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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五节

作品名称:千山万壑      作者:江华洲      发布时间:2013-10-15 23:23:14      字数:4287

  
  罗群的八字胡很有型,小扁头,腿很长,胳膊像女人,摸上去软软的,特别白,可只要他双掌握拳两臂弯曲,几砣鼓起来的肉就会坚硬如铁。
  在知青点的时候,罗群似乎就给自己的人生定下了方向,他这一辈子绝不会捆在一个女人身上。
  他是知青点的花心大少,深得众多女孩子的喜欢,谢莉芙不过是他猎艳之旅的一个驿站。
  谢莉芙很痛苦。饭堂的那场全武行之后,谢莉芙也有几天不理罗群。不过她只是做做样子。等到罗群脸上的肿消了,嬉皮笑脸出现在她房间里,她虽然给了罗群一个冰冷的背脊,被罗群拉扯了几下,半推半就,身子还是给了罗群。
  同屋的方姝去了宣传队,这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方便。
  从小学到高中,谢莉芙和罗群一直是一对冤家,两人针尖对麦芒,斗了十几年。
  大约是小学二年级,为了抢尿桶,两人打了一架。
  不是假打,而是动真格。她被罗群掴了几个大巴掌,罗群也没捞到多大的便宜,脸上被她抓出了一道道的血痕。
  那时候,两个人都在子弟学校寄宿,要到寒暑假才能回到野外分队的家里去。
  一大群孩子住在“炮楼”里。那是一栋很奇怪的建筑,一楼的一个小角是粮店,被墙隔开的绝大部分是后勤车间。入口的楼道非常狭窄,白天都得亮灯,可是路灯经常是坏的。里面却很大,最奇怪的就是二楼,与三楼呈阶梯状,像一座天井,几乎什么用处都没有,只是贴墙砌了几排水池,方便洗漱。三四楼以上,除了住了几个单身汉,全部都是子弟学校寄宿的学生。
  有关这幢全大院最高的建筑,大院有很多传闻。那还是苏联专家到来之前的事,最初的构想是想把它建成一幢综合大楼,机关化验室等单位都放在这里,可是设计草率,又建得匆忙,完工之后才发现一点都不实用,问题一大堆,如此一来,只能改作它用。靠后勤车间那一边,因为有车床磨床之类的大型机器,需要起重设备,吊车有时需要直接开进去,便有了两层楼的高度。
  打完了那一架,谢莉芙和罗群的冤家结上了。
  夜里,罗群经常装神弄鬼,躲在路上或窗子外面吓谢莉芙。课间休息,谢莉芙的书包一再不翼而飞,找到时不是挂到树上就是扔在某个很难拿到的地方。还有一天,在操场上,谢莉芙背上出现了一条硕大的毛毛虫,只差一点就把她吓晕过去了。
  听到尖叫声,还是憨厚的郝文浩跑过来,用一根树枝把那条在谢莉芙肩膀上蠕动的毛毛虫拨到地上。
  那一天的情景谢莉芙到死都不会忘记。起先罗群站在远处幸灾乐祸,等到郝文浩把毛毛虫弄到地上,他又飞跑而至,一棍子打下去,毛毛虫稀烂。那条肉乎乎的毛毛虫被罗群挑了起来,在谢莉芙面前晃来晃去。谢莉芙一阵恶心,蹲在地上兜肠倒肚吐得天昏地暗。
  读五年级,罗群身高已超过她,坐在谢莉芙的后一排。
  有一天,罗群从练习本上撕下一张纸,画了一只王八,贴在谢莉芙的背上。
  谢莉芙当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见全班的人都在冲着她笑还莫明其妙。是方姝跑过来,替她把背上的纸揭下来。
  谢莉芙当然不会任由罗群欺负,否则她就不是谢莉芙了。
  有一晚,罗群躲在窗外探头探脑,她手中一盆说不清是洗过什么的脏水兜头扑面泼了过去。
  罗群翻墙进学校的果园偷桃,去院子外面偷老乡的瓜果甘蔗,告发罗群的也总是谢莉芙。罗群为此没少在老师的办公室罚站。
  进入中学后,两个人的针尖对麦芒仍在继续,只不过换了形式和内容,打起了嘴巴仗,不再有那么多恶作剧。
  行走在路上,罗群常常会冲她吹口哨,这是罗群惊扰她的方式之一。看见她转过头来冲他瞪眼睛,罗群的小扁头就会高高仰起,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在球场上,罗群总要逗她。球在他两手之间倒来倒去,让她围着他转个不停,就是够不到球,气得她咬牙切齿。
  有一天,很难说清罗群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躲闪的时候,一个急转身,罗群扬起的左手在谢莉芙胸脯上抓了一下。
  谢莉芙杏眼圆睁,很想大骂一声,可是怎么都骂不出来,脸却红了。
  去了知青点后,谢莉芙被罗群缠上了。
  好像是装了监控器似的,只要方姝不在,罗群就会到房间找她。
  刚开始她没好气,对罗群是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
  “你来干什么?”
  “看你呀。”
  “不需要。出去!”
  “别这样嘛,我们以后可是天天都要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
  “你走不走!”
  “不走。”
  “流氓!”
  “流氓就流氓。”
  不管她怎么发怒,怎么赶,怎么骂,罗群依然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这就让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罗群也不是光是痞功了得,还机敏,俏皮,幽默,风趣,能说会道,最擅长的就是逗女孩子开心。看见她挑一担水走向厨房,他飞奔而至,从她肩上抢下扁担。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好拒绝罗群,这是她对罗群最早的默认。
  早晨,她坐在门口,享受凉爽的晨风,罗群走来,冲她“嗨”了一声。
  “又发什么癫!”
  “你看看,你这个人,人家好心好意问候你,你怎么一大早嘴巴就不干不净,没刷牙啊?”
  她已经是在劫难逃,走到哪里都有罗群如影随形。
  就在此后的一个秋夜,罗群把她带进了小树林。
  她头晕目眩,像被人灌了迷魂药。能记住的是,有一轮硕大的圆月,就挂在树梢上。她被罗群放倒在地,身子下面垫的是她的裤子,还有一些落叶和树枝。后来裤子上有很多血,而且疼得要命。
  罗群脱下了她的衣服,又扯下她的裤子,说要好好看看她的身子。刚开始她作了一下抵抗,用手护住自己衣襟。等到罗群开始扯裤子,她就把手放开了。夜已深了,月光是从枝叶间照射下来,在林中留下了婆娑的光影和点点光斑。起风了,有点凉。她要回去,罗群不肯,再一次把她压在下面。
  少女时代,她曾幻想过自已将怎么变成女人,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在那样一个地方,以那么一种方式,由那么一个人让她变成女人!
  这一晚,距她到知青点还不到三个月。
  第二天,她发现,身上青了好几块,是抵抗时罗群给她留下的。
  此后几天,她就像被人抽了筋,身子软绵绵的,既没有力气,身上的疼痛又迟迟不消。
  就这样,她和罗群成了知青点的第一对恋人。
  
  
  得到她的罗群,让她越来越失望,越来越难受,越来越伤心,越来越愤怒。
  在饭堂吃饭,只要齐曼妮方姝谭秋影邱苗苗几个在身边,他就眉飞色舞,谈笑风生,有说不完的话,饭吃完了,还坐着不走。而坐在她身边,他的头一直是勾着的,一餐饭吃完可以不说一句话,也很少等她,常常把她一个人丢在饭桌上。
  傍晚,她蹲在门口洗头,很希望罗群能过来帮她一下。
  罗群能够用一个茶缸往她头上浇水,给她挠挠头发,哪怕就是站在一旁陪陪她,她也会很开心。在齐曼妮邱苗苗这些人面前,她特别需要这种满足感。
  可是罗群就像没看见一样,站在远处和人海阔天空,围在他身边的不仅有小地主小赖子郝文浩施敬儒,还有好几个女孩子。
  这让她感觉到,罗群在乎的只是她的身子,而不是她这个人。
  让她特别难过的是,为了谭秋影,他和程建兵大打出手,完全不顾她就在一旁。
  如果是少女时代,罗群这样对她,她早就把天闹翻了。
  现在不同了,上了罗群的贼船,身子是人家的,她身不由己,该忍的时候,还要忍。
  可是罗群得寸进尺,有恃无恐,让她的愤怒无以复加,她想忍气吞声都很难了。
  大妹谢莉娜的到来,加剧了她和罗群的矛盾。
  这是下放第二年秋天的事。
  谢莉娜和她一样,嫩得就像一根水葱,眼睛大大的,皮肤嫩嫩的,轻轻碰一下就会青一大块,就是少不更事,大概已经把罗群看作姐夫,见了罗群就罗哥短罗哥长,叫得不知有多甜。
  罗群呢,在她身边也是小姨子长小姨子短常常把谢莉娜挂在嘴边。这让她很不舒服,总觉得罗群没安好心眼,而谢莉娜又太单纯,没有防范之心,说不准哪天会死在罗群手上。
  有一天,谢莉娜去了罗群的房间,把罗群乱糟糟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还把一大堆该洗的和不该洗的东西统统抱到河边洗了。
  她目睹了谢莉娜走进罗群房间的那一幕,但是没有吭声。
  晚上,罗群来她的房间,只字不提谢莉娜帮他洗东西的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不久之后的一天,罗群回大队部。
  也不知通过什么途径,谢莉娜得知罗群要回大队部的消息,乐颠颠跑去找罗群,也要跟他一块回去。
  她还是不动声色,心里已是翻江倒海。
  要陪罗群回大队部也该是她呀,轮得上她这个当妹妹的吗?可是罗群毫不含糊,真的把谢莉娜带走了。
  回到大队部后,谢莉娜又做了一件让她忍无可忍的事:坐在罗群的自行车上,跟他去了一趟县城。
  这种事,要瞒过谢莉芙是没可能的。
  回到知青点,谢莉娜挨了她一个大嘴巴。
  她要让谢莉娜永远记住,有些男人是不能随便接近的,尤其是罗群这种特别花心已经归属姐姐的男人。
  
  
  中秋之夜,谢莉芙压抑已久的愤怒,终于来了个大爆发。
  方姝去参加全县的文艺汇演,已经走了很多天,狭窄的房间就只有她一个人。
  她买了两瓶酒,把罗群叫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天她等了很久了,非要和罗群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到此时,罗群未必和别的女人有染。就算这样,她依然要胡乱猜忌,蛮不讲理,无理取闹,空穴来风,无中生有,捕风捉影,凭空捏造,借酒装疯,脏水污水,莫须有的罪名,统统扣到罗群的头上去。罗群让她不痛快,她要让罗群更不痛快。罗群不让她过好日子,他就能过好日子吗?她不能容忍罗群对她的轻慢。罗群必须对她有个交待。从小学二年级开始,罗群就应该明白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吃了她的豆腐也就算了,到现在还来欺负她,这怎么行?她的身子给了他,是因为她心里有他。他不能得陇望蜀,就算拼个鱼死网破,她也要出这口恶气。
  房门关上,上了闩,一开始闷闷喝酒,不久就有了争吵声。
  两个人往死里喝,一瓶酒见了底,第二瓶酒也开了。争吵中,罗群倒了一大杯酒,一口喝干。谢莉芙更不含糊,抢过酒瓶,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像喝水一样往喉咙里倒酒。
  “无耻,泼妇,贱货,臭婊子!”罗群两眼冒血,咬牙切齿,身子抖颤,手指着谢莉芙破口大骂。
  谢莉芙嗓门更大:“你们家的泼妇婊子死绝了,要不怎么会生下你这种杂种!”
  从罗群来说,发狠喝酒,有点赌气的意味。这种情形下,他唯一证明的,就是让自己醉死一次,以此来洗刷自己的清白。
  谢莉芙哪里会理会这么多,她比罗群醉得还凶,披头散发,先是扯掉了上衣,紧接着扯掉了胸罩,再往后,又开始扯裤子,下身只剩下一条短裤衩。
  忍无可忍的罗群摇摇晃晃站起来,狠狠地给了谢莉芙一个大巴掌。
  谢莉芙醉眼朦胧,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她抓起大约还有半瓶酒的酒瓶朝罗群砸过去,随即桌子掀翻,人扑上前,一口咬住罗群的胳膊就再也不松口。
  两个人都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地上一蹋糊涂,有碎了的瓷碗酒瓶,有很多说不清的东西,还有呕吐之物。
  两个人的身上,既有米饭菜汁泥砂,也有淋淋鲜血。
  有人来敲过门,后来不敲了。
  他们就这样睡到第二天太阳高升。睁开眼睛时,头都很痛,还想呕吐,吐出来的是黄色的胆汁一样的东西。
  两个人的样子没法出去见人。罗群右胳膊一个很大的口子,血已凝固。谢莉芙蓬头垢面,一对硕大的乳房上沾满了不堪入目的东西。房间里死一样寂静,只有睁大的两双眼睛,没有任何声音。
  直到下午,他们才从地上爬起来,开始收拾房间。
  从此,罗群的右胳膊上有一道月牙形的伤疤,天再热也要穿长袖,为的是不让人看到那道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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