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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洞洞(第七章)

作品名称:空空洞洞      作者:吴昕孺      发布时间:2013-11-19 23:11:46      字数:6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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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笛当初豪情满怀,坚持不要家里人送,孤身闯到燕州来;说得更早一点,她高考之前,桔洲大学点名要她,随她报什么系都行。她没有答应。她不想再生活在家庭的笼罩之中,在桔洲她到哪里都是一颗明珠,但这颗明珠的光辉是从妈妈那里反射过来的,不属于她自己。妈妈说,你成绩不拔尖,还是稳妥起见。她答道,我宁愿到外地读专科,也不愿在桔洲读本科。她最后一期进行加力冲刺,效果很好,幸运地上了线。妈妈找了回老家招生的马副主任,她顺利被燕州师范大学录取。她想,但愿这是最后一次借助妈妈之力。
  临行前,爸爸妈妈要送她,这是哥哥上大专的时候都未曾享受过的待遇,不过那一次碰巧妈妈要到上海开会,所以,由爸爸带着只上了中专线的哥哥去了湘江对岸的一所大专学校。当时,妈妈劝哥哥读自费的大学,哥哥不愿意,他说,有你在位子上,还怕分不到好单位。刚进高中的杨小笛在旁边,她惊奇地看着自己的哥哥,这句话激发了杨小笛学习的欲望。对,与其说是一种动力,还不如说是一种欲望,就是要摆脱这种氛围,宁可做一个默默无闻的杨小笛,也不要做响当当的“XXX的女儿”。
  于是,她对父母说,谢谢你们好意,女儿这么大了,求求你们,让她自己去吧。爸爸妈妈面面相觑一会,妈妈说,那怎行,你一个女孩子,从没出过远门,现在社会上可乱得很。爸爸生气地说,让她去,这个女就像你,喜欢出风头!
  杨小笛没有做声。她认为,在爸爸这句话里面,更重要的不是对她的评价,而是他对妈妈的评价。夫妻做了二十多年,妈妈得到的就是自己丈夫的如此评价。要是哪个男人这样评价我,我早拔腿走人了。杨小笛时常对自己的家庭产生厌倦,她也觉得不应该,这么好的条件,人家做梦都想不到,但这种感觉是真实的。妈妈的职位所带来的精神压力尚在其次,主要是父母的不和谐总把这个家布置得淡漠而孤僻。妈妈那么忙,而爸爸转业后,得的是一个闲职;妈妈的官做得比爸爸的大,家里来的客人大多是找妈妈的……这在中国的家庭里面都异乎寻常。现在看来,除妈妈之外,其他成员都没有很好地适应,哥哥懒,爸爸躁,杨小笛则整日躲在萨克斯音乐和林忆莲、张学友的歌声里,直到她觉悟到,如果不考取大学,她永远无法摆脱这些烦人的东西。她同样面临着要挤过独木桥的问题,其他同学可能无法理解,她也很少与人谈及。杨小笛高考前两个月,哥哥毕业,果然分配到了炙手可热的桔洲外贸公司。她又想起哥哥去读书前说的那句话,心里发出一阵冷笑,这时候,哥哥已经长到一米七八的个头,他身边还携了一位千娇百媚的姑娘。
  但她没有想到,家庭的影响无处不在,或者说是根深蒂固。也许,在这个以家族制闻名的国家,任何人见到你,都要提及你的父母,他们的身分和地位决定了你的位置和你的发展。也许,你不想炫耀什么,因为只有你知道,实在没有什么值得炫耀,但是,只要你一出现,每个人都可以看到你头上笼罩的光环,这个光环就像古时候奴隶市场上插在奴隶头上的那根稻草,是无计相回避的一种标志。
  杨小笛有些宿命的感觉了。她要到十一月才满18岁,这个漂亮的南方姑娘在北国干燥的气候里开始真正面对自己的人生。她决定尽可能地把自己融化到班上去,融化到同学中去。她意识到,继续“一枝独秀”将使她与所处的环境产生越来越严重的隔膜,这个环境也将越来越不适宜于她的成长。何况,要实现与家庭的脱离,就必须主动适应现有的环境。她甚至开始讨厌自己身上的“清高”,而以前这是她引以为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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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班上的宝庆男孩问杨小笛,本周星期天“潇湘老乡会”搞活动,他们要我问一下美女部长,有没得空?杨小笛说,美女没空,部长有空,去!
  宝庆男孩惊喜地说,我以为他们交给我的任务很艰巨,没想到你这么给我面子。
  杨小笛笑了,谁叫你是我的老乡。
  宝庆男孩说,先谢了,不过,你本来欠我一个人情,现在算是扯平。
  杨小笛大惑不解,我欠你的人情?
  宝庆男孩诡秘地一笑,想不通,下次再给你谜底。星期天上午九点在实验餐厅前坪集合,一言为定。
  杨小笛八点五十五分到达实验餐厅前坪。梳妆打扮之后,她发觉时间有点紧,匆忙赶过来,生怕迟到了让那么多人等她。但当她到达集合地点时,这里空无一人,来来去去有几个学生,都不像是集合的。她干脆进了餐厅,买一个馒头加一杯牛奶,坐在最外边一个位子上,正好可以看到大门外前坪的情况。
  九点过十分,有两男一女在外面转悠了几圈,然后基本固定在前坪的梧桐树底下。他们聊得很起劲,听口音都是潇湘南部的。再过几分钟,宝庆男孩来了,他手里举着一个馒头,凑到梧桐树下,和那些人说话,不知道他们是老相识,还是新相知。他看上去蛮灵范,长得也不粗俗,只是一身的散漫,加上一些土气,使她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太好,现在看上去倒是顺眼得多。
  又看到一个熟人,王笙。高高的个子,头发像翻卷的秋叶,他和梧桐树下几个人慢条斯理地打着招呼,显然是老熟人。他径直向餐厅走来,仿佛一株树在移动。
  “王部长,你好。”
  “小笛,我们这次活动靠你增色了。哈哈。”
  “什么话!部长来了为我们添光呢。”
  “拜托你们,不要互相吹捧,肉不肉麻?”宝庆男孩进了餐厅,他脸上堆着诡笑,“杨小笛能来,是我的功劳,不是杨小笛的功劳。”
  杨小笛说:“对,对。你们两个以前认识吗?”
  宝庆男孩说:“谁认识他谁吃亏,瞧人家这么高、这么帅,多像去西天取经的和尚,我们跟他走一起,还不像挠头弄尾的丑猴?”
  王笙说:“这小子调皮,是个猴精。所以他上周到我们寝室,我就把约你来参加活动的艰巨任务交给他。”
  “原来你们串通一气。”
  “是啊,不过不是阴谋,是阳谋。哈哈。”
  王笙每说一句话,后面都要笑两声,声音更尖细,又极短促。听的人极易被他后面的两声笑吸引住,而忘记他前面所讲的话。
  九点四十,人马基本到齐。活动地点是燕州市北郊的盘山。据说,那个地方乾隆去过,号称“小江南”。盘山是燕山的一个峰头,不高,只是燕山从首都北京那边蜿蜒过来,峰峦无数,都是岩石棱棱,草木不生,独盘山林茂草密,溪流潺潺,上有千载之白云,下有百代之苍苔,颇像桔洲市西郊的衡山之足岳麓山。不过,从气韵上说,盘山较岳麓山差了许多,毕竟不是江南。所以,“潇湘老乡会”的同学们来到盘山,都不是看风景的,他们只是要找个地方,通过集结和谈心这样的活动方式,而不是靠挤闷罐火车,回到“潇湘”去。
  出校门不到五百米,有一个公交车站,一辆接一辆或长或短的公共汽车来回运载着人类的躯体。公共汽车都很挤,人贴着人,如果要说那里面会有什么思想,上帝一定会笑得喘不过气来。每一个人上车之前,都要把自己的思想卸掉,否则公共汽车会被压得像头蠢猪一样不能动弹;然后全心全意地钻到某一个缝隙里,倾听别人带有魔幻色彩的呼吸。到盘山去的公交车每二十分钟一趟,潇湘老乡会的这群人近二十个,有一辆车快开了,但上面挤满了人。王笙喊道,坐后面那辆去,有座位!
  呼啦都上了后面那辆,都坐到了位子。杨小笛坐在后排靠窗边的位子上,她的旁边是王笙部长。她不想挤,上得稍后,看见王笙这里有个空位,就坐了。王笙说,专门给你留的。杨小笛笑着道谢。
  刚坐一会,上来一个满脸雀斑的女人说,这车不走,请坐那边那辆。她的手指着右边另一辆车。于是,这车上坐着的人呼啦汹涌下去,跑到那辆车上占座位。潇湘老乡会的人本来都有座位,经此一折腾,结果只有上十个人抢到座位,坐在后排的杨小笛和王笙均不在此列。宝庆男孩招手叫杨小笛过去,坐他的位子。杨小笛说,算啦,站一站。
  宝庆男孩说,远呢,听说要开一个多小时,班座你别清高,给小民一次效劳机会吧。说着,他站起来。杨小笛说,我不客气了。她坐下来,惊诧自己连一个谢字都没说,觉得不好意思,又补上一句,我以为只有桔洲的公交车乱,原来燕州这样的大城市也是一样。宝庆男孩笑道,算是出来见世面,我发觉在城里挤公车比我在乡下砍柴还累。
  杨小笛屁股刚落座,肠胃就起了反应,她几乎是麻木地听任那个炮弹轰炸出来。车厢里先是突然静了一下,紧接着,就有人捂鼻子,用手扇起来,或者脸上做出难受的表情。宝庆男孩嚷道,这个屁臭得太不文明了,差点把我晕倒。一车人憋着,笑都不敢笑,生怕一张嘴就吃了满口。好在窗户都开着,汽车也没有停下来,过一会,臭气飘到爪哇国去了。
  宝庆男孩站在杨小笛座位旁边,杨小笛几次提出要和他轮着坐,或者挤着一起坐一点儿,都被他拒绝。王笙也挪到这边来了,他利用汽车开动的惯性和身高优势,几乎将身体压着宝庆男孩,但宝庆男孩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他顽强地支撑着自己,并用双手为杨小笛护住了一小片自由的空间。不久,宝庆男孩冷不防转头问王笙:
  “刚才那个臭屁是你放的吧?不然不会有那么臭!”
  王笙嘴里说“保证不是我,我从来不放那样的臭屁”,脸却在宝庆男孩的指证下,微微泛红,他下意识地减轻自己对宝庆男孩的压迫,并慢慢转过身子站到相反的方向,将自己修长的背对着杨小笛他们。宝庆男孩指着他的背对杨小笛低声道,他理亏。杨小笛扑哧一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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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庆男孩执意站在那里,杨小笛始终感到不好意思;但宝庆男孩站在她前面,又让她感觉到一种别样的松弛和宽慰。要是其他男子这么靠近她,她一定会生出某些警惕,但这个小男生却没有任何觊觎,他坦荡得像一条清浅的乡下小河,哗哗哗无所顾忌地流淌着。他表现出来的快乐一点都不做作,无论在如何难受的氛围里,都能冒出清新喜人的枝桠来。
  看着公交车一站一站都是上来的人多,下去的人少,车厢里愈来愈挤,愈来愈闹。杨小笛想,为了与环境抗争,我要走进宝庆男孩的快乐里去,和他一起无所顾忌地快乐。她立马对宝庆男孩的发言怀着浓厚兴趣。前面谈些什么,杨小笛云里雾里,一应一答,带点感激地敷衍;这一会,杨小笛跟着兴奋起来,她奋力追上宝庆男孩跳跃性很强的话语,随之进入一股乡野独特的粗野和散漫里。
  杨小笛你给我们长脸了!
  谁说的?
  他们都说。你来了,我们潇湘人在燕州师范大学的地位大幅上升,由垃圾股变成绩优股了。
  你知道炒股?
  我们乡巴佬,哪里懂得这些名堂!我是到了这里后,人家这样说,我明白点意思,就学给你听嘛。
  你这么关心我?
  轮不到我,让我们王部长关心你还差不多。
  瞎讲!——你那天在晚会上要拿出这个水平,也不至于丢人现眼。
  别提那劳什子晚会啦。我本来死活不上去,阮箫箫硬要把我往上拽,他说人家班长是你们潇湘的美女,你总要给点面子。我只好麻起胆子上去了。往台上一站,妈呀,我哪对着这么多人说过话,要说的全丢到外婆屋里去了。我出那么大的丑,还不是为了咱们班长。你说,你是不是欠了我的人情?
  杨小笛蓦地爆出一声大笑,把她自己都吓一跳。她觉得失态,连忙用手捂住嘴,将声音疾速降下来。这时,一车人都望到这边,虽然谁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有一些看不见的地方,似乎也受这笑的感染,变得欢快起来。整个车厢荡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我一直以为你不爱说话,原来你出口率这么高。杨小笛对宝庆男孩说。
  宝庆男孩答道,不,我是怯生。
  对于这些在江南长大的大学生来说,盘山实在乏善可陈。树不成林,偶尔几株碗口粗的苍松,奇形怪状站在那里,一副劳累不堪的样子。有几条沟,但沟里没水,所以不能叫溪;石头倒是不少,东倒西歪,像一群醉翻的和尚。有一处景点“神龟望月”,潇湘老乡会的同学们左瞧右顾,把每一个角度都看了,谁也说不出哪里像龟。王笙部长大声嚷嚷,盘山不好玩,那龟肯定跑回海里去了!
  大家都笑,一种南方对北方的蔑视。杨小笛没有笑,因为这种笑里没有传达出令人愉快的信息。她看见宝庆男孩也没有笑,他在望着天上的一片云彩发呆。她走过去,问,发现什么啦?宝庆男孩说,云在聚拢,按我老家的说法,会下雨。杨小笛望望天,眯着眼睛说,北方也许和南方不同,现在太阳蛮大的。
  宝庆男孩不说话了。他不说话的时候,抿紧嘴巴,面部冷冷的,显出酷来。杨小笛忍不住再问,你对老家感情挺深吧?
  宝庆男孩听了,好像有些吃惊;然后笑着——啊,不。哪儿都一样。哪里好玩哪里就是家。
  这不有奶便是娘吗?
  是啊,她给你奶,为什么你不能叫她娘呢。许多伟人所说的“第二故乡”,我看就是吃了别人的奶,所以叫她娘了。
  有道理,有道理。看不出你这小个子还有大思想。
  跟小平同志学的。他老人家南下讲话,我们却是北上发言,反其道而行之,这叫活学活用。
  “你们在说些什么?两个人搞得这么热闹?”王笙部长踱过来。
  “能说什么?乌龟都跑了,剩下一堆石头;还望月呢,月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你别贫嘴。平时看你木木讷讷,今个儿怎么开窍了?”
  “还不是王部长教导有方。”
  “我看是美女的作用,有位作家说,美女是先进生产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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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爬山。山不高,“潇湘老乡会”在山顶庙坪举行会议,主要议程是介绍新同学,杨小笛自然受到隆重推介。杨小笛才知道,老乡会不全是师大的,还有几个来自外校,燕州财经学院和商学院的等等。会议开得很热闹,吸引了盘山上不少游客,许多兴致勃勃地坐下来旁听,大多是年轻男性,傻傻地望着杨小笛这一群。有几个自始至终跟随着这支队伍,恨不得变成潇湘人。
  会议要选出老乡会的组织机构。王笙连任会长。他提名杨小笛当副会长,说他马上要毕业了,得上来一个有号召力的新人,杨小笛最合适。杨小笛连忙说,我不行,我太新了,一点不熟。大伙儿都说,你在学生会是王部长的副手,在老乡会也是,顺理成章嘛。这个局势,她不接受是下不了台了。杨小笛注意到,所有人中,只有宝庆男孩没有附和。他把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嘴角浮漾着一抹玩世不恭地笑。
  “潇湘老乡会”的同志们在盘山下面的“好客餐厅”吃中餐时已是下午一点多钟,山上的饭菜贵,划不来。跑下山来好多人都肚皮贴到脊梁骨了,分两桌,聚到餐桌边,上来一道菜就把它干得一干二净,桌子上没有同时摆过两道菜的,最后他们每桌把那十几个盘子都叠起来,叫它“小盘山”。
  有人惊叫:“下雨啦!”好像是为了响应这一号召,外面迅速阴下来,雨声在屋顶上噼哩啪啦地爆响。这是杨小笛来到北方后看到的第一场雨。旁边宝庆男孩低低地问:“北方的雨声和南方的雨声有什么不同吗?”
  杨小笛一愣,旋即说:“等我听一下。”
  她侧起头,雨声便齐扎扎地往她秀丽的耳朵里灌,“北雨浑厚,南雨优婉。”
  宝庆男孩说:“不错。我觉得,北雨的浑厚中还有些莽撞,而南雨的优婉中总有几分矜持。我虽然是一个莽撞的人,但我不喜欢北方的雨。”
  杨小笛吃惊地说:“你可不像乡巴佬啊,你完全可以做个才子,写诗什么的。但你不要不喜欢北方的雨啦,北方的雨太少,你不喜欢也得喜欢。我就喜欢得不得了,你看,我的嘴唇干成这样,全靠润唇膏维持!”
  宝庆男孩咧嘴一笑:“我没有做诗人的奢望,看那分行排列的文字好别扭。诗歌还有一个更大的罪过就是浪费纸张,本来一张纸可以写一千多字,你要是作诗,一行行排下来,顶多百来字就要翻页,是不是太浪费?”
  “嗯,蛮有新意的说法。可是我想,如果是一首好诗,百来字顶得过人家千多字呀。”“不说诗了,再说雨。其实我也不喜欢南方的雨,太矜持,就假,矫情。”
  “你什么雨都不喜欢吗?”
  “我喜欢暴雨,伴以雷电……”
  “吓死人啦。”
  须臾,雨停。
  北方的雨,就像少年的尿,憋得急,狠劲一过,滴水不剩。
  对面的王笙举一杯啤酒过来喊杨小笛干杯。杨小笛读高中时在同学聚会上喝过几次酒,她对酒这东西没感觉,不想,更不怕。她一口干了。王笙又叫宝庆男孩喝,宝庆男孩说,算了。王笙说,来吧,我老兄敬你,不给面子?宝庆男孩就喝了。接着,他又和宝庆男孩喝了一杯后,到另外一桌去了。杨小笛说,他好能喝。
  宝庆男孩说,他这样子,酒量不大,但喜欢喝。许多事情,喜欢不喜欢就是不一样,状态不一样,方式不一样,境界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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