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不一样的青春

　　
　　门外，再次响起了鞭炮声。期间还夹杂着孩子们欢乐的笑声。年味真的已经很浓，很浓了。瑞萍心想。往年这个时候，她应该正跟着伙伴们在街道上开心的闲逛吧。但是今年，她却要孤零零地在这异乡度过。
　　“姐，要不我带你出去转转？”晓林喜滋滋的问她。这丫头今天的心情显然不是一般的好，不然不会这么的冒失：在没有经过她父母同意之前，怎么能说要领她出去转转？这有点太奇怪了。当然了，如果她真的能带她出去的话，当然是求之不得了。只是……他们会同意吗？
　　“姐，你放心，我已经跟我妈说过了，不过……”这一句转折，让瑞萍脸上刚刚露出的一丝丝笑容瞬间凝固了：看来还是有问题。就说嘛，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她出去的！瑞萍失望的解开了新衣服上的纽扣，既然不出去，那这新衣服不穿也罢。
　　“姐，你干啥？”晓琳拉住了她的一只胳膊，“姐，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知道。”瑞萍掰开了她的手，继续脱衣服。
　　“你知道什么呀？”晓林说着，再次拽住了她的手。瑞萍只好停了下来。
　　“你不就是想告诉我，咱俩出去的时候要有人跟着，对吧？”瑞萍边说边重新扣上了衣服扣子。完了，才抬起头问晓林：“是你大哥还是……”她本来是想问，是你大哥还是二哥，但想想觉得不妥，便打住了。没想到晓琳一听居然摇了摇头：“姐，你想哪儿去了。今天咱谁也不带，就你和我。”这倒出乎了瑞萍的意料。难不成他们真的不打算再看着她了？不，绝对不可能。那，晓琳这又唱的是哪出？瑞萍一下子还真搞不懂了。这时候，只见晓琳神秘兮兮的趴在她耳边说：“我想带你去见个人。”
　　“见……人？见什么人？”瑞萍满腹狐疑的看着晓琳。
　　”姐，我想带你去见我一个同学。”晓林脸上不知不觉已经泛起了红晕。
　　这是什么情况？瑞萍好奇的看着她。少顷，仿佛明白了什么。
　　“你要我见的是个男同学，对不对？”
　　“嗯。”
　　“你家里知道吗，我是说他们肯让你带我出去？”瑞萍是真不敢相信老唐两口子会让晓琳带着她出去。
　　“嗯，嗯。嗯。”晓琳竟然一连点了三下头。
　　“难道你们就不怕我跑了？”
　　“不怕。”晓琳自信的摇了摇头。
　　不怕才怪呢。瑞萍心说。但是，嘴上却再问：“为什么？”
　　“这个……”晓琳咬了下嘴唇：说：“姐，你应该能猜到的……”
　　这不是废话吗。瑞萍脸一沉，回身坐到了床边。就在这时候，晓琳她妈走了进来。瑞萍坐着没动。晓琳则迎了上去叫了一声妈。然后就听她妈说：“琳琳，一会儿你们出去的时候，让你哥也跟着吧。”
　　果然，他们还是不放心。
　　“妈，不是说了就我们俩吗，去那么多人干什么？”晓琳对母亲嚷道。这情形让瑞萍一下子就想到了母亲。曾几何时，她也常常用这样一种口气跟母亲说话，争吵。甚至，常常会觉得母亲唠叨，多事。可如今，当她静静地坐在这个陌生的家里，面对两个同样陌生的母女的时候，瑞萍才真切的感觉到了：原来有和母亲拌嘴的日子是多么多么的幸福啊！
　　
　　“姐，姐。”晓琳的喊声打断了瑞萍对于母亲的怀念。原来，晓琳的她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
　　“姐，咱走吧。”晓琳说着拉起了她。
　　“就咱俩吗？”
　　“姐，对不起啊。我妈……不，是我爸………他们……”瑞萍依然明白了。他们是不会轻易就让她就这样出去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出去总是好的。最起码可以暗中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也好为以后离开这里做些准备。想到这儿，瑞萍毅然站了起来，“走吧。”她说。也不管晓林还有什么交代，就自己个儿走出了房间。恰好，与军航在房门口相遇。然，还没等军航说话，瑞萍便一侧身从他旁边直接走了过去。
　　“姐，等会儿。”晓林在背后喊。瑞萍只好停下来等着。当然，她并没有回头。因为，她始终不愿意面对那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
　　“琳琳，老大，别时间太长了，听到没有。”院子里，老唐正拿着扫帚在清扫积雪。看见他们出来，特意嘱咐了两句。
　　晓林和军航几乎同时回了句：“知道了。”便头也不回的走出院子。顿时，眼前一片洁白。仿佛整个世界都披上了银装。这时候，晓林忽然指着对面房脊喊道：“姐，你看，那儿，还有那儿。”
　　顺着晓林手指的方向，瑞萍看见了两只展翅欲飞的白鸽。不过，不是在空中，而是在对面那户人家的房脊上。
　　“你是说那两只……鸽子？”看着那个近乎于逼真的鸽子造型，瑞萍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对啊，你看像不像真的？”
　　“像。”瑞萍说。扫兴的是军航。他居然在两个女孩正高兴的时候问了句：“小妹，你到底去不去？”
　　“你说呢？”晓林瞪了他一眼，拉起瑞萍的胳膊就走。军航摇摇头，默不作声的在后边跟着。
　　“晓林，咱到底去哪儿？”见晓林只顾拉着她走，瑞萍忍不住问了一句。晓林一笑，故作神秘地说：“姐，一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
　　的确，在说完这句话没多久，大概也就十多分钟后，他们就在村东头一户人家的门口停了下来。
　　“就这儿了。”晓林说。
　　“这是？”瑞萍正要说话，却见大门内走出来了一个穿着花棉袄，留着短发的中年女人。
　　“呦，是晓琳啊，快，快进屋，小心冻着。”女人一边客气的让他们进屋，一边不住的打量瑞萍，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个怪物一样。这让瑞萍心里极不舒服。
　　“晓林，你来了。”一个男孩的及时出现，稳住了瑞萍几乎就要发作的情绪。
　　这是一个身材匀称，五官端正，留着一头黑色碎发的，年龄约在二十岁上下的“非洲黑人”男孩。尽管如此，瑞萍还是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这是个聪明且有精力的年轻人。
　　“晓林。”男孩一步跨到了她面前，炽热的目光透着惊喜。晓林拽着瑞萍的胳膊，极不自然的“嗯”了一声。然后，又问了一句：“夺得儿回来的？”
　　“夜儿合黑儿。”男孩答道。他们说的是当地方言，瑞萍听不太懂。但是，从他们彼此的眼神里，瑞萍大致可以猜到是在问候。随后，那个男孩的目光落在了瑞萍身上：“她是？”这次他说的是普通话。
　　“她是我姐。”晓林看了一眼瑞萍，她由不得苦笑了下。就在这时候，先前那个中年女人在外头喊了声：军航。军航站起来走了出去。
　　屋里就只剩下瑞萍，晓林，和那男孩三个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为了打破沉默，瑞萍问起了男孩的名字。
　　“何兵。”男孩笑了一下，答道。瑞萍闷着头嗯了一下。然后，接下来的时间，气氛就有点不对了。晓林在偷偷的看何兵，而对方也在默默的看她，但是两人都不说话。看样子她在这儿不合适呀。这样想着，瑞萍便站起来，”我出去会。“说完，也不等他们回话，自个就出了堂屋。
　　院门口，军航和那个中年女人正在说话。看见她出来，两人均是一楞。但很快，两人就又反应了过来。
　　“我想回去了。”瑞萍边说边往外走。军航一看，那你上前拉住了她:“等等，我妹还在里边呢。”
　　瑞萍呲了他一眼，站住了。那个中年女人这时候也劝她在等会儿。真是吃屎的把粑屎的给粘上了。（这是瑞萍家乡一句骂人的话。）瑞萍在心里骂道。怎奈自己现在是身不由己，也只好继续等下去了。好在，过了差不多有半小时，军航自己就已经不耐烦了。晓琳，回家了。他喊。晓琳在屋里应了一声后，便和何兵一块出来了。。
　　街上的积雪已经开始慢慢的融化了。正好与路面上的泥水混合在了一起，脚踩在上面软软的，发出扑哧扑哧的响声，不一会，脚上布鞋就湿了。姐，晓琳小声的叫道。正低头走路的瑞萍闻声抬起头来。
　　“姐，你，你看他怎么样？”晓琳抱着她的胳膊问。这个，还真不好下结论。尤其像她现在这样的身份，似乎更不能随便说。不然，有可能会毁掉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她相信，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晓琳对她已经有点依赖了）但是，不说吧，好像也不好。思来想去，瑞萍只好说了句：“还行吧。看着挺精神的。”
　　“就这些？”晓琳显然对她的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嗯。”她点了下头，补充道：“其他的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来啊。”
　　这是实话。晓琳沉默了一会，回头文君航“哥，你看呢？”
　　“说不好。”军航边走边说，“不过，听张婶说，他家条件还不错。要是这样的话，你以后倒是不用吃苦了。”
　　瑞萍的心忽然像被针扎了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同样是女儿身，晓琳就可以不用吃苦，而她却不能？为什么同样的年龄，同样的青春，她们的人生却如此截然不同，为什么？瑞萍在心里呐喊：不，这不公平！不公平！
　　“姐，为什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晓琳的拽了她一下。瑞萍摇了摇头，说：没想什么。
　　“那你说，他到底怎么样？”这丫头，还是没有忘记这茬。可是，说实话，她现在一点回答问题的心情都没有。
　　“姐，你就说说嘛！”晓林摇着她的胳膊问。瑞萍正自为难，却不想军航在后边替她解了围。“小妹，等回去了再说，行不行。”
　　“噢。”晓琳及不情愿的闭了嘴。
　　又过了大约十几分钟，他们三人便走进了院子。恰好，老唐正从屋里出来。
　　“谈的怎样？”老唐关切的问女儿。
　　“就那样吧。”晓琳说着径直进了堂屋。瑞萍和军航随后跟进，但是谁也没有吭声。
　　“琳琳，见到人了吗，谈的怎么样？”晓琳她妈从厨房出来，看见他们忙上前询问。
　　“还行吧。”晓琳不紧不慢的回答。
　　“那他什么时候来家里？”晓琳妈又问。
　　“妈，你也太急了吧？”晓琳边说边走进厨房。她妈随后就跟了进去。瑞萍一看，默默的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瑞萍，你……”军航的话还没有出口，房门便“呯”的一声关上了。
　 他紧盯着那扇门，忽然有点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