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三）初进玫瑰园

　　
　　
　　“好消息！好消息！表姐！表姐！”莫竹君刚起床，就听见表妹在急急地敲门，她打开门，见表妹一脸的兴奋和激动。她笑了笑，打趣地说：“中了大奖啦！”
　　“比中大奖还高兴！”表妹朱雨梦一进门，就抱着表姐跳起来。
　　“看你高兴的，到底什么事那么高兴？告诉表姐，也让我高兴高兴！”
　　“你猜！”雨梦卖了个关子。
　　“中了彩票？”竹君见表妹摇头，又说，“买了漂亮衣服？”朱雨梦依然摇头。
　　“还不是，收到一份特别的礼物？”朱雨梦还是摇头。
　　“也不是，与网友见面？”
　　“我的姐姐，这件事跟你有关也！”朱雨梦不知表姐是故意的，还是真猜不着。不知为什么，那么多的表姊表妹中，她就和竹君谈得来，最要好。这次，就是她打电话叫表姐出来换换环境的。因为她觉得，她表姐是个才女，可她的才却被无情的岁月悄悄地夺走了。
　　“帮我找到了工作？”莫竹君想到这，心里也高兴起来。
　　“我就说嘛，我表姐是何许人也？莫竹君也，莫家的才女哟！”朱雨梦笑着说。
　　“你看你，又给你姐戴高帽子！”莫竹君话题一转，语气也变了，“我知道了，你是高兴我终于有了工作，终于不用你一天操心，终于可以搬出你家了！”
　　“这是我的表姐吗？你是莫竹君吗？”朱雨梦沮丧地说，“亏我还对你这么好，原来如此看我！”
　　“啧啧，咱们俩可是从小闹到大，真那么沮丧？”
　　“你是谁也？莫竹君。我是谁也？朱雨梦。莫竹君、朱雨梦什么关系？童年好友，一辈子的知心姐妹也！”说着说着，两人又抱在一起跳起来。那样子，仿佛大家都才十来岁，哪里像三十几岁的人！
　　“告诉姐，给姐找到了什么工作？”
　　“你猜！”
　　“看你那么高兴，自然是一份好工作。”
　　“这次一猜就中，这份工作太适合你了！你教了那么多年的书，也只有教书最适合你！”朱雨梦就是想吊足表姐的胃口，就是不很快说出到底怎么回事。
　　“代课？”
　　朱雨梦摇摇头。
　　“去学校应聘？”
　　“不，是家教！”
　　“家教？”莫竹君反问一句，脑子里出现了昨天那个男人的影子和他说过她适合家教的话。
　　“对，家教，在一很有钱的人家，他家有一个女儿，十岁左右，据说很调皮，许多家教都被她赶走了，她常常用一些不合常理的问题去为难老师，甚至还捉弄那些家教。原来的许多家教都是些年轻的大学生，他们大都是冲着高薪去的，可一个个不但没领到钱，而且还尝到了挫败！这次，她的父亲出了更高的薪水，说要请一个在教育教学上有经验、有耐心的女士做家教，希望能帮助他女儿求得一点儿进步！”
　　“乡村再调皮的学生我都见过，可城市的孩子，可能比乡村的更古灵精怪！”听雨梦这么一说，莫竹君感觉到了要那个小女孩进步是非常困难的事。
　　“我的姐姐！我的竹君姐姐才不怕难题呢！小时候，你不是越难越不怕吗？再难的题，也没难倒过我的姐姐呀！”
　　“那去试试吧，万一被赶出来，你还得收留我！”
　　“一定！再告诉你，老板给的薪水很高哦，比我的还高！”
　　“别吓我，有多高？”
　　“月薪两万元人民币，如果他女儿有进步，还要加薪，并且吃住都在他家里。”
　　“两万元人民币？天哪，太夸张了吧，一个月给两万！”对于莫竹君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在家乡的时候，她一年还挣不到两万元，这里竟然一个月给她两万！看在钱的份上，她无论如何都得一试，再艰难也要一试。
　　“表姐，你那么有才，两万元的月薪才该是你的档次。原来呀，纯属浪费光阴和人才！”
　　“你别总那么损你姐，我像你说那么有才，早当教授了！”
　　“这只是迟早的问题！”姐妹俩侃着、笑着，一大早，房间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姐妹俩来到餐厅坐下，保姆方姐端上准备好的早点，姐妹俩吃起来。雨梦边吃边问：“姐，你一个人去行吗？”
　　“当然行！这么小看你姐？”莫竹君可不希望表妹为自己的事而耽误工作，她虽然对这个城市不很熟，但来这么久了，许多大方向还是找得到的。
　　吃完早点，雨梦要上班了。莫竹君送她到门口，雨梦说：“姐，我先走了，祝你好运！”
　　“你开车小心点！”莫竹君叮咛着表妹。
　　“知道了！随时给我打电话或发短信，让我知道你的情况。”
　　莫竹君见表妹的车开远了，才回到屋，先在大脑里整理了一下雨梦说的事，再看了看约见的地址。待一切收拾妥当，她才提着包出了门。
　　莫竹君打的来到了一所豪宅前。她下了车，打量着豪宅的外围：她眼睛所及处，绿树成荫，种的是些什么树，她可不知道树名，只觉得这些树很好看；在那些绿树下，都种了许多花，那些花在这炎热的夏天开得五彩缤纷、争奇斗妍，真是好看得很！至于花名，她又孤陋寡闻了。
　　莫竹君走到门前，伸手摁了门铃，这才抬头看见了门的上方刻了几个金光闪闪又显眼的大字：玫瑰园。
　　这时，一个约五十岁的男人走出来开了门，问：“小姐，您是？”
　　“家教！”莫竹君很干脆地回答。
　　“哦！小姐请进！先生等你多时了！”那人看上去就像电视里出现的管家，他或许也是这豪宅里的管家吧？
　　莫竹君跟在管家模样的人的后面。走了一会儿，一股浓郁的香味飘来，是什么花香，如此抢鼻？她再行几步，眼前的景象让她停住了前行的脚步，呆在原地：只见满园的玫瑰竞相开放，有火红的、有粉红的、有白的、有黑的、有紫的，还有较少见的蓝色；那些玫瑰有的花朵大，有的小巧玲珑，有的妖艳多姿，有的……真是看得她目不暇接！那浓郁的香味直扑竹君的鼻子，真是醉人！她望着这满园的玫瑰，一时竟不知道自己生在何处？
　　管家模样的男人正要招呼竹君走，他却看到了主人在向他摇手示意：叫他别管，先离开！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走到主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摇着头，自言自语地说：“女人哪，总是看见玫瑰就傻了！玫瑰是什么？就是花罢了，这些女人！”他又摇了摇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莫竹君情不自禁地走向了那一片玫瑰地，走到那些花面前，弯下腰去闻闻这朵，吸吸那朵，轻抚着那鲜艳的花瓣，她啧啧赞叹着：“这一园子的玫瑰，真是太美太美了！”
　　
　　
　　（四）相逢玫瑰园
　　
　　
　　
　　“花美人更美！”
　　突然，一个似曾熟悉的男声闯入了莫竹君的耳朵。她蓦然惊醒，把视线从花上收回，抬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孔，一时，她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脑子也好像短了路，就那样怔怔地看着对方。
　　“不认识了？昨天才见过哟！我说我们有缘嘛！”男人站在离莫竹君几步远的地方，双手抱在胸前，用研究的眼光看着她。
　　这不是中国的一个大城市吗？怎么变这么小？昨天才遇见的人，今天又遇到了，这是叫有缘吗？
　　“别想了，进屋去谈谈家教的事！”男人从莫竹君的眼神里读出了许多疑问，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那么能看得懂她？
　　“家教？你是这儿的男主人？你有一个调皮的女儿？”莫竹君发了一连串的问。
　　“对，我是这儿的男主人，我叫曾佑清，我有一个调皮的女儿，我希望请一个有经验的家庭教师来调教调教她！”曾佑清走近莫竹君，说，“请吧！”曾佑清看了看莫竹君，向房子走去。
　　莫竹君随着曾佑清来到了主人的书房，他们对面而坐。曾佑清递给莫竹君一份合约，说：“你看看，如果同意，就请你在这上面签字。”
　　莫竹君把合约的甲乙两方的都认真的看了看，说：“没问题，这字我签了，只是，对你的女儿，我也只能是尽心尽力，如果我实在没办法，那你就只有另请高明了！”
　　“行，签了就行！我相信你行，一个与孩子打了多年交道的人不行，那谁还有办法呢？我相信小女还没到那么顽固不化的地步！”曾佑清在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他这舒气可是双面的，他似乎看到了女儿的希望，似乎自己的魂灵也找到了依托处！
　　“你知道我原来做什么工作？”
　　“你这份气质就是与众不同！你表妹传了你的资料给我！”
　　“哦！”
　　曾佑清站起来，说：“这合约，你我各保存一份。”他递给莫竹君一份，莫竹君接过放进自己的提包里。
　　两人走出书房，曾佑清把莫竹君带上二楼，他打开了走廊尽头那个房间，停下来站在门边，说：“请进，先看看你的房间吧！”
　　莫竹君进了房间，一看房间的装修、布置，她真的好喜欢。整个房间呈现一片淡雅之姿。真好，这正是她莫竹君喜欢的类型。
　　“喜欢吗？”曾佑清见她露出欣喜之色，但还是想从她嘴里把答案说出来。
　　“不错！这跟我有关吗？”
　　“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是你的房间，如果你不喜欢，还可以换一换的！”
　　“不错，够好，够好！别去麻烦了！”莫竹君在心里感叹：有钱人跟普通人就是有天壤之别！这房间、这宅子、这园子都呈现出一片气派、豪华、富贵的景象，又岂是她一个“灰姑娘”原来所能想象的？
　　“你女儿呢？她住哪儿？”
　　“就在进来的右边第一间！”
　　“哦！”她们房间隔这么远，她在左边的最后一间也。想想，她是家教又不是保姆，生活起居自然有保姆照料。
　　“想看看她的房间吗？”曾佑清觉得，可以让她多了解女儿一些。
　　“她在吗？”
　　“不在，上特艺班去了！”
　　“周末去上特艺班？”
　　“城市的孩子真辛苦！”
　　“没办法，其他孩子都上了特艺班。她是很不愿意去的。是因为喜欢这个老师，她才继续去的。”
　　“哦？她那老师什么样？”
　　“和你一样具有古典气质，她说老师是个美女姐姐！”
　　“美女姐姐？那么年轻？”
　　“她总是与众不同，别的孩子都叫老师，她偏叫‘美女姐姐’，老师说她活泼可爱，就由着她叫了！”
　　“她会叫我什么呢？”莫竹君想，“家教阿姨还是乡下阿姨？”
　　“别猜了，她是个特别的孩子，你是个特别的老师，两个特别的人在一起，一定有些特别的事，她也会给你一个特别的称呼！”曾佑清见莫竹君凝思不语，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莫竹君避开了曾佑清的话题，她有一种深层的担忧，这个男人太厉害，也太危险，她的心思他都能一眼看穿，以后的相处……她说：“她不在，还是别去她的房间，现在的孩子都特有自己的主张。”
　　曾佑清还是见到了莫竹君眼里的那层担忧，尽管莫竹君退得快，闪得快。曾佑清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要一看见她的眼神、眼睛，他都要忍不住去猜她在想什么。也许，他们真的是前世的爱人或前世的冤家，不用语言，只要一看眼睛，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但很多时候，莫竹君是不敢看曾佑清的，即使看，也如惊鸿一瞥般。
　　曾佑清见她顾左右而言他，也不再在那个问题上打转，说：“去园子看看吧！”
　　莫竹君听他这么一说，觉得正合她意：外面去好，和他相处，简直是一件危险的事！她走在他后面，心中在猜测，他女儿肯定特不让人省心！
　　又来到了满是玫瑰的园子。莫竹君望着那满园的玫瑰，她有些呆了，一会儿，竟然又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她痴痴地看着那些玫瑰，仿佛自己也变成了其中的一朵！她弯下腰去，轻抚着一朵紫玫瑰的花瓣，自言自语地说：“上天真是对你们太好了，把你们塑造得如此完美！”
　　曾佑清见莫竹君进入玫瑰园就像变了一个人，仿佛与花相处，她自在得多，也自由得多，仿佛她就是其中的一朵玫瑰。或许，她本身就是一朵超俗的玫瑰，也或许，她就是玫瑰仙子！
　　莫竹君看花看痴了，曾佑清看人看痴了！曾佑清自己就不明白，曾经在女人花丛中自由出入的他，已经开始了沦陷。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黄金单身汉”的头衔将被别人摘取，他的桃色新闻也会从此中断。那些靠挖掘他桃色新闻生存的小报社、媒体将会关门失业。
　　曾佑清走上前去，弯腰将那朵紫玫瑰摘下来，专注地看着她，说：“送给你！”
　　莫竹君蓦然惊醒，脸红了，她急忙站直身体，说：“玫瑰摘了多可惜，在园子里不是还能开很久？”
　　“送人玫瑰，手有余香！玫瑰本就是用来送人的！”曾佑清说着，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谢谢！你有满园的玫瑰，能送很多人的！”
　　“错！我可是主动第一次送花，你也别介意！”曾佑清听懂了她的话外之音，“反正是我园子里的花，住在这房子里的人都可以摘，只是我刚才鲁莽，顺便帮你摘了而已！”
　　莫竹君再一次在心里掀起了波澜：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他竟然能那么那么懂她的话、懂她的意思！天哪，天下间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嘛！她觉得，她该考虑考虑是否接受这份工作？她有些怕，
　　担心自己，如果长期相处，她会情不自禁地陷进他的理解、相知、相惜里，她会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莫竹君镇定了一下自己，说：“我该回去了！”
　　曾佑清知道她在躲什么，也不强留，说：“明天搬进来吧！”
　　这时，管家模样的人又走出来，说：“先生，老师，吃午饭了！”
　　曾佑清用眼睛寻问莫竹君的意思。莫竹君躲开他的眼神，装作没看见、没听见地往前走。曾佑清对管家摇手示意，跟在了莫竹君的后面。“午饭时间，我送你回去！”见莫竹君没反对，大步向车房走去。
　　一会儿，车开来了，莫竹君坐了上去。在路上，曾佑清不得不客套地问了一些问题。
　　“明天我来接你？”
　　“我自己来！”
　　“明天早点吧！”
　　“你女儿不上特艺班？”
　　“星期天不上！”
　　“八点吧！”
　　“行！”
　　两人一问一答，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到了目的地，莫竹君下了车，曾佑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把车倒转方向，随即绝尘而去！
　　莫竹君一进屋，雨梦就跳起来抱住表姐：“那送你回来的就是你老板？那么帅，好迷人哟！”
　　“你呀，都是孩子的妈啦！妹夫听见会不高兴的！”莫竹君看见表妹，觉得一下子轻松了好多，忍不住打趣起表妹来。
　　“人家本来就帅嘛，说说而已，他不会不高兴的，况且，在我心中，还是他最帅！”
　　“这还差不多！”
　　“怎么样，谈好了吗？”
　　“这是合约！”竹君从皮包里拿出合约递给雨梦。
　　“天哪！你的老板可是H市最帅的‘黄金单身汉’曾佑清也！怪不得背影就那么帅！”刚才，她可在窗前看见了表姐回来的一幕。“太好了，姐，他家咋样？”雨梦对这个‘黄金单身汉’充满了好奇。豪华，气派，优雅！特别是那一园子玫瑰，真的太美了！”莫竹君由衷地赞美着。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明天！”
　　“明天我送你去，顺便看看他家的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