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往事（三十八）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说了，麻雀飞过都有影子，那真是太有哲理性。毛毛想起那事就深恶痛绝，本来可以把那事办得很好的，就是因为自己没有经验搞砸了。生活需要经验，为人处事也是要讲经验和技巧的。毛毛当时看见李经理，打着打火机进食堂的时候，心都提到嗓子眼上。虽不是偷了什么东西的大事，要是被李经理逮住？也得落个假公济私，所以毛毛紧张得不得了。

毛毛见李经理进了屋，还在忽明忽暗中找开关，毛毛更加急。要说急中生智，毛毛真是在千均一发之际，猫腰一窜，轻手轻脚溜了出去。说时迟那时快，几步就消失在灯光的范围之中。毛毛见李经理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否则让李经理把食堂的灯一打开，他毛毛就原形毕露，见不得光了。大眼瞪小眼的很难为情？毛毛就乘李经理不熟，找开关的瞬间，把握好了时机才逃脱的。毛毛走出李经理的视线范围才松了口气，真有虎口脱险般的惊险。

毛毛经过转弯处，看见李经理那牛高马大的单车就横在路中间，想必是李经理去哪里玩了才回来，不巧正撞在他的枪口上。毛毛灵机一动，顺手就把手里的东西往李经理的龙头上挂。毛毛心想他们回家都大包小包地跟他们送，这样土特产，那样风味的往领导那里塞。只有他毛毛谁都没送过，不说他毛毛没东西送，还不如说他毛毛做人太差。一点人情事故都不懂？毛毛就干脆做个顺手人情。毛毛又转身回去，决定跟李经理打个照面。

李经理开了灯，在食堂里前前后后、旮旯角角看了一遍也没看见有人，正下意识考虑是谁走了不关门，回头出来时碰见了毛毛。李经理问毛毛怎么不锁门，耗子在里面拖东西？还有这饭堂里面有好大一股腊肉味？毛毛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黄泥巴糊在煤上，只有越洗越黑，倒不如实话实说。毛毛说那是他从家里带了点腊味，生的，准备就那样……又怕李经理，您不知道怎么样弄，所以就顺便拿来食堂里面加工了一下，那样就随时可以吃。并且味道不变，刚才正好去了您的趟房间，没人开门？这不，正好您就回来了，我看见你的车，顺便放在你的单车上了。一点点，一点点，不好意思。闹了半天李经理就是再傻的人都听明白了，人家都把东西给他了，假公济私也是他受益，有天大的事也不好追究。李经理听毛毛说，连声似声的讲毛毛兴那事干啥？毛毛一度坚持，李经理吩咐毛毛走之前把门锁好，免得耗子进去糟蹋，自己饿了就随便煮。

毛毛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了下去，轻轻松松舒了口气，觉得自己演技不错，刚才以假乱真，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仿佛都合情合理，天衣无缝，滴水不漏，毛毛找不到更适合的词来形容当时的兴奋。最让毛毛兴奋的是，李经理叫毛毛饿了随便煮，那是多大的一个面子。原来时兴送礼是有好处的，难怪千百年来一直经久不衰？毛毛的腊肉是没得吃了，可是换回来了一句暧乎乎的话，毛毛想起那腊肉味，清口水就哗啦啦地淌，从咽喉里冒上来，又强制性地把清口水从咽喉里吞回去。偷鸡不成蚀把米？回心一想，搞不好那也是一种投资，反正不吃都快变质。往好的方面想也就算了，毛毛锁上门又骑车回去，明天还要去修车。

接踵而来的事，也是事出有因，别人都不知道，但是早在毛毛的预料之中。那事还在毛毛没回去就酝酿了的。四川大姐回去的时候就深恶痛绝小戴，她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她要收拾小戴，但她没说怎样个报仇法，毛毛也感到一阵寒意。不是说蜂王尾上针？最毒妇人心？人怕伤心，树怕剥皮，按理说谁都心痛钱，背井离乡，孤家寡人，抛妻离子，一把汗水一把泪的？挣分钱真不容易？根据四川大姐心痛钱的程度，出手一定是重量级的，要命？

按惯例李经理吃了中饭都是午休，那天一反常规，吃完饭就在二楼的走廊上不时往下面的食堂望，愁眉不展，再想事情。能让领导都想不开？感到为难的事，说明有一定的份量和棘手。二楼看下面是居高临下，下面看上面是一揽无余，李经理一反常规地往下面盯，看得下面几个卖饭的人心里发毛，十八个吊桶打水，很难平静下来，都猜肯定有事，但想不出有什么事？每个人都紧张兮兮，都在排查是不是自己？伴君如伴虎，虽说是工作，打工？寄人篱下都是看着领导的脸色过日子，打工仔的日子过得蛮难的。

众人小心意意地把一切收拾停当，正要放手回去午休，都认为没事，躲在楼底下才带点笑容，过度紧张的脸刚放松，钥匙还没掏出来就被李经理叫住，全部人到平时饭堂专用的仓库去开会。那里隔二楼有一层楼，中间还隔几间房子。毛毛明白了一回事，叫到那么隐秘的地方肯定是有事，并且是不能让外界得知的事，十有八九是东窗事发，四川大姐回家的时候连铺盖都收走的，那颗定时炸弹终于引爆了。所以啊？人善受人欺？马善受人骑？老少无欺，凡事都要给别人留后路，也要给自己留后路，不要把事做绝？求财不求气？管理归管理，该人性的地方还要有人性？

李经理一脸愤怒，一个一个地询问，谁都不承认买菜虚报、谎披、做假的事。那事都时过境迁，早下肚家坝，哪还有证据，空口无凭，只要大家一口咬定没那事就完了。要知道饭堂里除了毛毛，都是一个个的老滑头，买的肉吃了，买的菜吃了，帐早报了，下肚无赃的东西，就是把福尔摩斯请来也是枉然？问了一圈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李经理也无奈。难怪想来去？把个官场老狐狸也措手无策？也许那也是李经理早预料的结果。就是问不出明堂，也不能不管不问，放任自流，起码也起到敲警钟的作用，让下面的人有所收敛。为了表示一视同仁，最后也问了毛毛，毛毛更是理直气壮，说来了不到一个月就回家了，从来没去买过菜，也没点过餐票。毛毛有意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净，也明白李经理的立场，好歹也要当众走走过场，形式。看毛毛还当真了，很不高兴。不轻不重的扔下一句“行了”。让毛毛慢慢消化。临走前千叮万嘱这事不能往外说。

毛毛分析，四川大姐真的出手了，而且还连累的不是一个人，要不李经理那样有派头的人都变得警慎行事？

毛毛觉得李经理枉聪明一世，说那话多余，傻啊？对自己不利的事也往外说？后来毛毛才反应过来，那话有可能就是说跟他毛毛听的，那里面只有他毛毛没利益，就怕的是他毛毛乱讲。四川大姐反正不会来了，就不可能有第二人说了。说白了还是不相信他毛毛？毛毛也纳闷，在人眼里，他做人的差距咱就那么大？毛毛做人咱的就那么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