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魂】 第八章

　　因为要赶火车，魏子璐匆匆告别爹娘还有祖父，准备返回时。魏佳山还是把儿子叫到房后，在那棵海棠树下，表情严肃的训斥了他一通：“子璐，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你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全魏家屯得人在看着你，你——你千万别辜负了大家的一颗心。你三爷子九泉之下也无法闭上眼啊！”
　　一整天炽热的阳光普照，余热尚未散去。一枚枚红绿相间的海棠果实，散发着浓郁的清香。令魏子璐感到了生活的美好，他不由得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说：“爹，相信我，我没有谈恋爱，可米兰要来，我挡也挡不住……”
　　魏佳山让婆娘端来落花生，葵花籽苹果招待这些女人男人们。事实摆在面前，即使魏子璐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魏家屯得人一致认为，大学生魏子璐找了个城里女孩做媳妇。他们在欢喜中，又掺杂着几多猜测和嫉妒。这复杂的心理，却在此刻化作手中不断塞进嘴里的食物，一并咽下肚子。所有的人都清楚，魏子璐是魏家的骄傲，苍苍茫茫的大山人，要想出人头地有出息，唯有读书。像魏子璐栽下梧桐树，才招来城里的金凤凰。他们更多地还是在意，魏子璐的娘一遍一遍抓到盘子里的花生和苹果。
　　米兰在他们拒绝的目光中，毫无半点羞涩与胆怯。相反，热情地帮大娘婶子剥花生瓜子，递茶水。此时的米兰，将自己当成了魏子璐的准媳妇，在乡亲们品头论足下，幸福的憧憬着与魏子璐穿上街白婚纱牵手的那神圣时刻。
　　小小的魏家屯沸腾了，王兴家族在红火，也不及魏家后人，能把北京城的女孩领回家。他们耳闻目睹了魏家人喜气洋洋迎接魏子璐和那个城里女子。不禁慨叹书不是魏家祖坟冒了青烟。风水轮流转，也该魏家人风风光光一把了。
　　王姓人在愤恨及艳羡中，最有权威说话的王远义一个电话捅到在大连理工大学读书的孙子王庚那里，麻溜的回家，而且，还要带回一个城市户口的漂亮姑娘。王庚撂下电话惆怅不已，自己一门心思读书，哪有时间找女朋友。祖父的话又不得不听。王庚已猜到这又是王家和魏家的攀比！王庚已厌倦了王魏两姓家族多少年来的争斗。他真的不希望这样下去，冤冤相报何时了，再说，从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至于不许两姓青年男女通婚，王庚更是看不惯。但是，祖父年事已高，又唯恐惹他生气。只好花钱雇了一个同年级的学生飞飞，临时冒充他的媳妇，搭车回到山里。当王庚很别扭的和飞飞挽着手走在大街上，依然暮色四合。
　　王家这一举动，自然逃不过在村里做主任的魏家栋的眼睛。他们是故意作秀给魏姓人看的。刚才能给村里出来的魏家栋，在路上和王庚俩人打了个照面，只是很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就仰着头走开了。
　　王远义先让大儿子，在乡供销社买回一串大鞭，专等着王庚出现，就点燃。当他们望见了王庚左胳膊上挂着一个甜蜜蜜地女子，王远义一挥手，示意儿子点着了大鞭。于是，那噼里啪啦的脆响，打破了山野的寂静。给空旷的乡村增添了鬼魅与惆怅。只是，魏家人没有几个来围观，他们在自家院落探出头来，环视了一遍后，说：“还以为是谁不吃饭了，不过年不过节的放哪门子鞭！矫情！”就顾自生火做饭了。
　　而米兰和魏子璐却坐在二叔的摩托车上，朝乡里那个小车站驶去。王远义实施的这一幕，只成了魏家人揶揄地话柄。因为飞飞，在魏家人开的小卖店打电话时，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王远义在孙子走后，大病了一场，不敢在街上抛头露面。
　　魏子璐回到学校后，米兰向他发出了邀请，“子璐，我爸爸想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一个穷了吧唧的学生！”魏子璐不耐烦地说，一路上他还在为米兰的冒失生气，米兰也太任性了，乡村不是城市，老死不相往来，门都是敞开的，从村西头到村东头，谁家人站在院子里放个屁，都能闻到臭闻。何况这么大张旗鼓的弄出动静。人言可畏，要是考上大学，什么都不在话下。
　　米兰堵在魏子璐前边，说：“喂，魏子璐，不就是去你家一趟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和你就是谈恋爱了，又没犯法，碍着他们什么事了！你别给脸不要，我米兰从来没这么求过人！”
　　回到高岭中学，已经夜深。米兰的话是诚恳地，这么晚了，事先告诉母亲她到同学家玩。显然回不去了，魏子璐缓和了一下语气，说：“米兰，我不是埋怨你，实在是我的处境，令我很尴尬……。”
　　米兰拽了一把魏子璐，今晚，我看我就到你宿舍挤一挤！”
　　魏子璐吓了一跳，“这不行，宿舍好几个男生，传出去你还有的活吗？”
　　米兰掐了一下魏子璐的脸，“傻蛋，今天是大礼拜，你忘了吗？”
　　魏子璐这才想起来，同宿舍的男生都回家了，也只有委屈米兰了。从门卫老张头那里要了宿舍的钥匙，老张头对魏子璐身边的米兰看了好几眼，望着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说：“现在的年轻人，唉！”
　　一开始，米兰睡在对面的床上，晚上，几只老鼠为争食物打架，唧唧的叫。吓得米兰尖叫，魏子璐起身拧亮了灯，安慰她，不要害怕，不就是几只老鼠吗？”没想到，米兰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嚷着要和他一张床睡。无奈，魏子璐只好让米兰睡在床里面，自己在外边。躺在床上的魏子璐，还在担心，一旦这事被莫主任知道就会开除他们！所以，守着这样一个美丽的清纯女孩，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也不敢越雷池半步。米兰，一个激灵紧紧抱住了他。魏子璐没有拒绝，也许整座大楼真的空空如也。就这么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鬼才知道莫主任怎么了解的消息，清晨，那薄薄的曙光伸进宿舍，他们还以搂抱的姿势在那张床上，当老张头轻轻打开房门，身后跟进来的莫主任嘴角浮上一丝不易觉察的狞笑。并迅速按下了口袋里手机摄像头的快门。然后，又悄悄离开。不忘督促老张头重新敲门。
　　那几天，魏子璐像走钢丝，一不小心就会跌进悬崖似的。莫主任却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在走廊碰头，莫主任还打招呼。越是这样，魏子璐越觉得阴森森的。一切死一般寂静，也许这是暴风雨前的沉默？魏子璐在考虑该不该赴米兰的约，矛盾中，魏子璐的内心仿佛也扑捉到了一丝光明。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本身米贤奇是教育局长，莫主任再有后台，县官不如现管的。而且米兰说过，她父亲想从他那里了解一点关于莫主任的情况。至于什么事儿，魏志璐也不详细。凭直觉，魏子璐猜出八成，一定和莫主任有关！
　　魏子璐还是决定去米兰家，是在周二的下午。慧珍今天没上班，听说魏子璐要来，早早去菜市场，大包小包买回来，一头扎进厨房忙碌起来。老米邀请米兰的朋友来吃饭，也不晓得葫芦里卖的啥药，只有一点她敢断定，米兰爱上魏子璐了！
　　魏子璐和米兰进屋以后，恰巧，米贤奇也下班回来了。一脸的凝重与忧郁。慧珍急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和西服褂子，问：“老米，你脸色很难看，发生什么事了？”
　　米贤奇将自己摔进真皮沙发里，随手端起一杯刚泡的铁观音茶，呷了一口，说：“我开车刚拐进咱小区那条路，旁边斜刺里窜来一辆没有牌照的红色夏利轿车，差一点把我撞向那棵梧桐树上。慧珍呐，我感到这事来得蹊跷，弄不好，那个杂种要先下手了！”
　　“嘘，米兰和魏子璐都在，别吓着孩子。”
　　“哦，饭还了没，让他们出来吃饭吧，”
　　“还有一银耳汤，你们先吃着，我这就端来。”
　　魏子璐长这么大第一次见教育局长，这样的大官，有些手足无措，脸涨得通红，米贤奇将他按在自己身边，“别受拘束，到这里，就像到家一样，来来来，吃菜吃菜！”
　　对魏子璐的了解，不单是学校个人档案。面前的这位年轻人，说话诚实稳重，甚至有些乡土气息，淳朴厚道，让米贤奇不免涌上一种好感。也许是离开家乡多年，久违了那熟悉的乡音，咽不下听到魏子璐的一席话，倍感亲切。特别是魏子璐几次高考落榜，义无反顾的复读了四年。勇气和毅力非一般人能比。为了圆这个大学梦，他将青春与生命押在高考的这张绿卡上，假设他今年再一次落榜，今后的人生又会怎样呢？米贤奇知道他的成绩很扎实，就是怯场。巨大的同情心使米局长想走近这个山里娃子，还有一件事，不得不让米贤奇担忧，黄昏，那辆斜刺过来的轿车，是有备而来。很有可能是莫家派来的。对他下毒手不要紧，一百五十来斤，又一大把年纪，死不足惜，问题是米兰还小，花骨朵的年龄。他就怕莫家对女儿下手！
　　对锦江大酒店，米兰和魏子璐在二楼所看到的，莫主任幽灵一样一闪而过的背影，米贤奇听了只是摇头。这根本没有确凿证据说他收受贿赂。但莫主任认定了米兰与魏子璐知道了他的丑行，一再警告。可以肯定，莫会狗急跳墙。县教育局不着手查办他收受贿赂的事儿，纪检也不能等闲视之。但是，他们推葫芦瓢似的，又把这案子顺水推舟，推给了米贤奇。昨天，米贤奇想借口身体不好，脱离此案的调查，纪检的刘检察长说，“莫家是教育战线的，理应你们教育局出马。老米啊！你想晚节保的好。就不该推辞，啊？你是教育局长，一马当先才是！”
　　米贤奇又气又恨，自己快下来了，这想轻松都不可以了。吃过晚饭，米贤奇叮嘱魏子璐：“这段时间，晚上没事少出门，注意人身安全。还有米兰，上下学多张一双眼睛，记住，老爸我会站在你们这一边支持你们的。莫主任你们必须提防！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
　　为了确保魏子璐的安全，米贤奇打电话让自己的司机小张，开车将魏子璐送回了学校。
　　高考在即，魏子璐最害怕的是，莫主任抖搂他和米兰同睡一张床的事。一旦被取消考试资格，他这辈子算彻底完蛋了。
　　另一方面，米贤奇在调查莫家的案子时，想到了一个人。就是好朋友县刑警大队副队长浩然。他们是大学同窗，关系一直很密切。一听老朋友找他，浩然驾车就急急感到了米贤奇的办公室。
　　因为浩然的介入，案子有了突破性进展。莫家犹如惊弓之鸟，但不到紧要关头，他还没亮出最后的王牌……动用亲戚副市长的关系网。
　　一场秋雨不失时机的泼洒了这座城市，这一天上午，一起去繁华闹市一家图书馆查找资料的米兰和魏子璐，在下楼后走到街边，准备打车时，被突然停在面前的一辆无牌照黑车，下来的两个人推进了车里，关上车门呼啸着驶离了闹市区，向着乡间的土路奔去。
　　两旁的庄稼尚未收割，黄绿相间的苞米棵儿，被风刮得刷拉拉响，车刚拐入乡村土路上，魏子璐和米兰的眼睛就被劫匪蒙上了。
　　第一时间接到女儿失踪消息的米贤奇，不仅骂了句：“这个狠毒的家伙，果然狗急跳墙！”他立马电话告知王清华。凭着在公安战线工作多年的经验分析，王清华安慰米贤奇，说：“老米，对方暂时不会对米兰他们怎样，而且，我不得不佩服你女儿的聪明，她在劫匪行动的一瞬间，将她的学生证还有脖子上的绛紫色纱巾，丢在现场。故意扔下让我们发现的路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一定会想办法联系我们！”
　　米贤奇稍微松了口气，但是，他还是担心劫匪丧心病狂，杀人灭口。王清华说：”老米，你就在家等我消息，我立即出发！”
　　被蒙上双眼的米兰魏子璐，无能力识辨东西南北，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停车。情急之中，她计上心来，大喊肚子疼，要上厕所。“妈呀，痛死了，你们救救我，不行了……我要死了！”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嘴巴没有被堵住。
　　两个劫匪，一个四十来岁，他负责开车，另一个二十岁左右，是个青皮蛋子。动了恻隐之心，“老大，你看看是不是让她下车方便一下？”
　　叫肖宁的男人，右脸上那道刀疤痉挛了一下，咕哝了句：“妈的，瞎谷子——净穗。去去去，懒驴懒马屎尿多！”
　　因为米兰和子璐都被绑在车后座位，那个青皮蛋子拉着米兰下车时，米兰特意踩了子璐一下，提醒魏子璐不要惊慌。下车后。米兰说：“小哥哥，能拆了我脸上的布吗？我知道你蛮帅气的是吧？其实，我第一眼就觉得你像我叔叔家的刚子哥哥。”
　　青皮蛋子从小父母离婚，他被判给了父亲，当父亲重建了家庭后，继母又为他生了妹妹。父亲的爱全部倾注在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身上，从此后，他在学校打群架，逃学，上网吧，学校很快开除了他的学籍，他和一帮小混混搞到了一起，给别人打架，偷窃为生活。肖宁是他们的老大，指派十几个人，到蹲好点的机关厂矿入室盗窃，他坐享渔翁之利。本来这帮兄弟对他都有意见，无奈，他练过武功，谁也不敢离开他。
　　青皮蛋子听了米兰的话，脸上居然浮上一抹红晕。很多年了，这个社会似乎遗忘了他的存在，没有人说他片言只语的好话。他很快拿掉了米兰脸上的蒙布。
　　米兰迅速钻进旁边的一片柞树林，青皮蛋子远远的守候着，怎么办呢？用什么留下路标？让王叔叔找到他们。从城市出来，有很多条路通向乡村的路段，王叔叔再聪明，也会晕头转向的。眼下，能把消息带出去的只有这个青皮蛋子。米兰看得出，他虽然是劫匪，但有一颗善良的心。想到这里米兰假装崴了脚，青皮蛋子真的跑过来：“那我背你吧。”
　　“小哥哥，我清楚你是好人，你是被逼上梁山的。以后你就做我的哥哥吧，我想有哥哥的呵护。对了，小哥哥，你为什么要给车上的人卖命呢？要是，你帮我们逃出去，我保证让我爸爸为你找一份工作，靠自己的双手吃饭。”
　　车上的肖宁从车窗里伸出硕大的脑壳喊：“你拉稀啊！这么久！天快黑了，死狗子你麻溜点！”
　　青皮蛋子答应了声，米兰的话让他触摸到一种生命的曙光。他没有真正的朋友，也没有一个人肯停下来听他说话。除了打打杀杀
　　，抡起七节鞭，还有大砍刀在大街上追杀人，再就是在管教所度过。女孩子的一席话给了他春天般的温暖。对老大劫持女孩男孩的行为，本就不满意。
　　青皮蛋子咬着牙，低低地问了句：“你……说的可是真的？保证给我物色一份体面的工作？”
　　米兰扫了眼路上的车，确定他们看不见这边的动静，说：“咱们拉钩！”真就拉钩，借着淡淡的夜色，青皮蛋子说：“说吧，要我怎么做？抓紧时间，姓肖的吃骨头连皮都不吐，黑心着呢！”
　　米兰大声“哎妈呀，疼死了！”叫了几句，说：“小哥哥，我没有手机，你趁他不在意时，给我爸爸发个信息，记住，这个号码！米兰说了串数字，青皮蛋子存在手机里。
　　若无其事的返回车上，肖宁狐疑地看了眼青皮蛋子和米兰，又掉转车头驶回城里。车子七拐八拐，驶进一家地下车库，然后，将米兰魏子璐推搡到一个狭窄的屋子。里面阴暗潮湿，一盏暗淡的小灯。被拆了蒙布，借着淡淡的光晕，米兰看清这小窗钉着粗粗的铁栅栏。门口的那张小床上，坐着三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要想逃出去简直是天方夜谭。而青皮蛋子却不见了，米兰有些绝望。如果青皮蛋子不发信息出去，她和魏子路要有生命危险。他们继续用绳子反绑着两个人。
　　魏子璐咆哮着：“你们为什么抓我？我做错了什么？你们……你们就是一群畜生！”一个长着满脸横肉的男人，走过来就踹了魏子璐两脚：“你放老实点！得瑟！没你们好果子吃！哼哼，谁叫你和这丫头在一起，活该你倒霉！奶奶的，家里有钱供你们读书，你们倒好还谈什么狗屁恋爱！”
　　米兰悄悄说：“子璐，别再出声，相信我，会有人救咱们！”她也是为了安慰子璐，也让自己变得冷静一些。至少有魏子璐这心上人陪着，即使死在劫匪手中，也算值得了。黄泉路上有爱人相随，人生一大幸事。但是，魏子璐不甘心：“米兰，我不能就这样死了，我的爹娘还有山里的魏家人，他们眼巴巴地盼着，我给他们带来幸福的日子，我……不要啊！”
　　“子璐，你这样和他们硬碰硬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天无绝人之路，懂吗？我爸爸会来的。”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了，把希望寄托在青皮蛋子那里的米兰，头偎依在那张破床的墙壁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而魏子璐瞪着双眼，望着那扇小窗外，一弯残月落泪，父亲的背影，三爷的嘱托，连绵不绝的大山，像过电影一样在闪现。那几个看守他们的男人，也骂骂咧咧的在床上躺着的，就着一碟花生喝啤酒的，注意力显然不在他们身上了。
　　在客厅来回度着步的米贤奇，被惠珍数落了一大顿后，频频望着墙上的石英钟。毫无睡意，王清华也没有任何消息，慧珍哭哭啼啼地说：“米兰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都要退下来的人了，接受这样的案子，不是往枪口撞吗？
　　“行了，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事已至此，你抱怨又有什么用？”
　　茶几上的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想起了嘟嘟声，米贤奇抓起手机一看，紧皱的眉头立即舒展了。给王清华打电话。
　　按着信息上提供的地址，在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指引下，破门而入，处在昏睡状态的三个男人被当场擒获，却没有抓到肖宁。据青皮蛋子交代，肖宁狡兔三窟，好几个住所，去了都扑了空。
　　在王清华决定带走青皮蛋子时，米兰走到他身边，无限真诚的说：“小哥哥，让我抱抱你好吗？”这么多人在场，青皮蛋子点了点头，他不能拒绝女孩的一颗心。“谢谢你，小哥哥，我会兑现我的诺言，王叔叔，没有小哥哥提供给你们的信息，也许，我们早就遭遇不测了！求求您，从轻处罚他……”
　　米兰又哭了，青皮蛋子拍了拍米兰的后背，“兰儿，让我叫你一声兰儿妹妹，真的谢谢你，不管我的人生要经历怎样的起伏，我都将好好地走余下的路。”
　　王清华说：“米兰，相信政府会给他一个公正的判决。太晚了，你的父母还在等着你。这位魏子璐同学，你们的班主任也在等你呢。上车！”
　　由于青皮蛋子主动投案自首，以及对肖宁犯罪事实积极揭发，青皮蛋子被判六个月，监外执行。公安局在网上以及车站码头下达了通缉令。只要肖宁一出现就会被抓捕。
　　魏子璐经过这一劫，神情分外忧郁，上课无法集中精力，情绪波动很大，有时候，正读着书，突然走出教室，在操场走一圈又回来了，老师叫他回答问题他像没听见似的。模拟考试，他语文差点不及格。这对于抓升学率的高岭中学来说，无疑是一种耻辱。之前，魏子璐的成绩在全年级头几名，所以，班主任李彤立即给魏子璐开了小灶，把他带回家里补习语文。找出病因，也不顾及师生们的流言蛮语和阻挠。叫来了米兰，这两个他器重的学生，即便是谈情说爱，只要不耽误他们的前程，考上大学，做老师的也仁至义尽了。
　　莫家本想让肖宁吓唬一下米贤奇，希望他停止对自己的调查，不曾料到，肖宁弄巧成拙，公安局一旦逮捕了他，保不准他不出卖自己。人心隔肚皮，纵是莫家花了很多钱。现在，他半夜找到家里，要他给想法子，送他出国。莫家知道肖宁手里还有一桩人命案。那年，他在哈尔滨入室盗窃，被主人发现，他拿起铁锤砸死了一家三口人。这也是他们喝酒时，肖宁喝的醉醺醺时，说漏了嘴。可他在国内一天，对莫家的威胁也是一天。他存在着侥幸心理，因为肖宁挟持米兰他们，并未杀人，时间长了，公安局就不会追究此案的！
　　阳光斜射进办公室，窗台上的一盆米兰开着一朵朵指甲大的白花，清香随着风一阵阵扑进鼻孔。这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午后的校园，因为上课了，显得很安静。莫家说了声：“谁啊？请进。”
　　门开处，三个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位国字脸的男人，穿着一套咖啡色的西服，摘下墨镜说：“您就是莫家主任吧？”
　　莫家站起身，脸上僵硬的表情，木木地说：“是啊，你们是？”
　　那个国字脸的男人，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证件，说：“莫主任，我们是省纪检的，有人举报你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为了查明此事，好还你一个清白，愿莫主任积极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莫家先是额头冷汗直冒，听完后，一屁股跌坐在圈椅里，面如死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