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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二节

作品名称:千山万壑      作者:江华洲      发布时间:2013-12-22 19:46:13      字数:4553

  施敬儒已在为打家具作准备。下山的路上,在一条山沟里见到一根约两米长的栎木,他上前试了试重量,觉得有把握弄回家,叫我帮忙,扛上了肩。
  栎木是一种非常坚硬的木头,特别沉,打家具用得上,是很好的木料。
  翻山越岭,上坡下坡,沟沟坎坎,施敬儒尽管有一身牛力气,还是累得不轻。我一直陪在他身边,看见他步子越来越沉,双腿已经在打颤,不好装聋作哑,只得上前替他换换肩。
  帮他的忙没劲透了,什么好处得不到,水都没有一口喝,要是惹得他不高兴,还会冲我瞪眼睛。
  不久,在另一条山沟里,施敬儒再次有了重大发现。
  是一截很粗的樟木段子,直径约有一米,不知是被山洪从远处冲过来的,还是山民丢弃的,总而言之,下面一小部分已经深深陷入泥土中,可见很长时间没人管了。
  施敬儒去工程队借来杠子麻绳,我与赵俊杰和宋文超被抓了苦力,出了一身的臭汗,天黑后才将樟木段子抬到家。
  过了几天,两名锯板师傅请来了。工棚前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樟脂香味,去掉边皮,樟木被锯成十大块,每块的厚度是二寸,其中五块放在施敬儒的床下,五块放在麦维佳的床下,每一块板子都架空了,垫有东西,以便通风透气。
  我们见了,一个个赞不绝口,这个上前摸摸,那个上前摸摸。只是一转身,心里难免惆怅起来。
  
  
  自从我们来了后,山上出现了一些棚子,当地山民就地取材,伐倒的杉木锯成铺板,一捆捆立在棚子里,等着我们的人来收购。
  陈汝强买铺板是不用自己上山的,只要动动嘴,山民就会把铺板给他送到家里来,价格还特别便宜,半卖半送,七块钱就可以买到两副,让我们知道了只能徒生闷气。
  汽车回大队部,家在大队的人就会央求司机搞些夹带,帮着把铺板运回去。
  司机大多是看人说话的,有些人不用开口都会替他们把木料运回去,有些人哪怕磨破了嘴也没有用,这次推下一次,,下次再推下一次,永远没有尽头。
  陈顺和好多了,像他父亲陈汝强一样,逢人三分笑,只要他的车子回大队部,很多人早早就会去找他。
  陈汝强运回大队部的铺板是最多的。他家在外省,那些铺板肯定都是帮别人买的。车子到了大队部,别人的铺板都得自己到车队去扛,陈汝强带给那家人的铺板是不用自己扛的。司机把车子开到家门口,卸车还特别卖力,那家主人只是两手抱胸站在一旁看着。
  沿途的竹木检查站似乎也奈何不了陈汝强。有一次,陈顺和开车回大队部,刚过一个竹木检查站,车子出了一点小故障。考虑到山路狭窄,停在路上修车会影响过往的车子通行,陈顺和把车退回了竹木检查站。
  竹木检查站当然宽敞,但是麻烦来了。人家看着是地质队的车子,天天来来往往,不说一句话也是三分熟了,平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你把车子开到人家站里去了,这不是有意刺激人家的职业敏感神经吗,二话不说,上去了几个人,把车子翻了个底朝天。
  钻杆岩芯管套管油桶统统卸下后,下面是一层厚厚的铺板和木头段子。
  这就没什么好说了,该扣下的一律扣下,陈顺和还得掏钱去请人来装车。
  过了两天,陈汝强搭陈顺和的车子,去了一趟竹木检查站。
  那些被扣下的铺板和木料失而复得,全部拉回二分队。
  
  
  火车上相遇的两个女孩子找到分队部来,下河与林场的一大群女孩子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与小护士打得火热甚至把红眼病传染给了谢莉芙,与其说是性情所然,还不如说是罗群设的局。他就是要有意气谢莉芙,让谢莉芙难过,夜里睡不着觉,心烦意乱,情绪恶劣,直至有一天主动开口和他分手。
  在谢莉芙面前,罗群还是要保持绅士风度,这样他就不会有理亏的感觉,省得日后心里不安。
  到了铁砂沟后,罗群对谢莉芙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
  禁令是奈何不了罗群的,他想和谢莉芙在一起还有谁能阻拦?但是谢莉芙弄得他很烦,所以他要好好利用学徒期不能谈恋爱的禁令,疏远谢莉芙,冷落谢莉芙,让谢莉芙对他彻底绝望。这是罗群打的如意算盘,能不能实现,就很难说了。
  谢莉芙已经让他不堪重负。中秋之夜的那一架倒没什么,手臂上留下一道羞于见人的伤疤,把自己醉死一次,还不足以让罗群心生厌倦。罗群是怕了,累了,经常气得不知有多难过。每一次和谢莉芙在一起,都是开心而来败兴而去,好像不这样气他一次,刚刚发生的幽会只是便宜了他一个人,谢莉芙什么都没有得到。
  有很多事情,明摆着就是无中生有,颠倒黑白,他还没办法申辩,越解释越黑,气得他一头在墙上撞死的心都有了。
  谢莉芙的疑心病太重,罗群和别的女孩子多说几句话,她就会气鼓鼓瞪着他。妹妹谢莉娜不过是帮他洗几件衣服,给他收拾一下房间,搭伴和他一块回大队部,坐他的自行车去一趟县城,谢莉芙竟然会气成那种样子,一个大巴掌把谢莉娜打得泪眼汪汪。
  谢莉芙打妹妹罗群可以不管,也犯不着管,但不能弄得他很难受。表面上看起来,谢莉娜是因为和他走得过近挨了谢莉芙的巴掌,这和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有多大的区别?
  说心里话,他还是很喜欢谢莉娜的。她和谢莉芙一样长得非常漂亮,又要比谢莉芙活泼可爱多了,人还特别善良,对谁都很好,没有什么心眼。知青点的男孩子,没有一个不愿意和她在一起,比她大的,都把她看作是自己的小妹妹。他曾经在心里发出过这样的感慨:同样是一母所生,差别怎么会这么大!
  记得有一天,一只母牛突然发疯一样狂奔起来。一旁当顾问的老农见了,嘟哝了一声:“麻烦了,母牛发情了。”
  谢莉娜忽闪着两只大眼睛问老农:“什么叫发情?”
  一旁的男男女女全笑了起来。谢莉娜大概也有所悟,好看的小脸蛋倏地红了。
  这就是谢莉娜,那时还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
  就为了那一巴掌,他和谢莉芙大吵了一架。如果不是谢莉娜的哭泣和苦苦哀求,那一次她就要和谢莉芙分手。
  这以后,谢莉娜不再叫他罗哥,也不和他有任何来往,见了他总要绕道而行。
  他知道,这不是谢莉娜的本意。他和谢莉芙的事,已经弄得谢莉娜痛苦万分。为了自己的姐姐,谢莉娜必须这样做。
  在不理他之前,谢莉娜曾偷偷与他见了一面。
  “我知道,我姐姐是爱你的。正是因为太爱你,她才会这样。你原谅她好吗,不要和她分手,就算我求你了!”
  说这话时,谢莉娜哭了起来。
  他也很难过,摸摸谢莉娜的头,替她擦去滚滚而落的泪水,掉头走了。
  那个夜晚,他一个人在河边坐到半夜。露水很重,蚊子也很多。往回走时,头发是湿的,身上有很多包。是谢莉娜的泪水软化了他坚硬的心肠。他不能对不住这个叫他罗哥的小妹妹,天大的委曲,也要强压下去。
  
  
  到了铁砂沟,情形并没有多少改观。无论他走到哪里,只要身边有女孩子,谢莉芙的目光就会如影随形般追逐着他。
  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特别有女人缘,走到哪里都有女孩子喜欢,既是他的看家本领,也是他囤货可居的最大资本。他发自内心喜欢一些女孩子,能逗女孩子开心成了他最大的快乐。有时候他自己都会感到很惊讶:在女孩子面前,尤其是那些容貌出众特别可爱的女孩子面前,他怎么会有那么出色的表现,全身的细胞都会兴奋起来,满脑子都是用不完的智慧,说出的话妙语连珠,精辟之句脱口而出,而且不会枯竭,滔滔不绝,可以让人笑一个晚上。就说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两个女孩子吧,从上车开始,一直是他在说,两个女孩子在笑。快到九龙窠火车站,不但两个漂亮的女孩子笑得肚子痛,还把差不多整个车厢的目光吸引过来了。本来车厢里乱哄哄的,一片嘈杂之声,隔了几个座位就不知道人家在说什么。后来车厢静下来了,都在看他一个人的表演。这就很好理解了,过了几天,两个女孩子为什么会跑到铁砂沟来找他。
  还有一次,也是在火车上,和他面对面坐着的是一对情侣。一开始是人家小两口在一起窃窃私语,不久女孩子开始和他说话,男的只有听的份,一句话都插不进去。下车的时候,他当着小伙子的面和女孩子有一个很优雅的拥抱,且俏皮地对小伙子说,“我的女朋友也很漂亮,哪天你去铁砂沟,我叫我的女朋友和你拥抱。”
  这话就说过了。谢莉芙不可能和一个陌生男子拥抱,如果罗群在她面前嬉皮笑脸,换来的可能不是她和陌生男子的拥抱,而是甩给他的一记清脆的耳光。
  “你是什么意思,想把我当破烂一样甩给别人!”
  这样的质问,只会让想幽默一下的罗群再次胸闷气胀。
  在他和谢莉芙之间,有些事情永远只能是一笔糊涂账。诸如两个人刚亲热过,谢莉芙会突然冒出一句:“你给我说清楚,白天你为什么要在食堂门口啃陆小梅的猪蹄子!”
  他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向陆小梅行了个绅士礼,把陆小梅的一只小手抓过来吻了一下。这还用解释吗?越是看不上的女孩子,他越喜欢逗她,纯粹就是为了开心。谢莉芙连这都看不明白,他还能说什么,除了气得难受,一切都是多余的。
  当然,谢莉芙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她身上有让他着迷的东西,要不然,这么长时间的打打闹闹,也不可能维持到今天。
  在林子里,谢莉芙悄无声息地慢慢向他靠拢。她有时比他先到。罗群的一声口哨,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她就知道什么时候,该到哪里去与他会合。两个人,从不同的方向走向同一个地方。先到的谢莉芙玉树临风,背对着他。他蹑手蹑脚,想吓一下她,或者给她一个惊喜。根本没来得急做出任何动作,谢莉芙突然一个急转身,给了他一个紧紧的拥抱。他感觉到了谢莉芙的抖颤,聆听了彼此身体发出的呼唤和相互的吸引之声。起先谢莉芙好像冷得直打哆嗦,很快就热得受不了了。蚀骨的那一刻就会在这时轰然到来。他很想挣脱出去,但是被谢莉芙抱得更紧。只有此时他才一清二楚,谢莉芙看似柔若无骨,实际上力气不知有多大。他看着谢莉芙,而谢莉芙的眼睛是闭着的,牙关是紧咬着的,大汗淋漓,发丝粘在额头上,脸颊潮红,肌肉扭曲,好像有一种巨大的痛苦在等待释放。他的热情被一再点燃,身上的血流在加速,既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也能听到谢莉芙的胸腔里,有一面大鼓在咚咚擂响。风声,树叶的沙沙声,树上的鸟鸣声,这时都应该是听不到了。他也用难以挣脱的拥抱,把谢莉芙箍紧。可是突然间,谢莉芙把他推开了。喘息甫定,谢莉芙又再次把他抱紧。
  如果一直都是这样,该有多好!
  罗群是这么希望的。他喜欢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嘻嘻哈哈穷快活不假,可在此时,在树林子里,在两个人尽情销魂的这一刻,他心里只有谢莉芙,而且认为谢莉芙是这个世界最好的女人,也是老天爷送给他的最好礼物。
  但是,在他和谢莉芙之间,什么都是成正比的。谢莉芙带给他的快乐有多少,留给他的难受也有多少。谢莉芙对他的吸引力有多大,留在他心里的伤痛就有多深。
  有一次,在树林里,谢莉芙拿出一盒避孕套。这岂止是疯狂,简直就是想要他的命。
  罗群大声惊呼:“你不想让我活了!”
  谢莉芙揶揄道:“你怕什么,外面那么多女人你都应付得过来,还应付不了我一个?”
  他真的晕死了,想仓促了事。谢莉芙哪里肯放过他,一口气连用了三个避孕套。
  下一次,罗群就要耍滑头了。他趴在谢莉芙身上装睡,并且鼾声大作。这种小把戏如何能骗得过谢莉芙,她有办法让他的身体迅速兴奋起来,他装睡的小把戏也就不戳自破。
  避孕套是不用担心续不上的,用完了还会再有。隔些日子,谢莉芙就会进一趟城。她进城的目的只有一个,其它都是附带的。下了火车,谢莉芙直奔药店。面对女药剂师惊讶的目光,谢莉芙大大方方掏出钱,避孕套一买就是五盒十盒。
  仅仅是身体的过度透支,罗群是不会厌倦谢莉芙的。他也没法遏制激情,总在冲动之中,需要谢莉芙的身体。可是谢莉芙总要没完没了的捕风捉影,类似的刺激他的让他难受的话说了又说,提了复提,他就没法忍受了。
  分手的时候,总有这样的情形:两个人都不说话,脸上的气色都不好看。山高林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撞上,他连送她一程的心情都没有,只想尽快脱身而去。之后,一个人朝东,一个人朝西,从不一条山沟钻出树林,各回各的工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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