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耶律风清的痛
作品名称:锁寒窗 作者:小午 发布时间:2013-09-11 23:05:37 字数:3705
“你为何而来?”昏暗的月影下,许耀准确说是萧旭尧高傲的身躯分明在颤抖,当他知道辽国使节来到京城后,心里默念了一万遍不是她,可是一万零一遍时却希望是她,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明媚的笑,微微呢喃着她的名字“风清。”
看着这个男人,三年前的伤痛又一次袭上风清的心,“萧旭尧,这大宋不是你的领地,我耶律风清需要向你解释吗?”
萧旭尧轻轻笑了,魅惑的笑意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风清你还是和过去一样的性子啊。”
“不要和我提过去。”风清冷冷一笑,“萧旭尧,你有这个脸面提起过去,我耶律风清没有,你没死之前,我都没这个脸面。”
萧旭尧慢慢走到耶律风清的身后,用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肩膀。她能感觉到他炙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畔。被他抱住的那一刻,风清的身体略微一僵,意识到她的抗拒,萧旭尧把手臂收的更紧,在风清耳边轻语:“这么快就让我们从情人变成敌人了,风清你真恨不得我死?我对你念念不忘啊,你是不是该想想欠我的那一剑该怎么还?”
他的声音轻柔悦耳,犹如情人耳语般温情缠绵,但清风知道那是风雨欲来的前兆。在她的记忆里他是喜怒不形于色,愤怒时也许会笑,想笑的时候却是面无表情,而现在的柔情万千则意味着危险。
“那你欠我的呢,你打算怎么还?”风清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听了耶律风清的话,萧旭尧的手穿过风清耳畔的黑发轻抚上她的脸颊,眼神不复刚才的锐利,一种名为哀伤的东西溢满眼底。
这种哀伤会让风清想起仓皇的落日,记得当日,自己从昏迷中醒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眼神。为什么,萧旭尧明明是你伤害了我,却要露出比我还要痛苦的表情?
“风清,还在怪我因为疏忽让擎苍失去性命吗?”
“呵呵……”耶律风清笑了起来,那笑声放肆而鲜明的回荡在空旷的上空,看着萧旭尧逐渐冰冷的眼神摇了摇头,“疏忽?堂堂东苑东主会疏忽吗?萧旭尧你背叛大辽致我二哥身死异乡。你当真不知二哥对我的意义吗?你将我的信任践踏脚底,将我所有的希望毁灭。”提到耶律擎苍,风清觉得自己所有的热血全部冲上了头顶,如同滚烫的岩石焦灼着她的神经。
萧旭尧低声笑了,眼神幽暗漆深,“我知道耶律擎苍对于你的意义,所以我要毁了他,风清你的眼里只能有我,还有什么是你在乎的?我一并都毁了。”
听到耳边的笑声,耶律风清握住剑的手在不断收紧,不断的用力,“萧旭尧,你该下地狱!”
她猛然转身,长剑划过他的脖子。萧旭尧向后一闪,脖子出现一条血痕,他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用手指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有进步,比三年前更快了,但是风清你终究舍不得杀我。”
耶律风清不理会萧旭尧的笑声,她纵身跳上马背,目光冷峻,“萧旭尧,你是个疯子,三年前是,如今亦是。”看着耶律风清策马离开,萧旭尧并未阻拦,只是笑了笑,他的心头空荡荡的无着无落,仿佛每一次跳动都是撞在布满荆棘的针毡上,碎碎的痛,麻麻的痛。
“东主,殿下走了,您……”一直陪着萧旭尧留在大宋的暗卫担忧的看着萧旭尧。
“总有一天她会再回到我身边的。”不自觉萧旭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三年前被刺伤之后,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只知道清醒过来的时候,他觉得这里很痛。痛如莲花生长,在胸口绽放,有时候痛的他想发怒。
第一次这样不顾一切想要一个人,甚至在那一瞬间忘记了自己是谁,他从没有这样冲动过,从没有这么疯狂过,忘不了的那幕不停的闪现在眼前,仿佛一把锐利的剑,深深的埋入他的灵魂,血肉模糊,破碎淋漓。耶律风清……
他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心里泛起了交织在一起的爱与恨。它冰火交融,一遍融化一遍燃烧,一遍消失,一遍积蓄着。那样复杂的情绪便如一把尖刀刻入骨髓,万劫不复。
应该说越泽是个喜欢享受,也很会享受的人,所以相比鬼堡而言,越泽的府邸更精致也更华丽。
“我该多谢殿下救了我儿子。”越夫人曾是西夏先王最宠爱的女人,她在西夏并非出身世家贵族,却得到王后一样的待遇。越泽更是深得先西夏王的喜爱,却在争夺王位时败于李元昊的手上。陈年往事,其实多说无益,何况独子失而复得,越夫人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越夫人客气了,三年前的事,我大辽也有关系。”若不是李元昊娶了诗夏也不会得到王室的支持。
越夫人知道,耶律风清把自己当做了另一个猎物,她有意救了越泽不过是想赢得一个助力。
“罢了。”
耶律风清,抿唇轻笑,她救越泽,自然是有目的,救了也绝不会赔钱。
“越泽敬殿下一杯。”越泽微笑起身。他一直很在意也很佩服这个女人,甚至有他几乎忘记了耶律风清的女儿之身,他被她救了后才知道之前小瞧了她。
耶律风清连饮两杯。
“风清,少喝点。”越泽忍不住轻声劝道。
耶律风清与一般大辽人不同,她酒量并不好,从前萧太后不允许她喝,到后来她也没有喝酒的习惯,偶尔沾一些葡萄酒也并不上头。越泽在这三年间不知不觉关心起了耶律风清。
风清不着痕迹的避开越泽的手,轻笑道:“既然越泽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也不便久留,毕竟如今风清还是辽国使节,先行告辞了。”说完带着阿彻自行离开。
越夫人久经宫廷,怎么会看不出儿子对耶律风清的关心,“泽儿。”她向来劝不住他,但作为母亲,她总要劝上一劝。
“阿娘。”越泽放下手中的酒壶,眉间轻挑,笑得嚣张至极,“我想娶耶律风清。”
越夫人没拿稳手中的杯子,直接翻到在地,“你喜欢她?”
“恐怕很少有男人能喜欢她这样的女子。”越泽轻轻叹了口气,“我不喜欢她----但我想娶她。”
日暮时分,风弱了几分,却又下起了碎雪。南方的天气和南方人一样,绵软的很,绝无北方大雪那般动辄扯絮铺棉的气势,南方的雪其实更像雨,只是偶尔可以见到一点白色的小冰晶,落在地上看不到雪印子,只有一洼一洼的积水。
“雪锋,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耶律风清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站在对面一脸愧疚的雪锋,韩雪锋是她留在大宋的暗卫之一。
“对不起,殿下,给你惹麻烦了。”
风清笑了笑:“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这句话留着跟刑堂的人说吧。是我骗阿彻让你来这的,其实……我根本没打算帮你,一会我就会把你交给刑堂的人。”
“没关系,我来见殿下已经准备要承担责任,暗卫的规矩我知道,我没打算连累任何人。”
风清笑了笑,他倒是有担当,也不枉阿彻这样为他,“你可以选择不要离开,交给你的分堂打理的很好,我有意要将暗骑交于你,为什么执意要走?”
“殿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必须离开,她不喜欢杀戮。”提到她的时候,雪锋的眼底有一丝柔情闪过。耶律风清摇了摇头,果然是儿女情长就英雄气短了。“找到她了吗?”
“是。”
“怎么不带她一起回来?”诚然风清对这个女孩很感兴趣,虽然她折了自己一员大将,可是也让她收回了萧昊然的领地。她很想知道能让雪锋和萧昊然甘愿舍弃一切去爱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样的情况不明,我不想让她涉险,再者她身边还有另一个人。”雪锋的语气有些苦涩。
“另一个人?难道是萧昊然?”
“就是他!”雪锋从牙缝里咬出这几个字。看着他不甘又愤恨的表情,耶律风清淡淡一笑,双手交叠在一起略带玩味的说:“如果有些事你不方便做,我可以帮你。放心,是无偿的。”萧昊然留着对北院也是个祸害。
雪锋听后先是一愣,然后默默的摇了摇头,无奈的说:“不可以,如果他死了,有个人……会伤心的。”
风清略微一怔,冷然道:“雪锋是我的,你的听力退步了还是你的表达有问题?你是在告诉我,你为了一个可能已经变心的女人,要放弃暗卫的一切,甚至还愿意接受刑堂的惩罚,是这样吗?我有没有理解错?”
面对风清的质问,雪锋看着她的眼睛,无比坚定的说:“是这样,没错!”
“呵”风清冷笑了一声:“韩雪峰你是个疯子。告诉我,你图什么?”为了不让可能已经变心的爱人伤心而放过情敌,甚至还要搭上自己后半辈子的人生,这种逻辑她无法理解。
“殿下,您对当年的东主不也如此吗?”雪锋不卑不亢的说出了这句话。风清没想到他竟会冒出这样一句话,她僵在那里了。
“呵……呵……”一直没出声的阿彻笑了起来:“殿下就别难为他了,他是铁了心要走的,想办法帮帮他吧。”风清冷笑了一声:“你说的倒是轻松,那可是我祖父订下的规矩,就是我造反了也一样要受罚,怎么帮?”
“我知道难为你了,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刑堂里的人都是狠角色,一个个都没有人性的。雪锋若是去了,不死也落个残疾,他后半辈子就毁了,你就当做好事成全了他吧。”阿彻笑着说。
“除非……”风清似笑非笑的看着雪锋,然后冷冷的说出两个字:“他死!”
雪锋走了,阿彻却没走,他一直坐在那里看着风清笑个不停。“你笑什么?”风清忍不住开口问他,从来没发现他那儒雅的笑容竟然那么讨厌。
“呵,没想到一向处事不惊的凌王殿下,也有被问的哑口无言的时候。”阿彻的表情和语气是百分之百的幸灾乐祸。
“他的爱情逻辑我不懂,我只知道谁要是对不起我,我就会割断他的喉咙。”风清淡淡的说。她用手帕擦拭着龙长剑,剑身隐隐泛着蓝光。
听了风清的话,阿彻眼色一暗:“所以当年你才这样对待萧旭尧?”
骤然听到这个名字,风清心里一僵,抬眼看着坐在对面的阿彻问道:“你认为我做错了吗?”
“不是,只是当年我们都认为萧旭尧会带你脱离这种枷锁,你们是很锲合的一对,两个人都那么出色,那么耀眼,看到你们站在一起,我们就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注定是被仰视的……”
“阿彻!”风清硬生生的打断了他,握着长剑的手指都有些泛白:“你知道吗?我最恨的是当年无法杀了他……”风清狠狠的从牙缝里咬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