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殿之上的风采

　　见越泽一直没有接话，耶律风清终于抬眸重新看向他，抿唇一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你想……”
　　越泽的话没有说完，阿彻已经端着酒回来了。葡萄酒，优雅而妖冶，酒的颜色红的像血。“这酒怎么样？”耶律风清笑着看着他。
　　越泽觉得这个女人的笑里都带着葡萄酒一般的颜色，带着毒的，罂粟一般的颜色，传自异域的热烈和醇厚，永远也捉摸不透。
　　这样的女人，这样的酒，即便是陷阱，也难逃这样的诱惑。
　　“好酒！”
　　越泽不愿去猜耶律风清的心思，低头专注的品味琉璃杯中的味道。
　　“你可知这一杯酒在大宋就要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越泽拿酒的手微微一颤，十两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若是对于普通人，也足够三口之家一个月生活所需了。
　　耶律风清轻笑，站了起来，亲自替越泽斟上一杯，“大宋和大辽西夏之间的商路，我们鬼堡占了两成，李元昊占了三成，还有三成在宋城手里，剩下的只是一些散户。”
　　“宋城？”越泽微微蹙眉。
　　“赵祯不会放心把权力交给庞统和庞太师的，要收买人和组建军队，钱总不会少。”
　　“鬼堡上上下下是要吃饭的。”越泽微笑起身，“野心不小啊，殿下，这三国之间的商路你一人要占一半？”
　　“本王不是要一半。”耶律风清冷笑，眸中寒意闪现“李元昊手中的三成我也要----若是能占八分行市，这酒就不止十两银子，本王要它一百两，它就是一百两。”
　　“有意思。”越泽伸手拿过案上的葡萄酒，“没想到这一壶酒---就是要上百两银子啊。”
　　“自然还要你帮忙。”
　　“要我做什么？”
　　“收整你之前的名下的所有商号---应该不难吧？然后等着宋城上门。”
　　“那商号的开销？”
　　“你的商号所得的所有开销，本王分文不取。”
　　“你就是想断赵祯的财路？”
　　“成交。”
　　明天就要上大殿了。
　　景佑三年。
　　皇宫之上，今日甚是热闹，文武百官齐站大殿两边，皇帝赵祯端坐在龙椅之上，不怒自威，看着眼前的辽国使者。
　　“跪下！”一旁卫士大声叫道。
　　“我乃来使，为何要跪！”那青年低着头，不动声色。
　　“圣驾面前，胆敢如此放肆，我看你是不想离开这里了。”一员武将在旁边厉声道。
　　“我是代表大辽国来的，也是代表大辽千千万万的百姓。我这一跪，回去也定当被百姓唾骂至死，我若不跪，被你宋国杀死，那我千千万万的国民定将以为辽国受辱为名，挥兵南下，到时候兵临城下，恐怕就不是我说的算的。”那青年人笑道。
　　此话一出，周围的大臣们开始窃窃私语，交头结耳。
　　“你叫什么名字？”赵祯皇帝慢慢的说。
　　青年一挥手中的折扇，微微抬头一笑，“在下耶律风清！”一头垂练般的长发无拘无束的散在风中，每一根发丝都像有生命般的炫舞飞扬。发间是一张清俊隽秀的容颜，姣美仿若绝世的红颜，只是生在他的脸上却为其增加了一分说不出的阴柔艳华。他拥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冰之蓝色，极浅极淡的蓝色隐隐散发着幽幽的光芒，极尽蛊惑。满朝文武皆惊讶的看着耶律风清，使者竟是个让天地为之失色的人。
　　“你可知道你刚才说的话，朕可以让你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刚才的话完全可以代表我们陛下的意思，今日我国使者来到京城，乃是我国陛下的旨意，至于你们怎么想，我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耶律风清继续说道。
　　“你真大胆。”赵祯说。
　　“宋国和我们辽国比邻，我又怎么能折了身份，让人觉得是我们辽国怕了你们。”
　　赵祯暗想此人不简单，这大辽凌王真是大胆啊，如此挑衅他，但如果真的杀了他，恐怕会引起战事，他暗自思量了一下。
　　“好，朕就准你不跪，这次辽主派使前来，所为何事？”赵祯站了起来，走下台阶。
　　“皇上，听说大宋人才济济，在这之前，有几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贵国。”耶律风清拱手道。
　　“哦，何事？”赵侦在耶律风清对面站定。
　　只见耶律风清一拍手，从门口进来两个身穿辽服的侍卫，抬着一张小方桌，桌上摆了三盏杯子，走上殿来，走到耶律风清面前，把桌子放在地上，然后退去。
　　周围文武百官煞是奇怪，这是做什么呢？没有理由在这里大家喝荼吧。
　　这时耶律风清说话了。
　　“有一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希望能在这里等到一个答案，现在这里有三个杯子，我身上还有10枚铜钱，现在要把这些钱币放到这三个杯子里面。”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10枚铜钱，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出题目了。
　　“这有何难，这也叫问题么，有手的都能放进去吧。”
　　大臣们开始发笑。
　　耶律风清接着说：“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每盏杯子里面铜钱的个数只能是单，不能是双。”
　　这时大臣又开始窃窃私语。
　　“微臣愿意来试一下。”说话的是一文官。
　　那文官走上前来，接过耶律风清手中的铜钱，在那里摆弄起来，第一个杯子里面放了三个，第二个杯子里面放了五个，然后看着手中的两枚铜钱发呆了，只见他又把铜钱收了起来，第一个杯子里放了一个，第二个杯子里面又放了五个，手中还是有了四枚铜钱。文官开始急了，额头已慢慢的渗出汗水出来，大殿上一片寂静，落针可闻，都注视着大殿中间的耶律风清和解题的官员。
　　赵祯看着慌慌张张的在那里摆弄铜钱的官员，叹了一口气，返回大殿之上，坐在龙椅上不在说话。
　　“你还要多久，不会让我在这里等你一上午吧？”耶律风清笑着说。
　　只看那官员一哆嗦，铜钱差点掉在地上。
　　“你回去吧，不要在那里丢人现眼了。”赵祯不急不忙说。
　　“谢皇上。”那文官急忙返回原位，用袖角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哈哈，我看大宋真的无人了，不知战场上攻无不克的飞星将军如何，让他出来解谜吧。”耶律风清笑了笑。
　　“恭敬不如从命。”大殿门口，走出一人，身穿一袭乳白裘绒，内衬白色的苏绸，淡紫色的细绣花纹给他的气魄中添了几分温和儒雅。来人正是飞星将军中州王庞统。庞统一进门，就径直走向耶律风清，两人对视，庞统微调凤眼，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
　　庞统俯下身子，拿起10枚铜钱，然后看了看桌上的杯子，嘴角一挑，手掌拍在桌面上，只见一盏杯子飞向空中，在空中打个旋，“啪”的一声落在了一盏杯子的上面，庞统手掌一伸，10枚铜钱脱手而去，“叮……叮……”九枚落在重叠在一起的杯子上，另一枚落在一盏杯子里面。然后望向耶律风清。
　　“好啊，真是好啊！”两边的大臣不禁的称赞。
　　耶律风清：“看来飞星将军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啊！”
　　“耶律风清，辽主有什么交待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大辽最重诚信，现在当然可以拿出来，陛下交待的事已全在上面写着。”耶律风清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函，双手呈上。
　　花公公慌忙走下殿去，小心翼翼的接到耶律风清手中的信件，慢慢退回大殿之上，交给皇上。
　　“皇上你大可以慢慢看，仔细斟酌，我就先告退了，如果有什么事，皇上请直接派人到京城的醉仙阁，我们的来使都在那里。”说着便退出大殿，扬袖而去。
　　凛冽的寒风，吹拂着耶律风清的面颊，掠过她耳边的发，站在那座孤寂的墓前，耶律风清冷笑。他一生的功绩，在那抔黄土之下，也只能如此形式了。他的孤高，他的桀傲，在深埋黄土之后，还能剩下什么？为了大辽，他竟然连命都可以不要的走，就算当初明了，走是死，留未必死，他依旧走得决绝，甚至不曾留给她半句离别。
　　二哥，为了大辽，你真的不曾后悔吗？二哥，你是否恨过？当你亲手杀死最爱的人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耶律风清？想不到三年不见，她竟褪去红妆成了辽国的使者。想到刚才在殿中相见的场景，庞统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意。耶律风清，这午夜梦回时想起的人儿，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了。
　　“王爷，请留步。”
　　庞统转过身轻扬双眉道“有事吗？”
　　一清脆的女声响起：“进宫来，都不见我一面！”循声望去，在重重护卫的拥簇下，有一顶宫轿摇摇曳曳的流苏，点缀得这顶轿子十分庄重，密密脉络的良木，烘托出轿子主人浑然天成的华贵与魅力，幽亮硕大的明珠，传颂着轿子主人得天独厚的尊贵与富有。帘幕被侍女撩开，轿子缓缓倾斜，瞥到一双如凝脂般的手，湖蓝色的外衣，绣着大块的江蓠与白芷。
　　“姐姐不是去祈福了吗？”庞统无语的笑了笑。
　　庞玉燕停在他的面前，久久凝视他的眼，朱唇微启：“若不是听说中州王从边境回京挫了辽人的威风。我提前赶回，怕是又见不到你了。”
　　庞统低声笑了笑，“姐，你还是快去安慰你的良人吧，我若不回来，这次他是无法收场的。”
　　“你呀！”庞玉燕温柔的笑着，眼中藏着落寞。皇上与弟弟之间的争斗已非一朝一夕了，若是……
　　庞玉燕轻轻抚过庞统的外衣，“这次回来便迟些离开吧，爹的年纪大了，多为他老人家着想一下！”
　　“谨尊娘娘教诲！”庞统笑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