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鞭打

　　“你，过来？”虎子勾了勾手指。李丽慢慢的站了起来，她害怕他会忽然扑过来。虎子于是将喝了一半的酒寄到了她嘴边，“来，喝，喝。”李丽张开嘴敏了一口。
　　“他妈的，你这是喝酒吗？”虎子一边谩骂着一边绕道了她面前，李丽吓得向后退了一步。虎子一看，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你是不是不想陪老子喝啊，嗯？”李丽赶紧摇了摇头。男人满意的松开了她的胳膊，声音较之刚才有放缓了许多，“那好，你就先喝了这个。”说着，将酒杯寄到李丽嘴边。李丽只得喝了一口，但是酒精的刺激还是让她忍不住咳了两声。“哈哈……”虎子笑着回到了桌边，“过来，再陪我喝两杯。”
　　屋外，突然一声炸响，不知道是什么。接着，又零零星星响起了鞭炮声。李丽忽然想起，前几天虎子的那些叔伯们曾说过元旦快到了。算算日子，还真是没几天了。可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在这个陌生的小村，这个不见天日的房子里，除了无尽的悲伤，那里还有心情想着过年？“哎，哎。”虎子用筷子敲着碗，“我说，你想什么呢？。”李丽忙收回思绪，坐直了身子。虎子看了看他，“怎么，听见炮声想家了？”想家，对，是想家了。但是，有用吗？回得去吗？
　　“丽丽，你想跑？”虎子瞪着红红着眼睛问，随后把夹在筷子里的菜送进了嘴里。对啊，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呢。李丽在心里说。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你放心，我不会跑的。你想啊，我现在都这样了，回去怎么见人，怎么嫁人？”这是她的心里话，也是她之前说服自己不再折腾的主要原因。但这一刻，当新年的鞭炮突然响起的时候，她忽然明白了：原来她还是想能回去的。所以，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陪着他喝酒，把他灌醉，然后逃出这个火坑。
　　天，暗下来了。虎子，睡着了。李丽悄悄溜出去看了看，发现没人，这才锁上房门，撒开脚丫子朝村外跑去。等她一口气跑出村西才发现前面竟然是一个三岔路。李丽站在那里朝四周看了看，她想辨别一下方向。可是，她们是晚上被车拉到这里来的。城市在哪里？火车站在哪里？李丽茫然了。她就象误入漭漭的原始大森林里那样，没有了方向。大地一片黑暗，天的星星月亮也被乌云遮当着。这时的李丽感觉是那么的凄凉，那么孤单。就好象是汪洋大海里的一叶小舟，在那惊涛骇的摧残下，随时面临着沉没的危险。她不能沉没，不能。李丽对自己说。尽管找不到目标，她还要走，要跑。
　　可是，好冷，好饿啊。李丽喘着粗气，抱着双腿，蹲在了路边，身子卷了一团。
　　天，亮了。从北边的路上开来了一辆小四轮。李丽闻声忙站了起来，然而，还没等她招手，坐在四轮的人就大声的喊了起来：“是李丽，是李丽。”李丽一听本能的向前跑去。但是，凭她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又如何能跑得过一帮大老爷们呢。
　　“给我捆起来！”跳下车的果然就是虎子。原来，他一觉醒来，发现李丽不在了，喊了两声也没人理，就一骨碌爬起来去开门，结果发现门被琐起来了。心想，不好，人跑了。于是，赶紧喊人帮自己弄开了门。又找人，找车，分三路追赶。因为想着从西边的路过去可以到三岔路，那里的可能性最大，就自己亲自坐着四轮追来了，结果还真就追上了。其时，李丽又冷又饿，浑身无力；她已经不能走了。虎子于是吩咐两个男人将她拉上了车，到了家门口又让他们把她抬到了屋里。
　　“气死我了，昨天下午还说要好好跟我过，晚上就溜了。”虎子咬牙切齿的喊着，“把她给我吊起来，等过了我娘的头七再说。”那两个男人一愣，其中一个说：“不行，不行，你娘头七还有三天呢，这会出事的。”另一个接口道：“虎子，你娘才入土，可不能太冲了，小心对你娘不好。”虎子一听，若有所思的“唔”一声。这时候，没有追上的其他人陆陆续续回来了。于是，虎子做东，那伙人又聚在一起喝起了酒，这让关在屋里的李丽心惊胆战。因为，他醉酒后的行为会让她生不如死。
　　果然，他又醉了！醉酒后的虎子就像一只饿急了的狼一样残暴；那是积攒了四十年，也荒芜了四十年的雄性荷尔蒙的大爆发，而这种纯肉欲的搏杀显然不适合眼前的这个弱女子。因为，她的身体才刚刚开始发育。哪里受得了他这般的摧残。于是，她挣扎着想要从他身下逃出来。但，面前的男人显然不会怜香惜玉。只见他睁着猩红的眼睛，狠狠地抡起了巴掌。
　　一股热辣辣的疼痛之后，李丽的嘴角流出了血。她下意识的用手抹了一下，然后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妈的，还不服气呀？”男人一边骂着，一遍又抡起了巴掌。这一次，她不光感到了疼痛，还有一点晕眩。恍恍惚惚间，又听到了那个男人的怒吼：“装什么装，快起来！”声起时，一只大手落在了她的脸上。李丽睁开了眼睛。马上，就有一股刺鼻的酒味钻进了鼻子。当然了，她很清楚这是从谁嘴里喷出来的。可是……除了忍受，又能怎么办？虎子继续嚷着：“快点，赶紧做饭去！”男人大声的命令道。也许在他眼里，买回来的女人是完全不必拿她当人看的，就像现在这样。无论是睡觉还是干家务，都必须得言情即从。否则，只能用暴力解决。而这，恰恰就是李丽的噩梦。尤其，当一个人变成酒鬼的时候，他身上的野性就暴露的更充分了。也因此，才有了她一次次的反抗和逃跑。只可惜，在那个凶悍的男人面前，她的反抗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和弱小。
　　“快……点！”男人狠狠地踹了她一脚。看她依然没有动的意思，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是不是还嫌没打够？”好汉不吃眼前亏，李丽赶紧溜下床去了厨房。但是，她并没有急着做饭，因为她知道他不饿。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等她再出来的时候，虎子已经倒在床边睡着了。机会来了！李丽打开了房门溜了出去。但是，她的命真的是太背了。因为就在她悄悄摸到村口的时候，再一次被人发现了。而发现她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虎子的堂兄！李丽一看不妙，赶紧跪在地上给他磕头，希望对方能发发善心放了她：“大哥，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会报答你的！”但是，对方并没有被她说服，反而大声的喊叫起来。
　　最终，李丽被几个村民围在了村外一片菜地里。接着就有人自告奋勇说要去给虎子报信。不一会，虎子就气势汹汹的冲到了李丽面前，“妈的，我让你跑！”说着，扬手就是一耳光。这还不算，接下来又从腰间抽出皮带，也不管有人在场，抡起来就朝她身上猛抽。
　　“啊。”李丽疼的大叫了一声。人，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可是，还没等她从地上爬起来，虎子的皮带就又落了下来。一下，两下，三下，衣服被打烂了，嘴角也开始流血了，而那些围观的村民却没一个站出来阻止他。实际上，他们也不会站出来。因为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去得罪世代生活在一起的乡党。更没有人把她的死活和自己的见死不救联系在一起。所以，当他们眼铮铮看着皮带在她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印痕时，才会那样无动于衷。反而，在他打的起劲时，竟然有人为他叫起了好，还说什么，“买回来的媳妇就是要打，不然不会安生。”似乎，犯错的是她而不是他。
　　直到这时，李丽才算彻底看明白了：在这里，若没有人帮助，恐怕永远也逃不出。既然再也回不了家了，那么死活对她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么一想，李丽便不再挣扎，也不再叫喊，只一味咬着牙忍受着，直到意识渐渐模糊时，她的耳边才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声：“别打了，赶紧别打了！”恍惚间，似乎有一个人冲出人群夺下了虎子手里的皮带。紧接着就听见他大声的斥责道，“你也不看看，人都成什么样了，还打？不怕出人命啊？”说完，扭头看了看围观的人群，“你们也是，只知道看热闹，怎么就不劝一下。”
　　“老村长，这不是没出什么事吗？”有人不屑的回答道。
　　“要真出事就迟了！”被称作老村长的男人一脸严肃地看了虎子一眼。然后对着众人一挥手，“大家赶紧散了吧，让虎子先把媳妇背回去。”说完，指着已经昏过去的李丽对虎子说，“还不快点！”
　　虎子这才醒悟过来，“哦，好，好。”他茫然的应了一句。然后，弯腰抱起了遍体鳞伤的李丽。直到这时，围观的人群才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