代,那似乎是一个不属于现在的故事。但定一定神,原来就是半年以前的事情。”
  杨小笛吁一口气,那是一口蕴积了久远年代的气,一口魏晋或唐朝的气,弥漫在20世纪末叶的一节夜行车厢里。魔幻的时间随意改变着一切,谁也没有发现这一秘密,现代的气味毕竟太浓太重。
  杨小笛始终想着那个故事,宝庆男孩讲的时候,她完全沉浸在故事中了,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内心的感动。她把宝庆男孩讲的故事当作一种巨大的信任,为了回报这种信任,她断断续续地向宝庆男孩讲述自己的过去。她第一次被人强行接吻,她与“家教”的爱情游戏,还有高中生周呐、黄泥街,以及充满激情地走进周呐的画世界。她鼓足勇气第一次向人说出自己的难言之隐……宝庆男孩笑着说:“我一直以为女孩子是不放屁的!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真的难与那股臭熏熏的气体连成一体。不过,就像我的尾巴给过我那么多难堪,后来还是掉了一样,我相信你这个毛病一定会自行消失的。”宝庆男孩的真诚、随意让杨小笛十分宽慰。
  要是那样就好了。我会拜菩萨的。
  拜我啊!我就是菩萨。
  你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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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笛与宝庆男孩在桔洲火车站告别,她回到了家里。家里和她出去前一模一样,连客厅墙角小方凳上的那只杯子好像都没有挪动过;爸爸脸上的笑还是那样一晃而过,不留下任何痕迹,你错过就错过了。杨小笛回家后第一次见到妈妈,是在电视的新闻节目中。临近年终,不忙才怪哩。爸爸忿忿地说:“这哪里是嫁给我,明明是嫁给市政府那帮王八蛋了!”杨小笛听了心里不舒服。她满满地灌了一口水,正要吞下去,这话像一条在水里游动的虫子,触着她的舌头,她哇啦一口喷了出来。
  家里惟一的变化是哥哥身边挎了一个女朋友。姑娘长得不算漂亮,但挺有味道,貌似香港影星舒淇。她的嘴唇涂得血红血红,穿着一双可以把地板砸出洞来的长统靴。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杨小笛的心里也跟着打鼓。她对杨小笛说的第一句话是:“如果我是个伢子,一定要泡上你!”本意想表扬杨小笛长得漂亮,不料却把自己的底子抖出来。杨小笛开始还想和未来的嫂子热乎热乎,这样一来,就只好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妈妈虽然忙,但对小笛的态度改变了许多,不像以前,总认为她是个不争气的孩子。小笛大了,出落得花儿一般,做妈妈的平添许多得意。大年初一那天,原计划到奶奶家拜年,除夕妈妈接到一个神秘电话后,对小笛说,明天你和我去参加一个活动,打扮打扮。小笛没问活动内容,正好去奶奶家要应付三姑六舅的,烦,就答应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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