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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白虹 第七章

作品名称:激浪归舟      作者:耕石      发布时间:2013-10-19 14:47:12      字数:3714

  
  正在这时王素平急匆匆地跑了来,她手里还拿着那张“警告”,她把它撕下来,还没来及收起来就跑到楼上。那是厂里有人回家路过小南湖,看见了门口的那张“警告”转回去给的信。此时她看见耿石那个样子就去推他:
  “耿石,你还好吧,姐姐来啦,你醒醒,你醒醒!”可是她推不动,“哭出来,大声哭!姐姐陪你哭好吗?”她真的哭了,可是没出声,耿石依然不动。耿大娘哭着说:
  “这可怎么办啊,丢下我一个老婆子,我可怎么活啊!”
  艾妈妈跑上楼,她也是听路过小南湖的职工说的,扶着大娘坐在凳子上,对她说:
  “老姐姐,别着急,他这是闭过气去了,掐一掐人中就好了。”
  艾妈妈给耿石掐人中,王素平一个劲儿地替他划拉胸口:“哭出来,大声哭出来!”耿石没有哭,而是“咔”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说出话来:
  “他们怎么对我都行,不该骂我娘是‘右派婆子’,这挨得上吗?”
  耿大娘听了也说:“这都是哪挨着那呀!我一个老婆子招谁惹谁去了?我要回天津,那个小院我住了二十年,跟一家人似的,哪像这儿,孤苦伶仃的,专会欺生。”
  艾妈妈耐不住了:“他们这叫赶尽杀绝,这是哪个小王八羔子做的缺德事,我去找他们拼命去!看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说着她就要走,王素平一把将她拉住:
  “艾妈妈,您找谁去呀?现在群龙无首啦,朱书记不管事,余厂长本来憋着气,您找冯懋伦,他能说这是他指使人干的吗?大字报又不知道是谁写的,白跟他们怄气。”
  “我找市里去,看看这天下还有没有公道!”
  “市里您找谁?找田英吗?耿石的事本来就是他一手一脚操办的,现在谁还敢说话?赵市长和田英是反的,他现在已经病了,只能让他的病上加病。”
  “宿舍里已经闹吼了,于顺英不依不饶,说是要砸办公室,打死冯懋伦那个小王八羔子,这事无论如何和他脱不了干系。”
  “余厂长不是赶回去了吗?”
  “要不是有余明生和赵印阳,今天还真不好收场。”
  只听外面有人清脆地喊了一声:“娘!”王小曼跑上楼来,她上气不接下气,看见艾妈妈和王素平在屋里,用手划拉着耿石的胸口说,“艾妈妈和王书记都在这里,这下好了,我哥不会有事吧?”
  王素平用惊异的眼光看着王小曼,心里似乎在问:“她什么时候把耿石认作哥哥了?”艾妈妈一眼看出来,对王素平说:
  “小曼把大娘正式认作娘了,耿石必然就是哥哥了。”
  “什么时候认的?”王素平问。
  “就在耿石戴帽子那天,偷偷跑来认的,有我作证。”
  “哦,今天我才知道。”
  王小曼对她说:“素平大姐,你不是也把耿石认作弟弟了吗?那是以前的事,现在我料你不敢认,我敢。谁都是从娘肚子里钻出来的,我来看我娘谁说得起?”
  王素平笑了,揪了王小曼一下嘴巴子:“这小丫头还颇有心计,艾妈妈已经作证了,今天姐姐也来给你作证,今后要好好待你娘。”
  “这还用姐姐交代?你不想,我娘出门在外的,周卓英你们已经看到了,姐姐你也是叫叫喊喊的,既是党支部委员又是团支部书记,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我娘身边没有个闺女让她老人家怎么想啊!”
  “越说越感人了,厂里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嗨,别说了,都闹翻天啦,于婶带着一帮女将在厂里臭骂一通,冯懋伦锁上办公室的门躲起来了,一定要他交出写警告的这个人,莫让人说我们小城欺负外地人。我看这是借题发挥,对耿石的问题她们早就不满了,人们都跑到院子里来看,连饭都不吃了,班也上不下去了,我这不是在上中班,就跑出来了。”
  艾妈妈说:“闹得好,法不压众,我看这绝不是家属的事,未必把这些职工都打成坏分子?”
  王素平说:“这些话我们只能在这间屋子里说,在别处千万不能说。我们说的都是家里的话,顾不得什么立场不立场了。我想耿石总会顺气了吧?”
  王小曼走到耿大娘身旁:“娘,您别坐在这儿,不舒服,到床上盘腿坐着去。”
  说着她把大娘扶进屋里坐下,出来对艾妈妈和王素平说,“正在吃饭的时候出了这事。我这是问客杀鸡,你们是在这吃饭呢还是回去吃?要是在这儿吃我一起做,要是回去吃我就只给我娘和我哥做。”
  “我们当然都回去吃。”她俩同时说。
  “你们都回去,我娘和我哥就交给我了。”
  艾妈妈说:“你这哪是‘问客杀鸡’?简直是下‘逐客令’。那我们就走了,你要是把你娘和你哥照顾不好,看我明天不找你算账!”
  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王小曼在女寝室对周卓英说:
  “周卓英,跟你说个事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你说吧。”
  “你是不是到小南湖去一趟?你和耿石脱离了关系,娘你总是认过的吧?”
  “我才不去呢。”
  “为什么?”
  “我和耿石没了关系,他娘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耿石吐血了你知道吗?”
  “那是有人赶他娘走。”
  “乌鸦尚知反哺,羊羔尚知跪着吃奶,你怎么就这么没有良心?”
  “你有良心你去,我也没拦着你。”
  “你这话当真?”
  “当真。”
  “忘恩负义的东西!”
  “你怎么骂人?”
  “骂你是好的,我还想揍你呢。”
  “你揍你揍!”
  “还没到时候!”
  王小曼端着碗走出去,他走了以后周萍也对周卓英说:
  “王小曼说得对,别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情,现在又不是不准你去了。”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耿石又没喜欢上你?我知道你们都是一气的,有谁知道我周卓英的苦啊!”
  说着她扑在床上呜呜地哭起来,第二天王小曼搬出了这栋宿舍。
  冯懋伦和耿石从此结下了怨恨,一生一世。耿石这只“臭虫”怎么就捻不死呢?他秉承了吴承南的衣钵,接受了田英的旨意,实指望一举成名,从此飞黄腾达,在“光耀”除了耿石还有谁能和他冯懋伦抗衡呢?殊不知这些日子电厂的变化特别大,二号机就要发电了,三号机也在平场地,变电所也快建好了,东山水电站和宝塔河电厂加紧建设,电网就要形成了。特别是行署电业局成立,把电厂变成了“老光耀”和供电所两块牌子,省局大量来人,新招了大批学员,他所见到的是一张张新面孔,他冯懋伦又算老几?他不能再把耿石当作筹码,只好另外钻营,这样耿石就逃脱了他的管控。
  一天赵慧林市长带着一帮人到电厂视察,接见他的有厂长余明生,基建办公室兼电气车间主任王树成,支部委员兼团支部书记王素平,党支部专职干事冯懋伦。他们把这一动荡时期的生产、基建、人士等情况向赵市长做了详细汇报。散会以后赵市长说要看看耿石。
  耿石的心里一直不痛快,特别是周卓英的“声明”和小南湖的那张大字报以后,表现在劳动上自己拿自己的身体出气。工地上凡重活累活脏活笨活他都干,基础里挖出来的土和从旧砖上砍下来的灰他也拖板车倒到江边,别人收工了他还把废弃的垃圾扫到一堆或是捡一捡临工们丢下的工具。王树成不止一次说他:“没人把你当临工,跟着我身后转转就行了,像你这样没命地干,把身体累垮了,你老娘还指望谁去?”可是耿石一如既往。一天工人们抬砖,把砍好的青砖抬到后院的煤场附近去,耿石操起杠子就要抬,把王树成惹火了,大声吼道:
  “耿石,你真的不要命了!你知道这砖有多重吗?红砖是每块六斤,青砖是每块六斤半,这一抬是四十块,你算算,四六两百四,再加上四十个半斤一共是两百六十斤,工人再让你,你肩上也要有一百二十斤,你抬得动吗?就算你抬得动,把腰闪了怎么办?”说着他把耿石拉到一边,指着一堆砖说,“你就在这给我坐着,想喝茶自己泡杯茶去,你再这样蛮干别说我对你不客气!”
  今天赵市长说是要看看耿石,王树成的心里格外高兴,他知道耿石心里想的不是周卓英,也不是其他什么人,而是只有赵慧林。
  他们一行二十余人来到三号机基建工地,耿石正在搬砖,王树成把他喊过来。来到赵市长面前耿石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垂着双手低着头毕恭毕敬。赵市长说:
  “上次见面我们是在人民剧场看《洪湖赤卫队》,一晃一年多了,时间过的真快,你还好吧?”
  “还好。”耿石答。
  “你都在做什么啊?”
  “搬砖。”
  “你们听听,搬砖,你们厂里连个临工都雇不起啦?”
  冯懋伦插嘴道:“他在监督劳动。”
  赵市长说:“我知道。王树成你说说,耿石劳动要人监督吗?”
  王树成说:“这话我不好说,他在拼命,让我吵了几顿。”
  “你们厂里就没有点技术活让他搞搞?”
  余厂长说:“刚才会上说了,当前的大事就是倂车。”
  “耿石不能干吗?”
  冯懋伦说:“那事怎么能让他干?”
  赵市长很生气:“为什么?是他拿不下来还是故意搞破坏?他不能干你干?”
  “现在电业局来了那么多技术人员,我们可以去请。”
  “什么?去请?你忙人家不忙?我们厂可从来都是别人请我们,再大的技术难题从没失过手,要请你去请,你好意思开口吗?”
  余厂长说:“这事我和树成商量过几回,将来还有三号机,马上都要上网,可是我们谁也没干过。不仅技术性强,而且担着风险,责任重大,万一有个失手,对他对厂都不利。”
  “没有万一,只有一万,这事问问耿石,你能干不能干?”
  耿石说:“不知道。”
  赵市长严厉地对他说:“我不准你跟我说不知道!能干就是能干,不能干就是不能干。”
  “能。”
  “挺起腰杆对我说,能还是不能?”
  耿石挺起腰杆,大声说:“能!”
  赵市长高兴地说:“这不就结了吗?无论改造也好,工作也好,你们总要给他机会。不给机会,让他怎么去努力?一天到晚搬砖砍砖抬砖捡砖,明天我就给你们拨钱多请几个临工。”
  耿石感动地给赵市长鞠了一躬:“谢谢赵市长,没事我干活去了。”
  赵市长亲切地说:“你对我就没有什么话说了吗?”
  耿石看了赵市长一眼,关切地说:“听说您病了,脸上的气色很不好,又黑又瘦,您可千万要多保重啊!”
  “我没事,你给我记住,你还欠我一杯酒呢。”
  这时耿石的眼泪再也擒不住了:“我没有忘记,永远也不回忘记,去年春节和您在一起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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