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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阎王殿撞上讨债鬼

作品名称:路的尽头      作者:子弋      发布时间:2013-10-29 17:49:40      字数:4253

  
  听说抓了两个人,一个像是货郎,一个像是脚力,挑着货郎担子,刘大麻子冷冷一笑:“别管他们,让他们去卖货啊!”
  守门的土匪不解:“大爷!现在兵荒马乱的,谁还敢来我们这地界卖货啊?这两个人肯定是探子!还让他们……”
  “球!”刘大麻子不耐烦了,“进来是进来,出去出不去还不是老子说了算!让他们卖货,四处转悠去吧!”
  “明白了!”
  “回来!”刘大麻子叫住守门的土匪,“传令下去,谁要东西就去买,哪个敢抢,砍了!”
  “这个,是!”
  父亲不愧是唱戏的,他经过梳洗打扮,穿上货郎的行头,立即进入了角色,拨浪鼓摇得当当响,叫卖声听起来也十分的专业:“哎!都来看,都来买啦!针头线脑绣花线,胭脂水粉桃木梳,好酒洋烟洋花布唻——”货郎穿上了父亲的破衣烂衫,还别说,和那副尖嘴猴腮还真相配。
  寨子里的人个个感到稀奇,没想到竟然有人来刀客窝里做起买卖来了,都不怀好意的围了上来,想要东西又不想掏腰包,无奈大爷已经发话,没人敢抢,只是翻过来翻过去,心中暗暗叫骂:妈的!老子要东西,什么时候掏过钱!
  父亲两人畅通无阻,把山寨转了个遍,也没卖到多少钱来。
  山寨确实是个险要之地,不愧有小华山之称。寨子其实就在一个平顶的山上,不算大,方圆不过五十几亩大小,但山上有水有田,原先的山神庙现在成了土匪的窝子,住着土匪和抢来的女人一百多号人。山上粮田里的收成,加上剪径劫道得来的财物,足以供他们吃喝不尽。寨子的西、南、北三个方向,都是悬崖绝壁,只在东面方向伸出一条不足三尺宽、三十来丈长的小路,像一架梯子架在山寨和外界之间。土匪修建了一座土炮楼,用机枪封着这条小路,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以官府每次围剿都是无功而返,最终都不了了之。
  转过一圈儿,货郎详细查看了地形,发现从东面小道进攻,根本施展不开,只能去当活靶子。西北两面虽然坡度稍缓,但深不见底。南面崖壁虽然只有三丈多高,但地势陡峭,根本无法上来。
  两人正在犹豫,突然被几个土匪围了起来,浑身上下搜了一遍,被推到了刘大麻子面前。
  “哈哈哈哈!”刘大麻子一阵狞笑,“老子的山寨你们也看遍了吧?准备从哪里进攻啊!”
  父亲明知已经被识破了,但仍不甘心,狡辩起来:“我是陶朱镇上的,做点小买卖……钱和东西我都不要了,放我们走吧!”
  刘大麻子又是一阵狞笑,一指货郎:“那他呢?”
  “他是个哑巴,要饭的,给我挑担子的。”
  “哈哈哈哈!你把老子当傻瓜了!来人!”
  “有!”
  “拉出去,剁了!”
  几个土匪抓着父亲和货郎就往外拖。
  “慢着!”戴蚂蚱腿眼镜的师爷拦住了,“大哥,今儿个忌犯红煞,见血不吉,恐对山寨不利。”
  刘大麻子一脸的不耐烦,他最讨厌别人打岔,但是事关重大,还是挥挥长满长毛的手:“关起来,明天一大早开刀问斩!记着,把他们的心肝给老子留着下酒!”
  父亲和货郎被拉了出去,刘大麻子才问:“他们卖了多少钱?”
  “二十五块现大洋。”
  “妈的!狗日的平时都说没钱,这是哪儿来的?给老子放这儿!”
  父亲和货郎被捆了个结实,像两袋土豆一样被扔进了土牢。牢门咣当一声关上了,接着就落了锁。
  父亲好生后悔,不该逞这一时之勇,跟着狗日货郎来到了这个阎王殿。今天躲过了这一刀,但明天就在劫难逃了。想不到自己千辛万苦,已经快到家门口了,却还要做个刀下之鬼。而这一切,都是这个狗日的货郎害的!他分明是中了货郎的奸计,在他的激将法面前上了大当。想到这里,他开始越来越气,就大骂起来。
  “你个狗日的,这回不逞能了吧!我说不来,你非要来,现在怎么样?你狗日的临死,还拉我做垫背的,你知道我能回到这里有多不容易啊!”
  货郎只不吭声,任凭父亲叫骂,全当耳旁风了,没事一样,小眼睛四处打量着,最后盯在了后墙顶部的亮窗上。
  父亲骂累了,却也想明白了,开始自解自劝:“行!也不错!死在这里,还是比狼吃了好,好歹能落个尸首!”
  这个土牢,原先是山神庙的自省堂,是那些犯了戒规的出家人面壁思过的地方。除了那扇门,四周都没有可以出入的地方,只在后墙离地约一丈的地方,开了一个长约两尺,宽不足一尺的亮窗,做通气之用。土匪占了庙宇之后,这里就成了关押肉票的地方。
  一直捱到夜深人静,躺在地上装死一样的货郎折了起来,变戏法一样,三摇两晃,居然挣脱了身上的绳索。他示意吃惊的父亲不要出声,上前解开了父亲身上的绳子。父亲刚想说什么,他立即堵上了父亲的嘴,趴在耳朵上说出了他的计划。
  父亲依计而行,将两条绳索挽在一起,给货郎揣进怀里,然后蹲在身去,让货郎踩在自己的肩上,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货郎身子一沉,一个纵身,双手已经抓到了亮窗的下沿,接着双手一拉,整个身体已经移了上去,然后用左臂挂在窗沿上,腾出右手摇动亮窗上的窗橧。
  “咕咚”!窗橧带下的土块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揪心的声响。
  “干啥呢!”门外的土匪立即叫了起来。
  父亲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慌忙应道:“不小心,摔倒了!”
  两个土匪还是不放心,慌忙开门进来,一看究竟。货郎早已下来,和父亲都背着手,躺在地上。眼见无事,土匪骂骂咧咧的又关上了门,重新落了锁。
  货郎二次爬上亮窗,猴子一样钻了出去,瞬间消失了。
  父亲摸遍了墙壁,没有找到垂下来的绳子。按照货郎给他的约定,应该放下绳子,然后拉他出去,一块逃走的!这个狗日的!把他彻底的骗了!
  父亲咬牙切次,不住的骂娘,但又不敢发出声音。
  
  四十四、放下屠刀也没有成佛
  
  第二天一大早,哑巴逃跑的事情就被刘大麻子知道了,刘大麻子立即下令,全寨搜捕哑巴,同时让刀斧手送父亲上路。
  两个人提着父亲,后面是扛着鬼头大刀的刀斧手,像老鹰对付小鸡一样,把父亲抓到了杀人场上。杀人场设在寨南的那片空地上,人被砍倒,一脚把尸首蹬下山崖,就万事大吉了。
  父亲知道死期到了,反而变得冷静起来,也不再多说什么。这一路,他无不尽心竭力,多次命悬一线,又都熬了过来,没想到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唉!生有时,死有地,命该如此了!
  刀斧手一脚踏在父亲的腿弯上,父亲像被折断的树桩,随即跪下了,刀斧手正要举刀,父亲回过头去,说道:“大哥,有机会能到陶朱镇,行个好就告诉我父亲,我已经死了,让家里人不用等我了……我父亲叫……”
  刀斧手毫不理会,仍然提提气,举起了屠刀。父亲在那最后的关头加快了速度,说出了爷爷的名字。
  爷爷的名字一出口,刀斧手像被使了定身法,一下止住了就要落下的鬼头大刀。
  父亲闭眼等待着,那刀却迟迟没有落下,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刀斧手收起了屠刀,俯下身来,揪起父亲的头发,来看父亲的脸。父亲长出一口闷气,一屁股坐下了,冒出一身冷汗来。
  “原来是你啊!”刀斧手居然一阵狞笑。
  “你是……冯天猫?”
  “没想到你又落在我的手里了吧!”冯天猫得意洋洋,“你该给我叫叔!”
  “屁上个叔!当初就是你抓的我,老天爷真是不长眼!”
  冯天猫正想再说什么,却被身边的土匪推了一下:“你他妈的还等什么?”
  冯天猫这才又迟疑着举起刀来,父亲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牵着,又一下跪直了,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冯天猫的刀却又放下了。
  父亲没等到那一刀,再次睁开了眼睛:“你到底想干啥?快点吧,别这样日弄人!”他像是等不及了。
  冯天猫却看着父亲乐了,笑嘻嘻地对早已不闹烦的两个土匪说:“千万别动手,留着有用!我去给大爷回话!”说着就跑开了。
  原来,冯天猫自从那年被绑了票,就一直在这里呆着了。开始土匪还指望有人来赎人,打听以后才知道他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就差点撕了票。多亏了他给土匪提供了几个有钱人的线索,让土匪成功地做了几次好活儿,刘大麻子还算讲规矩,就放了他。他却死活赖着不走,说是想跟着大当家的混口饭吃。他已经走投无路,因为有了爷爷这个死对头,回去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他只能寄希望于爷爷能够尽快被抓,尽快死掉,只有这样,他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但他等来的却完全是一些坏消息,共产党的势力居然越来越大,人枪越来越多,直到现在,就连陶朱镇都成了他们的天下了,而爷爷因为跟了共产党,自然是越活越旺势,已经成了独立团长,手下有千把号的人了。
  当初,刘大麻子也没看上他那个熊样,整个就一个银样蜡枪头,排不上什么用场,只是觉得留着也没什么坏处,就当成了腊月三十的兔子,只给他一些洒扫庭院的差事。他因此被看成是编外人员,地位就很低,见了任何一个土匪都得点头哈腰。有一次刘大麻子喝醉了酒,赶上手下正要撕个票,就突发奇想要看热闹,非要让他去当刀斧手。他虽然心够坏,胆子却小,因此手不够辣,怎么也下不了手,最后刘大麻子让人用枪逼着他,说他杀不了那人,就让他替那人死。冯天猫只好动了手,结果因为没有经验不够胆量力气又小,接连砍了那人二十多刀,他的身上溅满鲜血,那个人还死不了,倒把他吓得昏死过去。刘大麻子看了大呼过瘾,从此就把撕票杀人的活交给了他,他因此成了专职的刽子手。经过多次的磨练,他的杀人技术一再提高,逐步达到了专业水准。刘大麻子没有了热闹可看,也就不再把他杀人当成娱乐了,他的地位也就回到了原来的地步,干着刀斧手的活,却没有得到这种专业人士应有的尊重。
  他在山寨没有一个人能说上话,就成了在这里唯一一个心思重重的人,闲下来时就一个人发呆,有几次竟然忍不住流下泪来。他一个富家大少爷,如今落到了这步田地,实在是莫大的悲哀。
  当他发现今天要杀的人竟然是父亲,开始他只是感到得意。他和爷爷斗来斗去,到底没有占到上风,现在家破人亡,落到了这步田地。今天能亲手送父亲上路,当然是快事一件。但他又一想,也许不杀更好,眼看共产党的实力越来越大,这土匪窝子还不知道能挺多久,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待不下去。他如果救下了父亲,可就是父亲的救命恩人了!以爷爷的为人,应该不会再杀他了。就是爷爷想为难他,也会碍于名声,不会把他怎么样。如果这样,他就能再回到镇上。他的家尽管没有了,但他家的上百亩地还在,就能东山再起。三十年河东转河西,他冯天猫还可以再成为一个人物。现在的问题是,怎么给刘大麻子说,才能救下父亲呢?有了!他连忙跑去见刘大麻子。
  “大喜了!大喜了!大爷,大喜了!”他一进大堂,就夸张地叫道。
  刘大麻子和师爷疑惑地一对眼,喝道:“啥喜?有屁就放!”
  冯天猫依旧兴高采烈:“老天爷给大爷送来了一个护身符!”
  “哦?”刘大麻子又是一个迟疑,“咋讲?”
  “大爷可知道要杀的那个人是谁?”
  “谁?”
  “共产党独立团团长的二公子!”冯天猫环视了一下刘大麻子和他的几个亲信,故意停顿了一下,“上次独立团来打咱们,尽管没打下来,可还是伤了我们十几个弟兄。今后他们要是再来打,我们就把这小子往炮楼上一吊,他们就得乖乖地退兵!就是他不来打咱,咱给他要枪、要子弹、要现大洋,他也得乖乖给咱!”
  刘大麻子摸摸光光的大脑袋,看了一眼师爷,师爷点了点头,就说:“好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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