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第5卷夕阳尽头第73章

　　七十三章
　　车子已经无法看见，可爸爸妈妈小赵甚至小军都还在思索,考虑以后的事情。许久没露面的猫儿又从家里跑出，直跑到妈妈的裤脚叫唤。妈妈开始还不懂，咋一看，怎么了没了惜文，吓得急忙跑回去。
　　“怎么了？”
　　小军他怔了一下，突然想起来，“哎呀，惜文要憋死了！”
　　也疯的跑回家。爸爸这才想起惜文，他还不知惜文到底躲在什么好地方，可以躲避他们的搜查，也赶忙回去。
　　妈妈快步上楼，跑进储物室里一看，那个木箱子还没打开，赶快把箱子打开，是满满的一箱棉花。
　　“惜文，惜文！”
　　妈妈往里掏，推开棉絮，发现他已经晕死在里面了，赶忙把他抱起来。小军也赶上来，看见惜文躺在地上，脸上，身上都是棉絮。
　　“惜文怎么了？”
　　趴下来叫他。
　　惜文的脸潮红的很，头上也出了汗。妈妈跟小军都在使劲的叫他，摇晃他，好不容易终于给摇醒了，睁开眼看见了他的妈妈和哥哥。
　　“哥……”
　　一个喷嚏打出来，鼻孔嘴巴里喷出了好多的棉花，喷的小军一脸。倒惹的自己边咳嗽边笑起来。爸爸跟小赵赶上来，看见惜文坐在地上，一身的棉花。
　　“你藏哪里了？”
　　“嘿嘿，”惜文笑的挺开心，指着那个箱子，“我藏棉花里了！”
　　爸爸看那个木箱子，棉花乱的拖到地上，勉强笑道，“亏你想的出来了！”
　　惜文拍拍身上的棉花，站起来，“没地方躲了，我想到前年也是这个时候的，我晚上冷专门喜欢躲进别人装棉花的车子里。”
　　惜文笑的还是天真，不谙世事。
　　“那些人走了吗？是不是上次抓我的那个人？”
　　面对惜文的提问，妈妈只觉得心酸苦楚，擦擦眼泪，将惜文拉入自己腰怀。
　　今天是12月1号，还有半个月就是惜文来这个家两周年的日子了。惜文是在1966年12月15日下午来到爸爸妈妈的家的……
　　晚上，一直没消息的史密斯夫妇有了动静。吃完晚饭后，约翰馆长来找史密斯先生聊天，这半个月他俩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馆长即将退休，很快，非常快，69年元旦正式卸任，新任领事馆馆长将在半个月之后到达领事馆。史密斯先生说等馆长退休后必定到法国去拜访他，也邀请约翰馆长来美国，他全程接待。史密斯先生还送了约翰先生一块玉如意作为礼物，毕竟史密斯先生是做珠宝古董生意的。约翰馆长大喜，因为他知道玉如意在中国代表什么，而且还是史密斯这个外国人送给他的。
　　露丝在房间里祈祷，自从上次圣灵启示解救惜文之后，露丝就每天晚上这个时候祈祷，直到成功的将惜文带走，中华大地。按照她自己的话说，这是她和上帝的交流，因为祈祷是属于所有新教徒的。露丝说她能和上帝交谈，史密斯先生不信，但史密斯先生又无法解释十字架的事情，他只归咎于自己的信仰不如妻子坚定。
　　史密斯先生和约翰馆长正愉快的交谈着，露丝突然跑出来了。
　　“杰森，杰森！”
　　“噢，亲爱的，你这样大叫干什么，吓着我和约翰先生了！”
　　露丝看看约翰馆长，他正微笑的对着她，“约翰先生还没走啊？”
　　“额……”
　　馆长无言，杰森尴尬。
　　“露丝，注意你的身份呢！”
　　“噢，我感到非常的抱歉，约翰先生，”露丝很惭愧，“我性子太急了！”
　　“这并没有什么，露丝夫人。”
　　约翰先生白花花的胡子笑起来让人觉得很慈祥。
　　“露丝，你有什么事情？”
　　“你过来，杰森！”
　　史密斯先生过去，“亲爱的，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约翰先生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你叫我怎么说呢？”
　　说话间，露丝还瞥一眼约翰馆长。
　　“亚拉伯罕，我有些犯困了，”约翰馆长站起来对史密斯先生说道，他知道露丝的意思。看看钟，“噢，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谈到9点了。”
　　“约翰先生，您要去休息么？”
　　“是的，和您的谈话让我很开心。我很想继续，可我这不争气的脑袋已经犯困了。我就先告辞了！”
　　“再见！”
　　“再见！”
　　约翰先生和杰森握握手，和露丝的贴面后（法国的贴面礼）就出去了。
　　“亲爱的，你看看你……”
　　史密斯先生摇摇头，表示很无奈。露丝却很开心，抱着史密斯先生的脖子，眨眨眼，活泼如热恋之中的女孩子。这倒让史密斯先生一吓，虽说露丝比自己小17岁，但也33了，自24岁生了欧恩之后一直以知性妈妈自持，端庄美丽，大方高贵，现在突然给自己来一发，瞬间感觉自己成了露丝的父亲。
　　“杰森，我们明天去要孩子！”
　　“明天？”
　　“对呀，怎么了？”
　　“我们都已经去了两次了，上次救了他们的孩子也不肯送给我们！”
　　“这次可以了！在中国有个成语叫‘三顾茅庐’，知道么？”
　　“为什么要三次去草棚？”
　　“哎——你……”
　　“为什么前些天不去，明天去？”
　　“我还没有等到主的口谕。”
　　“刚才等到了？”
　　露丝连续的点头，“主已经答允我了，让我明天就去。”
　　“哎——”史密斯先生叹道，看看露丝，金发碧眼的大美女，也笑起来，
　　“我真服你，亲爱的，你现在已经达到常人不可及的境界了，都能和主交流了。”
　　“这是真的，主告诉我，那孩子一定会成为我的孩子的，全宇宙有谁能抵抗万能的主？”
　　“好，好，我们明天就去！”
　　露丝又抱着史密斯先生，给了他一个吻，
　　“我们先去庆祝一下。”
　　……
　　与此同时，郝大龙正在和他的残余手下交流。郝大龙并没有回广州，他实在厌恶那个姓寇的，简直是个恶心的变态！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想着爸爸应该没有好下场，自己再回到广州也不起什么作用了，就离开了那个姓寇的，不想再供他猥亵。他要找找看，是否还有没有被抓的兄弟，还想问问那晚到底出了什么事，到底是谁救了惜文！
　　果然，他真的找到了一个，正巧他就是之前看管惜文的两个中的一个，另一个已经被抓了或仍在逃亡不知。
　　“外国人？他们竟然和外国人扯上关系？”
　　邪恶的眼珠一转，邪恶的嘴角一笑，爸爸的劫难开始……
　　……
　　房间里传来妈妈小声的哭泣，爸爸没有再抽烟。
　　“你不要再哭了。”
　　“我也……也不想…的…它，它就…就停不下来…”
　　妈妈哽咽的说话，断断续续，难以言清。
　　“这没什么大不了，我死不了。”
　　“你…你总把…人家想好，可他们却要…要置你于死地…”
　　妈妈不停的摸眼泪。
　　“秀英——”爸爸拿了纸巾给妈妈擦擦，妈妈鼻涕眼泪一把流，全脸都是红的，
　　“你不要这么脆弱，你可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啊！现在怎么哭哭啼啼的，全没了当初的巾帼性儿？”
　　“我不是什么巾帼，我是你的妻子！”妈妈那红肿的眼睛带点抱怨的眼神看着爸爸。
　　“下午我已经跟司令他们谈了，明天我们军分区一同去广州！”
　　“一起去？什么时候？”
　　妈妈停止了哭泣，看着爸爸。
　　“明天下午！”
　　“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幺？”
　　“你又糊涂了，不知道你现在的脑子怎么这么不好用了！我不去，难道等他们来抓我？我现在罪名已经很大了，我猜不出两天省里直接派部队来抓捕我，到时候我可真是危险的！我去自首，司令他们跟着我一同去，好歹有个底，说说好话，情有可原，很可能判轻点。”
　　“哎——”
　　妈妈她捂着脸，很难接受这样的现实。
　　“关键还是惜文的事情！革委会已经有人知道真相了，我怕我们走了之后有人来闹事，把惜文抓走！”
　　“这个……”妈妈又哭起来，“到底还是惜文命苦，命里面有这一劫难。”
　　“你又哭什么？你一哭我心里更没底，我怕的倒不是这几天，而是此后，省军区和省革委势必要我交出惜文，到那时候惜文他又该怎么办呢？没有了我们，他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
　　“他一定会死的！”妈妈叫起来。
　　“为什么这样说？”
　　“你说得好，父母犯罪不关孩子的事儿，你要了解情况，有多少走资派，叛徒，特务，反革命的子女不是被害死，打死就是自杀？有几个无忧无虑的活着？”
　　“这……”
　　听了妈妈的话后，爸爸的眼角顷刻湿润，“明天上午司令跟小赵他们要安排区里和革委会的事情，下午我们就出发。小李留下来照应，他会派人驻扎在山下，时刻监视，要有人来闹事就不怕了。起码我不在这几天可以保证你们没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来的一个老和尚么？”
　　“记得！”
　　“他说过惜文有一大劫难！”
　　“你不要信这些牛鬼蛇神。”
　　“不，这不是牛鬼蛇神。惜文本就命中不凡，这一劫难是宿命。躲得过以后风雨无阻，躲不过，……”
　　妈妈的眼泪已经湿了被子一大片，“躲不过，那就是天要亡他！！！”
　　……
　　“惜文，你知道么？”
　　外面的冷风吹得后面树林婆娑作响，但是月光却好的很，照射在小军的脸上。
　　“知道什么？”
　　惜文探出脑袋来，看着哥哥。哥哥的表情很生硬，眼珠也一直盯着外面看。
　　“哥，你怎么了？”
　　“阿爸有麻烦了！”
　　“麻烦？什么麻烦？”
　　脸撇过来，看惜文，惜文蓝色的眼珠转动着，小军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惜文的样子，那幅画面。惜文他躲在妈妈身后，对一切都很害怕，他那时候觉得惜文的眼睛实在太恐怖了，太怪了，不过，他又不得不承认，虽然自己那时比现在幼稚多了，他还是觉得惜文的眼睛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眼睛。可是，现在，当他看着惜文的眼睛，已经很普通了，至于美，美自然是美，但不曾给他当初的冲动。这是他的弟弟，他最亲近的人，他最爱护的人，他在乎的是这个弟弟，已经深深交融的亲情，不是他的眉毛，眼睛，嘴唇，或者别的什么。
　　我们的惜文，他对一切事情还不知道。他唯一知道是坏人绑架了自己，自己被想要认自己做儿子的外国夫妇救了，仅此而已，没有想过自己的命运会把这么多人扯进来。他还在憧憬着和哥哥，爸爸妈妈的美好生活。他不知道，他的哥哥，已经比他要成熟了！
　　“没有，惜文，没有麻烦！”
　　“嗯？”
　　疑惑自然有。
　　“只要阿爸阿妈还有惜文你不离开我就好！”
　　“我也是。”
　　“睡觉吧。”
　　在惜文额头亲一下，惜文笑笑，也在哥哥脸上亲一口。两人入睡了……
　　第二天，12月2日，星期二。爸爸待命在家，下午准备出发。史密斯夫妇如期而至。他们不像昨天的那些人直接把车开进院子，还是在院子门口停下，按按门铃，即使院门是大开的。爸爸出来看到他们大吃一惊，但妈妈并不是很吃惊。因为女人的直觉，她可以猜测露丝的心理，知道露丝很有可能没走。爸爸妈妈自然邀请他们进来，妈妈现在对史密斯夫妇已经没有抵触感了。
　　爸爸当然还是不失本色，依旧微笑的同史密斯夫妇握手。当妈妈叫哥俩下来，露丝见到惜文的时候又变得激动起来，上来就给惜文一个拥抱，已经半个月不见即将成为她新生宝贝的惜文。可是惜文对史密斯夫妇的好意并不领情，小军也还是厌恶他们。
　　露丝询问刘妈去哪了，她还以为这里就是刘妈的家，妈妈自然说她回自己家休息去了。于是接下来便是所谓的正事了。露丝顾及两个小孩的感受，让妈妈支开了他俩，妈妈就把哥俩赶到房间里，不准出来。可是他俩又怎会不知他们所讨论的事情，不过他们知道爸爸妈妈是一定不会把惜文送给史密斯夫妇的。
　　“史密斯夫人，我真是为您的执着所感动，可您是一位聪慧的女性，您应该知道我的原则，要知道，您所持有的惜文不是我亲生的和救过惜文一命这两样资本对我是毫不奏效的！”
　　爸爸的口气依然是这么刺人。
　　“周先生，我实在是很抱歉，”露丝给爸爸作了一个礼，“如果说我对我和我先生此行存有一个最大的愧疚，那就是，我们索要您的孩子的行为不亚于强盗之举！”
　　“夫人不必这样，我也知道您和您先生的一片苦心。”
　　“周先生，周太太，”她看看妈妈，“这不是苦心不苦心的问题，这是关乎您孩子前途及生死的问题！”露丝突然严肃起来。
　　爸爸笑笑，“您这番话就过于严重了，惜文不存在什么生死问题。”
　　“周先生，您不用再欺骗我了！我了解您目前的状况，我也了解您的孩子，惜文，他根本不能露面了。”
　　惜文和哥哥在琴房里，妈妈那间满是宝贝的房间。惜文，他正在弹钢琴给哥哥听。哥哥一边在听，一边却在想着别的事情。惜文的钢琴现在练的很好，丝毫不比那些所谓的“神童”差，只是长大后兴趣转移，不再攻坚。他已沉浸自己的乐音海洋之中，丝毫没注意到到旁边坐着的貌合神离的哥哥。
　　“即使不能露面，那也是随局势而变化，泱泱大国，自然有我孩子容身之处。”
　　“只怕有容身之处，无容心之处！”
　　“这话怎么说？”
　　爸爸奇怪的看着露丝。
　　“周先生大难已经临头，若是处理不好，您的家人孩子都要受到牵连，惜文在贵国，必将不能和二位同住一屋檐，必将受尽孤苦，排挤，他幼小的心会受到巨大的创伤。且不说中国养儿育女，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就是他这样，能否健全成长也是巨大的问题！惜文，他是如此乖巧可爱又有天赋的一个男孩，正是人人一见，就生爱怜之心。你们是他的全部，是他生活所不能失去的，一旦失去了二位，他如何再去生活？他的生父生母已经被你们国家的局势所害死，在他的心底早已经印上不可消除的阴影。我见他还能这么幸福生活，他的眼睛，他和我们一样的眼睛，我是最能理解的，他还在憧憬着与你们美好的生活呢！周先生，按照您目前的状况，惜文他一定是要被送给政府或者别的一些机构抚养的。我先生和我都是做慈善，我更是在儿童慈善方面知道很多内情，我想我们两国虽然社会性质不同，但是慈善方面应该大同小异，没有父母的孩子那是非常可怜的，心智都是不健全的。何况，惜文他的身份，他今后所要面对的危险，周先生，我并不是恐吓您，这就是关乎您孩子前途及生死的问题！”
　　爸爸无言，妈妈被露丝说的哭了。
　　“周太太，非常对不起，我并不是……”
　　“我懂你的意思……”
　　房间里，惜文最后一个琴键敲落，曲终音环绕，小房间里持续了三秒的回声。
　　“哥！”
　　惜文笑着看哥哥，哥哥不动。
　　“哥！”
　　“嗯？叫我？”
　　“你怎么啦？”惜文过来。
　　“没什么，你弹完了？”
　　“你没有在听！”
　　“有啊，怎么没有？”
　　“算了！”
　　惜文坐下来，看着白黑的琴键发呆。
　　“你是不是在想，爸爸妈妈会把我给那两个外国人？”
　　“你怎么知道？”
　　小军眼一下子亮了，看着惜文。
　　“你也不读书了，妈妈舍得让你陪我，我就觉得我有麻烦了！”
　　“啊？”小军不解。
　　“我知道的，虽然你们没有告诉我，我被他们关起来的时候就听到了。我知道，我有麻烦，爸爸更有麻烦。他们要用我来害爸爸。”
　　“惜文……”哥哥过来跟惜文靠在一起。
　　“我现在不能出去，一出去就有可能被人抓住。但是，我情愿这样一辈子呆在家里，哪也不去，我也不想跟着那两个外国人走！”
　　“谁说你要跟他们走了？”
　　“他们是美国人，我现在终于知道美国人长什么样了。我的亲爸爸给我一本书，叫《瓦尔登湖》你也看了，就是美国人写的。那男的比爸爸还高，可是好老，我不喜欢他那样的胡子。女的虽然年轻漂亮，但妈妈才是最好看的，而且我不喜欢黄头发。”
　　“惜文，我不会让他们把你抢走的……”
　　哥哥的眼神又变得深情种种。
　　“除非爸爸妈妈硬要把我送走，”惜文的眼神突然变化，让小军有点不适，“不然我绝不离开！”
　　“阿爸阿妈是绝对不会把你送走的啊！”
　　“可我在家里，爸爸一定有危险。我宁愿爸爸把我送到没人的地方，你们只要隔断时间来看我就是了！”
　　“惜文……”哥哥上前抱住这个弟弟，“你别这样了，不会的！”
　　爸爸妈妈和史密斯夫妇的谈话陷入了僵局，确切的说是爸爸和露丝的谈话陷入了僵局，妈妈跟史密斯先生就像是陪衬，完全没有什么话说。露丝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了，她想要去看看惜文。
　　“周先生，我想要去看看惜文，能否……”
　　“当然！”
　　爸爸妈妈便领着史密斯夫妇上楼，来到妈妈那间宝贝室。一开门，可把史密斯夫妇给吃了一惊。琳琅满目，璀璨煌丽的乐器啊，真是别有洞天。
　　“这是……周先生您……”
　　“这是我妻子的东西！”
　　露丝大大的眼睛看着妈妈，“真不敢相信哪！”
　　妈妈笑笑，“没什么，我是艺术老师，有这些乐器很正常！”
　　“这绝对是个宝库啊！”
　　史密斯先生惊叹道，他摸着这些古色古香的乐器，“真是价值连城的！”
　　史密斯先生干这行的，他自然懂，妈妈听得懂他说的话，但是爸爸不懂，妈妈表达了史密斯先生的意思。
　　“周太太，这些乐器您都会么？”露丝问。
　　“大部分的都会一二。”
　　“哦！”
　　露丝连连点头，环望这些乐器。
　　“我的欧恩喜欢……”露丝这才想起来，“惜文呢？”
　　“这里面还有一个小房间。”
　　妈妈又领着史密斯夫妇过来，打开门，这一幕更是让露丝浑身颤抖，猝不及防。这不正是当日她回家，伯特夫人领着她，打开门，那个坐在高凳上弹钢琴的她的儿子，欧恩吗？
　　“欧恩……”
　　露丝情不自禁的叫了出来。
　　“妈妈！”
　　见门打开，惜文叫了一声妈妈。
　　“哎—”
　　“哎—”
　　妈妈和露丝同时应声。妈妈看看露丝，露丝也看看妈妈，两个女人彼此用眼神交流。
　　“阿妈？”
　　小军的声音打断了露丝和妈妈的眼神交流。妈妈走过来，露丝眼神呆滞。
　　“妈妈！”
　　惜文也跑到妈妈身边，露丝只得呆呆看，看自己的‘欧恩’在妈妈怀里幸福的微笑。
　　“史密斯先生和史密斯太太想要来看看你们，惜文，你弹一曲给史密斯太太听？”
　　惜文看着露丝，没有一点表示对她的友好，“那你先要答应不要把我送给她！”
　　这无疑是给了露丝沉重一击。
　　“好！”妈妈看着露丝说，但这并不是高傲的眼神，反而是很悲哀，甚至是有些乞怜的眼神。
　　惜文听妈妈这么说才跑到钢琴边上坐下，弹奏起了那首《水边的阿提提那》。妈妈给露丝和杰森搬了凳子坐下，可怜的露丝，她该是有怎样的触动，惜文这个侧身，这个动作，这个声音，她都太熟悉太熟悉了。虽然那天欧恩弹的不是这首，而且弹的也没惜文好，可是，这就是他的欧恩啊！爸爸锋利的话语没有把露丝弄哭，倒是这样的情景让惜文哭了。
　　听到露丝的哭声后，惜文停了下来，看着露丝，很是不解。还没有人听自己的钢琴声听到哭呢！露丝一抬头见惜文一股脑的看着自己。
　　“你继续，不要管我……”
　　然后埋头继续哭起来。爸爸顿时有了别样的思绪，他也可怜起这个女人来了。妈妈见露丝哭的伤心，拿了纸巾给她，史密斯先生安慰她。惜文也没有心情弹了，和哥哥站在一起。
　　“惜文，你过来！”
　　惜文开始不愿意，妈妈说了之后才一扭一弄的来到露丝跟前。
　　“露丝夫人，你别哭啊，我还没谢谢你救我的命呢！”
　　露丝再是抬头，只见惜文一副很内疚样儿。
　　“对不起……”
　　惜文嘟着嘴巴说。
　　“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露丝说。
　　惜文拿着纸巾给露丝擦眼泪，可露丝的眼泪却越流越多。
　　“我能亲吻你的额头么？”露丝说。
　　“可以。”
　　露丝的手搭在惜文的双肩上，在惜文额头深深的一吻，露丝的泪珠掉在惜文的脸颊上，惜文的眼珠往下转，他看不到，只能感受到。
　　“露丝夫人，我求求你别再求我爸爸妈妈要把我带走，好么？”
　　说完这话，惜文感受到露丝颤抖的双手。
　　露丝起来，走出这小房间，直接下到客厅。跟史密斯先生说了会儿。
　　“周先生，我和我先生告辞了。”
　　“怎么？不多坐了？”
　　“谢谢您的款待，我们不打扰了。”露丝笑笑。这时史密斯先生上来，把一张小纸条交到爸爸手上，“这是我们在领事馆的电话，有什么事情您可以打电话给我们。”
　　“这个……”
　　爸爸有点不解，为什么要给自己电话？难道说知道自己要打电话给他们么？
　　“用不用的着，也请您收下吧。”
　　露丝上来说道，握紧爸爸的拳头。
　　“告辞了……”
　　史密斯夫妇二人出去了，爸爸妈妈又是送到家门口。
　　……
　　“看……看！”
　　原来郝大龙和那个人在史密斯夫妇来之后也来了，就是想要看看史密斯夫妇是否在爸爸妈妈家。看到一辆车他们就猜测可能是史密斯夫妇俩，现在他们出来，看到爸爸妈妈和露丝杰森一一握手，更是确定了。
　　“周天雄果然和外国人有攒某！好啊，呵呵！”他拔掉咬在嘴里的草梗，
　　“这下抓到你的死穴了！这下还整不死你？”
　　郝大龙又会有什么阴谋？爸爸的命运到底如何？惜文体内的灾星若抵抗不过福星和天水大师和白心方丈以及史密斯夫妇，又会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