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魂】第十六章

“荷花乡的发展不仅仅要靠山吃山，要利用这个乡的资源优势。比如，地主古庄园的旅游开发。招商引资是一大方面。魏子璐乡长，你刚来荷花乡不久，有很多事不太了解。我想，这段时间你最好下乡到第一线。掌握一下荷花乡村村屯屯的发展规划。大棚草莓基地虽已初具规模，但是还有很多实际的问题在等着我们。魏乡长，我知道米局长是你的未来岳父，在你调来荷花乡之前，县委书记张楠也对我暗示过，说你是个可塑性极强的后生。荷花乡的明天亟待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参与付出。小魏啊，米局长张书记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啊，我想，在男女这件事上，你一定要把握好分寸！”王书记的一席话，令魏子璐十分尴尬。米兰已经误会了自己和新闻干事小雨的关系。看来，米兰一气之下，将自己告给了张书记和米局长她父亲那里了。事情不会那么严重吧？魏子璐想得过于简单了。尽管，小雨和他没有肌肤之亲。然而在政府大院，魏子璐的单身宿舍，每一天都可以看到小雨出出进进的倩影，这又作何解释？
　　如果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有什么事不能在单位解决？偏偏私下里在单身宿舍会面？人的眼睛都是明亮的，何况在政府工作的人都是有点墨水的，长着大脑会思考。大家心照不宣罢了。问题是，你不说我不说，当事人米兰不会沉默吧？米兰哭哭啼啼坐车回到家里，碰巧米贤奇再看当天的大连晚报，“怎么了？世界末日了？还是被狼撵了？耷拉个脸不说，眼睛也肿巴巴的。”
米兰将肩上的红色小坤包往沙发上一扔，一屁股坐在父亲身边，“爸爸，都怪我，当初瞎了眼。咱们辛辛苦苦给他投石问路，铺垫前程。他现在出息了，就过河拆桥，哼！”
“得得得，米兰，又是那小子惹你了？我就说嘛，当初不该帮他，哦，眼下稳坐江山了，有小三小四围着了吧？嗯，宝贝闺女，让爸爸给你出这口恶气，说，你想怎么处置他？让他回家种白薯？还是调到你身边来？或者你去荷花乡？”
米兰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爸爸，我要让那个女的从他身边消失！”
“还有呢？就这么简单？”“爸爸，其他的等以后再说。我还不想丢掉外贸局的工作。”
米贤奇给县委张书记打电话时，就捏着一把汗。自己马上下来了，说话哪里还有权威？加上，魏子璐又是张书记亲点的乡长，有希望的干部培养对象，这不是往张书记头上泼冷水吗？但是，为了米兰，也只好张嘴了。不然，老婆贾珍回来，母女联盟又会把他整的很惨。贾珍就会用吃白蒜那一招制服他，米兰就不一样了，米兰绝食，三顿不吃不喝的，这一点米贤奇最后怕。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米兰是他唯一的女儿，万一有个闪失，米贤奇后悔一辈子。再说，米兰不会撒谎，也许这小子真的脱不了农民习气，遇上更合适的就把米兰甩了。
乡政府王书记接到县委的电话，就在当天给小雨做了调动，将小雨掉到了另一个偏远山区的乡政府做新闻干事了。
为这事魏子璐生米兰的气，毕竟小雨和自己是清白的。米兰属于无中生有，这让魏子璐很下不来台。尤其是王书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揭穿自己的不是。
小雨到办公室拾掇东西，准备离开时，魏子璐过来送她。小雨那双美丽的眸子，噙着泪光。“子璐，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想走啊？你就求求书记，让我留下吧。”
“已经晚了，调令都来了，县委书记的话，谁能力挽狂澜？我又是初出茅庐，小雨，是我害了你。”
“不不不，子璐哥，小雨别无所求，我只希望，我走后，你不要忘记我。子璐，说句心里话，小雨喜欢你！”小雨低下头，从兜里掏出一个笔记本。递给子璐，“这个笔记本送给你做个纪念。以后，如果有缘，我们还会在一起的。”子璐接过笔记本。小雨整理好自己的东西，背上包就朝外走。
魏子璐没敢下楼去送，窗外，七月的丁香花开的正旺。
米兰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魏子璐按了拒接。米兰在城外贸局门口打的电话，见魏子璐拒接，将电话摔在马路上，机壳跌出去老远，一个男人刚好散步路过这里，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手机，用嘴吹了吹灰尘，又试了试手机的各项功能，“嗯，还好没摔坏。能正常使用，请问小妹妹，和谁生气呢？至于吗？跟自己较劲，犯不上啊。”
米兰一抬头发现身边站着一个十分帅气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不由得心动了一下，但只是瞬间的，别过脸去气呼呼地说：“管得着吗？狗拿耗子！”“吆喝，小妹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好心转了个驴肝肺，我可是学雷锋呢，把你的手机捡起来，还给你，你非但不谢我，还出口伤人？天底下没有这个道理吧？”男人一身咖啡色西装，白色衬衫陪着红花领带，格外洒脱干练。米兰不想理他，被魏子璐的事儿搅得心神不宁，夺过手机，就朝家走。单位距离公司只有三站路程，二十分钟就可到家了。以往都是坐公交车回去的，今天心情不好，就走走回去。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米兰这边走，那个男人还死皮赖脸跟在后面，嚷嚷着：“小妹妹，你真的没事吧？是不是那个混账小子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哥哥去教训他！”米兰止住了脚步，恨恨地说：“先生，请你走开，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该干嘛干嘛去！本小姐没时间陪你遛弯！”
“哎哎哎！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你不感谢也就罢了，至少让我知道你的芳名吧？”男人宽广高大的身躯挡在米兰的前面，米兰禁不住扑哧笑了，因为刚才那个男人不小心，将脸蹭在路旁的梧桐树上，右脸上一块黑乎乎的污渍，像只可爱的小老鼠蹲在那里。那个男人莫名奇妙的摸摸脸说：“我脸上长虫子了？这么好笑？不过，小妹妹，你笑起来真漂亮，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黄天华，黄是黄老邪的黄，天是武则天的天，华就是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华。叫黄天华的男人因为退着走，一不留神，后面开来一辆高级别克轿车，从紫色的轿车门打开出，伸出一张胖冬瓜似的男人的脸，”喂！这不是第三人民医院的黄院长吗？“
这个胖冬瓜下了车，毕恭毕敬的递上自己的名片，并伸出手和黄天华握在了一起，“你好，你好，您就是商贸大世界的冯总经理啊！失敬失敬！
“冯经理将目光转向了一边的米兰，”这位是黄院长的妻子？啧啧，真是才子配佳人，天造地设的一双！“
“哎吗，冯经理你乱点鸳鸯谱了，这是我刚认识的……妹妹。”“呵呵，瞧我真是这张破嘴，姑娘莫见笑！”
“不知者不怪，没事。我叫米兰是外贸局的出纳，有时间我请你们喝酒，失陪了！”米兰匆匆离开他们。一路上思考着这些年与魏子璐的感情。现在只有两条路可选，第一，舍弃自己如今的工作，到乡村和魏子璐一起建设新农村。第二，将魏子璐调到身边。赶紧结婚。但是这两种可能性都不大。魏子璐是大山里出来的孩子，既然已经决定投身于家乡的建设，岂能反悔？
而且魏子璐在魏姓家族里，就是他们的太阳。魏家人都以他为荣。只是家族那些条条框框的穷规矩，让米兰望而生畏。虽然母亲没有直接反对她和魏子璐的爱情。但是，精明的母亲旁敲侧击过，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就是，米兰从小生活在城市里，娇生惯养，一旦到山里，米兰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磨合。米兰是迷茫的，特别是看到魏子璐和那个叫小雨的女孩，卿卿我我的样子，这令米兰对自己和魏子璐的明天充满困惑。
回到家听到父亲说，魏子璐单位的小雨已经调离荷花乡，米兰却没有了一丝笑容。米贤奇不解的问：“咦？兰儿，这样的结果不是你想要的吗？”
米兰什么也没说，贾珍刚从浴室出来，头发上还滴着水呢，看到女儿这个样子，就明白，米兰和魏子璐两个人的感情出了问题。也随着米兰进了她的房间。
十九岁的米兰，个子很高。乳房发育的很好。灯光下像两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那皮肤晶莹剔透，像一块玉。天然纯净。这完全是一个还未被摘的花儿。“兰儿，告诉妈，你和魏子璐什么也没发生吗？”
“妈，我……怎么说呢？是的，现代社会，即便我们提前吃了禁果，也不足为奇。可是，妈，我突然地发现，我与子璐有着一定的距离。或者，当初我就不该不听你们的话，任性固执。现在的魏子璐已经不是一年前的他了。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这一点，我今天领教了。知道吗，妈，我们用权力关系金钱给他铺路，事实上以让他颜面扫地，他是个男人，有自己的尊严。想来，我们买到的只是他的人，不是他的心。之前的所作所为，魏子璐只是出于对我们的感激，才屈服于我们亲手制造的爱情童话。妈，我累了。我想休息了。”
“唉，好吧。我要提醒你的是，兰儿，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别把自己推向深渊。在爱情这方面，没有人可以拯救你，只有你自己救自己懂吗？终究，嫁人的是你，不是我和你爸爸。我们就你这么个女儿，希望你幸福快乐是我和你爸爸最大的愿望。好好休息，睡一觉，明天太阳会照样升起，只是，你要做出选择。妈妈等着你的答案。”
回到客厅，贾珍将电视音量调的小了点，“老米啊，看来，咱们兰儿长大了，知道思考了。魏子璐这孩子是不错，坚强独立执着，但是山里的生活和城市有着特大的差别。他们魏家那些家规，你说兰儿嫁到那里，能行吗？唉！做父母的真不容易。这给她压力了吧，怕她受不了，不给她束缚吧，她又不知道如何走下去。老米，我看，赶紧给兰儿找对象吧！有了新的对象追求兰儿，也许，兰儿就会很快忘掉和魏子璐之间的不快。”
“去去去，别在兰儿的伤口上撒盐了好不好？兰儿要是对魏子璐没感觉，她会一个人坐车跑到山里去看魏子璐？还有，让我厚着这张猪腰子脸，向张书记要求把那个小雨的女孩调离荷花乡？”
“反正吧，我觉得魏子璐和米兰不合适。”
“你现在说这些不是为时已晚吗？之前都干嘛去了？眼下这小子，已经被我们扶上墙了，前途无限。你却打退堂鼓？”
“老米，我也不想这样，我是看着米兰，可怜咱女儿不是？我不说了，累了一天，中午陪客户喝酒，总经理胃不好，我替他喝了几杯，我到卫生间唔哩哇啦吐了好几次。啊？我去睡了。”贾珍打着哈欠，进了卧室。
米兰正想睡，迷迷糊糊地刚耷拉上眼皮。手机就响了，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指向夜里八点。这是谁的电话？还是个陌生号码？米兰不接，这个电话则很执着的一直响着，米兰只好按了接听键，“喂？您是哪位？”“呵呵，我是谁不重要，但我知道你是米兰，这个就足够了，还好吗？今晚月光如水，要不要出来喝杯咖啡？”
竟然鬼使神差的米兰穿上衣服，就去赴约。好在对方选择的月亮咖啡屋离米兰家只有五十米，过了一座天桥那面第一家就是月亮咖啡屋。米兰轻轻推开门下楼。自己家在小区的三楼。下了楼，一股子路边紫罗兰的花香沁入心扉。米兰顿时觉得心旷神怡，大街上灯火辉煌，这座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米兰信步走向天桥，天空上那轮圆月像只大玉盘子，星星们眨着眼，米兰在想自己是哪一颗星子呢？母亲说过，每个人都是天上的一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