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巧逢机缘，才华初露 ；突遇不测，重任加身

　　第八篇
　　
　　巧逢机缘，才华初露
　　突遇不测，重任加身
　　
　　
　　谈到这第一桶金的经过，林剑的第一句话是：“老兄，那是我平生第一次走出国门啊!”
　　我微笑着望向他，随口问道：“是去了美国？还是到了欧洲？”
　　听了我的问话，他大笑了一声，追问我道：“你认为只有在美国和欧洲才能赚到钱吗？”
　　我说：“毕竟人家的经济发达呀!”
　　他说：“老兄，你判断错了！我这次走上的土地，恰好是经济最不发达的国家——缅甸。”
　　我似乎懂了，马上回道：“那你一定是去缅甸做玉石翡翠生意了？”
　　他笑笑，不置可否地回了句：“那东西好是好，可风险太大，再说了，咱也不太懂那东西啊？”
　　我一头雾水，糊涂着问：“那缅甸还有什么好赚钱的东西？”
　　他摆动了下手里的一支铅笔，轻轻摇了下头。随后，他把这次的缅甸之行不紧不慢地说了下去。
　　“这次去缅甸，舅妈和客户谈的是煤炭生意。……等到进了缅甸国境我才知道，这个和我国接壤的东南亚国家实在是太穷了，可以说是无法想象！这个国度的经济发展及民众的生活水平，基本与文革时期的我们不相上下。在这个国度，工业发展需要电力的支持，而电能的来源需要大量的煤炭支撑。缅甸国内的煤炭储量不大，产量也十分有限，要做到自给自足是根本不可能的。基于缅甸的这种现状，自然给我们留下了足够的市场空间去拓展。”
　　林剑的目光停留在手抚着的咖啡壶上，盯视了好一会儿，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还是这个国家太穷的缘故，受到对方资金不足的困扰，我们的煤炭生意在这里始终也没有多大突破。”
　　“那这买卖还怎么继续下去？”我有些急不可耐。
　　他莞尔一笑，说：“老兄别急，听我慢慢道来。
　　“就在舅妈为对方的货款不能及时支付而着急的时候，有一天，我和舅妈在缅甸的一家市场上闲逛，满市场的又大又鲜的火龙果引起了我的注意。这种盛产在东南亚地区的水果在缅甸到处都是，就如同咱国内北方市场里的苹果一样普遍。在当时，火龙果这东西在北京星级饭店里卖价很高，很普通的一个大约在十五元人民币一个的价钱。而在这里，用一角钱的人民币就可以买到一个，比北京菜市场的西红柿还要便宜的多。当时，我在心里大致地做了价值核算，心中便里萌发了一种怪异的想法。第二天，在几乎问遍了所有水果商贩后，我的脑子里终于萌发了一个大胆的构想——以物易物，以我方的煤炭来交换当地的火龙果。
　　“回到宾馆后，我的第一个动作是把电话打到了北京，请求表哥马上和北京各大星级饭店联系，询问饭店采购什么样的价位可以接受火龙果。于此同时，我开始着手准备实施这个计划的全部过程。”
　　“两天后，表哥回电话告诉我宾馆可以接受的价格后，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兴奋之余，我马上把我的这个计划拿给了舅妈。舅妈看后没有说话，只是在我的这个‘以物易物’的方案上签了字：‘全权授权与林剑办理，按照计划和方案执行’。”
　　讲到这里，他的表情显得很是兴奋，由此可以窥到当初他拿到舅妈的签字时该有多兴奋。也难怪，这毕竟是他进入商场以来单独做的第一个方案，第一次执行一笔大的交易订单。
　　“经过谈判，用一吨煤炭交换一吨火龙果的协议和当地商家谈妥了，并以最快的形式签好了合同。这样的交换条件，今天想来简直有点不可思议。当时，国内的燃煤价格大约是45元人民币一吨。而一个火龙果在星级饭店内可以卖到15元人民币，个头稍大，品相较好的可以卖到20元。并且，在与缅甸商家约定的合同条款上，对方提供给我方的火龙果，都必须按合同要求进行严格遴选。合同上规定，每个火龙果无论在重量、大小还是在品相上，我们都有具体的标准和规定。”
　　“这单生意的意外成功，不但让集团在煤炭出口订单的数量上获得了巨大的突破，而且在经济效益上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这第一笔‘以物易物’的交易顺利完成后，把舅妈乐得简直连嘴都合不拢啦。你想啊，在北京，十个火龙果的价格，可以顶上一吨煤炭的进价+运费+关税+火龙果运回到北京的全部费用。随着这项业务向其他大城市拓展，只此一项买卖，舅妈可就赚大发了！”
　　“我们家‘三儿’聪明极了，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这是我在他舅妈生前拜访时，他舅妈对这个外甥的高度赞许与评价。
　　“我在煤炭与火龙果交换这单生意上的巨大成功，让集团内的一些皇亲国戚嫉妒不已。从这过后，这种嫉妒的结果就是无端找茬儿，找茬儿的目的就是想和我作对。这些人，他们想方设法地要把我搞臭！”
　　说起这段经历时，林剑的表情很淡定，也很轻松，他是这么来评价自己的。
　　“当我面对这一切责难和挑战的时候，我只是以微笑对之，从不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这样一来，他们想发火却又找不到干柴，想找茬儿咬我可又没地儿下嘴。时间长了，这些人也就灰溜溜地缩回脖子，断了和我掐上一架的念头儿。”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站上头。”这是当时我的脑子里冒出来送给他的评语。
　　超乎寻常的经商智慧，善于捕捉商机的卓越才能，精于算计的聪明头脑，把握时机的果断睿智……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他不再是人们眼中那碌碌无为的公子哥，到了该让他肩负重任闯天下的时候了……在接下来几个月中，在舅妈和表哥的大力支持下，林剑先后完成了朝鲜市场和巴基斯坦市场的重整与拓展，把双方原来的货币交易形式改变为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这种交易方式的改变，让集团所获的利润比原来货币交换时丰厚了许多。在舅妈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林剑也从舅妈那里得到了丰厚的回报，他个人银行账户上的存款已是相当可观的一笔数字。
　　朝鲜也是个穷得叮当烂响的国度。但是，别看这个东亚小国在煤炭和石油的储量上很是匮乏，可特有稀缺矿石储量却是十分的充沛，并且，这些矿石是我们国内矿藏的短板，属于比较稀缺紧俏的那类。聪慧睿智的林剑很快捕捉到了这一难得的商机：以煤炭、粮食、布匹等交换矿石，然后再把矿石转卖给国内的冶金企业。这样的交易方式，由于减少了账目上的频繁往来这一复杂环节，不但缩短了双方的交易周期，且最终的利润获取却远远高于货币交易的所得。如此一来，集团的经济效益更是呈现了直线上升的态势。看着自己如鱼得水风生水起的这个外甥，舅妈笑在脸上喜在了心里。
　　在林剑出山之前，三晋集团仅有四个自备列车皮，这给业务拓展和灵活支配方面是个不小的制约。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在林剑的努力与运作下，集团的业务量越来越大，集团自备的列车皮也猛增到了三十五列。单从这组数字的变化便不难看出，这一年间，集团的经济效益该是何等的可观。
　　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仅仅用一年多的时间，就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和超凡的业绩，证明了他过人的智慧与商业才能。这里面，除了机遇的眷顾与舅妈的大力支持外，更多的还是聪敏的头脑与让他寻觅到了可供他施展才华的天地。然而，就在风生水起的林剑在一片艳羡又妒忌的目光中，迎来了他人生中尤为重要的一次转折。
　　林剑进入三晋集团刚满两年，一场意外将他推上了权力的顶峰。与此同时，一场大规模的内部清洗也在短短三个月之内完成。
　　这场意外来得实在是突然，与舅妈同掌集团管理的表哥在一次车祸中意外丧生。而就在车祸发生的前一周，表哥刚刚办理完离婚手续，家里的一应琐事还未处理干净。这场意外飞来的横祸，对于只有表哥一个独子的舅妈来说，这不啻于晴天霹雳地陷天崩。老来丧子的巨大悲痛让舅妈伤心欲绝痛不欲生。表哥的意外离世，舅妈的精神支柱在顷刻间轰然坍塌了，已是六旬开外的舅妈承受不住这样沉重的打击，表哥尚未火化，舅妈又住进了医院，
　　由于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舅妈完全垮掉了，情绪低沉，病势沉重，此时的舅妈已然完全没有心思和精力再去打理集团各项事物。可以想见，两位掌门人一病一亡，群龙无首，诺大的集团公司有如航行于大海之上的一艘巨轮，因了舵手的缺失，立时处在了迷失航向的风雨飘摇之中。
　　在这危难之际，病势沉重的舅妈在思索着能够接替自己的人选，由谁来掌舵，才能让自己亲手打造的这艘巨轮，沿着她所划定的发展方向前行下去？
　　躺在病床上，舅妈把心目中所有的待选者仔仔细细的思考和遴选了一遍，在众多的候选人中，无论是理智的考量，还是就感情的寄托，在舅妈心中，最有能力掌控集团，情感寄托最重的人便是林剑。舅妈心里清楚，这个外甥实在是太聪明了！他这一年多的表现告诉她，这个年轻人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材料。舅妈打定主意之后，分别征求了几个大部门经理的意见后，林剑被舅妈确定为集团总裁的唯一候选人。
　　舅妈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林剑，想听听他的想法。
　　对于舅妈的这个决定，林剑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虽说他的心里难免有些激动，但想的更多的是怕辜负了舅妈的这份期望，忧虑自己能否肩起这份重任。
　　舅妈见他有些迟疑，抓着他的手说：“儿子，除了你，舅妈还能倚靠谁呀。”
　　“舅妈，我还太年轻，进集团的时间也不长，怕……”林剑的话里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舅妈鼓励他说：“谁不是打年轻时过来的？东吴的周瑜不是十三岁就做了水军都督嘛。”
　　林剑说：“我怕难以服众，毁了集团的前程。”
　　“从你这一年多的表现看，我不会看错，舅妈信你！”舅妈的眼里满是信任的神情。
　　林剑含糊地说：“集团各部门的主管都是您老人家的老人儿，他们能服我吗？”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和集团各部门的主管都打好招呼了，应该没什么问题。”舅妈给他打气。
　　“万一他们要是有人从中作梗，我该怎么办？”林剑跟舅妈讨主意。
　　舅妈稍稍沉吟了一下，一双眼神在林剑的脸上盯视了好一会儿，才已坚决的口吻说道：“集团事大！只要有利于集团的稳定和发展，舅妈把集团人事的任免权一并都交给你。”
　　“那我就先替舅妈掌管几天看看，等您身体复原了，我再退出来好吗？”林剑的语气不是那么坚定。
　　舅妈叮嘱面前的林剑说：“儿子，舅妈毫不怀疑你的聪明和能力，但遇事要冷静，凡事思考好了在决断，你会干好的！”
　　林剑重重地点点头。在舅妈慈爱的目光里，他的眼睛湿润了……
　　经此变故，由于掌门人一时的空缺，集团各部门的主管们是各怀心思，业已形成了多个不同派系，更是有人对集团总裁的这个位置虎视眈眈。林剑是后来者，在集团内部，除了舅妈和表哥，他没有自己的亲信与嫡系。正因为如此，在暗流涌动的权力与利益的博弈中，他和各大派系与部门之间没有什么情感纠葛与利益冲突。相反，由于他与各部门主管间的良好关系，反倒起了很好的润滑作用，为他登上集团的制高点奠定了较好的基础。
　　刚刚走出大学校门不到三年，二十六岁的林剑临危受命，他伸手接过了舅妈交给他掌舵权杖，勇敢地担负起了集团掌门人的重任。
　　在权力到达顶峰之时，年轻气盛的林剑并未缩手缩脚畏首畏尾，也没有采取人们惯常使用的平稳过渡的策略来稳定人心。走马上任后，林剑开始着手修正和完善集团的各项制度。人不分亲疏，量材取用。在集团发展及业务拓展上更是披坚执锐果断坚决。随话说得好，一人难称百人愿，甘蔗没有两头甜。随着他的施政主张及管理措施的推行，不论在利益的获取，还是情感上的寄托，总会触及到一些人的敏感神经或是切身利益。于是，矛盾的出现在所难免，较量与抗衡也会不时地显现出来。如此，在林剑执掌集团三个月后，该暴露的与不该暴露的人或事全都冒出了头儿，这下，摆在林剑面前的危机开始显现出来。
　　正所谓，是疖子总会出脓。舅妈在的时候，由于这些人忌惮舅妈的强势，他们只能缩着脖子不敢冒头。如今，这么大的三晋集团换成了个准新人的毛头小子来掌管，再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如何知道马王爷长着三只眼？于是，凡林剑召集他们前来开会或是研究些事情，这些人商量好了似的，稀稀拉拉的像是羊拉粪蛋儿总也不准时或是到不齐；林剑给他们分派任务的时候，不是这个说有困难，就是那个强调不好办，再者就是直接伸手谈分成；更出格的，是舅妈从老家带出来的那些亲知近派们，他们仗着和舅妈的关系硬，会直接跳出来和他叫板耍横。面对这么一个局面，年轻的林剑又该如何应对呢？
　　深思熟虑之后，林剑犹如撕掉分配通知那般决绝，迅即展开了与其年龄和资历不甚相符的果断行动，一场超乎寻常的人员大清洗，顿时让本已人心涣散的集团内部散发出了血腥的味道。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这是林剑曾和我讲过的一句话。
　　短短几天的时间，凡把持着集团重要岗位的皇亲国戚们，尽皆被林剑清洗一空，且公司内不再留用，安排给他们一笔费用自谋出路；还有，当初助他达到权利顶峰的一些部门经理，有近一半的人逐一被他换掉或是予以辞退。随之，一系列的集团管理章程、改革措施、奖惩办法等在两个月内基本完成。
　　这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惊到的不只是被裁掉的人，也让舅妈的心头猛地一颤：从前那个乖顺听话的外甥为何会如此的大逆不道？平日里那个温文尔雅的小三儿怎么会变得如此的偏执强悍？眨眼之间，自己的侄子、侄女、外甥、外女等所有亲属尽皆被他扫地出门；那些跟随了自己多年、为集团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的部门主管们，几乎被他清洗殆尽……想到林剑的所作所为，让开明硬朗的舅妈也有些心裂胆寒——引狼入室，这是当时舅妈的脑海里闪过的可怕想法。
　　舅妈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丰富的人生阅历，以及她走过的坑坑坎坎也不可谓不多。在当时这种特殊情况下，即便是舅妈的内心有一千个不满意一万个不痛快，可老人家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因而，舅妈就是再不痛苦，还是选择站在了林剑的一边。面对当时的复杂情况，舅妈虽说有些担忧，但对林剑的能力还是毫不怀疑的。于是，便横下一条心，倒要看看自己选择的这个外甥，他究竟会把她的三晋集团带到一条怎样的轨道上去。
　　从大学到把集团总裁的位子出让，一直深得舅妈喜爱的林剑，而现在，他在舅妈的眼睛里竟然显得是那么的陌生。
　　地位变了，林剑也跟着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只知道串门子扯闲篇儿的公子哥，也不再是到处送个小礼物换人情的谦卑的毛头小子。而今，在集团公司员工们的眼里，整日里一脸秋霜的林剑被视为了避之还犹恐不及的恶煞瘟神。
　　讲完上面的故事，林剑的神情里显露出些许的无奈和失意。他和我说：“要是能有更好的办法，我何尝不想落个顺水人情啊！没办法，我不能像司马懿那样，犹豫不决，走人的可能不是他们，而是连集团总裁宝座还没坐热乎的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