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第1卷梦断归途第4章a

　　第四章
　　也不知惜文这顿年夜饭吃的怎样，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不在自己家吃的年夜饭。我们也从不会强迫自己不去思念我们的故乡和亲人，当我们除夕这一天不在家的时候。
　　吃过饭后，先休息一会儿，妈妈趁着这时候把碗筷洗了，免得晚上那么晚回来还来洗。妈妈洗好衣服后跟爸爸一起上楼了。两人都打扮了一番，爸爸的衣服是妈妈做的，以往的时候爸爸总要穿西装去赴会的，妈妈也打扮的花枝招展，但是今年不行了，妈妈也只是象征性的弄弄，不要显得老土就是了。不一会儿，爸爸妈妈就下楼来，带着惜文和小军就出发了。锁了家门和院门，上了车就直开往杨司令家去。
　　一路上惜文和小军看不到几个人，大街上没有任何喜庆的现象。小军他就非常的奇怪了，这哪里是过年呢？还没有自己家热闹呢！
　　“阿爸，今天是除夕吧？”
　　“你怎么？！你不是才吃过年夜饭么？”
　　“可是为什么，你看，以前市里面都很热闹啊？”
　　“儿子啊，你也应该看看报纸新闻了，别有什么事情总问阿爸阿妈，知道么？阿爸不是才在家里跟你说过吗，别问太多为什么了！”
　　“哦！”小军应了一声。
　　“哦，对了，阿爸一直想要问你的，你学校在放假前有什么变化么？”
　　“哈！有啊！”小军激动起来了，“我记得就是之前阿爸阿妈带我去学校的时候看到了那些穿军装的人之后，我们学校就好玩起来了！”
　　“好玩？”
　　“那些人是叫红卫兵吧？后来就经常到我们学校来啊！有时候就是他们给我们上课呢，老师在一边看着，还让我们鼓掌。后来他们走了以后，学校里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每上一节课的时候总要喊毛主席万岁的，呵呵！要是不喊，就有专门的‘老师’来批评我们，可是他们并不是老师啊！然后吧，学校给我们发毛主席语录，我们去别的学校参观了，看到很多学生也穿着绿军装，手臂上系着那红东西，很好看的样子！我们老师也让我们穿，他们知道阿爸你是军官，都来问我借呢！”
　　“我的天！”妈妈喊道，“可是你也没问我们要啊？”
　　“我才不给他们呢！”
　　“那为什么你也不穿呀？”爸爸笑道。
　　“阿爸你不是说什么样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吗？你说军人是最受人尊重的，我也是这样觉得呢！我还是小孩子呢，我是少先队员，我戴红领巾就行了！”
　　“好，我的儿子！太棒了！”爸爸竟亲了他一口，还真让自己受宠若惊了。
　　“小军，你是对的！”妈妈夸道。
　　“不过，阿爸你也有吗？我也想穿穿看呀！”
　　“阿爸的那些衣服都是大人穿的，你根本穿不下，等你大了再让你穿，让你像阿爸一样的穿！”
　　“那我快点大吧！”
　　小军身子一纵一纵的。惜文看着他，突然嘴角也微微扬起，他笑了。
　　路上没有什么阻碍，不一会儿就到了杨司令家了。军分区的这些领导们的住房也都是省里分配下来的居民楼，不像爸爸那样自己建了的一栋楼房。毕竟共产党人的宗旨是为人民服务，不是吃喝享乐，这一点比现在好的不知道几百倍。别看像爸爸这样的人不愁生活物资，那是因为军队日常供给是必须的，但是爸爸的工资是少得可怜的。爸爸的这栋房子前文说了是他的岳父，也就是妈妈的父亲资助建的！
　　爸爸把车开到地下车库的时候已经认出了几辆其他领导的车了。
　　“看到了吗？就差我们没到了！”
　　“你急什么？！”
　　“我喜欢！”
　　爸爸无语，朝着后面的惜文和小军。
　　“来，下车！”
　　小军一听下车，又是直接从车上跳下来。妈妈急的叫，“你早晚是要摔的，不听我话呀！”爸爸笑起来。
　　“你别笑，你说你这车怎么就这么大的车窗呢？也没见过这样的！”
　　“好了好了！”
　　爸爸下车来，妈妈也跟着出来，还是有些不高兴。爸爸打开惜文的车门，惜文也出来了。
　　“还是惜文好！”
　　“惜文像你，儿子像我，这就对了！”爸爸笑道。
　　妈妈牵着惜文的手，边走边对爸爸说道，
　　“我可跟你说了，再不能让小军这样了，他身体也慢慢的在长，你车窗总不可能变大吧？万一哪天卡住了摔下来就不好了！”
　　在那个年代里除了少数一两个像北京上海这样不改革也算发达的城市外，全国各地的城市普遍都很落后，居民楼都是不上十层的，不像现在危楼高百尺。杨司令家是五楼，那时候也还没有电梯啦，还是得你一步一步的走上去。走到了门口，按了按门铃。
　　哈！里面是人满为患呢！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就差爸爸一家了。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里面却欢欢喜喜的，门上既没有贴福字年画，也没有贴对联，里面却布置的焕然一新，灯红酒绿，算了，不该这么形容的，不然真是资产阶级腐败生活了。大家伙有说有笑的，听到了门铃清脆的响声，既高兴又紧张。门铃又响了一声。
　　“我去看看！”
　　刘参谋放下酒杯，到门口去透过猫眼看到了爸爸一家，顿时开怀，朝里面大喊道，
　　“周政委来啦！”众人一片欢呼。刘参谋打开门。
　　“政委你总算来了！”
　　刘参谋上前就给了爸爸一个拥抱。惜文和小军看到里面非常的热闹，有很多大人还有很多的小孩子，屋里面挺挤的。
　　“想我还让我们等这么久？”爸爸调侃道。
　　这时候杨司令也走过来，
　　“嘿！小周！”
　　“嚯！杨兄！”
　　两人激动的握手握手再握手。
　　“快快快，让孩子们先进来！”司令说道。妈妈便领着惜文和小军进去了。杨司令把门关死。
　　“还没给你杨大伯问好呢！”妈妈说。
　　“算了算了，老熟人了！给你其他的叔叔阿姨去问好！”杨司令笑笑。
　　惜文他进来了，哇！屋里面真的很暖和啊！灯光璀璨，光鲜亮丽的，军分区的大小领导都在了还有他们的妻子和孩子，满屋子的全是人，好不热闹！自己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呢！小军最喜欢人多热闹了，一个个向他们问好，大伙儿过来也抱的抱，亲的亲，捏的捏。惜文只有上次爸爸带他去区里的时候见过他们，还不认识呢！这会儿不知道怎办了！妈妈便带着他一个一个的来认。
　　“这个你知道的，杨司令，杨伯父！还有杨伯母！”
　　“杨大伯好！杨伯母好！”惜文向司令夫妇俩问好。
　　“哎，你好啦！额……叫惜……”司令忘了他的名字。
　　“叫惜文！”刘参谋叫道。
　　“哦！嚯嚯！惜文，新年快乐呀！”司令道，也和惜文握握手。爸爸拍拍刘参谋，“哎，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了！我第一眼就觉得这孩子不同寻常人呢！他的眼睛！我可把他名字记得清清楚楚的！”
　　“惜文，很高兴认识你！”杨伯母也跟惜文握握手。杨伯母是属于那种一见她就让人尊敬的女性。她对妈妈说道，
　　“是个标致的男孩儿。”她说，妈妈笑笑。
　　惜文今天的打扮跟第一天到家里，妈妈给他打扮的差不多，也是梳了个三七分的发型。但由于惜文的头发天生有些卷，所以梳起来也是波浪状的，这样就更好看一些了。
　　妈妈又对惜文说道，“这是你刘参谋刘叔叔，他可是记得你的哦！”
　　“惜文，你还认识我吗？”他笑道。
　　“我认识！叔叔跟我说话上次！”
　　“对对对！”他呵呵笑，拍拍惜文的肩膀。
　　妈妈又拉着惜文过来，站着的是政治部主任，副政委，副司令，副主任。
　　“这位是王主任，王叔叔！”
　　“王叔叔好！”
　　“这位是赵副政委，和爸爸差不多，赵叔叔！”
　　“赵叔叔好！”
　　“这位是李副司令，李叔叔，和杨大伯差不多！”
　　“李叔叔好！”
　　“这位是吴副主任，和王叔叔差不多！”
　　“吴叔叔好！”
　　就这样，惜文一一认识了军分区的领导们，给他们问了好，虽然一下子这么多称谓把惜文给弄糊涂了。他们自然是非常的高兴，虽然上一次见过惜文了，但是还是忍不住看看惜文那美丽的蓝色眼睛，它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
　　“他今晚是在你家吃的饭？”王主任说道。
　　“嗯！过几天我就送他回去！”
　　“他家应该很远吧？不然过年都没得回去！”司令问。
　　“是啊！”
　　“这么说你还得请假了？”司令诡笑道。
　　“司令可是聪明人啊！”爸爸笑道。
　　司令抬起头说道，“这要是平时我可不批准的哦！”
　　“可现在不是非常时期吗？”
　　“你也来哄我了！哈哈！”
　　大家都笑起来了，惜文也跟着笑。
　　那一边，除了司令妻子杨伯母，领导夫人们和他们的儿女们都跟小军在一起呢！丝毫没有注意到惜文。这是常事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活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小军总是被他的阿姨婶婶们围在一起，嘘寒问暖的，总说他一年比一年长的高了，好看了，这让他感到是多么的自豪啊！他们的儿子女儿们也跟他一起玩，打弹珠啦，捉迷藏啦，玩玩具啦，摆家家啦，跑来跑去，钻来钻去的好不热闹啊！但是这一次，惜文来了，这会有什么变化呢？
　　杨伯母走到她们中间，她们还在那儿逗小军呢！
　　“哎，都听我说，听我说！”
　　“怎么了啊？嫂子！”
　　主任妻子郑氏道。她是这里最为疯癫的一个。
　　“你看你们，光顾着和小军玩，看到秀英带来的那个孩子吗？”她指着惜文。
　　“看到了，是小军你的远房亲戚吧！”
　　刘参谋妻子张氏捏捏小军的小脸。
　　“额……是的！”
　　“那我们过去认识认识！”
　　副政委妻子陈氏道。
　　“我跟你们说，可别吓一跳，那小孩眼睛是蓝色的！”
　　杨伯母故作神秘的说。
　　“什么？”
　　副司令妻子徐氏惊讶道。
　　“大嫂你说那孩子有蓝色的眼睛？”
　　副主任妻子宋氏充满疑惑的说。听到司令夫人这样说，他们的孩子们也不淡定了。
　　“是不是真的啊？阿妈！”杨司令的大女儿杨媛媛问道。
　　“我还骗你们不成！”
　　“哇！”
　　一窝蜂的男孩女孩还有他们的妈妈全都跑过去了，还把杨伯母吓了一跳。看到本来围着自己的人全部跑到惜文那里去了，小军气的直跺脚。杨伯母看着发笑，
　　“你怎么了？小军！”
　　“都是伯母你啦，把他们都给说跑了！”
　　“我可没胡说呀？”她笑笑，
　　“你那弟弟眼睛真是特别！”
　　“那怎么了？妖怪的眼睛才是蓝的呢！”
　　司令夫人微惊，异样的眼神看着小军。
　　“干嘛这样看我？”
　　“你不开心啊？”
　　“当然了，他们都不陪我玩啦！”
　　“我陪你玩啊！”
　　“你一个人怎么玩啊？”
　　说着他也跑到惜文那边去。
　　这边惜文和妈妈已经众叔叔伯伯们在一起聊起来了。突然女人们孩子们一窝蜂的跑来，还“惜文！惜文！”的叫着，着实把他们吓了一跳。
　　“干嘛呢？”主任叫道。
　　“你就是惜文？”
　　他老婆没理他而是问惜文。惜文嗯了一声。
　　她蹲了下来，双手突然抓住惜文双肩，
　　“让我看清楚！”
　　惜文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吓着了，不由的后退，抓着妈妈的衣服。妈妈这才想起来忘记给惜文介绍她这些姐妹了。
　　“小男孩真是蓝眼睛啊！尤物啊！还害羞呢！呵呵！”
　　她放肆的笑起来。
　　“惜文，别怕！都怪阿姨了，忘了和你说了，他们也都是你的阿姨，就是你这些叔叔伯伯的夫人，这些也都是他们的孩子！”
　　妈妈又看着那群孩子讲到。
　　“来，再让你好好认认！”
　　于是妈妈又一一的给惜文介绍了她们，惜文也很有礼貌的向她们问好。这下好了，这群年纪都上了三十却比她们的孩子还好动的女人们可叽里呱啦了，一个个的拉着惜文看，又亲又抱的，喜欢的放不下手。这个还没报好，那个就抢着要抱，把惜文当做宠物一样了。话说成熟的女人最喜欢男孩的。惜文是很反感的，但也没办法，可是小军看的头上都冒烟了。好不容易大家都一吻芳泽后才肯把惜文放一边，惜文总算有点时间喘口气了。他急急忙忙的倒了杯水喝。
　　“嘿，你叫林惜文是吗？”杨司令15岁女儿杨媛媛拉着了李副司令9岁的大女儿李丽儿过来。（这里我按照阳历年来算岁数，小军惜文现在9岁了）
　　“怎么？！”惜文说。
　　“我叫杨媛媛！”
　　“我叫李丽儿！”
　　俩女孩儿自我介绍。
　　“你们好啊！”惜文笑笑。
　　“我们握个手！”杨媛媛说，然后伸出手来。惜文就发现怎么这里的人这么喜欢握手，就跟她们握手了。
　　“我们一起玩吧！”媛媛说道。
　　“玩什么？”惜文讲。
　　“你过来呀！”
　　媛媛拉着他的手，“你看那边，我们都想和你玩呢！”
　　惜文看那角落还有一群小女孩呢，她们都冲着惜文笑。
　　“跟我们一起玩吧？”丽儿说。
　　“我……”惜文无语了，在以前他不是经常和女孩子玩的。
　　“来吧！惜文！”
　　媛媛就把他拉过去了。小军这回可是气死了，没有一个女孩来找他玩了，女孩子全被惜文给拐跑了。
　　“早知道他来了就没好事的！”
　　没办法，他走到男孩子那堆去。司令的儿子杨天宇也是个精灵怪，比小军大2岁。
　　“那是你弟弟吧？”
　　“不是！”
　　“咦？婶婶不是这样讲的吗？”
　　“他呀只不过来我家玩的！”
　　“那不一样吗？看不出他比你大。”
　　“你看你姐姐还有她们都围着他了！”
　　“你不高兴么？谁让他的眼睛是蓝色的，我也是第一次看啊！我要是女孩子，我也一定跟他玩的！”
　　“哎呀！你们别说了，快来，看看这个怎么摆？老鼠快被吃了！”
　　刘参谋10的儿子刘法华对他们喊。
　　在军分区里，除了杨司令年纪比爸爸大以外，没有别人比爸爸大了。但是他们的儿女都比小军要大或是同岁。只有副政委的小女儿赵燕和吴副主任的儿子吴海比小军小，一个7岁一个5岁。这主要是爸爸妈妈很晚才结婚造成的。爸爸在49年参加平津战役的时候和妈妈认识的，那时候爸爸受伤在秦家养伤，到57年才和妈妈结婚，58年小军出生。而这些军分区的领导们，除了杨司令比爸爸大以外，最小的吴副主任就比妈妈小一岁，34岁，而他们的夫人全是广东本地人，结婚早。爸爸妈妈当年也是费了一番周折才结成连理的，所以结婚晚，所以小军年纪自然比他的儿女小。
　　晚会开始的时间是七点，爸爸妈妈六点出发，开了半个多小时的车，再进来一番认识，刚好到七点了。于是杨司令和杨伯母就宣布晚会开始。舞会是七点半开始的，先留半个小时缓缓，喝喝酒吃吃果子什么的。
　　这一边妈妈的那些姐妹们把她拉到一边去聊天了，反正男人们和女人们是没有什么好聊的。女人们都是一些家常琐事，男人们则是国家大事。这不，爸爸和杨司令他们就聊起当前的局势了。
　　“自上海‘一月风暴’以来，全国各地已经陷入夺权的斗争中，我们市也不能幸免于难，如今只有军队机关和少数几个部门没有被夺权，但形势极其不乐观啊！”
　　杨司令很是感叹。
　　“市政府以及各部门被打倒，如今人人自危，我们也被孤立，只能靠边站，见风使舵，无可奈何！”
　　主任喝了一口白酒。
　　“毛主席是认可的，所以才能在全国范围内迅速展开。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连省政府以及省级各单位部门都已瘫痪，正如司令所说，短时间内只有军队机关能幸免于难！”
　　副司令讲。
　　“但是，他们不是也起内讧了吗？上级让我们支持左派，对于拥军的我们就支持，造反的就要打击。得一步一步慢慢来，最后把他们的权利夺回来才是！”
　　其后，各领导们都发表了对实事的意见和看法以及担忧，爸爸都细心的听着。本来在此之前，我在网上搜索了大量的资料，关于文革初期广东省造反派夺权以及武斗的事件，用于写在这里给他们评论的。但是网上说的形形色色，五花八门，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着实不好写，况且很多事件是发生在这以后的，现在也没有发生。我之前也想通过自己的思绪再理一遍，把它写上来，可是还把自己给弄的乱七八糟了。哎，可怜还是自己知识有限，对当时的历史不通，所以在此一带而过吧。
　　“好了，这些令人头疼的事情我们暂且不必去提了！今天晚上本来就是好好高兴一下的，不是么？既然不能激流勇进，那就明哲保身吧！我们来到这世上就注定身不由已，不是吗？不如为了日后的我们干一杯！”爸爸做最后总结。
　　“说的好！”
　　众人都鼓掌，爸爸拿起了酒杯，他们也拿起了酒杯。
　　“为了日后的我们干杯！”杨司令道。
　　“干杯！”
　　“干杯！”
　　男人们又开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