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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洞洞(第十章)

作品名称:空空洞洞      作者:吴昕孺      发布时间:2013-11-21 19:10:39      字数:65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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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晚会在紧锣密鼓地张罗着。校园里总可以看到以钟一弦领头的学生会干部们奔波劳碌的身影。北方冷得快,呼啦一段北风卷来,秋天就没影了。落一点小小的雨,仿佛秋天最后的泪水。雪铺天盖地而来,一天到晚都是白色的,厚厚的白色统治着北方,北方的群山,北方的道路,北方的房舍,还有,北方的语言和日常生活,都奉那冷峻的、美丽的雪花为王。人类活动的区间,渐渐被压缩到暖气之中,被密密的管道所分割,被厚厚的窗帘所封闭,被无聊的言谈所消解。即便如此,大学依然是人类最具活力的地方之一。
  杨小笛笑言被北方撞了一下腰,因为那天上午她还穿着一件万紫千红的晴纶毛背心,觉得热,想脱掉。刚过中午,风,雨,雪,鱼贯而入,开始还有些秩序,排了队,不久就跌跌撞撞,推推搡搡,互不相让,竟至你吐唾沫,我舞拳头,一场混战,只杀得天昏地暗,风云变色,气温陡降近二十度。她索性把羽绒衣背上了,一看周围同学大多只加了厚毛衣、薄棉袄,又觉得自己太如临大敌,再换成一件小皮袄,这一进一出,把感冒给引到身上来了。这几日饭都吃得很少,一天两片“快克”,集中火力想赶跑感冒侵略者。但感冒病毒也有好色之性,缠了杨小笛上十天,弄得这位桔洲美女低烧、干咳,头沉甸甸,身子轻飘飘,差点被虚化成“潇湘妃子”了。
  正在这当口,钟一弦主席把杨小笛传唤到学生会办公室。他问杨小笛能不能担任元旦文娱晚会的女主持人。杨小笛吓一跳,你是不是发烧了?钟一弦仰头大笑,我发烧?是啊,做你的发烧友,好不好?杨小笛说,我读中学都没做过主持呢。钟一弦摆摆手,那不等于你读大学就不能做主持,不过,看你怯不怯场,学校的体育馆可以坐五六千人。
  怯场?五六千人!
  “为什么不用别人?”
  “中文系本来有一对主持人很不错,但女的今年毕业走了。王笙和夏克斯都说你能顶上。我想,你是新生,可能嫩了点,打算请市电台的,但他们狮子开大口,把我吓跑了。”
  “人家把你吓跑了,你就来吓我呵。不怕把我也吓跑吗?”
  “你跑不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呵呵,转过头再来找你。你没意见吧?”
  “我们做部下的,哪敢对主席有意见!杨小笛别的素质不高,就是胆子大,而且——好奇。我试试,兴许这方面的才能真被钟主席给挖掘出来了。”
  “好。看不出小笛还有豪爽之气!过几天我交台词给你,时间很紧,要尽快熟悉。”
  “台词是你亲自写的吗?”
  “自己动手,成本低些。小笛挺身而出,救场如救火,钟某敢不全力配合!”
  钟主席绝尘而去。杨小笛独自在办公室里傻笑,天啦,五六千人!杨小笛觉得自己真有本事,不管效果会如何,能答应下来就是本事。她之所以一口应承,一是自信心与好奇心的合力怂恿,二是她想洗刷自己在那次三班迎新晚会上当主持人的耻辱。
  头等大事是治愈感冒。“快克”由一天两片改为一天三片,超过了说明书上的指定用量。医生说要多喝水,杨小笛特意买了一个大保温杯,白天灌得满满的带到教室里去,喝完就到刘琴老师办公室去添。重庆人说感冒了要多睡觉,杨小笛晚上九点钟上床,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九点,再加中午午睡,一天有十三四个小时在床上,连雷打不动的晨跑都宣布暂时取消,把重庆人、福建人、内蒙人乐得一窝子陪她赖床。
  由于及时采取一系列充满革命浪漫主义和革命现实主义的、行之有效的得力措施,杨小笛成功地在拿到台词那一天,赶走了感冒帝国主义,让自己身体的各个细胞得到了解放和自由。
  钟一弦把台词交到她手里的时候问,你怎么瘦了?她淡然一笑,是么?钟主席有令,小笛敢不拚力而为!钟一弦不解,还没背台词,你就瘦了一圈;等把台词背熟,那你不会瘦成一首菩萨蛮?杨小笛乐了,不愧是诗人。主席请放心,瘦一点舞台效果更佳。
  如果演出成功,记你大过一次!
  啊?!
  我说错了,是记大功一次。
  没关系,诗人嘛,语无伦次才算是诗人。
  你这句话顶得上一篇一万字的文学评论。
  你逗我呵!
  逗一逗没关系吧,逗得美人笑,是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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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笛这几天的任务和使命就是台词。杨小笛这几天的思想和情感就是台词。杨小笛这几天的学习和生活就是台词。杨小笛这几天的生理和心理状况就是台词。杨小笛这几天的梦幻和理想就是台词。台词像风一样无拘无束地从天上飞过。台词像雪片一样不断地舞蹈之后,安睡在大地上。台词像北方干旱的空气钻进杨小笛的每一个毛孔。她睡在床上的时候,捧着饭盒打饭的时候,上课做笔记的时候,听刘琴老师在办公室谈狗狗的时候,阅读夏克斯最新写的材料的时候,晚自习回来走在桐荫里的时候,早晨跑步的时候……她满脑子里都是台词台词台词。好在那些台词像诗歌一样流畅优美,否则杨小笛的嘴巴皮早被它们磨破了。
  终于。杨小笛对这些台词能够倒背如流,好比为一场战争准备了足够的弹药,剩下的就看如何使用。晚会的主持无异于一位将军。杨小笛站在体育馆布置得金碧辉煌的舞台上,落落大方地打赢了漂亮一仗!在熟练的基础上,她的聪明、应变能力以及超凡的气质体现得淋漓尽致。那些像秧苗一样栽在她脑子里的台词,在她游刃有余的驱遣下,迅速组成一支支精锐的小分队,插进数千观众的心脏地带,那里一齐迸发出来的欢呼声宛如被撞击的金属,鸣响着放肆的快乐。
  这一晚到达巅峰。又潮水般地从巅峰滑落。仿佛洪水退过的痕迹,留下一片记忆的滩涂。师生们纷纷议论,学生会好多年没有搞过这样高水平的晚会了!校园里好多天都沉浸在元旦晚会的欢快气氛中。
  谢幕后,钟一弦与杨小笛击掌相庆。王笙特意从那边跑过来,杨小笛举起双掌,王笙却无动于衷,只是傻傻地说道,宛若天人。杨小笛礼貌地回答,愿我们一起开心。
  杨小笛憋足了劲,要在这次元旦晚会上大放星光。而经此一役,她简直成了燕州上空的月亮。她同时感觉基本上适应了北方,北方不似那么干寒了,总会有一些温暖从天而降,总会有一些湿润沁入自己的内心。
  学校里的许多协会都来找杨小笛,请她入会。陆续登门的有,燕山文学社、摄影协会、演讲学会、合唱队、话剧团、登山协会、美容妆饰协会、健美协会、电影学会、书法学会、电子修理学会、厨艺学会等等。面对着堆积如山的入会申请单,杨小笛仿佛站在一大堆珠宝面前,不知选哪个好。她似乎都有兴趣,但都报是不可能的,她一天总得留下吃饭、洗漱、入厕、走路的时间,如果二十四小时都和文学、摄影、音乐、电影、书法、健美混在一起,那她一定会变成人人敬而远之的妖精。
  杨小笛没有失去起码的理智,尽管她现在已不太记得自己是一个学习成绩不太好的学生了。
  
42
  
杨小笛拿了那一大摞各协会的申请单来到系办公室找刘琴老师和夏克斯出主意。只有夏克斯在。他说,刘琴老师到省委党校学习去了。杨小笛就把那摞东西堆到夏克斯面前。夏克斯一张张看过去,嘴巴张开仿佛要把那些纸都吃了。“你是要怎么着?告诉你填表?”他问。
  “不是,请你帮我选择,我总不能是世界上所有协会的会员吧,那还不如直接进联合国算了。”杨小笛答。
  夏克斯老成地说,那倒也是,你自己想呢?
  杨小笛嗔道,你先说说你的想法呵,我专程来请教的!
  请教谈不上。我看啦——像健美协会、美容妆饰协会之类,就不要去了,你都可以当他们老师了。登山协会,太累,不要去。厨艺学会嘛,以后你自己做饭吃不成?勾掉。电子修理学会,你去当形象大使还差不多,勾。摄影协会、话剧团、合唱队,太花时间,不要去了。电影学会马马虎虎,不过,你不入学会照样看电影,没大意思。书法学会我最反感,以后还有什么书法呀,写字都用电脑了!文学社,文学这玩意酸不溜秋的,把人搞成神经病,去不得!嗯,还有什么……演讲学会,学会讲空话,讲大话,更不行!
  你这么一说,都不要去!
  这些东西我看得最透,纯粹是一群不想读书的好事者弄出来的,以“协会”“学会”的名义,混!文学社出了一个作家吗?摄影协会出过摄影家吗?他们那影展我去看过,都是傻瓜机炮制出来的。演讲学会的人天天在一起练嘴巴皮子,练得反的可以讲成正的,弯的可以讲成直的,我才看不惯。小笛,在大学,你只要做好两件事就成了,一是成绩要好,分数还是硬通货,评优、入党,甚至毕业分配,都看这个;二是当好干部,你现在进了学生会,起点很高,在学生会里,什么能力都可以培养,还要进这些狗屁协会干吗?
  杨小笛悻悻地走出系办公室。她心里不同意夏克斯刚才的发言,进了大学还把分数看得高于一切,还不问青红皂白地把协会们说得一无是处,要真像他说的那样,学校为什么会允许这么多协会存在呢?一股风刮过来,猛往杨小笛的大衣领子里钻,杨小笛连忙裹紧自己。可那股风一直跟着她,在她的四周游荡、起伏、旋转。杨小笛一看正好到了学生三舍,就拐进学生会,正好钟一弦在里面看报,她把那摞表递给钟一弦。
  钟一弦问,你有特别感兴趣的吗?
  杨小笛摇摇头。
  你人气真旺啊。这里有些协会门槛很高,像文学社、摄影协会、电影学会都是要发表作品的。
  杨小笛把刚才夏克斯说的全倒进钟一弦耳朵里。钟一弦听了开怀大笑:“我一向以为夏克斯是个现实主义者,不知道他还这么幽默!”
  小笛,夏克斯讲的不无道理,不过,他太偏激。能考进大学的,成绩都不会很差,我认为在大学,更重要的是培养能力。在学生会,培养的是综合能力,做事的能力,协调的能力,社交的能力,大局意识等等;进协会,培养的是某一方面的技能、特长,这要看你自己的兴趣。这么多协会,你肯定没有都参加的必要,四面开花不如破其一处。你要自己不好选,我建议你进文学社。
  为什么?
  因为我兼文学社的社长啊!
  哈哈,你这是以权谋私——
  不,说错了。我是一心为公,还有,也为你着想。文学社比较浪漫、随意,学点文学对你可能有好处。
  那好,就听主席的,也是听社长的。
  钟一弦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杂志递给杨小笛:“这是我们燕山文学社的社刊《燕山》,你先看看。欢迎你加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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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笛回到寝室,急忙躺到床上翻开《燕山》,扉页就是钟一弦写的《主编寄语》,她先看了一遍,没看得太懂,但觉得很有节奏感,很有激情,即便不懂,也能让血管里的血流得更快。她不知不觉念出声来:
  当《燕山》编辑部由中文系的一间破杂房移到校学生会文学社,我们由一张桌子
  移到另一张桌子时,我们知道:
  无论组织机构如何变幻,如果我们在欢呼教育、科学的巨大进步时不能正视龌
  龊欲望的飞速膨胀、以及涸泽而渔的破坏性已达到骇人的地步;
  如果我们不能在人性的挣扎滑落中提出对现实和人生的历史性提问;
  如果我们只关注和满足于追逐一个个物质事件或具体对象,而不能将它转化为
  有血性的形而上思考,并酿成诗性的语言风暴;
  如果我们总在考试、过级、评优、入党和分配之间一争高低,而不能站到文化
  共生时代的高度观照生命,进行思辩分析;
  如果我们不能在林林总总的潮流中有真我意义上的坚守并把心灵的荒原状态推
  广至开阔敞亮的平川状态;
  我们的编者乃至这份期刊就很难有真正意义上的旷达与大器。大学生应当是时
  代思考者,我们不能沉溺于象牙塔,立足于文化,才会有真正的文学;立足于社会,
  才会有真正的文化;立足于时代,才会有真正的理想!
  读得杨小笛出汗了,像暑天里喝一碗老姜肉片汤。汤里偶尔出现的骨头对杨小笛的理解力有所妨碍,她的意念比较模糊,没明白这些掷地有声的文字到底要表达怎样的思想,“语言风暴”“思辩分析”“文化共生”“荒原状态”“平川状态”对于她来说,都是语言的石头,硬扎得很。但她很满足。她的脑海里仿佛刮过一场语言风暴,她坦然沉浸在这场风暴的洗礼中,不管是荒原状态,还是平川状态,她的眼前变幻着迷离的光彩,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不懂”也是如此迷人。
  重庆人甩着书包进来,大叫,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你一天,连根头发都没揪着……话没说完,她一骨碌爬到杨小笛的床上。你看什么书,这么入神?杨小笛手一松,把封面亮给她看。《燕山》!这是我们学校的吧,给我看看。来,一起看。重庆人就躺在杨小笛的胳膊弯里,一个看这边一页,一个读那边一页,看到尽兴处,两个人读出声来,谈笑一阵,煞是快乐。
  等会,内蒙人、福建人陆续回来,抢着看起《燕山》来,都在杨小笛的床上闹作一团。杨小笛只好交出杂志,一个人静静地睡了。这一刻,她们越闹,她越是觉得一种难以卸除的倦意。像文学一样优美的倦意,像“不懂”一样奇妙的倦意,像谈笑一样快乐的倦意,让她全身滑入到深深的睡甜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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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后,学校在每间寝室安装了电话。开始大家非常兴奋,内蒙人有几次半夜三更起来拨电话,她说,这个电话不拨,硬是睡不着觉。拨过去,那边没人接,她气恼地挂断话线,上床打她的呼噜去了。杨小笛也连续跟家里挂了好几个,有电话,联系的确方便,可不久,她的烦恼就来了。一些男同胞想方设法找到她们寝室的电话号码,怪腔怪调地对她进行搔扰,甚至半夜都有电话打过来,弄得她的神经紧张而又脆弱。
  幸好这一局面很快得到改观,因为有重庆人。杨小笛对搔扰电话不堪其扰,重庆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要杨小笛轻易莫接电话,悉数由她对付,声称找杨小笛的,都必须报上姓名来头,否则一律拒绝。如果有泼皮阿非,重庆人就会用麻辣火锅一般的重庆方言把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骂得晕头晕脑,骂成涪陵榨菜和豆瓣酱,骂成嘉陵纤夫和万县油子,然后,她对着话筒发出丰城鬼影般的狂啸,莫说是几个有心无胆的小男生,就连北方的冬天都给吓得钻到厚厚的雪被里,不敢伸出头来,失去了平素威风凛凛的派头。有一次,杨小笛的哥哥从单位打电话过来,由于兄妹随便惯了,哥哥在电话里随便几句,被高度警惕的重庆人视为搔扰者,结果她对着杨小笛哥哥进行了一通长达五分钟的“渝骂”,直接效果就是杨小笛的哥哥再也没打电话来过。
  轻松、自由的大学每到期末还是能让莘莘学子们紧张一阵子,考试成绩依然是大部分学生惟一要在学校里追求的东西。与中学不同的是,中学需要付出整个学期毫不松懈的努力,而大学只要花上期末一两星期足矣。在最后的复习阶段中,科任老师,不,应该说是科任教授,总要戴上老花镜,拿出发黄的讲义,摊开他们自己几个要好的纠合在一起东抄西摘编写的教材,告诉学生划定重点段落。这些重点段落就是考试的基本范围,把这个范围背熟,考试就过关了。
  另外还会有论述题,那是拉开优秀学生、一般学生和不及格学生之间档次的。平时上课认真做笔记、课余勤学好问的同学;跟教授讲的方言大致相同,号称老乡关系的同学;教授搬家时出过力、流过汗,趁机给教授家送土特产,深受师母喜欢的同学;在论述中不管三七二十一东拉西扯南腔北调,中药铺开得吆喝喧天的同学,都会得到较为牛逼的分数,从而拉开与其他同学的距离。这一段距离看上去不大,但能产生最实惠的奖学金。
  当杨小笛从繁忙的学生会公务回到紧张的学业中来,她仿佛从一片旷野掉进一口深井。满头雾水,到处碰壁,找不着北,这些词语都可以形容杨小笛目前的处境。她借来各科笔记,抄呀,背呀。她背这些笔记的感觉,就是将一根细细的绳子不断缠绕在自己脖子上,越缠越紧;所以,她一旦喘不过气来,就必须丢下书本,望着窗外,或者干脆到雪地里走走,吹吹北风,在缩紧脖子的过程中,体会解脱的快感。
  这时,一切活动都停止了。在零下二十多度的低温中,大学的能量在一口口呵出的热气中蒸发,教授的权威地位得到空前确认。校园里呈现出有条不紊的秩序,行色匆匆却气定神闲,挤过了高考独木桥的“考试专家”们并不害怕考试,本能的紧张恰恰正是他们心理调节能力的体现。然而,分数毕竟可以分出高低,何况挤到大学校园里来的,都不是庸常之辈,通过考试高人一头,对于那些尝过苦读甜头、又无法跻身学生干部行列的同学们来说,不啻是一种古老而神奇的办法。一代一代人爬着高分的楼梯寻找他们心中的圣殿。杨小笛也正是因为一次成功的攀越来到大学的。
  杨小笛考砸了。这本是意料中事,她是怀着侥幸心理面对试卷的。她在背笔记时,常常发生把心理学内容背到教育学里面去的笑话,那些她本来比较亲近的英语单词也和她形同陌路。坐在考场上,一张张试卷冷酷地看着她,丝毫不为她的美貌所动。杨小笛一次次沮丧地从考场里走出来,重庆人、福建人、内蒙人在兴奋地和别人对着答案,她则默默绕开那些热闹的人群。重庆人赶上来问她,没考好吗?杨小笛苦笑一下,摆摆手说,走,我们到燕园玩雪去。
  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雪。学校进入复习迎考阶段,燕园里很少人来,玉树琼枝,银装素裹,与刚才沉闷的考场气氛判若云泥。西湖里凝固的水,由无数个氢原子和氧原子组成的结合体,各得其所地呈现出自己单纯明净的本质,没有竞争,没有哄闹,没有埋怨和惊喜。
  杨小笛和重庆人在湖边走着。忽然,重庆人从树上抓了一把雪塞到杨小笛脖子里,杨小笛“呀哇”一声,连忙从口袋里抽出手来进行回击,两个人笑闹滚打,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把燕园弄得更加空旷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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