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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毕业篇第一章 最后学年

作品名称:海河之恋      作者:耕石      发布时间:2013-12-16 21:52:05      字数:3270

  
  1954年8月天津又一次发大水,和1935年正好是“二十年一遇”,我也刚好虚20岁。不过这次大水不如“民国廿四年”的大,没有淹到城区,我们学校却比“天百”墙角上那块标志的水位还要高。
  那是一次责任事故,天津西郊地势低洼,形成内渍,当地人装了5台大型抽水机抽水,可能是因为没有地方装,就把抽水机装在北运河的河堤上,由于水大,河堤已被泡得松软,加上抽水机的震动使河堤决口,淹了西郊,也淹了我们学校。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我们急忙从太原赶回来。
  这人的心理也怪,当知道实习将要结束,我们都恋恋不舍,当听说将要返校,我们又归心似箭。当同学们风风火火地赶回来,见校园一片狼籍,我们都要哭了,特别是北大楼后面的那一片美丽的桃林被淹了一米多深,那桃树怕水,从此再见不到那遮天蔽日的灿烂桃花了。幸好放暑假,师生们安全无恙。原一年级和新生都推迟了开学,三年级已毕业分配,就依靠我们这些二年级的“老大哥”了。说起来惭愧,高二的学生按理说还是个孩子,可是我们那个时候的青年多有些“早熟”,一个个显得是那么的成熟老练,而且都有些傻笨,一心扑在学校里,过着比部队还部队的生活,接受着严格的封闭式训练。那次抢险我们没有赶上,收拾残局就够戗的。满院都是半尺厚的黄泥,水有多深泥印子就有多深,我被分配清理直流发电机房,原打算回家看看都没有来得及。
  记得我们回来的那天每个人都风尘仆仆,两个班的同学都站在北大楼的台阶上“夹道欢迎”,我们彼此都流下了眼泪,此时正像投入亲人的怀抱。可惜那时不兴拥抱,但看得出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好的朋友。王新发自有郭淑芝奔过来,而我则走向了王晶大姐,赵祝平仿佛知道会这样,她挽着大姐的胳膊站在她的身边,见我走过来她只望着我笑。接过了我们手中的东西,我们便各回到自几的教室里去了。
  李深还是做了充分的准备,他把书桌集中在教室的中间,大家围坐着,黑板上写着“热烈欢迎西山实习的同学胜利归来”,装饰着焰火、鲜花和彩带,彩带上写着一副简短的对联:“光荣赴煤矿,凯旋回校园”,这一片黑板报显然出于众多同学之手,字体不一风格各异,表达了同学们的祝愿。
  首先由杨新吾老师致欢迎词,大意说:“没有辜负校领导和全班同学对你们的殷切期望,出色地完成了各项任务,给学校赴外省实习开了先河。”其实,我们的事迹两位王老师随时传递消息,班上的同学早已经知道了。但据我所知,此后学校到外省实习的不少,无论是三年级还是二年级,都没有再去煤矿或其他矿山的。
  我们多想知道其他同学的实习情况啊,可是我们刚刚回来,大家都很累,互相交流留作今年的国庆节纪念活动再说吧,好像国庆纪念活动已成了我们学习生活的一个重要内容,不过再重要也只有今年一个国庆节了,再开学我们就是三年级的学生,明年今日我们就要奔赴祖国各地了。
  经过半个多月的紧张战斗,学校终于恢复了原来的面貌。这次救灾工作一直在工业局的领导下进行的,据说抢险时工业局调遣了大批工人队伍,才使得国家财产少受损失。水退后铲车、卡车一齐出动,才使得厚厚的淤泥得以清除。北大楼的一楼比大操场地势低矮,所以受灾犹为深重,车辆开不进去,清理工作十分艰苦,一直拖到最后。我们回来那片桃树林已经清理完毕,只是所有的桃树全被砍得荡然无存。
  水灾的善后工作完毕国庆节已经临近,我们放了三天假回家看看,回到家中另是一番温暖,自不消细说。
  这一年的国庆我们照常进行了庆祝活动,主要内容是畅谈实习体会,我们当然要进行汇报。其他同学都分散在工业局的各个工厂,只有部分女同学被分在仁利毛纺厂和恒源纱厂,大姐还回到她原来的服装厂当了一个月的工人,通过座谈进一步巩固了我们的实习成果。
  这一年国庆的另一项活动是被邀参加了恒源纱厂的会餐和文娱晚会,赵祝平是那个小组的组长,她把其他女同学和我们几个班、团干部以及王新发老师也都邀请去了,自然要带文娱节目。那个时候各个工厂和学校的文化生活十分活跃,一个普通单位的文艺汇演比现在“春节晚会”的节目质量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不带商业性质,没有那么奢华罢了。会餐丰盛得使人应接不暇,文娱晚会妙趣横生,最后举行了舞会,大家玩得无不尽兴,也使我终生难忘。
  
  这一年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不完全是由于开学晚和受水灾的影响,而是因为学校生活即将结束,心的一头还沉在实习上,另一头却又飞到分配上去了,因此同学之间显得格外眷恋。在这一年里,万一学习稍一疏忽成绩很有可能滑下去,所以我们对学习抓得特别紧,由于学习紧张,时间真的跟飞一样,把别的事情也都放淡然了许多。
  李芙美再不像入团前后那样活跃了,只埋头学习,连小说也不看了。这人的思想感情变化就有这么快,她和汤治中也不是那么亲密无间,只是音乐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她的表现起伏也真大,也许只有天资聪颖的人才会这样,活跃与否都像一个“小皮球”,只不过是蹦起来和泄了气而已。赵祝平不止一次对我说:“找她谈谈吧,别让她这么消沉下去。”我也觉得有必要,放弃了个人成见走近了她。
  那是一天下午的课外活动时间,再找不见那片桃树林,我们又来到了校外河边的那棵柳树下,我想陪她走走她很惊喜,对我说:
  “你真的还理我呀!”
  我说:“怎么会不理你呢?我不认为恋爱谈不成连朋友都不做了。”
  “心不由衷吧?”她说。
  “随你怎么看,毕竟我们的感情比一般朋友更深一层。”
  “可是让我给毁了。”
  “别这么说,也许我们对组织太忠诚,瞒不住思想活动,谁知这么一汇报就把关系明确出去了,连一点余地都没留。”
  “你这么一说我就宽心了。其实我很尊敬你,也很喜欢你,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是无人可取代的,我很希望有你这样一位哥哥。”
  “感情的话就不再提了吧,我也会永远记住你,今天我只想对你提一个希望,该怎么活怎么活,不要勉强,也不要拘谨,让我们能看见一个真真实实的李芙美。”
  转眼春节又到了,节前郭淑芝到我家来过一次,给我娘提了两盒点心,说是来看看我们,还说:王新发他们联系了一场舞会,初二晚上在天津师范学校,让我一定去。临走时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这两年半看把你累的,让二姐看着都心疼,该好好玩玩了。”
  是啊!我是该好好地玩玩了……
  
  最后一个学期开学王晶大姐和郎砚芳都回到班里,我再一次请求辞去团支部书记,可是同志们还是选了我,说我对工作已驾轻就熟得心应手了,学习又不吃力,而她们两个在外面工作多多少少对学习有些影响,需要认真地赶一赶,总不能都带着4分离开学校吧?我给我自己订的目标是毕业口试全5分。
  这时团员发展工作已基本结束,除祝浩业和杜远略等少数根本没有入团想法的同学外,基本实现了“团员班”的目标,团员已发展到六个小组,团小组长和班小组长由一个人担任,班委会调整把孙德伟选出当班长,李深换了赵祝平当组委,到这时班团干部已经是人才济济了。
  这一年的春天班里组织了一次春游,由杨新吾老师带队去了北京,游览了故宫、颐和园,在天安门前照了相,那是我在天津时唯一一次到北京,虽然只有短短的五天,但抑制不住我对祖国的深情挚爱。
  值得一提的是,最后的半年仍然继续开新课,如《电气照明》、《机床电器》等都是一进工厂就实用的,其中一门《杆线设计》,题目虽小但内容庞大,实际上是从发电厂变电站到用户终端的输配电部分,这样在短短的三年里,由《发电厂与变电所电气装备》到《电气照明》,再加上《继电保护》、《电机拖动》以及《机械传动》等课程,整个电力系统从理论到实际已经是面面俱到。难怪有人说:“过去的中专生抵得上现在的大学生。”不完全是这样,应该说不可比拟,至少是不可同日而语。过去的中专生没有“与世界接轨”,没有参加“奥林匹克竞赛”,没有学电脑,没有“草鞋与皮鞋的故事”。现在的大学生奋斗的目标是一张文凭,追求的是一个好单位,到西部去参加祖国建设还要打着“支援”的旗号,还要两年一轮换。现在人们担心“地球村”的人口将来会挤不下,难道就没有人担心中国大城市的人口将来会不会挤得下?“有钱人”都把子女送到发达国家去了,发展中的中国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人才”送到外国去“发达”呢?当我写到这里正值爱因斯坦诞生100周年,逝世50周年的日子,所以发了几句感慨,爱因斯坦没有向世人索要什么,但他所付出的代价却是人类科学史上的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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