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五）（六）

　　（五）住进玫瑰园
　　
　　第二天，姐妹俩吃了早点，莫竹君收拾妥当，就坐上了表妹的车。朱雨梦在表姐的指点下，把车开向了另一片新区，她透过车窗，看见这片新区比她们别墅群的地还大、环境还好！她想，这片新区住的人，非富即贵吧！
　　雨梦把车开到了那所豪宅外，刚想下来，就见豪宅的门打开了，雨梦把车开了进去，在管家的指引下，她把车开进了车库。雨梦和表姐并肩走出车库，向玫瑰园子走去。刚到那儿，只见一高大的男人站在园子里，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看着姐妹俩微笑。
　　“嗨，你好！颠倒众女的帅哥，别对女人那样微笑，你很危险哟！”雨梦打趣地与曾佑清打招呼。
　　“美女养眼嘛，看到美女开心，所以我就微笑咯！”曾佑清把手放开，笑着说。
　　“帅哥，你不介意我这个不速之客吧？我，莫竹君的表妹——朱雨梦。”
　　“美女造访，我欢迎之至！你们的到来，使我园子里的花都黯然失色！欢迎美女，请进！”曾佑清虽与雨梦说话，眼睛却时而瞟向雨梦旁边的竹君，见她一言不发，做了个请进的姿势。
　　“我是慕名而来、慕花而来，啧啧，你园子里的玫瑰花真是美呀，看得我都快发呆了！”雨梦说起话来，总是口无遮拦，“天哪，这么多玫瑰，是不是一朵玫瑰就代表你的一个红粉知己？！”
　　“雨梦美女真是爽快！不过，我可没那么多女人！知己，一辈子有一个就已足够了！”说着，又看了一言不发的莫竹君。
　　“你可是本城第一黄金单身汉也，又帅又有钱，还种了一园子玫瑰！天哪，你是多少女人的梦想啊！”
　　“包括你吗？”
　　“NO,本美女除外！”
　　“吸引力不够？”
　　“太够，不过，你帅得离谱，不太可靠，太迷恋你，只会自讨苦吃！”
　　“我不是宝哥哥！”
　　“你身边当然没林妹妹，不过，你可是出名的‘花王’哟！”
　　“冤枉，真是冤枉，我的冤屈只有请包青天包大人来昭雪了！”
　　“我觉得你不冤呢！”莫竹君见他们说得有趣，忍不住也插了言。
　　“哦？——”曾佑清刚说一个字，就被雨梦打断了。
　　“表姐，你见过他的花朋友？”
　　“我是说，长得太帅的男人多数都是花心大萝卜！”莫竹君自己都吃惊了，她是咋的了？差点就把昨天和他相遇的事说出来了，表妹可是不知道的，她也不想让表妹知道。这人生的过客太多，她觉得
　　没必要告诉表妹。
　　雨梦觉得表姐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难道他们早就相识？可不对呀，表姐才来几天，况且，曾佑清是谁，照常理，他们是不可能认识的呀！可……
　　“再花心的人都有收心的时候，花心的男人是没遇到他对的人，一旦遇到，他们会比谁都痴心、贴心、知心！”
　　“打住！帅哥，你在表白？”雨梦是谁？她可不愿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打探名人隐私的机会。
　　“我在阐明观点！”曾佑清可聪明得很，哪会让雨梦抓住辫子。
　　“得，得，本美女要告辞了，要不，会被当作翘班处理了！”雨梦见时间已到，不得不离开这有趣的园子。
　　雨梦走到表姐身边，对着她耳语道：“姐，这男人有点儿迷惑人哟！小心哦！别让他把你的心偷走！”然后笑着大声道别：“拜拜！”雨梦说完，也不管其他两人是什么反应，径直到车库取了车，开着上班去了。
　　曾佑清虽没听到雨梦说什么，但从莫竹君的轻嗔并想打雨梦的动作观察，雨梦说的话，肯定与他有关。他看着莫竹君说：“你们表姐妹的感情挺好的！”
　　“是呀，从小到大，打闹惯了，都这年纪了还老样子，让你见笑了！”莫竹君避开他的眼光，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怎会见笑？我是羡慕加嫉妒！”
　　“我们也会让你羡慕，也会让你嫉妒？”
　　“当然，你们的感情太好了，能有这份姐妹情，真的不容易！”曾佑清有些感叹。
　　“其实，人与人之间吧，相处就看是否合得来？我和雨梦，小时候就玩在一起，打打闹闹，但从来没真正吵过架，红过脸！”
　　“真羡慕你们女人可以做好姐妹！”
　　“你们男人更好，有铁哥们儿！可以‘生死与共’，可以‘士为知己者死’，还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
　　“男人和女人，都只有知己才能合得来，男人可以做兄弟的朋友很少，女人能做姐妹的朋友也不多吧！”
　　莫竹君不知不觉中，和曾佑清聊起来。这时，一阵清风吹过，莫竹君觉得好香，这香气真的太醉人了。这阵风吹来了玫瑰香味，也似乎吹醒了莫竹君。她问：“你女儿呢？我该上班了吧？”
　　“上班时间是到了，但今天先熟悉环境吧！”曾佑清不说明，就要让莫竹君来问。那样，他们就可以说更多的话。
　　“什么意思？熟悉环境？”
　　“是啊，这园子里有许多地方你还需要熟悉，还有些事需要了解，还有些人需要认识！”
　　“这园子够大，我不会走丢吧？”莫竹君有些不明白了，她一个家教需要了解那么多吗？
　　“如果你丢在我的园子里，你表妹不将我的园子砸碎才怪！”曾佑清说着戏谑的话，眼睛却深深地看着她，“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伤害？”莫竹君如坠五里迷雾中，“这园子有秘密？”
　　曾佑清刚要回答，电话响了，他不得不接电话，是公司打来的。他接完电话，对莫竹君说：“公司临时有事处理，我必须去一下，处理完了我就回来！你只要不去对面的房子，其他地方你随便逛。我书房有许多书，你可以去看！再见！”说完，他匆匆离开玫瑰园子，去车库取了车，开走了。
　　莫竹君站在原地，望着满园的玫瑰，她陷入了沉思中：这园子会有什么秘密呢？对面的房子不能去，为什么呢？伤害，谁会伤害我呢？算了，还是别想了，去书房看看书吧！
　　莫竹君来到书房，看着放得整整齐齐的各类书籍，她都有些眼花缭乱了，他的藏书也太丰富了，有中国的名著、国外的名著，有关于企业的、天文地理的，有历史的、现代的，真的是贯穿古今，晓通中外！这人，到底有多丰富的内涵？她随手从书架上拿了些书随意地翻了翻，这些书虽然平整，但都是被读过的，有的还有笔记，看来，人的成功确实没有偶然性！她在外国名著那里翻了翻，找到了她梦寐以求的但丁的《神曲》，她坐在椅子上，一会儿就进入了但丁那梦幻离奇的世界！
　　快到吃午饭的时候，曾佑清回来了，他见竹君看书看得入神，轻轻地走进书房，准备拿点材料就出门，见竹君看的是但丁的《神曲》，他停下了脚步，有些发呆地望着痴痴读书的竹君，他们是怎么了？喜欢的书竟相同？
　　竹君看得入神，感觉眼前多了个影子，她蓦然抬头，看见了曾佑清站在面前，用她害怕的眼神看着她，她站起来，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莫竹君拿着书向书架走去。
　　“你看完了？”
　　“没！”
　　“那你继续看，别放回去！”
　　“老板，我不是来图书馆看书的！”
　　“今天老板放你假，饭后你可以继续阅读！”
　　“你女儿呢？”
　　“被她姨妈带出去玩了！”
　　“我不用工作？”
　　“暂时不用，今后可有得你烦！”
　　“哦？”
　　“先吃饭吧！”
　　吃了午饭，曾佑清又去公司了，莫竹君到自己的房间小憩了一会儿。算是安顿下来了，得给家里去个电话，听听她牵肠挂肚的“蓝儿”的声音，好久没听见他叫“妈妈”了！
　　
　　
　　（六）无期的等待
　　
　　
　　
　　在那山岗上，站着一个光着膀子的小男孩，他约摸七八岁，他望着下面的公路，看着那来往的车辆，他想象着，妈妈提着行李包下车的样子，然后看见他的激动和快乐的神情。妈妈走很久了，没有电话也不见回来。他认为，妈妈不打电话就是要回来了，所以他天天来这儿等，等着他亲爱妈妈的归期！他穿着小背心和小短裤，也不怕烈日炎炎，无情的太阳已将他的小手晒得通红，可他还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些车辆，望着那些半路下车的人，如果妈妈下来，他一定能认出，尽管距离远，可妈妈的样子已铭刻在心，他是一见就能认出来的。可他等了一天又一天，就是没见那熟悉的身影，没听见那亲昵的呼唤，他是天天梦里见妈妈回来了，听见那期盼的呼唤！他现在后悔原来没听妈妈的话，现在想听都难了！唉，他小小年纪也愁起来！
　　小男孩脚都站麻了，可他还是站在那里，他是一个乖孩子，爸爸说不能到公路上去，他和爸爸拉了勾勾，爸爸才让他来的。其实，他好想去公路上等，可他是男子汉，说话要算话的，不能失信于人，更不能失信于老爸。爸爸说，要做一个优秀的小男子汉，否则，他亲爱的妈妈就不会要他了。他总是把该做的都做到他认为的最好程度。
　　他望着那一个个下车的人，可就是不见妈妈的影子。他站在那里，把双手做成一个圆形，放在嘴边对着远方大喊起来：“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喊着喊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到后来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蓝儿，回家吧，该吃午饭了！”不知什么时候，云海已悄悄地来到儿子面前，他牵着儿子的手，说，“我们可是说好了的，蓝儿要把饭吃饱，长得健健康康的，妈妈回来看见才高兴！”
　　“好吧，爸爸，我们回家！可是，爸爸，我好想好想妈妈！妈妈想蓝儿吗？”蓝儿仰着小脸，用期待的眼神望着父亲，希望爸爸能给他一个定心的答案。
　　“当然想，妈妈肯定想蓝儿，只是妈妈还没定下来在哪儿工作，所以没打电话回来，我们家蓝儿这么乖，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妈妈也一定像蓝儿想她一样想你！”云海安慰着儿子，同时也是在安慰着自己。他相信，竹君就算不为了他，为了儿子，她也会回来的！
　　父子俩刚到家，就见邻居家的一个小女孩跑来说：“蓝儿，刚刚你们去哪儿了？你们家的电话响个不停！”
　　“电话？”云海急忙去开门。
　　“是妈妈的电话！”蓝儿快跳起来了，急忙跟在爸爸的后面，拉着爸爸的背心，像小鸡一样的紧跟在母鸡的后面。
　　云海一看来电显示，是长途电话。唉，会是竹君吗？
　　“爸爸，是妈妈吗？”蓝儿急急地问。
　　“可能吧！”云海也不能确定。
　　“妈妈，妈妈！”蓝儿拿起听话筒，对着话筒喊着，“妈妈，妈妈，你听见了吗？”可他没听见话筒那边的回音，蓝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蓝儿，别哭，我们先洗手洗脸，然后吃饭！”见儿子哭，云海的心里也难受得很。
　　“不，我要妈妈，我要妈妈！”蓝儿就要往地上坐，拿着话筒不放。
　　“蓝儿乖，你不把话筒放下，要是妈妈打电话回来，接不到呀！”云海心痛地哄着儿子。
　　“真的吗？”蓝儿放下了话筒，跟着爸爸去洗小手和小脸，洗干净了，乖乖地坐在方桌前吃起饭来。蓝儿往嘴里扒着饭，眼睛却看着电话，仿佛电话不是打来的，而是他看来的一样。他忘了夹菜，云海望着儿子摇了摇头，帮他往碗里夹菜。
　　父子俩一顿饭还没吃完，只听外面吵吵嚷嚷的。云海出去一看，才知是天快下雨了，大家忙着抢收坝子里晒的稻谷、玉米。他们父子俩虽然没有晒粮食，但是，他们这儿都是谁家最急帮谁家。云海急忙放下碗筷，叮嘱了蓝儿几句，就去帮邻居家抢收了。蓝儿也放下碗筷，刚想迈出门口，又退回了，“要是妈妈打电话回来咋办？”他坐在电话旁，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话，希望铃声快快响起来。可他等了好久，铃声也不响。天色越来越暗，屋里黑黢黢的，蓝儿来到门口，见每一个人都忙个不停，他也坐不住了，在心里说：“妈妈，这会儿不打电话，等一会儿，啊，妈妈！”他冲向了坝子，加入了抢收行列。
　　
　　豆大的雨点已开始飘落，风也吹起来，那风把尘埃和一些垃圾带起到处乱飞，让人们睁不开眼。大家顾不了其他，只尽力地抢收着粮食。蓝儿也只顾戳坝子里的粮食，却忘了顾自己的眼睛。风把沙粒吹进了蓝儿的左眼里。邻居家的女主人急忙帮蓝儿吹，可蓝儿还是觉得难受。蓝儿回到了屋里，用洗脸的毛巾捂着眼睛。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蓝儿此刻觉得，电话铃声就是最美的音乐之声。他几乎是飞过去抓起话筒，迫不及待地喊着：“妈妈，妈妈！”只听电话那头一个男声说：“我找王照阳！”不是妈妈，蓝儿生气地挂了电话，嘟着小嘴。一会儿，电话又响起来，他抓起话筒，这次没叫妈妈，依然听到的是那个男声，他对着话筒大吼着：“这里没有王照阳！”随即挂了电话。蓝儿坐在那儿生气起来，这些人真烦，怎么老打错电话？
　　就在这时，一声惊雷响起，吓得蓝儿急忙捂住耳朵。这时，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蓝儿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就要伸手去抓话筒，就在这一瞬间，蓝儿看见一团如火的东西在电话那里闪了一下，蓝儿吓得坐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
　　云海在外面听见蓝儿的哭声，几步跨进屋子，见儿子坐在地上哭，急忙抱起他，安慰着：“别怕，蓝儿！爸爸在这儿！”他紧紧地抱着儿子，此刻有父子俩相依为命的感觉。
　　蓝儿用小手抱着父亲的脖子，抽抽噎噎地哭起来，边哭边说：“爸爸，我要妈妈，我要妈妈！”蓝儿好伤心、好难过！见儿子伤心难过的样子，云海也禁不住流下了久违的泪水。
　　邻居家的女主人以为蓝儿出什么事了，赶紧丢下手中的抢收工具跑来看，却看到了父子俩抱头痛哭的场面，她摇头叹了一声气，悄悄地退出屋子，继续到坝子抢收她的稻谷。这时，雨已经下大了，可这个女人却依然在雨里戳着谷子，雨水和着泪水滴落！六岁的女儿拿来一把小伞，企图为妈妈遮风挡雨！女人看见女儿来了雨中，急忙抱起女儿进了屋子，她找来干毛巾为女儿擦头发，顺便也擦了自己脸上的雨水，连同那心里的泪水一并擦去！
　　外面的闪电、雷声、风声倾情演绎着它们的精彩！闪电和雷总是最佳拍档，它们拔了大树的皮，风再去拦腰截断。它们的匆匆而过，给人们留下许多后患，可对肆虐的它们，人类很多时候都是无能为力！
　　雨小了些，雷声也已远去，闪电偶尔在空中画个小弧。人们陆续走出屋子，开始收拾老天不经意的玩笑的残局。
　　云海去查看电话的来电显示，可停电了，他知道这是老天的杰作，总是哪儿的电线杆又断了，几乎每次雷雨后，都会有这儿或那儿的电线杆断，要几天才能修好，不知这次要等几天？
　　邻居家的女人，来到坝子，没收完的粮食，早已被雨水不知冲到哪儿去了？这老天爷，玩笑也开得大了些，真的是说风是风、说雨是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总让人措手不及。这不，她的一些辛苦
　　又被他老人家没收了！她来到她家的竹林，只见竹子也被折断不少，呵呵，她几天不用弄柴了！对于这些自然惹的祸，她从不埋怨，就是对生活里的苦，她也是一种淡定的心态，尽力而为，虽然偶尔也有情绪，也想发泄心头的不满！她回家拿来刀，把那些要断却又留恋根的竹子，强行帮它砍掉那份留恋！或许，谁都在做无情的刽子手！
　　云海也带着儿子来到自家竹林，看着那些折断的竹子，云海愁思万缕：这次风这么大，竹子断这么多，电线杆也一定断得不少，电，何时才能来？
　　蓝儿见爸爸愁锁眉头，说：“爸爸，竹子断了，还有啊，你看，还有好多笋子呢！”
　　云海抱起儿子，说：“对，还有笋子呢，明年又会长起来的。走，回家！”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会打电话回来？我好想听见她的声音，好想听见她叫‘蓝儿’！”
　　“会的，妈妈一定会打电话回来，妈妈想蓝儿啊！等电来了，妈妈就打电话回来了！”
　　“那要等几天啊？”
　　“要不了几天的！”云海安慰着儿子，也是在安慰着自己，竹君哪天打电话回来，何时打电话回来，他的心里是没有底儿的。他只能等，耐心地等，尽管那等待可能是无止无尽的，他还是只有等，
　　哪怕等一辈子，他都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