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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四节

作品名称:千山万壑      作者:江华洲      发布时间:2014-01-07 19:30:09      字数:4147

  罗群的如意算盘未能实现。谢莉芙根本没打算把他放走。不管他在外面有多风光,如何频频走桃花运,然后不断用他的艳遇来刺激谢莉芙,还是无法从谢莉芙手中挣脱出去。
  谢莉芙有她的杀手锏,是不是出于感觉因素,已经无关紧要。
  她不会再为罗群这个负心汉流泪,更不会自己折磨自己,彻夜不眠,不吃饭,为伊一天天人憔悴。这太不值了。每天她都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生气,不要难过,不要心烦。这当然是自欺欺人。她不可能心静如水。罗群在外面做的那些事,闹出的那些风言风语,还是会传入她的耳朵,搅乱她的心绪,绷紧她的神经,让她的太阳穴跳着疼。但她已经从最初的艾艾怨怨中走出来了,努力不做一个怨妇。看到有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不管与她有没有关系,她都会远远走开。这样可以避免一些伤害,让自己获得一丝暂时的平静。
  有一点是明确无误的,罗群必须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能打任何折扣。她的眼泪,她的辛酸,她的痛苦,她为他所付出的一切,罗群必须偿还。
  这个代价是什么,谢莉芙起先心里没有谱。不过她一定会想出办法,并且要让罗群难受一辈子。
  
  
  那个经常跟罗群下河、并且经常到八号机来玩的女孩子,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露面。
  她就是“水蛇腰”。
  我们得到的消息是,“水蛇腰”辍学了。
  再往后,“水蛇腰”嫁人了。
  接下来,“水蛇腰”早产了,生的是儿子。
  外面的传闻是,“水蛇腰”根本没有早产,而是瓜熟蒂落。那个小家伙一点也不像父亲,倒是和罗群一样,有一张窄长的脸。
  没人找上门来找罗群算账,可能是这事难以启齿,再就是“水蛇腰”把什么都揽下来了,压下去了,不会有人和罗群过不去。
  在我们这边,有不少人说过这种话:能娶“水蛇腰”做老婆,就算她做了对不住自己的事,也是能得到宽容的。
  一个花骨朵一样的美丽女孩,谁不心疼,谁不倾慕?
  在林场场部,我见过“水蛇腰”的丈夫,有模有样,很英俊的一个男人,一打听还是林场的职工。
  
  
  在罗群的花边新闻中,还有两件事,轰动一时。
  理发室的苏姑娘是第二批分到二分队的青工。这小女孩笑声朗朗,就是嘴巴有点馋,只要有吃的东西谁叫都会去。她来了后,很多男青工有事没事都往理发室跑。他们的理由很充分,找苏姑娘理发,这是谁都不能干预的。只要在理发室坐下来,他们就没完没了胡说八道,苏姑娘想赶都赶不走。
  有罗群在,别人都成了陪衬,一个个灰溜溜的,不知有多尴尬。罗群谈笑风生,一张嘴就滔滔不绝,很不起眼的一件小事,别人说出来一点味儿都没有,到了罗群嘴里就笑料百出。苏姑娘一边给人理发,月亮一样弯弯的眼睛像是粘在罗群身上,好几次推刀在别人的头发上挖出了一个坑,弄得很不好意思,本来只是稍微修理一下的长发只好剃成小平头。
  人家也没法怪苏姑娘,小平头就小平头。本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剃头不是目的,而是借口。苏姑娘就是给他剃一个大光头,飞快的剃刀在他头皮上刮出几道血淋淋的口子,照样笑嘻嘻安慰苏姑娘:“没关系没关系,我这人命贱,别说只是破点皮出点血,小时候钉子扎穿了脚板,肿得没法走路,天天发高烧,照样大碗吃饭,现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这事是不是杜撰出来的不得而知。我看到的是,那名在苏姑娘面前显摆的小伙子再也笑不起来。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罗群把所有的风头都抢去了。用不着他们来逗苏姑娘。他们绞尽脑汁,用尽噱头,极尽挑逗,苏姑娘最多扑哧一笑,然后脸就扳起来了,不理他们。这会儿就大不相同了,苏姑娘前仰后倒,眼神里有一种叫别人看见了妒嫉万分的东西。这让他们很伤心,慌慌张张给自己找个借口下台阶,一个个全跑了。
  后来,就成了这种情形:只要罗群在,谁都不愿进理发室。那些在理发椅上坐下的男人,看见罗群一步跨进来,屁股下面就好像有一个针毡,身子左扭一下右扭一下,很不自在。其结果必然是这样的:巴不得苏姑娘手脚利索些,好快点脱身而去。
  有一天,有人走进理发室,看见苏姑娘在抹眼泪。
  罗群不再来理发室了。那个以往笑声朗朗的苏姑娘好像变了一个人,脸上出现了呆滞的表情,笑起来非常勉强,还容易动怒,发起脾气来让人莫名其妙。
  有一天,小地主去逗苏姑娘,没想到苏姑娘突然骂了起来。
  “滚,滚远点,王八蛋,坏东西!”
  夺路而逃的小地主跑到外面大声嚷嚷:“今天真是活见鬼了,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被人这样骂过!”
  
  
  沈慧慧的事,闹得更大。
  和苏姑娘一样,沈慧慧也是第二批分来的青工,在地质组当地质工,工作很轻松,每天跟着师傅上山转一圈,用罗盘打一下方位,测两个角度,采几块标本,下午就可以呆在家里了。
  夜里,罗群经常会到沈慧慧的房间去。徐添福对这种事是最感兴趣的,多次蹑手蹑脚来到窗前,听到屋里有说笑声,灯却是关着的。
  后来,罗群得到一个警告,叫他远离沈慧慧。
  对罗群发出警告的,既不是谢莉芙,也不是范大炮,而是另有其人。
  过了一段时间,沈慧慧调到大队部去了。
  能把一个技无所长的女孩子从野外分队调到大队部去,这个人肯定非等闲之辈。
  再就是沈慧慧很不简单。如果不是家庭背景方面的原因,就只能从沈慧慧身上去找原因。
  的确,沈慧慧不是一般的漂亮,可以与方姝有一比。
  黄昏,她和别的女孩子在山道上散步,后面总会跟着一大群男人,不即不离。
  这样一个女孩子,肯定有一大把男孩子喜欢她,可她偏偏喜欢和罗群这种绯闻不断又有女朋友的人在一起玩,也是件怪事。
  
  
  沈慧慧为何能调大队部,很快就真相大白。
  有这么一个人,和陈顺和一样,同一天接到调令,前往大队汽车队报到。在齐秉清时代,人家父亲就身居要位,是大队的二把手。后来虽然靠边站了,熬到解放也没官复原位,可影响摆在那里,手下有一大帮门生在位,再怎么也要卖他的面子。我所知道的是,退休之后,老爷子每天在家种种花,养养草,有时还会陪老婆到菜地或农贸集市转转,院子里的人在路上碰到他,一个个都是毕恭毕敬的,就连邱樟兴在他面前也要客气三分。
  这就没什么好说了。有一个这样的父亲,还用愁啥?别说去汽车队学开车,就是天大的事情,到了他这里,可能狗屁都不是。
  沈慧慧后来嫁的就是这个人。
  她好像也是未婚先孕,生的是一个女儿,长大之后,小姑娘比沈慧还要漂亮,不知迷死了多少人。
  
  
  罗群的风光和快乐,在转正之后戛然而止。
  这是我们后来才知道的,在此之前,一点都不知情。
  现在他不用钻树林了,只要工棚里没人,譬如上晚班,轮休日,他可以大摇大摆把谢莉芙带进工棚过夜,等到下晚班的人快到家了,再把谢莉芙打发走也不迟。
  有一个问题他没法回避:在一起这么久了,如果不分手,就得谈婚论嫁。
  这个口他是不会开的。就算他没有和谢莉芙分手的想法,也不会主动开口和谢莉芙商量婚事。
  从他弄出的一连串事件看,他要分手的想法一直没有打消,否则,他不会那么有恃无恐。
  谢莉芙不是傻子。罗群如此羞辱她,伤害她,践踏她,她要是连这都看不明白是为什么,还是谢莉芙吗?
  从1974年的秋天,到1977年的秋天,她的身子已经给罗群用了整整三年,罗群什么责任不付,提起裤子就不认人,拍拍屁股就想一走了之,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她要把罗群抓在手上,既不是为了得到他这个人,更不会想要去留住他的心。罗群都已经这样对待她了,她留住他还有什么意思?可是她不能这样便宜了罗群。用她自己的话来说,罗群就是个王八蛋,狗操的,她是瞎了眼睛才会跟上一个这样的人。不雪此辱,你叫她如何心甘?
  等罗群开口来娶她是没可能的。她还没蠢到这种地步,
  罗群永远不会主动开口娶她,这一点,她比谁都看得明白。
  但是,罗群一定要娶她,不娶她都不行。
  当然,这远不够。仅仅是让罗群娶她,还是太便宜他了。罗群一点都不吃亏,照样可以在外面风花雪夜,寻花问柳。吃亏的还是她,得到的只是一个空壳,有何意义?
  她的目的不是让罗群小小的不痛快,而是非一般的不痛快,尤如一口咽下一只死蝇子,还无法吐出来。
  这就需要手段和策略,必须设计得很好,滴水不漏,天衣无缝。
  感情早已成了过眼烟云,她不会再奢望。可是感情是个好东西,恰当地利用一下,可以事半功倍,奇妙无穷。
  她曾经用感情换来了满腹辛酸,现在,她唯一能利用的,依然是感情。
  坐在蚊帐里冥思苦想,一个人在山道上散步,半夜三更,钻机在轰鸣中钻进,她来到外面,面对满天的繁星和黑樾樾的山林,会不会为自己走出这一步棋而摇头苦笑?
  这种事,她是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包括方姝。
  只要她想清楚了,弄明白了,下定决心,就一定会付诸行动,这是她的独特之处,和三八钻任何一个女孩子都大不一样。
  
  
  这是早春的一个夜晚,天上有朦胧的月亮,只圆了一大半,在云层之中穿行,一会儿明,一会儿暗,有时不见了,要好一会儿才钻出来。
  罗群一个人在家,这是他的又一个轮休日。
  谢莉芙早早走进了八号机工棚,把罗群堵在房间里。
  隔壁的房间里还有喧闹声,是上中班的人在打牌。
  上零点班的人也未必都上了床。这样一个春夜,风吹在脸上,凉丝丝的,一点都不冷。如此美好的一个春夜,这么早就蒙头大睡,岂不是太可惜了。
  谢莉芙很温柔,很体贴,慢慢靠上前,两只手像蛇一样在罗群身上游走。
  罗群很诧异。她没有带避孕套。这已经是很久没有过的事。
  以往,罗群也想过不用避孕套,谢莉芙不答应,不是怕怀孕,而是嫌罗群不干不净,怕罗群把脏病传染给她。
  今天是怎么回事?
  谢莉芙浅浅一笑,把罗群箍紧。
  “没有事,安全期。”
  床板发出了尖锐的吱呀声。罗群不想惊动隔壁人,又是示意又是耳语,要谢莉芙轻一点,不要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谢莉芙好像没听到,不但把床板弄得更响,还发出了一浪高过一浪的呻吟。
  
  
  离去之前,谢莉芙问罗群:“知道吗,今天是什么日子?”
  罗群一头的雾水:“什么日子?”
  黑暗中,谢莉芙再次笑了。如果罗群盯着谢莉芙,应该能看到谢莉芙雪白的牙齿,这能加深他的印象。
  “想不起来?”
  “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直说!”
  罗群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谢莉芙不理会罗群的不耐烦:“想不起来没关系,你记住今天这个晚上就行了。”
  谢莉芙走后,罗群马上呼呼入睡。
  半夜时分,下晚班的人回到工棚。他被惊醒,一觉应该睡够,可以睁大眼睛想一些事儿。
  这时候,他会想什么呢?会不会想到谢莉芙向他提起的那个奇怪的问题?
  是呀,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在他和谢莉芙在一起的这三年多,他确实想不起来,他和谢莉芙之间,有什么特殊日子,需要谢莉芙来提醒。
  还有一点他应该警觉。谢莉芙提问时,虽然是漫不经心的口气,但分明是有所指的,好像是在暗示什么?
  她就那么自信,知道有什么事情,一定和这个日子有关?
  可无论怎么绞尽脑汁,他还是想不起来今天到底特别在哪里。
  不久,他再次坠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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