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成长篇第二章 团的工作

　　
　　第二学期开学不久地球上笼罩着一层悲恸的阴云，伟大的共产主义革命家、社会主义阵营领袖、苏联国家领导人，也是我心目中崇拜的偶像斯大林病情危重的消息在悲痛的空气中回荡。进入3月份以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首席播音员夏青那浑厚而宏亮的声音令人心碎。3月5日，广播停播，学校停课，由半小时到一刻钟，由一刻钟到5分钟，夏青不断缩短播报时间：“斯大林同志因突发脑溢血病情危重，现正在积极抢救中……”这时同学们三三两两站在楼梯间、墙角下、教室里、操场上，无不为这个声音而悲哀，不少女同学掉着眼泪，期盼着奇迹的出现。可是到了晚上声音中断了，社会主义事业遭受了巨大的损失……没过两天我们组织了一次读报，读到了斯大林病逝方方面面的消息，“化悲痛为力量！”又一记火烫的烙印烙在了我的心坎上。
　　同年7月，火红的太阳格外温暖，朝鲜战场上传来振奋人心的消息。7月27日战争双方在朝鲜停战协定上签字，至此，历时2年零9个月的抗美援朝战争，以中朝军民的胜利而告结束。
　　接下来我们听了一场天津市赴朝归国英雄们的报告会，印象最深的是一位护士学校还没毕业的女学生，当时只有18岁，凭着一股爱国热情随军开往前线，可是一到前线她傻眼了，第一次冒着炮火到阵地抢救伤员，一脚踩上了一个死人，她吓昏了，还让别人把她抬回来，可是到了后来，她锻炼成了一个坚强的战士。一个冰雪覆盖的冬天，他们抢救了一个伤员，这个伤员已经奄奄一息，耳朵鼻子手指都冻成了冰，靴子和脚也冻在了一起。北方人都知道，这种情况要是急于取暖鼻子耳朵手脚都会冻掉，于是她就敞开了女孩儿的胸怀，用体温暖化了冰冻，那双与靴子冻在一起的脚整整在她怀里暖了7个小时……听报告的人都哭了，我也哭了，社会主义祖国啊，如何形容我对你的热爱！
　　这一年还有个好消息，王晶大姐入党了，成为中国共产党的预备党员，无疑加深了我对共产主义未来的向往。为了贯彻爱国主义精神，把我们的工作做得更好，一年级二学期团支部和班委会作了相应的调整，李深和张长青重选进班委会任班长和学习委员，我和赵祝平被团员选进团支部任组织委员和宣传委员，王晶仍是我们的带头人。在这半年里我们的工作引起了校团委的注意。
　　这还要说我，还得提起刘绍棠，想和他看齐的梦想再一次受到挫败，一年级的语文课本里竟然有他的《青枝绿叶》，于是我想到了读书。图书馆里有大量苏联小说，我们发动团员和申请入团的同学必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本来就是“填鸭子”式的学习哪有时间去读小说？没有时间读原著就读缩写本《保尔·柯察金》，因为它给共青团员们展开了一个波澜壮阔的战斗图景，读完小说就在团小组活动中组织座谈心得体会。同学们的学习确实很紧张，有些同学的学习本来就跟不上，我和张长青分工，团员和申请入团的同学由我组织辅导，其他同学由他组织辅导，其目的还在于提高学习成绩。还得说那个时候的同学太老实，太单纯，大家都有信仰，都爱新中国，都有一颗早日参加社会主义建设的信心和决心，大家又都住在一个校园里，没有外界干扰，所以效果十分显著，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这一活动竟带动了全班同学的学习高潮与读书热情。女同学争着看《丹娘》、《古丽娅的道路》和《卓娅与舒拉的故事》，男同学抢着读《勇敢的人》、《远离莫斯科的地方》和《三个穿灰大衣的人》以及《拖拉机站站长与总农艺师》等进步书籍，后来竟发展到人人看小说，象《暴风骤雨》、《太阳照在桑干河上》、《新儿女英雄传》等等当时出版的新书几乎都被同学们看遍了，一时间竟搞得热火朝天、喜气洋洋。同学们的学习成绩反而普遍提高，申请入团的同学越来越多，全班同学显得非常团结。这会儿让郎砚芳抓住了理儿，在学年总结时她说：“我说吧，不会休息就不会学习。”这本是列宁说的话：“不会休息就不会工作”，对这一点赵祝平体会最深：
　　“一个问题想不通，脑子里像一锅粥，”她说，“走一走散散步虽有好处，但脑子里还在想问题，越想越糊涂，回来读两页小说就像换了一个脑筋，我就怕读上瘾……”
　　其实，她不是说她自己，而是说全班同学。她说话就是这样子，往往带着隐喻，听她的话不能听前一半，而要想后一半。因为在我们六个人当中她的学习成绩最差，加之平素养成了谦虚谨慎的习惯，所以她的话大家都能理解，于是只能从两方面看问题，一是有成绩，二是存在隐患，语文课也只开了半年，这项读书活动也就适可而止了。
　　接下来是暑假，学校安排了6个星期的实习。第一年的实习是在校工厂进行的，分木、铸、锻、钳、机、电6个内容，每个车间都有专业师傅进行指导。木工主要是制作制图课上的模子；铸工是翻砂自己制作的木模；锻工是打铁，主要是制作小工具，指导师傅是8级工，手艺特别高超，他给大家演示了一项接扁铁，他用錾子在两块扁铁的一端各錾开一条口，然后烧红，把两个口对上用锤子三锤两锤就跟一块扁铁一模一样了，令人羡慕；钳工是榔头、錾子、锉刀、锯，用我二舅的话说：“你在老虎钳子前面一站，工具一端，人家就知道你是真把式还是假把式了。”这句话还真管用；机工主要是车、刨，看着师傅铣了一个零件；电工是修小电机，工业局下属的纱厂坏了马达全拿到我们学校来修，实习时留一部分给同学们来修，此外在直流机房检修了一天500千瓦的直流发电机。
　　6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除了翻砂和打铁以外，其他4个项目我似乎都很熟悉，有了做“电梯”的基础，6个项目我的实习成绩全是“5”分，那时推行苏联学制，不用100分，只分优、良、中、次、劣，即5、4、3、2、1分，一个数代表一个等级的成绩，没有0分，5分即“优秀”。
　　这一年的暑假校团委还组织了一个星期的骨干培训，余下一个星期该我跟孙景波去吹牛了，他对我很赞赏，但不羡慕，因为他要上大学，要进建筑学院，要当一名城市规划设计工程师。
　　二年级开始我们的班号就是“电201”了，这一年的第一个记忆是国家实行了计划供应。刚开学不久的一个课间王晶把我们几个召集到楼梯口上对我们说：“国家要实行一项新政策，因为国家人口多，生产一时跟不上，所以对食油要实行计划供应。”国家的政策么，知道一下就是了，可是说完以后王晶望了我老半天，笑着说：“小王，你要作好充分的思想准备。”我说：“国家实行政策我准备什么？”她说：“同志们对你各方面的评价都很高。”我说：“都是我应该做的。”她又说：“校团委对你也很满意。”往下她不说了，上课铃也响了。
　　没有多久，新的校团委和学生会成立了，王晶和郎砚芳分别被选举为校团委副书记和学生会文娱委员，一下子砍掉了我班两员大将！接下来我被全班团员一致选举为团支部书记。
　　这时我心潮汹涌，说老实话，我承认我肯干，锻炼了一年的组织能力，但是我只能当配角，当班长时看团支部，当组委时看书记，现在让我来挑大梁，我真的没有做任何思想准备。
　　王晶好像早就知道了我的心思，她拍着我的肩膀说：
　　“组织上不是让你干，而是让你锻炼。”
　　我说：“让张长青当书记我不是一样在锻炼？”
　　她说：“相信群众的眼睛是亮的。”
　　我说：“我只怕辜负组织上的期望。”
　　她说：“组织上和群众都在用眼睛看着你。”
　　我无法推辞，只好接受任务，在同志们选举出的委员中，赵祝平任组委，刘贵富任宣委，班委会选举了一位女同学陈淑珍顶替郎砚芳，其他没变，力量和去年相比差多了。还好，王晶和郎砚芳仍是班上的同学，无疑她们要指导和配合我们的工作。这时班上的团员已由原来的11人发展到19人，分了两个小组，全年的工作计划仍然是提高觉悟、巩固学习、发展组织、加强团结。可能由于心情不同，我觉得进入二年级班上的一切都在变。
　　首先是班主任变，原来的班主任是谁我根本想不起来了，只知道一位语文老师说是我们的班主任，可语文每周只有两节课且只学了半年，上课老师来，下课老师走，语文学完老师也无影无踪了。今年换的是一位年轻助教名杨新吾，是我们进校他们毕业的留校生，教我们电机学。另一位也是教电机学的，名王新发，比杨老师还年轻，二人同年留校同年开课，据说都是团员，王新发虽然是二班的班主任，但他和我们班上的一位女同学郭淑芝不知什么时候谈上了恋爱，同我关系密切，这下好了，有了两个比我大不了几岁老师领着我们，我再不愁当“孩子头儿”了。
　　其次是课程变，一年级的基础课全没了，物理变成了“应用力学”，数学变成了“解析几何”和“大代数”，所有的专业课本全都是一副新面孔，而且全都是翻译苏联的“高等教材”和“中等专业专用”，不说内容，光符号都不认识，更别说那些曲里拐弯的图了。而且百式百样，我一看脑袋就涨大了，这时再想拿它当“小说”来读，那火车真的可以用人推了。
　　面临的形势是严峻的，我必须首先学好，才有可能担负起团支部的工作，这对我来说可真的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我改变了学习方法，把课前预习、多演多练、广泛参考、举一反三的学习方法进一步用活。时间不够用，就加上了上课听讲、认真做笔记、提纲挈领、口头讲述，只有讲得出来才能真正地学懂、记牢，加深印象，后面再学前面也不会忘记。我和郭淑芝本来常帮她学习，就给她讲，让她也给我讲，两个人都觉得效果还不错，于是我和张长青商量让其他同学也来试一试“讲课”的效果。原来学习听懂了容易讲出来难，我们也不勉强，自由组合，但要求团员尽量把成绩搞上去，无论采用什么方法都要保证团员在成绩上不会被落得太远。那时团员青年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团支部号召什么大家都积极响应，所以一时间又培养了一种新的学习风气，互帮互学，掀起了一个新的学习热潮。自此，我的学习、工作也都有了新起色，“电201”班引起了全科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