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魂】第三十九章

　　魏子璐的大脑有瞬间的短路，接二连三的打击给他最大的影响是，感到人活着就像一只蚂蚁，在被铁蹄石头践踏后，如果倒下了，就没有了生还的可能。魏子璐知道这起山火的始作俑者就是针对他来的。为什么偏偏选择在自己家杀猪请客的时候？还有这个人一定十分熟悉魏子璐的情况。会是谁呢？在到达火灾现场时，魏子璐看到了很多村民拿着扫帚，铁锨在灭火。这些村民都是主动来的。两辆森林消防车停在山脚下。风停了，天空飘起的雪花，轻轻地涵盖着这片山峦和土地。
　　消防大队的人紧急电告高书记，火势基本控制住了。毁灭的山林不多，幸亏发现及时！至于作案者，李文科已经和民警进入阵地。紧挨着这片原始山林的是马家村村长刘大拐的祖坟，刘大拐家祖坟对个的山头是市委宣传部副部长丁晓礼家的祖坟。火究竟是从刘大拐的祖坟燃起的，还是居心叵测的人故意点的？
　　李文科和民警在刘大拐的祖坟前，一棵歪脖子松树上，看到了没来得及烧的一炷香。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刘大拐给他爹烧生日，引起的山火。但是，夹杂在救火队伍中的刘大拐没事人似的，并对李文科的文化矢口否认。到底是谁所谓？李文科在救火现场，逐一问过当事人。在一个叫李三的后生嘴里得知，这个大火就是从刘大拐祖坟烧起来的！早晨，李三亲眼看见刘大拐在村子里的小卖店买了一沓烧纸，一炷香。不是他又是谁？他爹正好今天烧生日。李三在自家自留山砍柴禾，准备过年烧。上午的天干燥燥的，几只乌鸦在聒噪。李三砍得累了，就坐在草地上歇息。冷丁闻到一股子糊味，还以为是早饭吃的苞米粥，嗝出来的气息。猛地一抬头，“妈呀！”就见半山坡青烟缭绕，火信子很高！“李三知道那不是刘大拐村长的祖坟地吗？肯定是刘大拐给他爹烧纸弄得！李三跑了过去，刘大拐正用铁锨拍火，却不料火苗越烧越旺，刘大拐吓得脸色苍白，这要是被逮着了，乌纱帽没了，还要罚老鼻子钱了！李三冲过来，“刘大拐，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打电话让消防队的人来啊！这大片的山林，可是老祖宗留给后人的财富，怎么能毁在我们手里呢？！”
　　刘大拐望了望愈发猛烈地火势说：“老天！叫来消防队的人也不一定打灭，这样吧，李三，这件事你千万别说出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刘大拐急忙自兜里掏出一千元钱，“呐，给你。记住，别人谁问，你就说不知道。”
　　“怎么？怎么一千元就像堵住我的嘴？刘大拐，收下你的臭钱，好汉子做事好汉当，我不要！我下去找人救火！”李三转身下山了。那些村民都是李三叫来的。由于村民们在李三的带领下，迅速断出了隔离带，当消防车队来时，火势已渐渐平息。刘大拐如何否认，在李三人证面前，不得不低头。魏子璐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了地。
　　初步估算了下，烧毁的山林面积十五亩，刘大拐认栽，不仅赔偿了经济损失，村长也被临时取消。李文科觉得处理的不狠，像刘大拐这种人，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才对。还不判他个三年四载的，对不住老百姓。魏子璐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再说他也有悔改认罪的表现。”
　　李三得到了乡政府的嘉奖，魏子璐和高书记已协商，就让李三做了鸡冠山的护林员。李三被重用，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听说，魏乡长马上结婚，李三自己有辆面包车，主动揽下了给魏子璐买菜买酒等一些事宜。以及请来的刘敏力的社戏班子，都是李三的车跑前跑后。魏子璐不能白用人家的车，烧油啊！给李三钱，李三都有些恼了，“你这是看不起我李三？啊？魏乡长你就别埋汰我了，不就是几个油钱吗？比起你这次对我的关照，我亏欠你的太多了，俺妈说了，要好好答谢你呢！俺妈说，你要是收魏乡长的钱，我打断你的腿。你知道吗？在这之前，我一直是个小混混，在社会上蹭吃蹭喝，打架劫舍，这场山火，让我因祸得福，是乡政府的抬爱，魏乡长的关照，我也能堂堂正正的做个护林员了。俺妈说，遇上你这样的好乡长，以后，不愁找不到媳妇。”
　　在院子里进进出出的魏佳山拍了拍李三的肩膀，“嗯嗯，你找不到媳妇，就给魏乡长要。”
　　大家嘻嘻哈哈笑翻了天。菜，酒一车一车拉回来。魏佳庆也跟着刘敏力走了进来，和魏子璐还有魏佳山商量着，是不是多买一些气球，鲜花装点一下院子，魏子璐说：“三叔，你就看着办吧。反正我都交给你了。”
　　社戏的价钱也订好了，原先是一场下来两千，社戏班子六个人，每个人都得有份。魏佳庆出马，将钱降到了一千五百元。刘敏力也没挑眼。毕竟魏子璐是乡长。这钱收了，日后乡长不高兴给自己小鞋穿，不久适得其反吗？刘敏力不傻，即便这样安排，也奉承的说：“魏乡长啊，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个人来演出是绝对不会收你的钱，关键是他们几个拉家带口的，不容易。这么着，我的那份，我就不收了，就随了礼金，你看咋样？”
　　魏子璐说：“那不成，是你的就是你的，我不搞徇私舞弊，本来这个婚礼我不想操办，可我父母不让，魏家屯的老少爷们个个都希望喝到我的喜酒，我也没辙子，就办了。”
　　魏子璐忙活完，酒席的事宜。小雨来电话了，要他陪她去城里再看看婚纱，上次，米兰给选择的那两件，小雨有些不感冒。小雨不想被别人驾驭自己的思想，加上米兰和魏子璐的那层关系，小雨始终疙疙瘩瘩的不爽。魏子璐看看手机的钟点，快晌午了。小雨说：“你快点来，我在乡政府门口等你。”不等魏子璐再说什么，小雨已经把电话挂了。
　　魏佳山说，“你出去吧，是小雨找你？”
　　“嗯，爹，我的去趟城里，家里的事你就和三叔辛苦点。”
　　“去吧去吧，瞧你说的，我累也开心。哈哈哈……。”
　　魏佳山的笑声穿过薄薄的云层，在魏家屯得上空久久回荡。惊飞了杨树上停着的喜鹊。
　　魏子璐开车和小雨在城里香榭丽婚纱影楼，重新选择了三款式婚纱，之前米兰挑选的，小雨都给退了。魏子璐说：“真的搞不懂，你们女孩子的心，都在想些什么。米兰挑选的婚纱不是很好嘛？干吗要换呢？”
　　小雨对着镜子，试穿着一件白色的婚纱，那种清纯烂漫的美。令魏子璐看的发呆。小雨的美是天然去雕饰，质朴中夹杂着泥土的芬芳。不像米兰，狂热大胆，热情奔放。充满了野性的美。“哼！魏子璐，我要你从今天起，忘掉米兰。因为，你现在要和我一起走上婚姻殿堂。而不是米兰。你醒醒吧，米兰是黄院长的妻子，懂吗？！”
　　“好好好，我听你的，从现在开始，你是魏子璐美丽的新娘子，呵呵。”魏子璐刮了一下小雨的鼻子，调皮地说。
　　订好婚纱，魏子璐提出去吃碗担担面。然后去看看米兰。小雨不去，小雨说：“你要去自己去，刚才在香榭丽还对我说忘掉米兰。一会功夫，就变卦了。男人是不是都一个味，每一个好东西？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魏子璐哄着小雨，“我的姑奶奶啊，米兰不是咱们的朋友嘛？既然是朋友，顺道去看看她也在情理之中啊，不过分吧？我郑重其事的求求你，答应我，吃了担担面，去探望米兰好不好？”魏子璐在车上，将嘴吧贴近了小雨的耳朵说。
　　小雨咯咯咯笑了，“行，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自从米兰车祸后，回复的虽然很快。但是，米兰发现小黄经常借口出去应酬，很晚才回。这样，为了方便照顾女儿，贾珍过来住下了。但是，蜜月里发生了这样的事件后，包括米兰和小黄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像做了一个噩梦。那么，小黄的变化是，他对米兰由最初狂热的追求，渐渐地冷淡下来。特别是米兰车祸后，不能和他过夫妻生活。裂痕也许就是在这件事上诞生的。小黄作为一个大医院的院长，追求他的女医生小护士，也有一个加强连。这对米兰来说危机四伏，只是米兰的身体还没恢复好，经不起折腾。尽管她看出了小黄的微妙变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米兰是个细心的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男人衬衣上香水味和自己用的不是一个牌子，还有，回家后，小黄总是一脸疲倦的躺在床上，也不愿说话。有个电话一直打一直打，小黄的惶恐已经露出了马脚。他进了洗手间接电话，声音很低，说话的语气很温柔。非一般的关系，他不会这么暧昧。
　　嫁给小黄，在更多的意义上是为了很快忘却魏子璐。因为魏子璐身边有一个更爱她的女孩子，米兰这么做，事实上不是在爱魏子璐，恰恰是彼此伤害。爱情不是退让不是施舍。这一点米兰错的一塌糊涂。为时晚矣，明知道黄院长屁股后面的女人一大堆，米兰还是自不量力的嫁给了他。现在，米兰等到很晚，小黄也不回来。守着空房，愈加的想起魏子璐的好。世上什么都可以买到，唯独后悔药买不到。知女莫如母，贾珍也看出米兰心事重重。小黄一出去就是一个星期的不回。显而易见，小黄在外面不干净。这结婚刚不久，一旦传出去，对老米和女儿都不好。贾珍过来劝说米兰，“兰儿，你什么也不要想，身体要紧。就是小黄再爱你，也不会替你疼对吧？是不是在想魏子璐呢？”
　　“妈，你真是我肚里的蛔虫。不知道子璐在荷花乡干得怎么样了。”
　　“吉人自有天相，你就别提他担心了。他和小雨的婚期就要到了，小黄不是说去捧场吗？就让他去，这场面你最好别去，你经不起刺激。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要是有个差池，我和你爸活不起！”
　　“妈，我没事的，我不在乎小黄在外面怎么样，可不在乎是假的，他是我丈夫……”米兰每晚都睡得很晚，贾珍就睡在了女儿的床上，开导女儿。
　　魏子璐和小雨的造访，让米兰的精神为之一振。贾珍忙着倒茶，小雨过来坐在米兰的床边，拉着米兰的手嘘寒问暖，俨然一对好久不见的恋人。魏子璐看得出米兰并不快乐，问及小黄的时候，米兰支支吾吾，还是贾珍给解了围，“啊哦，小黄最近出差了，很忙。这不，我就过来照看兰儿。”
　　“不对，米兰，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对啊，米兰姐姐，是不是那个姓黄的欺负你了？”小雨和子璐同时问道。
　　“我们真的没事，我很好。你们的婚礼可惜我不能参加了。”
　　太阳的光芒很吝啬的折射进来，魏子璐从米兰的表情上猜到，这个黄院长一定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儿。米兰不说，又不便问。这时候，米兰的手机响了，接到了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喂？你是米兰吗？听好了，我现在已经有了黄院长的孩子，你要是聪明的话，就赶紧和黄院长离婚，不然，我明天就到医院，到电视台将我和黄院长的艳照曝光。”
　　对方的威胁已经说明，黄院长知道此事，而且就在这个女孩子一旁！米兰一激动，气氛。突然一仰脖子，倒了下去。“米兰……米兰！”几个人喊叫着，魏子璐二话没说，抱起米兰就往楼下走，小雨和贾珍也尾随其后。将米兰送到了小黄的医院。把米兰抱进抢救室，正好黄院长从走廊一侧走过来，当他看见魏子璐自己的老婆，米兰那么亲密的搂着他的脖子，黄院长上前，就给了魏子璐一记响亮的耳光，“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占我老婆的便宜，我今个非收拾你不可！”
　　魏子璐将米兰放在病床上，那边医生就将米兰推进了抢救室。这边，魏子璐更是火冒三丈，“你个姓黄的狗杂种，要不是你米兰能这样吗？你还有脸打我？说说你在外面都干了什么好事？让一个女人找上门来！你还是个男人嘛？米兰的伤势还没痊愈，你就在外边养小三！”魏子璐还击了黄院长两嘴巴子，接着，两个人厮打在一起。医院的保安过来，见院长吃亏了，把魏子璐反剪了双手，要送到派出所，贾珍喊住了：“你们的黄院长先动的手，魏子璐完全是自卫。小黄，不是我做丈母娘的说你，你没有资格打魏子璐，米兰是接到了一个女孩的电话，才气晕的，要不是魏子璐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你非但不感谢人家，还出手伤人！什么素质？米兰嫁给你，真的是没长眼睛！”
　　黄院长被丈母娘好一顿抢白，加上自己本来理亏。就耷拉着脑壳出去了。小雨和魏子璐等到医生推开抢救室的门，宣告米兰没有大碍，“但是，恭喜你了，你要做外婆了。”贾珍一听，喜忧参半，这个时候，米兰怀了孩子，那个打电话的女孩步步紧逼，这不是要米兰的命吗？”
　　细琢磨，米兰和小黄才是合法夫妻，只要米兰不同意离婚，那个女的也不能怎么样。那就看米兰的态度了，什么都无所谓，在这个世界上，只要女儿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活着，就是贾珍和老米的追求。米兰转危为安，小雨和魏子璐告别米兰母女，返回荷花乡。
　　魏子璐的婚礼是在荷花乡的天主教堂举行，婚礼由一名牧师主持。一袭白色婚纱的小雨牵着穿着浅灰色西服枣红色领带，白衬衫的魏子璐的手，在牧师的主祷文后，问：“李小雨女士，你愿意嫁给魏子璐，并且一辈子不离不弃，永相依？无论贫穷，无论富有，都会执手偕老吗？”
　　小雨腼腆地说：“我愿意！”
　　牧师又转过身对魏子璐说：“尊敬的魏子璐先生，你愿意娶李小雨为妻，并且，一生一世都好好照顾她，无论她苍老，无论她贫贱，你都义无返顾的爱吗？”
　　魏子璐仰望着教堂里，那个神秘的十字架说：“我愿意，一生一世爱着小雨。让她做我最幸福的女人！”
　　台下掌声响起。
　　正在这时教堂的门咣当被推开，进来的人，大家都面面相觑。很融洽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但是，牧师的沉着，让人们肃然起敬。也许在神面前，受造之物永远该俯首称臣。人永远是一只小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