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魂】第十四章

对于两个家族的争斗，因为彼此还联着姻，所以魏青山的担心是多余的。作为村支书的清华叉着腰站在地当央，随时都有准备战斗的架势，殊不知，王德满从腋窝掏出一瓶老村长酒，嘎嘎嘎笑着说；“魏支书，你这想跟谁斗鸡似的，邦黑接到的喜讯，说子璐又高升了，从北大转到别的学校，具体情况我们也没问，这不，既然吃了魏家的喜糖，我们老王家也不能太土气。是不是，啊？！之前呢，你我两家为地界闹过不愉快，可是，那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啊，咱们子璐步步高升了。我这做叔叔的，尽管八竿子打不到，也跟着乐呵是吧？”王德满说这话，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清华朝厨房喊了一嗓子，“嫂子，快整两菜，咱们今晚陪王大哥爷俩晕几盅！”
　　魏青山的婆娘不待见王家人，老少辈儿处处与他们作对，为一垄地那年春天，青山的驴拉犁稍稍偏了他的边儿，这家伙举起铁锨就要拍魏青山，给婆娘挡在中间，他才撒了手。他知道好男不跟女斗，打坏了到你家炕头躺着，你赔不起!要不然，那一铁锨下来，青山的脑壳非成血葫芦。王德满咽不下这口气，怂恿老婆和青山的婆娘撕扭在一起，两个女人在地上滚成了一团团，王德满的老婆人高马大，骑在青山婆娘身上，左右开弓抡她的嘴巴子，魏青山见势不妙，上前拉仗，王德满咄咄逼人，“你想干什么？两口子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英雄？！”王德满耗住青山的衣领，要拳打脚踢。正好魏清华下班路过这片地，“哎哎哎，让一让，让一让，你们看玩意的不怕事大哈，都给我回家做饭去，要不要我售后多收你的自留地税？！”
　　王德满在村里是出了名的钱锈，他花一分钱，要心疼半天。别的人家都吃精盐，加过碘的，不长大脖子。他舍不得花钱，就让老婆炒菜煎汤用冬天腌猪肉的咸盐， 他抽旱烟都是自家地里种的，秋后收了，晾干了再用慢火烘烤。有时候没得抽了，断顿了。他就摘茄子叶当烟抽。他大儿子王维考了个中专，在当地小学教书，结婚那阵，他一毛钱没掏。王维一生气逢年过节也不回家看他。在乡里买了房子住下了。身边这个老二王胜带点潮呼呼的，不认识钱。王德满的一块心病，就是二子，如果老婆在家，她看着就中，近黄昏老婆去娘家碾小黄米，他只好带着二子。
　　魏青山何尝不懂王德满的心事，他王德满就是想探听虚实的，否则，不会无事蹬着破落屋的。老婆还在瞪着眼睛瞅王德满，他呵斥了一句，“你聋了吗？等菜啊！赶紧做饭。王大哥难得来咱家，把菜好好炒着，对了，子璐才来的电话说，一会就回来了。你多做一个人的饭。”
　　碍于面子，青山的婆娘系上天蓝色小围裙，进了厨房。遮挡儿，魏子璐已经在学校看完了高考大榜 ，发现自己榜上有名，差点眩晕过去，因为激动，魏子璐热血直冲脑门，当时心脏有偷停的感觉，要不是米兰及时扶住了他，魏子璐会摔倒在地。当他一次又一次看着那张大榜，一次又一次读着自己的名字，以为是在做梦，随后掐了掐大腿，也不感到疼。揉揉猩红的眼球，贴近大榜终于确准，魏子璐被某某大学录取的事实，众目睽睽之下，魏子璐抱起米兰在地上旋舞，“啊，啊，啊！米兰，我考上了，我真的考上了，魏子璐活过来了，我这回可以堂堂正正的回家乡拜祭老祖宗了！,“坏蛋，你放下我，那么多人，干嘛呢。”米兰挣扎着双腿落了地，魏子璐说：“怕什么，我考上大学了，以后有工作能养活你了！”子璐拽过米兰的手，朝那片山峦跑去。米兰的成绩不必说，自然是榜上有名。而且她当初报考的也是魏子璐现在的这所大学，真是天意。魏子璐一口气跑到这座小城的西山巅，倚在一棵苍松上，喘着粗气说：“米兰，以前我不相信上苍的造化弄人，眼下，我不得不信服这一切都是苍天的摆布了。”米兰没有反驳他的话，她心底清楚，如果不是父亲出面……，魏子璐的命运永远是黑夜。米兰心事忡忡，但不能让魏子璐看出任何破绽。轻声说：“子璐，好好珍惜吧，谁也代替不了你自己的努力。上帝应该向你开启这扇门了。”
　　“子璐，你还没告诉叔叔他们这个好消息吧？叔叔肯定等得着急了，咱们下山，你这会儿就给叔叔打电话！”米兰先沿着来时的羊肠子山路往回走。魏子璐拨通了家里的宅电。而魏青山正在兴奋的档口，听到儿子的声音，老泪吧嗒吧嗒直淌，“子璐啊，爹太激动了，你为魏家争气了，娃，你爷爷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我们今黑接的通知，娃，快回来。你三叔把乡里人都安抚住了，说你因表现突出被另一所大学抢了去。你三叔说还要在祠堂祭拜祖宗呢。能免了这些仪式吗？别说乡亲们不许，就是泉下有知的你爷爷太爷子他们都不会消停。啊，娃，我高兴的啥都忘了，今晚回来不？我和你娘在家等你，你三叔也在。”魏青山这时候也忘了疼惜电话费了，好像和儿子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直到王家父子风火火的进来了，才落了电话。
　 魏子璐当晚挤上一辆返程车回的魏家屯。一进屋，就看到昔日和自家不合的王德满居然盘腿坐在炕上，和父亲三叔他们酒兴正浓，见到魏子璐，二十瓦的小灯底，王德满第一个支起身子，伸出手和子璐握着。魏子璐很被动，也没法子，毕竟是长辈。过去的恩恩怨怨也该结束了。 王德满将子璐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亲自为子璐斟了杯酒，又欠身给青山兄弟斟满，“青山弟，咯，咯，来，今晚，我借花献佛，咯，我先敬青山一杯，因你是魏家的长子，我……嗨！以前吧，做了不少出格的事，希望你还有清华支书，子璐大侄子不要往心里去，啊，咯咯，往后哇，子璐出息了，可千万别不认得你王叔叔哈，这王胜是你哥哥，长你几岁，等你做了官，把他也安排了活路，叔叔我感激不尽了，呜呜，啊啊啊啊，”王德满哭起了酒杯，其实他并没有喝多，他在倒酒的时候，故意碰洒了酒杯，一杯酒只剩半杯。在场的人各揣心腹事，但王德满的登门拜访，无疑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很多年都踩在魏青山的头上，从去年子璐考上北大开始，他就后怕了。他得罪的不仅仅是一个大学生。一旦这娃子做了县官或者什么局长，不给他小鞋穿才怪呢！所以，从那一刻起，他就老实了很多，在地界的划分上，再也不敢飞扬跋扈了。王大毛将喜糖撒到他家时，他就决定带上春节时，城里的老姑父来家串门带的那瓶老村长和二儿子来了。
　　魏青山了解他的秉性，这瓶酒他舍不得喝，拿到他家也表现了很大的诚意。杀人不过头点滴，不过，清华不是这么想。王德满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这个心有城府的男人，绝对不是为道歉而来的。难道，子璐这次考试又是一种人为的戏剧上演？魏清华，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子璐，语气和缓的问：“子璐，考试很累的，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啊，做了祠堂祭拜，再走也不迟。这次吧，三叔我是怎么也要把你送学校，弥补一下之前对你的亏欠。”没想到，魏子璐答应得很爽快，“好的三叔，这次我不会拦你了。明天，我上乡里买些祭品，去爷爷的坟地祭奠一下！”提到魏家老爷子，气氛顿时凝重起来，清华的手机就是在这一刻响了，是乡长的电话，可以看到魏清华对上司的毕恭毕敬，他一边点头称是是是，一边语调低缓的说着。最后，挂断电话。魏青华的一张脸阳光般灿烂，“大侄子，太棒了！有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要对你们说。”魏青华端起酒杯哧溜喝进那一大口酒，故意卖关子，不说。魏青山急眼了，“三弟，究竟啥振奋人心的消息，你就说呗，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
　　 “嘿嘿，二哥，我就不说。接着，把目光转向了魏子璐，“子璐啊！这下，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我们老魏家有出头之日了！”魏清华兀自倒了一杯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然后瞅着几双眼巴巴的眸子，哇的一声先哭开了，那哭声洪亮悠扬，但绝不是忧伤，而是弥漫着无限的喜悦。
　　一轮明月挂在屋檐上空，这个夜晚的月亮，比任何一个过去的夜晚都璀璨。
　　　　
　　王德满醉翁之意，再糊涂的人也看得出。他想探听虚实，但是这一次他错了。大青山终年蓊郁，原始植被没有被破坏。尤其这里生长着枝叶繁茂的柞树。最适宜养蚕，而且因为是有一处地主古庄园，二百年历史的庄园。时至今日也没有人开采，米佳奇和副市长的老同学刘泽成来此地散心。未曾惊动当地政府，当他们风尘仆仆走进大青山的怀抱，在瞻仰了那座古香古色的庄园后，具有商业头脑的刘泽成一拍大腿，“老米啊！退休后你怎么打算的？听听老弟的一句话，你看看这里气候宜人，风景秀丽。我跟你透露吧，但就这处谷庄园只要有开发商开发，成为很好的旅游业，我们就不愁没有养老的地方，哈哈。不过----”刘泽成话锋一转我还在职，这项开发只好另选他人。”
　　“啊？就这千疮百孔的几百栋破房子也值得开发？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米佳奇不认识似的看着老同学。“嗨！在教育行业你是高手大师级别，但是，在这方面你就是小儿科，那那，发现没？这拱桥，这吊脚炮楼，还有工匠们在房屋廊檐雕刻的各种花丛树木，我和你讲啊，这些都有很高的文物价值和文化底蕴。它反映了大清朝那个时代一个文化盛事及建筑冷门。懂吗？市场经济，商业焦点。嘿嘿。”
　　魏家屯所在的荷花乡，几届乡长都没把当地经济搞起来，一直是这个县的最贫困乡。县长张岚感到头疼，却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挑起荷花乡的大梁。谈到张岚，刘泽兰拧开矿泉水瓶塞，仰脖喝了一口，“喂，老兄。张岚你熟悉吧？我们虽然都在政界，却是两个县的。我知道你同他有过交往。”
　　“我？哎呀，泽成，你不了解我吗？吃喝洗桑拿玩空手道那一套我不在行。张岚我不是很熟，只在几次部门举办的酒会上碰过面，你小脑瓜子又在想什么呢？”
　　“嗯，老米，等我把事情落实到位，再详细给你说。眼下，你该考虑到。魏子璐那个大学名额，是替换了一个穷学生的位置才换来的……这个漏洞如何补上。”
　　魏青华的电话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炸的王德满和魏家人膛目结舌。他们做梦也想不到，魏子璐会免去了直接去大学学习的机会，而是被派到刘泽成所在的县政府做了一名文员。这个消息对魏家屯来说，是一件大喜事。魏子璐因喝了杯酒，加上激动居然和父亲抱头痛哭。毫无顾忌的大哭，这让王德满皮笑肉不笑，本想看笑话的王德满，伸出手按了下魏子璐的肩，“大侄子……啊，恭恭喜……你哈，我……我今晚喝大了，找不到-----北了。啊，大侄子，我高兴啊，嘎，呜呜呜，我高兴啊！”王德满将一张疙瘩肉的老脸对着魏子璐，喷着臭哄哄的酒气，突然地“哇，哇”两声，吐了子璐一身，那种像狗屎一样的气味，立马引起了子璐的恶心，子璐也跟着吐了，跑到院里，连苦胆水也吐出来了。也许积郁在心中太久的郁闷和憋屈，在这个晚上得到了最好的释放。王德满装疯，将空酒瓶子呱嗒，摔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在这个夜里分外刺耳。他一把拽下还在炕上大吃海塞的二儿子，耳膜后不知天鼓响的傻儿子，遭了狗啃泥，爬起来瘪着嘴问，“爹，干嘛呀，我还没吃饱呢。你凭啥打我？你在家不都说了，叫我来了就猛吃，一点别给留吗？！说变卦就变卦，什么老子！”，“你个臭二虎，看我不揍死你！”王德满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幸亏是在夜晚，要是在白天不定多难看。“你给我滚家去！快，越快越好，气死老子了！”王德满揪着儿子的衣领就朝外走，谁都清楚，他是给自己一个就坡下驴。魏青华斜着眼说，“王德满，你慢走哈，对了，你就给老王家的人捎给口信，就说魏子璐在县里做文员了。大小也是个官了！”
　　王德满跟斗趔趄出了魏青山的屋子，心里那个憋气呢，魏青华明摆着是在炫耀，再说了这魏子璐当上了县政府的文员，那就是个吃公家饭的，这小子哪来的本事，是走桃花运？王德满没有等傻儿子，大步流星朝家走，“哎吗，爹，你等等我，我害怕，你不是说天黑了咱这山里有鬼。”，王德满头也没回，骂了句，“吓死你算了！就记得吃饭，天生一个大饭桶！丢我八辈子人了！这下好了，人家的娃子乌鸡变凤凰了，往后就没好日子过了！”
　　月牙挂天空，一只夜莺的凄厉叫声，打破了魏家屯的宁静。谁家的关门声，像水桶调进老井的沉闷鼓音。哪个娃子不听话被母亲的呵斥仿佛羹匙刮碗底的尖锐，最后的那点灯光也消失了。
　　大青山在经历了一场秋霜后，枫叶红了。有关庆祝魏子璐被县政府招聘的喜宴正在进行，魏青华的意思是，不想张扬。因为这个人生突然的转折，令大家都措手不及。王家人虎视眈眈，他们在怀疑在猜测在暗自思咐，魏子璐何德何能一步登天？这其中必定有诈。魏青山却被惊喜和胜利冲昏了头脑。决定大摆宴席，招待老亲旧邻，还有荷花乡政府一干人马。魏青华说，“二哥，我觉得这事别操之过急，第一，子璐还要等些日子才能进政府工作，脚跟没站稳，很容易摔跤。咱们没有什么后台和背景，据我所知是一位大人物帮的忙。我们没有搞清对方是谁，这是不是一个圈套？要明白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你弄个水落石出再摆宴席也不迟。第二，王德满作为王姓家族的权威人士，他不会等闲视之。也就是说，子璐的举步青云，他会在背后做手脚。二哥，目前最大的敌人不是王德满，而是我们一不小心马失前蹄，我琢磨着大学录取通知书都能做假，别说这个调令。”
　　“老三，那你说咋办？听听你的意见。我和子璐也没见过世面，对当官内幕更是门外汉子。你就说话。”
　　魏青华的一番话，提醒了青山。魏青华将头扭向窗外，院坝上那一丛芭蕉开得正红。“二哥，这祠堂祭祀必不可少，先准备祭祀的东西。子璐，你呢，赶紧和米兰联系，看看这一切是不是他父亲的动作。另外，王德满这老家伙咱也要留点心，别吃了他的道。”
　　大青山的巍峨险峻永远如故，魏家屯这几天的沸腾，就像过大年，人们奔走相告，聚集在魏子璐家的堂屋，魏青山的婆娘摘花生，打红枣，拔水萝卜，洗净了端上来，子璐用剪刀掐了几只向日葵，大家吃着枣子，嗑着瓜子，聊着魏子璐的事，他们的目光充满了羡慕妒忌还有一点点寄托，穷了一辈子的山里人，最渴望的是有个好的领头雁，带动乡亲们发家致富。这些年，乡长走马灯似的换了一茬又一茬，除了贪倒了一家酒厂，两家缫丝厂，没留下任何丰功伟绩。老百姓怨声载道，无奈小胳膊拧不过大腿，想民主选出自己心仪的好干部，何来的民主，到了选举会场，仅仅是走走形式，其实乡里早就有人选了。上传下达，他们是在猫盖屎，怕上级领导检查。人心就这样麻木了，寒冷了。可是，现在，魏家出了当官的，这是他们的万幸，不管将来怎样，魏家的子孙做了官，即使沾不上什么光，那心里也开心亮堂。“子璐啊！当了官别不认你魏家的叔叔婶子，大大大娘。”“咳咳，子璐大侄子可不是那种陈世美，他会认祖归宗的。我敢打包票，要是子璐当了官不为咱做主，我就跳进村里的那口大荷塘喂王八！”，“哈哈哈，魏青林，那口荷塘都干碗了，哪来的水淹你，三叔你真逗。”魏子璐给人端茶倒水，递烟剥花生，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他心底很平静，他再清醒不过了，从大学通知书到这次的任命，都是一个人的作用，他就是米佳奇，而这一切的总导演便是米兰。
　　人生在有些时候，身不由己。不是掌握主动权的。魏子璐相反少了那种激动和喜悦，有被驾驭的难堪。魏青山看出了他的心思，“子璐，别想太多。人的尊严尽管重要，可咱一个小老百姓，能蹦蹬到哪里去呢？爹懂你的心，唉！只是米兰这孩子，真的难为她了。”月色清凉，爷俩坐在院里的那块青石板上，长时间的沉默着，米兰也不来电话，就是怕魏子璐放不下他的尊严和脸面。好一阵子，魏青山点燃烟袋锅，抽了一口，“子璐啊，米兰是个好娃儿，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咱这家米兰来了太委屈她了！爹，窝囊了一辈子，没办事让你和你娘住上好房子，过上好日子，全靠你了！”眼泪就下来了，魏青山吸了吸鼻子，“爹……说这个做什么！我没有怪你，会好的，爹，只要我在，就答应你，让你和我娘过上好日子！”魏子璐的抽泣声，低低的，很快就被巨大的夜晚淹没了。剩下的是大青山天籁的声息。
　　就在魏青山杀了圈里那头二百来斤的杜洛克猪，在乡农贸市场买了一些青菜，宰了一只大骨鸡，家里几个女人忙活的热火朝天时，一辆警车风驰电掣般驶进魏家屯，大街上的人们心像被上了发条的钟摆，即将崩溃的感觉。他们望着警车径直朝魏青山家的方向扑去。因鸣响的警笛，引得狗们此起彼伏的狂吠。大道上扬起的尘土，像刮着四级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