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准备开会了

　　
　　第五章
　　卢明在等待着周副校长说的下一件事。他不敢抬头，只是翻转着手里的水杯。心里想究竟还有什么事，只要不是关于自己生活作风的问题，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
　　然而，偏偏周副校长说的正是这事。
　　“卢明老师啊！你今年怕也是四十多岁了吧？”周芳草语重心长地问。
　　“是。我四十三了。”卢明咬着嘴唇说。他已经听到自己的心跳了，难道周副校长知道了一切？他感觉像是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了，莫非那一夜留宿杨娇的事被人知道了？卢明的心似乎提到了嗓子眼上。他等待着这个类似于自己母亲的女人的下一句话。
　　“是啊，人生在世，光阴是好混的。做有些事情的时候，总要深思熟虑……不然，一步走错百步歪啊！”周副校长说。
　　“我，我不明白周副的意思……”卢明的脸涨得像是要爆炸了。
　　“我听人说，你最近工作很懈怠，是不是感情上遇到了什么问题？”周副校长说，“人嘛，在工作和感情的天平上总是很难保持平衡的，一段时间天平有所倾斜是正常的，及时调整过来就行。毕竟，你我都是上了岁数的人，我们伤不起也输不起啊！好好工作，你的前途是好的，方校长就快回来，在电话里，他让我多提拔你，这个学校毕竟要有一些资深教师来支撑的啊！那些年轻教师毕竟还缺乏经验……”
　　“谢谢周副校长提醒，我会尽快调整情绪，好好工作的。”卢明说着这话的时候还是不敢看周副校长。
　　周副校长看到卢明的这个样，忍不住想笑了。
　　“好吧，就这样。你可是我们学校的元老了，另外多带带那些年轻教师。”周副校长说，“对了，最近那有部分体育老师上课老是坐着，上体育不能老坐着上，也没见教学生点什么。我看到好几节课，都是丢一个篮球让学生自己玩，而当教师的不知去向。不像话！有空找他们谈谈，不行的话就扣工资。”
　　“好的。”卢明说。其实在心里，卢明觉得这事不是找他们谈谈就能解决的问题。最近学校很多工作不努力的教师，都是因为已经没有什么追求了，尤其是那些职称已经是高级教师的人。
　　“还有，新来的音乐老师叫什么？”周副校长一边擦着眼镜一边说，“你有空也找她谈谈。音乐课老是教些流行情歌，这对孩子们的身心健康不好。”
　　“好的。”卢明说。在心里，卢明暗暗叫苦，这些事应该是教导主任管吧。他没说什么，心里想：当官不好当啊，得罪人。谁上课怎么上都是人家的自由，体育课也没有明确规定必须每节课要学的什么东西，再说学得的东西又看不出来。直到考试的时候才看得出来，可是，最近这些年，上级领导来检测体育，哪一年不是由学校送礼、好吃好喝地招待那些测体育的考官，体育成绩就靠这样做出来了。卢明想起去年被方校长叫去陪领导喝酒，为了学校的体育考试有个好成绩，自己差点又一次喝得胃出血。
　　再说，音乐课，这个学科也不考试，音乐老师们都在混。有时候，一节课让，学生跟着音乐播放器哼唱几下就被安排了做其他学科的作业，学生学习主科的时间本身就很紧，当然乐意了。这些音、体、美老师们当然就更是乐得清闲了，反正工资照拿。这一切都是学校的每个老师看在眼里的，谁吃饱了撑着了会去管多那些闲事？因此一直没人管。
　　卢明知道在当前，教书全凭个人的良心了。再说那些老教师，职称进掉后就不好好工作了。得过且过，你说这样的现状靠自己一个人怎么能改变？当然，靠周副校长也很难改变，社会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教育改革在进行，自己只是这个教育系统的一个螺丝钉，能自己做到认真上课，并且能安分守己已经很难得了，哪有能力去管这些。虽然心里这么想，卢明还是觉得自己该干点什么事了。至少得对得起周副校长，她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真是金玉良言啊！自己怎么能就此堕落下去呢？
　　卢明从周副校长办公室回来就给手机换了个号。他想从此不再与杨娇纠缠不清了，他想悬崖勒马。
　　之后，他叫来了几个体育老师和几个音乐老师。
　　卢明听说了今年学校新进了一名音乐老师叫田芳。卢明在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孩子就产生了好感。一方面因为这个孩子长得很像杨娇，笑起来嘴里翘着一颗小虎牙又像极了自己的女儿卢小美。
　　潜意识里，卢明把田芳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
　　一个下午，卢明碰到田芳。
　　“田芳啊，你在学校生活还习惯吧？”卢明语气很温和，以一个长辈的身份问话。
　　“习惯。”刚刚二十出头的田芳显得很是大方，笑着说，“卢主任，谢谢你关心，你真是像极了我的老爸。”
　　“哦，是吗？”卢明一惊。心里想：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呢？“你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父亲在县里的教育局上班。”田芳说。
　　卢明听了又是一惊。这时候他忽然记起以前是听说有这么回事。卢明一下子明白为什么周副校长会让他来跟这些有后台的年轻教师做思想工作了。
　　“哦，这个，我知道。”卢明故作镇定地说。他对最近几年新进的年轻人没做深究，道听途说后也不曾记住其中几个。卢明想：这倒是该好好想想跟这些人说话的方式了，否则，一定会得不偿失。
　　“那，卢主任，我先走了。”田芳说着就要离开。
　　“这样吧，你去把学校的其他几位音、体、美教师都叫到我办公室来，咱们一起开个会。”卢明看看手表说，“教导主任王星强那里我给他打电话。”
　　“好的。”田芳愉快地说。
　　几分钟后，七八个年纪不相仿的男女青年教师陆续来到卢明的办公室。原本给教师做思想工作等这类型的会议是在教导处召开，而且都是校长主持，学校近年来已经不是这样的了，很多这样的工作都交给政教处处理。作为新上任的政教主任卢明做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有一次，学校两个教师因为学生转班的事闹了别扭，校长也是把这事交给卢明处理。卢明每一次都能把这些事善后，这在学校已是美传。
　　教师们各自找了个位子围着环形办公桌坐下了，这时候，教导主任王星强打着呵欠进来。
　　“老卢啊，副校长又不来了吧？”王星强一边转过一把办公椅在办公桌前坐下一边说，“我们俩真是人家的挡箭牌。”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王主任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她可能有其他事。”卢明一边说着一边准备给教师们沏茶。
　　“卢主任，看来，学校就只有你最没有心计了。这年头，有些事真是不好说。”王主任说，“好吧，大家准备一下，我给你们发会议记录本，一会儿我们就开会了。”
　　王星强打开随手拎着的皮袋子，从里面拿出几本“记事本”，分发给在座的教师们。
　　田芳帮着卢主任给大家沏茶。
　　不一会儿，每个人桌上都有了一杯茶水。大家便不再讲话等着两位主任发话。
　　卢明对王星强说：“王主任，您先说吧。”
　　“还是您说。”王星强掏出西装口袋里的手机看了看时间说，“您是前辈，我们这一些人还得向您看齐，您怎么说大家都会照办。”
　　王星强的话并不是在讽刺谁，大家都知道王主任的话不假。王星强的年纪虽然不大，但比卢明圆滑多了。处事也比卢明老道，得罪人的事他从不干，得罪人的话从不轻易说。当然，王主任也从不会轻易夸奖谁。所有的教师都在王星强那里感到不自在，可是，王星强才三十几岁，但干教导主任的时间比卢明当政教主任还早好几年。
　　大家都不知道王星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看着王星强翻转抚弄着他自己的苹果手机就知道王星强根本不想说什么，于是就都把目光投向卢明了。卢明在桌上的本子上写画着，似乎在想着如何开展这次会议。
　　办公室里，体育教师有两名：一男一女，女的叫王宝兰，长得很肥胖，齐耳短发。脖颈上随时挂个黄色的哨子但很少见她吹响过。男的叫梁欢，长得英俊潇洒，是学校除卢明外最帅的男教师之一。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最近在追求新来的音乐教师田芳。音乐老师有两名：除了田芳外另一位是四十来岁的李香。李香和周副校长关系不错，为人性情温和，温柔娴淑，衣着总能朴实无华，据说一直深受学生喜爱。另外一名是美术老师，也是刚进学校不久，瘦小得像个猴子，戴着一副镶着金边的眼镜，叫高华。
　　因为音乐、体育、美术都不参加考试，这些教师上课就当玩一样，教学内容也不按教学大纲要求进行，教案也东拼西凑，课堂上更是拖拖拉拉。这是大家心里都知道的事，可是，正因为这些课程不参加考试，音体美教师的积极性调动不起来。王星强也没有办法，想说他们几句，但又怕这些批评的话变成私人之间的恩怨，于是，教导主任王星强也就听之任之了。校长让他管管，他总是为这些音乐、体育、美术教师开脱，比如他们幸苦了，人才难得了什么的。
　　卢明已经领教过王星强的“圆滑”，也不好再推辞就硬着头皮发话了。
　　“好吧，我们开始开会吧。”卢明喝了口水说，“校长近段时间不在，受周副校长的委托，我们在这里开个短会。主要是针对你们音体美课程来展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