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往事（三十九）

食堂被动了手术，而且一次比一次动得大，这事影响了好多人。老板让副总经理出了个文件通知，以后公司不再跟饭堂补助，原来的每月五千块补助将取消，让饭堂自主经营，每天卖出去多少餐票，第二天拿去财务换钱，换钱后就当天买菜。相对又麻烦又没钱赚，都不愿起早摸黑的去，又把毛毛拉上去顶。

顶都无所谓，反正都是上班，不服的是小戴不公，分明是欺侮人。其实毛毛也巴不得四川大姐把他整得越狠越好。毛毛还没报去年回家，整假电报被小戴揭穿的一箭之仇？毛毛去顶替就是当车夫，踩着三轮车去，踩着三轮车回，到菜市场就看车，买好了有人送过来，一切都交易完了。中间的暗箱操作毛毛也一无所知。这一招更绝，他们把毛毛拖住一路，等于把他拉下水，就是清白的也说不清楚，讲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毛毛深切体会到，小戴那帮人的恶毒。想必是被人误会？把他当告秘者了。头的几天伙食还过得去。没过两天就说没了补助，食堂把生活一落千丈。也不是经营不下去，而且是照样的虚报、假报、谎报。只有那样才能说明以前是正当经营的。弄虚作假是有人无中生有，栽赃陷害，为了洗清自己，表明自己的清白？不得不采取的策略。如果有补助和没补助伙食都一样，那不是不打自招了吗？生活很差，但是正好吻合李经理的观点，既能证明大家的清白，也能证明他管理上没有漏洞，那样也正好搏一搏，看能不能争取把那一月五千块的补助要回来，完全一个一箭双雕的好事。生活再差？李经理还是支持的。下面的人在试探，上面的人没有动静，还是看得出的。

事情正好在小戴他们的掌控之中，领导们来打饭，头一两餐粗茶淡饭正合他（她）们的；胃口，回去也海吃猛喝，在城里呆的时间长了，都成了脂肪族，生怕得肥胖症，当换一下口味，一个个端着清汤寡汤的饭菜还欢呼好，粗粮健康，杂粮营养，交头接耳都说饭堂好，换换口味，能够为他（她）们作想考虑，一星期有上两餐很好？诸不知天都塌了半边。小戴他们心知肚明，这种现象不过是暂时的，充分表现出好的一面，也能充分体现出将要曝露的一面。表面风平浪静，其实里面波涛暗涌。那一群人坚持不了多久的？

饭堂一改往日的菜谱，由每天的五菜一汤换成了包子，稀饭。花卷、紫菜汤。馒头绿豆粥。都吃过了，又换上炒面、卤面、臊子面。一连几天都是面食，面食的花样就那些，吃几天把人吃腻吃烦了。潲水桶里一天比一天多，收潲水的人一天比一天来得勤。没有人说，大家都在等，等有人站出来提建议。谁都想做好人？谁都又不愿意餐餐顿顿吃面食？都想占便宜，可是一但对自己哪怕稍有一点不利的都不会去做。他（她）们不能把便宜让别人捡。心照不宣，张丞相望李丞相，谁也不出面。谁都看得出来，他（她）们不怕花钱，有的人甚至刚打出来吃上两口就当众倒掉，倒掉就倒掉反正装做没看见就完了。谁沉不住气就站出来？大家都希望？谁能忍到最后？谁的耐力好？谁就是受益者？

看见有人耐不住性子，开始倒了，那是做跟别人看，最主要的还是做跟管饭堂的人看。倒面食的人越来越多，热情高涨，他们不心痛那几块钱，花几块钱或者花几十块钱能改善伙食也无所谓。主要还是不想去得罪李经理那人，李经理管后勤工作，生活中，工作中还有好多地方求人家。这个人情都想给，这个便宜都不想让别人白占。毛毛说那些当官的其实也活得很累，前怕狼后怕虎的。在打工仔面前才张牙舞爪，在不得耐活的人面前就干瞪眼，还要笑脸相迎，还不能让人看出来是假的，那样说明不真诚。说了跟没说没差别，完全失去了意义，每个人都在装，每个人都深沉？

倒饭，不，应该讲倒面食的人越来越多；不，具体讲是越来越少；还真有点意思？起初也不知是人类的一种自然反抗的表现倒饭呢？还是有人故意出的馊主意。有初一就有十五，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风。有时候人类的智商就是在一个起跑线上，同步的，看着别人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动脑，现成的方法，这可能就是人比别的动物聪明之处。跟风并不是不好，有时现成的就不一定好，因为从当初个别的人倒开始，到后来一大群，这说明办法是好的。可是倒了几天，饭堂的人无动于衷，说明这招不灵，又证明办法很烂。有人开骂谁猪脑子想出的办法？破财不讨好？饭堂的饭不好吃，猪脑子想的招也不起用，大部分人到外面吃去了。在饭堂吃的人越来越少，倒饭的人也就越来越少。

在里面吃久了，在外面去吃新鲜。三五个人去吃大餐，轮流坐东。感觉不错，一时兴起，把饭堂忘了，酒足饭饱之下，过足了瘾也挣了颜面，满面通红的大呼痛快。在外吃大餐痛快，清醒过来才发现居家过日子，天天大鱼大肉，山珍海味的？那点工资又显得杯水车薪。

又回来开始倒饭的人逐渐增多，但是有一个怪的现象。毛毛发现人数增多了，但倒的份量在逐渐下降。看那些平时趾高气扬的一副高姿态的人，还是心痛钱，不好吃就少打点，采取了新的战略，实惠。必竟那钱是一分一厘挣来的，不是涨大水冲来的，珍惜。做领导的人就是做领导的人，办事情知道避重就轻，知道方式方法？不象打工的工人，大老粗一个，遇事只图痛快，不计后果把事情办成了。但是，是替别人办成了，自己反而成了受害人。人生有百态，人生也有怪象，只是有的人精于此道？有的人不精于此道？毛毛说他长那么大总算见识了，要想成就事业，也要先跟他（她）们精于此道。做事真的要先学会做人？

员工们拿着两元的代餐卷，以前还能见着肉星星，最近几天全改成了面食，大部分人都不打了，准备留着等伙食还原了再吃。毛毛也知道，不论怎样讲，两个馒头一碗稀饭，员工们吃不饱不说，不值两块钱才是真。员工们探着头往饭堂里看一眼，“我他妈的，还不如拿两块钱去外面炒炒粉”？毛毛总算明白，原来他为了节约，资源利用？为员工们蒙点福利，总以为那两元的代餐卷只是作个凭证，公司怕人进来混水摸鱼？原来还要扣员工们钱的！毛毛这才知道好心办了坏事，把弟兄们给坑了，自己提出来的，自己来完成也就算了，原来小戴那阴险小人还动了手脚？

就巴掌大一个饭堂，被几个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这么小的地方都有人搞鬼？要是在公司内部？还不知道有什么事？煮的东西员工不吃？领导不吃？也没有人反应？饭堂快倒闭了，真的快倒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