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庞府做客

　　“殿下，你是为了王爷？原来你一直都没有放下。”
　　“阿彻，他是我二哥。”风清闭上了眼睛，耶律擎苍满身血污的样子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阿彻叹了口气说道：“殿下你想过没有，就算没有萧旭尧，王爷也无法回大辽了。”
　　“可是，他起码不用死亡，你知道吗？我与二哥十年的梦都被他泯灭了。”忆起那一幕，风清的心都不住紧绷着，握着长剑的手也在不断的用力。“可他为什么连死亡都无法回到大辽？凭什么他要受这种对待？”风清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提到这件事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
　　“殿下，冷静点，都已经过去了。”阿彻按住了她的双肩轻声安慰道。
　　“是啊，已经过去了。”风清松开了握着剑身的手，血已经染红了白色的手绢。阿彻看了风清一眼，深深叹了口气，拿出一条干净的手绢为她包扎伤口：“殿下，这么多年了，你该恨够了，忘记吧。”
　　风清摇了摇头，看着越泽的眼睛困惑而又迷茫：“我忘不了，我也想忘记，可是我就是忘不了。”
　　阿彻无奈的说：“殿下，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这么多年来一直无法安息的不是王爷而是你自己。”
　　风清默默的看着他没有说话。“殿下那不是你的错，放过自己吧。王爷是那么疼爱你，他不希望你为他内疚一生。他说过希望你能快乐的生活下去，你忘记了吗？”
　　“我没忘，我怎么会忘？”二哥的一切都清晰的烙印在自己的记忆里，他那痛苦的表情活生生的折磨着她。
　　“阿彻，你要我怎么放过自己？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只身去大宋，也不会遭遇到这种事。你知道吗？因为我对萧旭尧的信任却害了二哥一条命。”风清暗淡的说着。
　　阿彻摇了摇头：“殿下你什么时候能对自己好一些，你这个样子让我看了都心疼。”
　　青葱翠绿，一派人间仙境，寒冬腊月竟是如阳春一般。庞统一身墨绿，绣的是百兽明纹，配镏金双扣的腰带，一根苏绸将发丝束起，竟是多出了几分儒雅。“哥，你今天有客人吗？”飞燕看见小桌上各种各样的甜品，桂花酥蓉、莲子花藕羹、金丝燕窝、银耳盅，还有桂肉凤梨馅的糯米糕，旁边还有一壶米酒。
　　庞统宠溺的看着妹妹点点头，“又去哪里了？”
　　“见了一个朋友。”想到许耀的绝情，飞燕的眼中满是苦涩。看着哥哥的笑容，轻声道：“哥，你的客人是个女的吧，告诉我是什么样的人？”
　　“庞小姐对我这么感兴趣啊？”轻柔的女声从庞飞燕的身后传来，飞燕心中一惊，转身望去。一道白色的身影向他们走来，白衣如雪，黑色如瀑的长发，宛如丝缎，光华透亮未梳一髻，倾斜在肩。一双眼睛盯着众人，隐隐泛出异光似乎把人的魂魄吸入，一张美丽到精致的脸孔，一双空灵到妖异的眸子，镇静而淡远，迷离而明媚，仿佛看透所有人的心。
　　“你是？”哥等的人真的是她？
　　“耶律风清，你哥哥的客人。”风清毫不在意飞燕的惊讶，坐在庞统身旁笑着问道：“这些是为我准备的？”
　　“你不是说我们大宋的甜点比较细腻吗？今日随便弄了些，你就将就着吃一些，改日我定会请一顿好的。”庞统体贴的为她倒上一杯米酒。
　　“你是辽人？”庞飞燕依旧很惊讶，她最惊讶的不是风清的身份，哥哥常年在边关认识辽人不足为奇，而是哥哥的态度，从未见过哥哥对哪个女孩如此体贴在意过。
　　“是呀，真甜。”风清笑着回答：“怕我会连累你们庞家啊？”
　　“你是我哥的朋友岂会连累我们，哥我先走了。”
　　“这次在京见到我不好奇吗？”见飞燕离开，风清轻声问道。自从三年前与庞统相识后，他们之间相见的次数并不多，却贵在真心。
　　摇摇手中的酒杯，庞统依旧是微笑着，“为何会好奇，能见到你便可。”她的一切他都清楚。
　　“庞统，我是为了……”看到这样的他，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不需要知道原因。”庞统打断她的话，又向她的碟子中放了几块糕点。
　　皇宫。
　　辽国来使，堂堂凌王，来大宋究竟是为何？赵祯的双眉紧皱。
　　宋城走了进来，他不敢打扰皇上的沉思，却又不得不打扰：“参见皇上！”他跪下行礼。
　　赵祯没有怪罪宋城的打扰，因为宫墙之内，只有他最了解自己的心思。他没有回头，而是问：“什么事？”
　　宋城站起身回话：“柴王爷求见。”
　　“这么晚，有什么事？”赵祯心中暗想，但还是令宋城宣柴荣进谏。
　　赵祯坐在龙书案后，柴荣进谏，行君臣大礼，赵祯问：“柴王爷深夜进宫，不知有何要事？”
　　柴荣回答：“江浙一带洪水泛滥，皇上所拨赈灾款项虽解燃眉之急，却无法安灾民之心，多处灾民拥往他乡却屡遭阻挠，地方官吏均以无法安置相推诿。江浙匪寇借此大做文章，欲鼓动灾民与地方抗衡，冲突不断，地方上报，请皇上出兵镇压。”
　　“出兵镇压？”赵祯一听就怒了，他拍案而起，道：“此时辽国与西夏时刻对我大宋虎视眈眈，辽使在此，此时让朕出兵镇压，不是让辽国有可乘之机吗？”
　　柴荣见赵祯大怒，心中不禁有些担忧，不过他还是要进谏：“皇上所言甚是。不过，当务之急，是想想如何解决此次危机。辽使之事臣已经调查清楚了，凌王今日去了庞家见了庞统。”
　　赵祯深出一口气，让自己静下心来，思索后问：“庞统这三年可有异样？”
　　柴荣一听，不禁一愣，因为庞统虽然是赵祯的小舅子，可两人关系一向不是很好，外间也有传言说庞统有意造反，如今询问庞统情况不知是何用意，但他还是据实回答：“回皇上，这三年来，庞统驻守边境，无任何状况。”
　　赵祯听了，向宋城传令：“宋城，明日让中州王进宫见驾！”
　　“是！”宋城得令，便走了出去。
　　赵祯的脸上现出从未有过的忧郁。
　　柴荣一直跟在赵祯身边，是他的授业恩师，此时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
　　风清对大宋的天气不是很适应，冬天竟是下雨的，昨夜的一场雨，让清晨带着几分泥土的沉香，凉凉的晨风吹来，细碎的晨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星星点点的洒落在人的身上。
　　“我脸上有东西吗？”耶律风清奇怪的看着庞统，这个男人竟会笑得一脸温和。
　　庞统轻轻的摇摇头，“不是，许久不见，想多看看你，怎么？影响你了？”关切的眼神，温柔的言语，再加上舒展如风的笑容是座冰山也会融化了。
　　可惜他遇见的是耶律风清，风清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调侃道：“怎么会，王爷也算是秀色可餐。”她这话一半是玩笑，一半是事实。庞统身形修长挺拔，面容精致俊美，举手投足之间的优雅，浑然天成的贵气。当他望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整个世界除了他什么都不存在了。
　　“你的形容很有意思，耶律风清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人。”
　　闻言，耶律风清淡淡一笑，“王爷这几日多有打扰了，风清明日便要离去了。”
　　“要走？”庞统站起身，走到清风身边，在他靠近的那一刻，她感到一种淡淡的暖暖的香气……
　　他慢慢屈身，轻轻拉着风清的手抚上他的侧脸，柔声说：“这次提前和我告别我很高兴，你若不再离去我会更开心。”
　　风清知道他想起了她三年前的那次不告而别，庞统是个难以掌控的人，对他的畏惧并不比萧旭尧少，她作势要拿茶杯，不着痕迹的抽回了手。庞统轻轻一笑，不以为然。
　　耶律风清抬起头对上一双探询的眼，那眼神似乎要深入她的心一般。
　　“风清你有一双能够洞穿世人的慧眼，心思又纤细如发，和你做朋友是一种幸福，但是如果成为你的敌人，那是一件可怕的事……”
　　风清淡淡笑了，“王爷严重了，我这点小聪明又怎么敢班门弄斧呢？”
　　庞统坐会椅子上，眼睛望着远方的天空，过了许久才开口：“风清，愿意与我合作吗？”
　　“合作？大辽和大宋？王爷是在开玩笑吧。”耶律风清笑了，连两国的百姓都知道，如今的太平不过是个假象。
　　庞统摇了摇头，“是你跟我，我们合作。我知道你是江湖上的鬼堡主人，鬼医。这几年我留在边境一直留意你的消息，辽国能有今天你功不可没。”
　　“王爷过誉了，风清不敢。你的话，我无法答应，你是大宋的统帅，不出意外我会是大辽的统帅，你我合作？是你将大宋送于我还是我将大辽把手相让。”这两种都不可能。
　　“不再考虑考虑？”庞统惋惜的叹息：“真是太可惜了……我觉得我们会是世上最切合的一对，无论在哪方面……”
　　他的话另有所指，耶律风清淡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