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婚宴前后（上）

　　
　　虽然心里没底，但是瑞萍还是在这一刻做了选择:要么在明天的订婚宴之前逃走，要么搅了明天的婚宴，她已经想好了，如果无法离开，那能让她留在这儿的就只有军海，因为凭她的直觉，以及这几个月来对的观察，军海应该是一个善良且很有同情心男人。
　　更重要的是，他喜欢自己，这一点很重要。因为这是她实现回家愿望的第一步。接下来就看她自己如何利用了。对，是利用。她要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达到分化，扰乱这个家庭的目的。这将会是她在新年的第一天就必须要去做的事。
　　“姐，你醒来了，对吗？”晓琳推门而入径直来到了她床前。
　　“噢。”瑞萍收回自己有点混乱的思绪，睁开了眼睛。她想知道，这个丫头想说什么。
　　“姐，过年了，你不想出去转转？”晓琳一脸幸福的样子让瑞萍心里及不舒服。所以，她坚决的摇了摇头。
　　“姐，明天就是你和大哥的好日子了，中午家里会来很对帮忙的人，你不怕他们来骚扰你？”晓琳说的没错，那些喜欢看热闹的男女，他们的眼睛和嘴巴一定会把她从头到脚品评一番，甚至，她们还会说一些让她心痛的话来刺激他，一定的。所以，这个建议对她来说或许是有好处的。想到这儿，瑞萍马上坐起来：“好，你等会，我马上起来。”
　　然，就在这时候，军航黑着脸走了进来:“你不能出去？”
　　“为什么，哥？”本来，晓琳还想着让瑞萍陪着她一块去看看何兵的，没想到大哥突然出现在门口，还说了这样一句冷冰冰的话，这让她很不理解。但是大哥却不容她再问:“小妹，你该干啥干啥，就别管这事了。”
　　“可是……”晓琳的话刚出口，就被大哥挡了回去：“这是爸妈的意思。”军航淡淡的说：“在没有举行仪式之前，她不能走出这间屋子。”
　　“……”
　　晓琳看着哥哥，一时语塞。没想到瑞萍这时候却出奇的平静：“晓琳，你自己去吧。”说完，掀起被子又钻进了被窝。晓琳一看，只好转身离开。然，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见大哥还站在屋里。
　　“哥，还不走？”她冲着大哥喊道。军航这才转身跟在妹妹身后离开了屋子。
　　早饭，瑞萍没有去吃；即便是晓琳进来求，她也没有起来。
　　“姐，我知道，你不喜欢大哥，也不想留在这里，但是现在这情形你也看到了，姐，你认为你还能离开吗？”晓琳坐在床边，对着她的脊背说。她的句句属实，要想顺利离开这里，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那又如何？一个被拐卖的女孩，她的心情别人怎么会懂呢，更何况晓琳是那么单纯。
　　“琳琳，琳琳，出来一下。”门外，晓琳她妈的喊声打断了瑞萍的思索。
　　“姐，我去一下。”晓琳说着站起来走到门口。
　　“琳琳，去找一下你二哥，让他赶快回家，一会帮忙的人就来了，家里得固定有一个人招待。”晓琳她妈焦急的吩咐女儿。她的话恰好被躺在床上的瑞萍听了个一清二楚。可是，这又与她何干呢？
　　“二哥他，干什么去了？”问这话的时候，晓琳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瑞萍。不知怎的，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不过，她的这种感觉很快就被母亲的声音给冲去了。
　　“你快点去找，一会说不定还有别的事要你做呢。”晓琳她妈说。完了，又自言自语的说了句，“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琢磨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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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琳一时不知该怎样接母亲的话，只好呆呆的站着。这时候，就听母亲喊道：“你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去找！”
　　“噢。”晓琳猛然醒悟。但同时，她又像是突然想起似的问了母亲一句：“那，大哥呢，他在干什么？”
　　“他去请村长了，明天的婚宴可是要他亲自主持才行。”晓琳她妈淡然的回答。但是，她的那句话却又一次刺激到了躺在床上装瞌睡的瑞萍。
　　难道，明天真的要……结婚吗？难道，真的就这样认命了吗？不，不！瑞萍猛然掀起被子：她不要认命，她要找老唐两口子谈谈。
　　大年初一，沉寂了一个冬天的村庄忽然变得沸腾了起来：趁着女人们忙着准备午饭的时间，一年，或者半年都没有见面的乡党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在外面漂泊的辛苦。而那些呆在家里的，也会趁着个机会问一问外面的情况，好为日后找到新出路，或者为自己年后的生活做个打算。这个时候，孩子们则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聚在一起做游戏；他们的欢笑声在村庄上空飘荡。
　　吃罢早饭，满腹心事的军海便一个人悄悄来到了附近的山上。他要好好想一想跟瑞萍还有大哥之间的问题。尤其需要想清楚的是他对瑞萍的感情：他对她究竟是同情，还是喜欢，或者是更深一层的爱。只有这样，他才可以直面大哥；虽然他曾经救过自己的命，可感情的事有时候是很难做到不自私的。这一点，是个人都能想到。当然，这段感情最终归向何处，还得看瑞萍的态度。不过，凭直觉，瑞萍应该是喜欢他的。
　　只是，这样一来，又将大哥置于何地？他的腿已经残了，难道还要让他的心也跟着残吗？还有父母，他们的脸面又该放在那儿？不，他不能伤害大哥，也不能让父母蒙羞。可是……
　　瑞萍的确是他喜欢的类型啊。军海在心里说。然后，望着远处的山石发呆……
　　由于今天家里要来人，老唐吃过饭以后一直就在家里帮老婆准备晚上吃饭用的碗筷，盘碟，等等零碎东西，一备晚上请客时用。然而，就在他们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瑞萍忽然了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并且目光坚定的告诉他们，如果非要嫁，那她就得嫁给军海，否则宁愿鱼死网破。这句话一出，无疑于给了老唐两口子当头一棒。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一直担心和忐忑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而且，听瑞萍的意思，如果不按她说的办，恐怕……
　　但是，给亲戚朋友的婚帖已经发出去了，村里的人也基本上都知道了，这个时候要是忽然告诉他们，婚礼的主角要换，那他老唐家在村子里可就没法混了。所以，即使瑞萍一再恳求，他们还是无法应允；为了老唐家的面子，即便是强扭，也必须要让婚礼如期举行。这是老唐说的。
　　瑞萍看了看他，坚定地说：“叔叔，我叫你一声叔叔，如果你再坚持的话，那我……就去死！”
　　她说话的语气，包括看着他们的眼神，都让老唐两口子深感不安。
　　他们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对方。然后，老唐就开始好言相劝：“瑞萍，听我说，当初我们之所以花那么多钱买你，就是为了给老大做媳妇的，这个村里人也都知道……”
　　“可我不愿意嫁给他！”老唐的话没有说完，瑞萍就愤怒的冲着他吼道。而就在此时，军航正好从外面回来。一听这话，立马冲进屋：“贱女人，你敢把刚才的花再说一遍？他抓着瑞萍的衣领问道。
　　瑞萍瞪着他，倔强的吼道：“我不要嫁给你！”
　　“不要嫁给我？贱女人，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这是在哪儿啊，你也不想想，这儿由得了你吗，呃？”军航抓住她的头发狠狠地警告道：“贱女人，除了我，你谁也别想！”
　　“……”
　　瑞萍即没有挣扎，也没有狡辩；虽然，她知道这样会激怒对方。但是，此时此刻，她只能，也必须要忍受这样的惩罚，这是她早就想到的。
　　果然，她的沉默激怒了军航：“贱女人，不说话是吧？好，好，那我就打到你说话为止！”说到这儿，军航一把将她掀翻在地。登时，瑞萍的身上便重重地挨了几脚。疼，是真的。但是，瑞萍的坚持也是真的；她不要求饶，不要！
　　军航一看，怒气更胜：“贱女人，看样子你是铁了心要跟我斗是不是，那我就成全你！”他咬着牙说。随后，一弯腰，倒在地上的瑞萍便被他像领东西一样领了起来。
　　老唐一看，忙上前一步掰开了儿子的手：“老大，你这是要干甚？”
　　“爸，你别管。”军航怒气冲冲的回答。随后，便听见“嘭！”的一声闷响。瑞萍的头已经在他强有力的压迫下重重撞在了旁边的土墙上。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就在这紧要关头，门外忽然有人高喊了一声：快住手！接着，一个年约六十的老男人出现在了门口。只见他上身穿着一件蓝色中山装，下身是一条黑色长裤，脚穿一双黑色条绒布鞋。他的眼睛不大，皱纹却很深；不用猜，那一定是岁月遗留下的痕迹。
　　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会来老唐家？瑞萍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眯着眼睛的老男人。与此同时，就听军海叫了一声:“村长叔！”随后，他的手便松开了。
　　村长……叔？这么说，他就是这个村子里的父母官了？看着眼前的老男人，瑞萍仿佛看到了希望。她觉得，如果能求助一下他，或许能给自己带来一线生机。于是，她急忙上前一步跪倒在了老村长脚下。而她的这一举动把在场的人，包括村长在内，全给震住了。
　　“瑞萍，你要干什么？”军航惊问道。
　　“瑞萍，你快起来，别吓着老村长。”老唐说。
　　“瑞萍，你……”
　　老唐老婆的话只开了个头，瑞萍就已经开始给村长磕头了：
　　“大叔，求求你，让他们放了我吧，求你了。”
　　“这……”
　　看着跪在面前的瑞萍，老村长露出了为难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