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魂】 第六章

　　对于复读生来说，子璐最难以忍受的是，应届毕业生对他的冷漠与歧视。他是做为另类在高岭中学出现的。
　　环境的陌生，加上身上肩负的压力和担子，使魏子璐感到莫名的惆怅。那种填鸭子似的教学流程，他闭着眼都能按部就班。有时候，年轻的魏子璐发现，自己就是一枚被命运掐在手中的棋子，结局与过程由不得他说了算。梦幻和现实的距离，需要的是他用一生来丈量。他觉得自己不是在读书，是在服刑。他背上了思想的脚手架，没有谁愿意背着灵魂远行。但是，他没有权利挣脱束缚。每一天，他要付出比应届毕业生更多的时间去啃那些复习题。
　　在高岭中学，他将伙食压到了，中午只吃一个馒头，剩一个馒头晚上凑合一下。一碗菜，别的学生是三个菜。他就要了一个菜。他必须计划着花父亲给他的三千块钱。这些从城市来的贵公子娇小姐们，常常在食堂将未吃的白花花得米饭馒头撇在食堂外边那个垃圾堆上。他就心疼的要命，如果魏家屯在附近，他一定会捡来，切成一缕一缕的晒成馒头干，带给祖父，父母还有三爷子他们吃。魏家屯得人春夏秋冬吃惯了粗茶淡饭，精米白面都是一份奢侈！魏子璐想过，这么做肯定会招来学生的嘲笑和讥讽。一只只雪白的馒头在那堆垃圾上，挺着一张委屈的脸，望着这个世界。这可是农民的血汗啊！魏子路心里在骂，该遭诅咒的城市，为什么不珍惜别人的劳动。贫穷富贵之间的落差，文明仅仅是一纸空白支票。在暖阳下，苍蝇们成群结队的来造访。魏子璐每次经过这里，看着那些粮食被糟蹋，心口像被插了把刀子。他想过，要是在这儿搭一个猪舍，养两头猪。即可以较少了粮食的浪费，又能为自己创造一笔不小的收益。
　　他把这个想法说给班主任刘老师听了。刘老师四十出头，那身笔挺的灰色西服永远透着一尘不染的干净。刚刮过胡子的嘴唇浮着青光。他对魏子璐说：“其实，我很赞成你的想法，这样让扔掉的粮食有了发挥的地方，还给你带来财富。但是，魏子璐，高岭中学是市重点高中，各方面都遥遥领先于其他学校。在如此优雅环境中，盖个猪舍且不说夏季蚊蝇狂舞，但就那臭气熏天也会引起上级的不满。你的情况，我熟知一些。子璐，我会尽量帮你减轻学杂费以及生活上的困难。你，就安心复习吧！啊？”刘老师的巴掌轻轻落在魏子璐肩上，子璐被一丝温暖占据着。在刘老师转身离开时，正午的阳光，呼啦啦为他送来温馨的气息。他不免有些发呆，来这所学校才十几天，刘老师何以了解他的底细？
　　父亲正如他所说的，子来到高岭中学，父亲就没来过一封信。关于魏家屯的消息，他一无所知。魏子璐多么希望能得到魏家屯的一丁点事情。可是，他知道父亲的性格。他没有理由埋怨父亲，父亲是恨铁不成钢。他总对子璐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自己是块铁，不是什么好钢啊！他无限的惭愧自责。
　　晚秋的芭蕉花开的红艳艳的，花园不是很大，很多棵塔松环绕着越有半亩地的花园。魏子璐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学校这处花园。这里很幽静在高岭中学后院，当夕阳染红西天得云朵，花园聚集着许多不知名儿的鸟。他们在塔松上垒窝。敷衍后代。魏子璐憋闷时选择在这儿坐着。听听鸟儿的歌唱，复习功课。看几本课外读物。离开魏家屯，他的心也矛盾过。虽然，在高岭中学没有他熟悉的面孔，他在学生的眼里是一本难以读懂的书。关键是他无法给心灵找一个栖息的港。不过，他的生命在这个转折点却遇上了一段爱情。
　　穷小子在遭遇爱情时，也许是一种无奈与奢侈。就像一个乞丐，在吃惯了糟糠窝头之后，突然间碰上了山珍海味，会撑死人的。魏子璐想想就哑然失笑，想想就莫名的颤栗和激动。
　　高岭中学有支篮球队。魏子璐一进学校，就被班里篮球队队长张弛看上了。魏子璐身材修长，个子高。适合投篮，所以，张弛将魏子璐拉到了篮球队。尽管魏子璐有太多借口不参加，熬不过刘老师和张驰的一次成相劝。只好缴械投降。马上要代表高岭去省体育馆参加秋季大中学生篮球比赛。他们每天加紧训练。魏子璐很后悔，这样复习的时间就少了很多。刘老师私下里劝他，说：“魏子璐，高考不是唯一成才的途径，你还可以考虑走体校这一行业。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你想过没有，一旦被省体校选中，你的一生会是另一种灿烂。”
　　魏子璐咬着嘴唇说：“毕竟被教练看中的几率很小，刘老师，我不想让魏家屯人的梦打了水漂。临走时，我爹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考不上大学我回不了魏家屯。”
　　刘老师抿了口冷茶，意味深长地说：“知道你们失败的原因是什么？刘老师顿了一下茶杯，那就是，你们把高考当做了生命的唯一，导致你的心理承受能力达到了极限，最后崩溃。整个魏姓家族的人，都把你当做他们明天的希望，你一个稚嫩的肩头能挑得起吗？听老师一句话，放心你的思想包袱，轻装上阵，考不上名牌大学就走别的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为什么就走考学的独木桥？”
　　魏子璐哆嗦着嘴唇说：“刘老师，我初来乍到，你怎么得知我的情况？\\\'刘老师微微一笑，子璐，你是傻人有傻福，遇到贵人了。呵呵。记住，好好练习，这次秋季运动会，省体校早就有消息，欲招一批篮球队员。我想，即使我不推荐你，也有人举荐你。”
　　出了刘老师的办公室，魏子璐径直出了操场，参加训练。那些队员穿着火红色的裤衩背心，在虎虎生风的训练。魏子璐没有穿，学校每人发了一套，魏子璐还是愿意穿着蓝色的校服训练。刚走过去，队长张弛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说：“嗨！你真是！艳福不浅哈，看，人家给你写信了。随着张弛展开的手掌，魏子璐看到一个薄薄的牛皮信封。还散发着淡淡的紫罗兰香味。“这是谁给我的？魏子璐皱了下眉头，疑惑的问。
　　“还能有谁？米兰呗！高岭中学有名的校花。”张驰充满妒意的说。行了，你揣好了，米兰要我保密的，你就好好珍惜吧。”张弛说完，猛地接过队友飞来的一个球。然后，将篮球稳稳喂进球篮。
　　魏子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米兰是这届毕业生最惹眼的一道风景。牛仔裤，披肩秀发，乌溜溜的大眼睛，更为可贵的是米兰没有富家女的傲慢与顽固。平易近人，魏子璐知道米兰的背景，所以只是敬儿远之。他的自卑倾向使他孤独的如一只受了伤的老鹰，在暗处舔舐着流血的伤口。他不敢直视米兰这颗太阳，因为米兰的身后跟着一个加强连的粉丝。平日，就是在楼道或者花园相遇，魏子璐都是低着头一闪而过。今天，米兰为什么给自己写信？
　　魏子璐将信揣在口袋里，加入了训练队伍。他潇洒地投球，迎来了不少围观学生的喝彩。只有在训练场上，魏子璐才觉着，他活出的是自己，他完完全全是魏子璐。而不是魏家人的天。魏子璐在一片潮水般的掌声中，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一双脉脉含情的眸子正在人群后面，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旁的张弛，用胳膊碰了他一下，喂！傻蛋，你瞅瞅有人在看着你呢！魏子璐朝人群中张望，四目相对时，米兰红着脸，匆匆走开了。
　　队员们好生羡慕妒忌“啊！魏子璐，你走桃花运了，米兰的父亲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吧？张弛呵斥了那个队员。魏子璐说：“管他做什么，与我有何相干！”那个队员有说，我就纳闷，米兰怎么会喜欢你这头呆鹅！张弛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你不服气，自己追去啊？！”
　　临近比赛了，张弛关照大家别丧失了战斗力。团结第一，别搞窝里斗。几个队员这才闭了嘴。再说，米兰也没表白说，爱魏子璐。大伙就无语了。只是魏子璐一直在猜想这封信的内容，训练时也心不在焉。
　　晚饭后，魏子璐来到了学校后花园，倚在一棵塔松树干上，读米兰的信，很显然，信已被人打开过。但是，魏子璐没有怀疑张弛。纸面是娟秀的小楷字，原来是舒婷的一首诗致橡树。落款处，米兰。在什么也没有米兰究竟想对子璐说什么？如果这仅仅是一般的关系，她可以直接到高三二班找魏子璐，因为两个班级只隔着一堵墙。
　　魏子璐不敢想太多，他把信重新装进信封，放在花园的一块花砖下，静静地走开了。
　　魏子璐在四年的高考复读生涯中，他的生命是一张宣纸，洁白通明，没有任何杂质。所以，他没有时间去深想一切与高考无关的话题。依旧像往常一样，下课参加篮球训练，晚上自习课结束后，去学校附近的居民楼路灯下再复习一会儿。他跟门卫的老头说好了的，十点后，我准回宿舍睡觉。门卫才答应给他留门的。
　　爱情的果子不知不觉，轻轻落入魏子璐手心时，他感到了惊讶又难以适应。他象一头惊慌失措的小鹿，不知道该走向何方。他二十一岁的天空，还是第一次下了一场美丽的流星雨。
　　晚自习刚过，魏子璐回宿舍取英语书准备去学外的路灯下温习，就听门口，同一寝室的男生喊：“魏子璐，有人找你！”魏子璐边答应着边迎了出来，皎洁的月光下，一个熟悉的倩影，伫立在门口，没等魏子璐礼让，一只手拽起他就走。身后，是那些男生刺耳的尖叫声。今晚的月色真美，整个小城笼罩在一片玫瑰色的光晕中。
　　米贤奇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正在看当地的报纸。妻子慧珍在厨房喊了声：“兰儿，老米开饭了。这父女俩真是一对宝！”
　　“来了，来了。米兰应了声。在自己那间就是没离开电脑。十天前偶尔加了一个叫月上清风的人。刚聊天时还以为是女生。米兰称呼人家姐姐。对方老半天发来一个不悦的表情，可以看得出对方刚会上网。打字慢而且错别字也多。米兰觉得好奇，就问：“那你是男生？”
　　灰色荧屏那端说：“当然，如假包换的男生，你该喊我哥哥！”
　　米兰说：“那以后，我就叫你清风哥哥。”米兰就是从那天起，对这个清风哥哥产生了某种说不出的情感。
　　父亲米贤奇是不允许米兰上网时间长了。当初，慧珍要买电脑米贤奇绝对不容易。原因是米兰今年高三了，来年就要高考。一大堆的复习题这样那样的补习班还不够米兰忙活的吗？如果买了电脑，弄不好米兰会痴迷上了，不专心学习了。
　　慧珍在外贸局做科长，人际关系处世哲学都很前卫，她不赞成米贤奇的观点。米兰是考大学不假，但她不是机器，她有自由呼吸的空间。每一位做父母的都望子成龙，一旦给她施加太大的压力，反儿会适得其反。米贤奇摆了摆手，说：“大道理我说不过你，整天和一些风花雪月场上的老手打交道，你的性子也变得世故圆滑了。别把你在外面那一套用在教育米兰身上！告诉你，米兰考不好，我拿你试问！”
　　在对米兰的教育问题上，两个人分歧不小。慧珍看不惯一些学校填鸭子似的教学模式。米贤奇就是倡导保守教学。但是，这种教育方法在米兰很小的时候，便出现了误区。米贤奇让女儿死记硬背，导致米兰对学习一定也不感兴趣。要不是慧珍见机不妙，将米兰先放在她奶奶家一段时间。以来由于他们在这座城市刚打拼，没工夫督促米兰的功课，另一方面是慧珍的主意。她每次回乡下，第一件事，领着米兰到山里砍柴，锻炼她的吃苦耐劳精神，暖春时下田插秧苗。小米兰穿着花褂子，扎一对羊角小辫跟在慧珍的后面学着插秧。傍秋上，叫米兰在菜园子捉大青虫。收山时，米兰也帮着母亲掰苞米。参加劳动回来，慧珍必让米兰写一篇日记。米兰的奶奶埋怨慧珍，那么小的孩子，放着在城市的优越条件不读，偏偏让她受这份苦！
　　慧珍抱着婆婆的肩膀说：“妈，虎毒还不食子，我这么做无非是想让米兰适应各种生存环境。你说，温室里的花儿再美丽，可一经风霜他一定会枯萎。你看看，兰儿的学习成绩是不是上来了？作文在班级还得了好几朵小红花。婆婆就没再说什么。
　　米兰在劳作的间隙，学会了生活的积累，她帮母亲割苞米时，被硬硬的叶子划破了胳膊，她都一笔一笔做了记录。作文常常是班级的范文。等待米兰读小学五年级时，慧珍见时机成熟了，才将米兰转到了他们所在的城市学校读书。米兰的心理素质很强，绝对比一般孩子有耐力。这也是慧珍坚持给米兰买电脑的原因。
　　对高考，慧珍没有给米兰任何压力。从中学到现在。慧珍一直有个习惯。每晚，必给米兰煲一些有营养的汤。然后陪在米兰身边，打毛衣或者看书。米贤奇虽有微词，老夫老妻的床上生活，不怎么重要了。老米也说不出口。再有几年自己就退休了。他的计划是，等米兰考上大学，成家立业了，他要出去旅游。去大草原看看，骑骑马，吃吃手抓羊肉。喝一口奶茶。可米兰马上要高考了，却背着他们在夜里和别人聊天。一聊就是个把小时。米贤奇很担心，网络是一个虚拟的世界。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要是米兰遇上坏人上当受骗怎么办？今年春天，他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新闻，某城一个女大学生，网恋。谈的如漆似胶，最后相约见面。这女孩子涉世不深，真就去赴约，结果，对方是个全国通缉的杀人犯。女大学生难逃魔掌，被掐死后身上所带的两千元现金也被其劫走。尽管罪犯被绳之以法，问题的关键是，多少痴迷网恋的人，别步了她的后尘。米贤奇不止一次在饭桌上提醒过米兰娘俩儿，这个社会太复杂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们千万要提防点！不要轻易相信人。米兰和慧珍没当回事儿。
　　清风哥哥不是坏人，起码不是父亲说的那样。清风对她说过，自己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山区。山上有野人参，天麻，还有很多野果子。美丽的山野鸡，兔子獾子。豌豆，一到秋天。他们娃子就到山里吃豌豆，做游戏。说的米兰十分向往大山的生活，并央求清风有机会带她去山里玩。清风没有答应，最后才说，以后再说吧。
　　米兰觉得清风是个心事重重的人，他这个人本身就是一本神秘的书。越是神秘，米兰就越想打开。清风基本不上线，很难见到他。他也没读米兰说自己是做什么的，他总是忙。
　　可米兰就想见到他，在学校里遇到不开心的事，就喜欢对清风倾述。清风总是静静地听她说。他永远是一个忠实的听众。
　　昨晚，米贤奇上洗手间。在经过女儿房间时，发现米兰还没休息。他轻轻推开门进去，女儿正在电脑前全神贯注的聊天。米贤奇拉亮了房间里的灯。灯光下，女儿只穿着粉色薄薄的睡衣。曲线优美的身材，尤其是胸前那一对坚挺的乳房。米贤奇突然感到自己老了，日暮西山了。女儿都这么大了，岁月不饶人啊！想到这里，他的鼻子酸酸地。米兰站起身，吓了一跳“爸，你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吗？兰儿，米贤奇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对米兰说，说吧，是不是喜欢上谁了？你别骗我，爸爸是过来人。”
　　“爸爸，没有的事，我只是和他聊聊天。”米兰急忙解释道。
　　”兰儿，本来这是不该做父亲的参与。可你妈终日不落家，和外贸局的头头脑脑下馆子陪客户，哪里有时间管你？所以，休怪爸爸多嘴。你现在还是个学生，你不懂爱情最好别去尝试，免得碰的头破血流。”
　　米兰只好和盘托出，说了与清风的网上之缘。米贤奇沉吟了片刻说：“兰儿，如果真的见面了，记住，如今坏人多，你要多加小心，爸爸也是为你好，你好好考虑一下。毕竟你是个学生。谈恋爱肯定会影响你的成绩，你的路还很长……”
　　米贤奇走出女儿房间时，砰的关上门。米兰的心瞬间下了一场毛毛雨。
　　米兰刚想下线，清风发来了小窗。米兰对父亲的话还是有一点点顾虑。不过，米兰知道清风就在本市。她倒是想看看这个清风究竟是不是父亲说的坏人，于是，米兰约了清风。明天下午小城的五一广场见，米兰到时候右手拿着一本小说月报，清风左手采撷一束山菊花。
　　第二天中午时，因为学校还在下午搞篮球比赛预赛，食堂破天荒给十几名队员加了菜，还有油丸子。米兰他们外甥打灯笼照旧，米饭里硬邦邦的沙子，土豆版炖茄子。老白菜炒粉丝。但就那沙子能把人的牙齿咯掉。清汤寡水的菜面上偶尔会见到苍蝇的身子或者脑袋。你不吃？不吃饿得慌。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那个学生不吃？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魏子璐在队员那桌子上，不言不语，默默的吃饭。几乎是细嚼慢咽，他大多时间都是沉默的。米兰走了过去，凭第六感官，米兰和魏子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米兰甚至怀疑，网上的清风与魏子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魏子璐很有可能就是月上清风。
　　魏子璐这几天心情郁闷，第一次进网吧。那天，他去网吧查阅一份高考复习资料，篮球队长张弛也去了，并且上网玩游戏。张弛的家庭条件好，父亲是个体商贩，母亲在一家大型超市做营业员。张弛经常上网，魏子璐查完资料，在一边等张弛。张弛去交了费，让魏子璐在他旁边的电脑上学打字聊天。见了自己的qq号，加的第一个网友叫晴天小猫。
　　他们谈得很投机，魏子璐欣喜若狂，终于，他找到了大山深处所没有的世界。精彩纷呈而且他的精神有了寄托。这个晴天小猫，还约他在五一广场见面。他本不想去，幂幂之中，他又很想见到她。
　　米兰是大城市的女孩子，他是农民的后代。天壤之别，他不敢奢望爱情。他唯恐天上掉馅饼，砸弯了自己的腰。米兰的主动示好，他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清楚有些距离也许他穷其一生也无法跨越。那些讨厌的学生在讥讽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为此报之一笑。他没有反驳。那个男生不喜欢美丽的女孩？他是男人，当然也不例外。米兰过来，卷来一阵女子特有的淡淡体香，几个男生不由的吸了吸鼻子。别人搭讪她没理会，直接将碗里从家中带来的荷包蛋，扒拉到魏子璐的钵子里，不声不响的走了。
　　大家都说，米兰对他有意思了，他不置可否。自己的家境根本难于给与任何女孩幸福与承诺。
　　他打听班长张庆明下午有自习课吗？张庆明说有两节自习课。魏子璐走出食堂，心里惦记着晴天小猫。还是那一身蓝色校服，信步出了高岭中学。向这个城市中心地段的五一广场走去。
　　这是个正在崛起的沿海城市，一些新建的高楼大厦，在阳光下庄严地伫立着。沿街那些琳琅满目的商业招牌，折射着令魏子璐无法靠近的冷漠。五一广场约有三路公交车的距离，魏子路步行找到了那里。
　　广场花坛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草坪柔软的铺陈着，几个老人在打太极拳，下午的天空缀着洁白的云块，几只大雁南飞而去。米兰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小说月报，清风你在哪里呢？广场很大，米兰恨自己没有告诉好清风确切见面的地方。这时，米兰发现一棵芙蓉树下，倚着一个穿着和她校服一样的男生。她走上前来，当米兰正面与这个人接触时，猛然看到他左手里捏着几棵从花园摘来的菊花。彼此四目相对时，双方都惊叫道：”你是……月上清风？，“你是晴天小猫？！”米兰手里的小说月报，因为激动滑落在地上。她不由紧紧抓住月上清风得手，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