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意外工作，危险临近

　　这是1993年九月十二号的一天。天空像掉了底似的一片瓦蓝，只有零零散散的云朵在穹窿里依稀抹下了几缕淡淡的白，仿佛油漆工试漆时涂出的几笔。瑞萍和李丽就在这个时候又来到了职介所的街道上。在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之前，她们还得继续在儿等着；虽然之前说过找不到工作就回去，但说实话还是有点不甘心。所以，两个小姐妹一商量，决定再等两天看看，如果最后还是找不到的话再回去也不迟；最起码到时候不至于后悔。可是，让姐妹俩失望的是，直到五六点钟，也未能如愿。
　　瑞萍看着一脸失望的李丽，迟迟疑疑的问道，“要不，咱先回？”
　　李丽“嗯”了一声，说：“听你的，不过明天……”
　　“明天当然还来了。”瑞平拍了拍李丽怀里抱的被子，“咱不能背着这个回去吧，那不让他们笑死了。”瑞平嘴里的他们一是指李丽的兄嫂，他们一直就看不上李丽，对她的父母也很不好；二呢，当然是说自己的父母：尤其是父亲，他一定用那种特不屑的口气说：“你看怎么样，我说你们不行吧。”她才不想看父亲得意的样子呢。于是，姐俩再一次抱着各自的被子准备暂时先回堂兄家休息。就在这时，一个女人来到了她们面前。只见她上身穿一件双排扣格子呢短大衣，红白黑三色的搭配恰到好处的映衬出女人白皙的面容，由于衣服是半敞开的，所以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下面的暗红色毛衣。黑色的长裤直直的垂下，正好遮住了脚面的鞋子，让人一下子看不出它究竟穿的一双什么鞋。她的头发不长，但是稍微的有点卷，估计是曾经烫过吧。淡淡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特别的有神，只可惜眼角的鱼尾纹出卖了她的年龄。不过她说话的声音很柔和：“小姑娘，是不是在找工作呀？”关切的语气，适时的笑容，很容易就赢得了她的信任。
　　“嗯！”瑞萍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又抬眼瞅了瞅周围。这才发现，原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开始慢慢的散去了。“姑娘，我这儿有个工作很适合你们这样的女孩子干，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去？”女人的身子向前凑了凑，但距离恰到好处。
　　“什么活？”四目交错，仿佛一下子看到了希望似的。
　　“刺绣，编织。”女人简洁的回答。之后，静静的看着她们。眼前的这两个女孩，无论从衣着打扮还是行为举止上都无不深刻的表明，她们年龄不大，涉世不深，防范意识淡薄。所以，像这类女孩也是最容易轻信的。再加上她今天的这一身装扮，相信没有人会怀疑到她。就像她们两个，不是已经和她开始交谈了吗？真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她想，不由自主的舒展开了眉头，“姑娘，我跟你说，刺绣这活不但干净轻省，而且工资又高，绝对是个好差事，要是错过就可惜了。”那笑，是随着语速一块往上提的。
　　“我们再考虑一下吧！”李丽伸手拉了一下瑞萍，对着女人歉意的笑了笑。
　　“姑娘，这么好的工作还考虑什么，不如就跟我先去看看，要是不满意的话还可以再回来的嘛。”女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自前向后拢了拢头发。
　　“姐，找到人了吗？”随着这一声喊，又一个女人出现在了她们面前。一条黑绿色印花大丝帕，一件紫红色紧身长风衣，外加一双黑色的高跟皮鞋，就这一身的装束就足以让她们震撼了，再加上亲昵的姿态和随之而来的笑容，立刻让她们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了下来。
　　“姐，那边打电话过来了，等着人开工呢。”这女人，说起话来风风火火的，正好和她那身装扮相反。
　　“你以为我不急，这不正谈着吗？”女人指了指瑞萍和李丽，她们正低头再商量。
　　“还在考虑？”紫衣女人站在她们面前，小小的丹凤眼里折射出点点笑意。而她的右腿此时也斜斜的跨了出去，露出了一截黑色的裤管。
　　“我说妹子，这有什么可考虑的，月工资一千，到哪里找这么好的工作去。”见她们没有吭声，紫衣女人又继续说道，“妹子，放心，只要你们好好干，老板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漂亮的丹凤眼在她们脸上来来回回的扫视了足足有几秒钟，然后嘴角上扬，在脸蛋上画了一个好看的弧线。这个时候，穿格子大衣的女人也凑了过来，“是啊，是啊，我们那儿工资可是最高的，不去的话真要后悔的。”
　　因为觉得工资待遇啥的都还不错，而且编织刺绣类又相对比较轻松。所以，一番犹豫之后瑞和李丽萍最终答应跟那两个女人去看看。紫衣女人一听，忙凑过来：“妹子，咱可不能抱着这个态度啊。我们急着用人呢。”穿格子妮大衣的女人这时候也符合道，“是啊，是啊，咱不能光想着去看看，得想着怎么留下来。”像是怕她们不信似地，格子大衣又特意补充了一句：“哪儿的待遇很不错的，妹妹。”
　　这次，瑞萍和李丽是彻底被说动了。不过，在答应跟她们走之前，瑞萍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不管干那种活。她和李丽都不能分开。
　　“我们两个一定要在一块。”
　　两个女人一听，爽快而一致的回答，“没问题！”本来，接下来应该要回去跟堂兄说一声的，但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催促说，厂子里急等着工人开工，让她们尽快赶过去。于是，姐妹俩只好放弃了回去说一声的打算，直接背着铺盖卷跟两个女人上了出租车。
　　半小时后，出租车停靠在了汽车站外。
　　“大姐，不是说去工厂吗，怎么到这儿来了？”虽然不熟悉地形，不认识路，但是长途汽车站那几个字她们还是认得的，更何况这里还停着那么多客车。
　　“妹子，不瞒你说，我们那儿是私人厂子，离这儿有二十几里呢。”付完钱之后，两个女人从容的下了车。其中那名穿着格子大衣的女人还帮着瑞萍拿了行李。
　　“你们放心，工资绝不会少你们的。”紫衣女人一边说，一边回头瞟了一眼汽车站的大招牌。瑞萍和李丽也互相对视了一眼。只要能赚到钱，远点就远点吧，她们想。因而也就在没说什么，只用眼睛向四周围胡乱的瞅着。功夫不大，就见一辆小型客车由远而近停在了她们身边。紧接着，车上跳下了两名青年男子：一个穿着军绿色夹克，中短发型，戴一副黑边眼镜。另一个穿着一件浅灰色毛衣外套，留普通短发，一双冷眼透着寒光。只见他们快步走到四个人跟前。
　　“走不走，价钱很便宜的。”眼镜男朗声问道，跟着用两只手推了推眼睛，余光正好锁定了两个女孩。
　　“走吧，大姐，看她们拿着行李也怪累的，不如就送你们一程，很便宜的。”另一个穿着浅灰色毛衣外套，留着短发的男子也答了腔，似乎就为这趟生意而来。
　　“你知道我们去哪儿吗？”紫衣女人不屑的瞟了对方一眼，用一种近乎挑衅的语气问。
　　“随便去哪儿都行，只要你们付钱。”短发男靠着车门，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那……”紫衣女人似乎有点犹豫。
　　“我们这是黑车，随便给点钱就行，但是不能在这地方多待，要罚款的！”眼镜男近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
　　紫衣女人看了看他们，回身走到格子大衣身边，“唉，大姐，要不咱们先走？”
　　穿格子大衣的女人闷着头思量了一会，说：“好吧，反正去咱们哪儿的车还早着，不如就先坐它去，半路上还可以再倒车。”说罢，将双手插进了口袋里。一听她们愿意，那两个男人就帮着她们将行李放进了后备箱。
　　汽车一溜烟驶离了汽车站。不过，令瑞萍她们感到奇怪的是；七拐八拐之后，汽车竟然驶向了火车站广场。这是怎么一回事？瑞萍有点糊涂了。不是说很快就到了吗，怎么又到这儿来了？正想着，车停了下来。透过玻璃窗，瑞萍很清晰的就看到了广场上涌动的人流，那些背着大包小包，提着大件小件行李的赶路者，他们大多面容疲惫，行色匆匆，不用想也知道是在为生计而奔波。
　　“姑娘，下来吧，咱们去坐火车！”穿格子大衣的女人一边大声招呼，一边打开车门下了车。跟着其他几个人也都下了。瑞萍和李丽迟疑着没有动。见此情景，女人脸上立刻堆起了两个肉疙瘩：“你么不用怕，咱这是为了赶时间，再说了，你们肯定也从来没坐过火车，就权当是体验了。”轻松的语气，讨好的笑容，这两样足可以打消了两个人的顾虑。但是，下了车以后的瑞萍反倒有点忐忑了。尤其是看到那两个男人背靠车身抽烟的时候。本来嘛，送完人，拿到钱，就该走了，可这两个人却刚好相反；他们不但没有立刻把车开走，反而靠在车边抽起了烟，那样子看上去很悠闲。五六点中，正是拉客的时候，他们这样做有点不合常理。瑞萍在心里想。这时候，就听穿格子大衣的女人问那两个男人，“你们怎么还不走，不会想在这儿拉人吗？”
　　“不不，我们就是抽根烟，这地方逮住可是要罚款的。”去掉嘴上叼着的烟，眼睛男笑着摆了摆手。而格子大衣在“哦”了一声之后又加了一句：“那就算了。”听她这么一说，眼睛男马上意识到了她话里有话，因而又笑着问道：“大姐是不是还有什么是需要我们帮忙？”
　　“嗯，本来我是想让你们帮忙把行李送上车，现在看来只好自己拿了。”格子大衣用眼睛瞟了一下地上那一大堆行李，无奈的笑了笑。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短发男突然间开口说了句，“我可以帮你们送上去。”说完，扭头就去扛行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