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第一章 乱云飞渡 第十二节 人性躁动 3（连载）

　　 楚天承一看这情况，急忙问先上来的小闺女，“她叫啥名字，家在哪儿？”
　　“解放军叔叔，她叫燕娟，家是五里墩的。我叫林静，我们刚考完试抄小路回家，就碰上了……”
　　楚天承回想到此，突然眼前又浮出了另一幅画面——“叔叔、叔叔——”一个稚嫩的女生声音传来，晚饭后正在无线电发信台院外公路上溜达的楚天承心里纳开了闷，心想这喊谁呢？左右看看，没人——啊，他再瞅瞅正快步走来的小闺女，我不认识呀——
　　“啪嗒、啪嗒”远远跑来一位中学生模样的青涩少女。
　　她身穿一件红色小翻领上衣，下着牛仔裤，脚蹬一双白色旅游鞋。两只水灵灵大眼睛透着清澈，文静脸上染着红云。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楚天承面前说：“叔叔、叔叔，我叫你呢。”
　　“你是——”楚天承不记得认识这么一位中学生啊。
　　“我是燕娟，就是那天你……”燕娟自我介绍着。
　　“哦——原来是你啊，你还好吧？”楚天承这才想起那天救人那档事儿。
　　“叔叔，我挺好的。是这样的，我今天来是请你明天上午也就是礼拜天去我家坐坐。”燕娟虔诚地说。
　　楚天承不当回事儿的摇晃着手，随口谢绝：“不用、不用，不用客气。”
　　人有急智。实在被逼无奈燕娟张口喊道：“您要不去也行，那我就敲锣打鼓给您送锦旗来。”谁能想到这个小闺女这么厉害，点子真不少，这一招儿正击中楚天承软肋。
　　“别、别、别——”楚天承自乱了阵脚，“我去、我去。”
　　燕娟得意的笑了，笑得那样地自信：“那您记住啊，明天上午九点到我家。”扔下话，人欢蹦乱跳借着习习晚风，沿着公路离去——
　　楚天承回忆至此小眉头却锁成了疙瘩，刚才在“舞厅”碰到的小闺女和“初中生”小闺女这么一比较，不对呀，那“初中生”小闺女可没“舞厅”小闺女这么俊俏招人啊。你看刚才碰到的“舞厅”小闺女，小身板该挺的挺、该凹的凹。再说了，“初中生”小闺女也没“舞厅”小闺女漂亮水灵啊。楚天承啊楚天承真是个大傻蛋，自己个儿在那儿掰扯了半天，却不知老话早说了：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嘛。整个一菜鸟！
　　楚天承站在那儿正“捯饬”着呢，呼嗵嗵一连串拳头砸在身上：“额说，你狗日的抢着投胎啊还是找死，兔子似的窜那么快！”谭赋荣连捶带打气喘吁吁的吼。
　　楚天承被从天而降的捶打打断了刚要扑捉到的思维定式而急躁发火：“我说你狗日的咋这烦人呢，刚就要找着‘谱’，你小子一搅合算歇菜了，你丫挺的就是个‘挨球的货’。”
　　楚天承一顿臭骂，反倒把有理在先的谭赋荣打懵了，人定在了那儿，两只大眼睛叽里咕噜紧着转，大脑回味着一切，掂量来掂量去总算弄明白了，心里悄悄地说，“孬坏”真认识那女娃呀，臭小子不显山不露水还挺能鼓捣破事儿，额说呢——谭赋荣茅塞顿开，人也就活络了。
　　“好了好了，额错了还不行吗。对不起，耽误你小子春秋大梦了。”谭赋荣嘴里紧着和稀泥，人也笑嘻嘻捣腾着不咸不淡的话。
　　是啊，男人到了这把年纪也该骚情了哈。要不古人说：男人好色女人爱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杀人不过头点地，楚天承觉得老同学符荣已给足了自己面子，咱见好就收吧，况且自已已错过和燕娟妹相认时机，反正话俗也说，有缘自会再相逢。你看人家“阿鹏走遍苍山找金花”呢，俺这算个屁呀。一想到此心落了地，也不再追究谭符荣了。男人嘛拿得起放的下，为个女人伤和气不值得。
　　谭赋荣眼瞅着楚天承狗脸放了晴，壮着胆说起了淡话：“‘孬坏’，哥们儿求你帮个忙，咋样？”
　　“啥忙，说！”楚天承到底是豪爽之人，干净利索的有求必应。
　　“很简单，就是额那儿有一大堆军区机关干部、家属‘乌泱、乌泱’送来的东芝、松下、夏普之类录音机，你闲了帮额来修修咋样？额太忙了，真顾不过来。”
　　是啊，这年头一开放小日本录音机大举进军国内，他娘的好似卢沟桥事变大批日军进攻中国。那家伙满地的日本录音机铺天盖地潮涌而来，一时间把港台歌曲那靡靡之音洒满大街小巷。严肃地讲这叫“资本主义文化侵略”。然而从另个角度讲叫做人性解放，把人们从“文革”硬梆梆中解脱出来，使人进入缠绵态，这叫释放了七情六欲。七情六欲魔瓶一旦打开，伸出万千纤细靡靡之音小手摩挲、揉搓着人们，人的心被整得酥酥的，似乎人活着就是为了这么软绵绵。难怪还风行起一阵“伪娘团”，你说男人都朝着女人转性，是好是坏呢？
　　“赋荣没问题。不过，我这两天要去南方执行任务，只能修多少是多少吧。”楚天承特仗义的答应了。
　　“你那任务不是完了吗？”谭赋荣眨着大眼不解的问，因他在S军区负责通信，这方面信息多少知道些。
　　“你小子懂个蛋啊，俺这是绝密！”
　　“好好好，绝密、绝密。你小子装什么大尾巴狼，对啦，额透点儿挺有意思的小道消息给你，咋样？”
　　“这还差不多，说！”楚天承闲也是闲着，那就听听呗。反正开放的年代就意味着“破事”层出不穷，用时髦的话讲叫解放思想！
　　“你认识额们军区的柳亚利吧。”
　　“认识，他咋了？就是那个家是啥军分区的，老爸还是个司令员呢。他不是你们S军区通信处参谋吗，混得不是挺不错吗？”楚天承一脸的疑惑。
　　“这小子出事了，摊上大事了。”谭赋荣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瞅着楚天承说。
　　“出啥事了，狗日的不会是捣鼓‘蹦嚓嚓’弄出事了吧？”楚天承随口胡拽了句。
　　谭赋荣听了楚天承的话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这小子还真神连这都知道。
　　其实只因为楚天承刚从舞厅出来，物以稀为贵，对“蹦嚓嚓”印象太深了，也就是随便说了句，没承想一不留神真给说着了。
　　楚天承见谭赋荣半天不接话，搭眼一瞅赋荣，从他眼神中读出自己猜对了。楚天承为了让赋荣心安理得把事说全了，特别说了句：“嗨，俺也是胡绉的，你说吧。”
　　“柳亚利这小子赶时髦，去参加什么家庭贴面舞会，一大堆男男女女在那蹦嚓嚓、蹦嚓嚓紧紧搂抱着，突然灯黑了……没承想冲进来一帮警察，把这伙儿黑灯瞎火胡骚情的男男女女全当流氓抓了。”
　　在刚开放的年代，一切尚处于禁锢状态。所以，这种男女“肉贴肉”，理所当然属于流氓行为了。
　　“咳，是贴面舞啊，这我知道。贴面舞啊分两种，一是正统的贴面舞，就是跳舞时身体不接触仅仅是面部贴紧接触。此舞历史很久远，大约生成于19世纪末或20世纪初的欧美地区。现中国大陆很多地方舞厅正流行这种舞，被人们称之为情侣舞。所以也有朋友在交际活动时为便于交谈所常采用。”
　　楚天承这小子喜欢看一些乱七八糟的破书，这下可有了显摆破嘴能耐的地方了：“对了，还有一种，就是男女拿来做胡骚情的借口，称之时髦的贴面舞，跳舞时除了面部紧贴外，整个身体也紧紧贴在一起，两人之间不留空隙，感受热血沸腾的冲动。这类舞动作不重要，主要是感觉！我告诉你，柳亚利他们肯定跳的是这种胡骚情舞，要不咋会关灯呢。你想啊，现代人好像都他娘的憋坏了，逮住这男女肉贴肉，那还不趁这一关灯正好稀里糊涂胡骚情、男女在一起耍流氓过大瘾呗。再说了，咱刚开放不懂什么正统不正统，跳舞也就是个说辞，只为了男女贴在一起，黏黏糊糊耍流氓呗，对吧！”楚天承虽然特正统，但对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门儿清。大概应了那句老话：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谭赋荣让楚天承这顿说辞给弄得晕晕乎乎的，自己原本想添油加醋传个小道消息解解馋，也算过过嘴瘾吧。这年头，刚开放没见过的事层出不穷，谁都想讲点新鲜事，发发心里的小龌龊，显摆呗。谭赋荣没承想楚天承把贴面舞来龙去脉一捅破，反倒勾起自己的小贼心也蠢蠢欲动……
　　 S城青年公园娱乐厅里，燕娟这个正在S城医学院进修银州市来的大学生，原本在青春好奇和同学鼓噪下才特地穿件时髦的白色高领羊毛衫来参加今天舞会，没承想自己本不见经传窈窕淑女凸凹有致身段一亮相，立马迷倒在场的俊男们，少女青春靓丽气质，更让人“醉”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