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父亲兄弟俩多年后相见/我和陈忠白诗岩上搞养殖

　　第四十章
　　父亲兄弟俩多年后相见/我和陈忠白诗岩上搞养殖
　　一
　　二姐走在围着县城周边走着，看着县城边那些稻田，不经意间就想到了过往，自己一个人承包这些稻田，整日整夜的在稻田里耕种。为过去的生活不经意间流出了眼泪。此时一个男人的影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永发——这个她收深深爱过的男人，不知道他现在怎样！她往前走着，抬起头，就到了以前她和永发租的那个小家的进路口。她本想去看看，可是她改变了想法，继续往前走着。忽然在他的正前方永发出现了。永发明显的老了，头发里已经有了白发，脸上长满了皱纹，胡须刮得不干净，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指甲里看上去黑乎乎的。
　　“还好吗？好久没见你了。”二姐说。
　　永发说：“好呀，每天自己挣多少就花多少。如有剩余还可以去赌一把。”
　　“你还在赌呀。”
　　“当然！”
　　“离婚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着你改掉你的坏毛病，再回来——找我。”
　　“改不了，也不想改了，人就这样一辈子吧。在说改了又怎样？人吗总是要死的。”
　　二姐看了一眼这个自己曾经深深爱过的男人，快步的向前方走去了。头也没回。但是眼眶里有的是泪水，这是二姐最后一次为这个男人流眼泪了。
　　二姐回到家，辞去了饭店里的工作。她觉得自己肥胖的身体趴着工作，对自己是一种折磨。她想找个轻松些的工作，最后她决定去给别人服侍老人，这个工作相对来说较为轻松。最后他找到了一家退休的老干部家，这个老干部残了一条腿，耳朵有些聋，听说还参加过中越战争。老干部有一个妻子，也是参加过战争的，老年患了脑梗塞，半边身体不会动了。两个儿子都是市里重要领导，两个女儿也在外地工作，他们都很少回家。于是家里只剩两老，生活极为冷清。老干部找一个认去服饰他们老两个，如果长久的居住，一个月给一千元，而且包吃包住。条件就一个勤奋，守纪，可靠，做饭要好吃。
　　二姐轻轻的走到气象局专住楼得二楼，轻轻的敲开门。
　　“门，没关。请进！”
　　二姐走进去，老干部抬头看了她一眼。二姐也瞟了他一眼。“坐——坐在沙发上。”
　　二姐坐下。她看着那古木雕成的柜子，豪华的沙发，液晶电视。“我是来——来应聘的。”
　　老干部说：“好呀，你做的饭怎样？”
　　“我的孩子很喜欢我做的饭。”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赵秀华。”
　　“姓赵，和我同姓。”
　　“我能问你……”
　　“问什么？问吧。”
　　“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赵子厚。”
　　“子厚，我听父亲提过这个名字。”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我父亲叫赵子诚。”
　　“他是我哥哥。”
　　“那你就是我三叔。”
　　“我哥还好吗？”
　　“他还好——就是挂着你这个弟弟。他每次在我爷的坟前都哭着说他对不起你。”
　　“我才对不起他呢？”
　　“那么近——你为何不回家去看看他？他患了高血压——。”
　　“我这样子——怎么去见他？”
　　“我希望你去看看我的父亲，要不然，他死也不会瞑目的。”
　　子厚靠在老人椅上摇了两圈。睁开眼睛说：“去——明天我们一起去。”
　　第二天，子厚叫大儿子回家开着车，拉着一大家子人还有二姐，二姐的两个女儿去了清水湾。一路的颠簸他们到了清水湾，一下车，子厚感叹道：“真是今非昔比呀，清水湾怎么变成了一片黄土地了。”大儿子扶着自己的父亲。子厚手指着远方说：“以前那是一片桃林，那边是条小溪。”几十年了，他们都不在了，如今一眼望去哪里都一样。在外奔波了一生，如今回家，一切是那么的亲切，一切又是那么的陌生。子厚把帽子摘下，跪在了这片土地上，留下了沉重的眼泪。
　　二
　　父亲抚着烟斗，吸着烟，眼睛闭着，靠着门前的老柳树，披着件灰色的大褂。风吹草动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他已经老了——白色的胡子，白色的头发，苍老的手。
　　“大哥，我是子厚，你弟呀。”
　　父亲的烟斗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你是子厚，我的三弟。”父亲抬头看着自己的三弟，三弟也老了，脸上留下的那条疤清晰的印在了父亲的眼睛里。父亲看了三弟的脚。“你的脚怎么了？”
　　“我的脚在战场上被废掉了。”
　　“你离家后，为什么一直不回家？你知道你走后我多么的难过，四处打听你的消息。”
　　“你知道爱梅死后，我对活着就没多大的兴趣了。我一直想着去死——可是没死掉，却参加了部队，我想在战场上死去，可我只是残废，没死去。后来战争结束，我被册封为抗战英雄，调到华宁县做水利局的副局长，没几年我就退休了。因为脚的缘故。”
　　“什么长我不懂，可你为什么不回家呀？——你怎么能不回家呢？”
　　“我残缺的身体——不完整的我——我哪有脸来见你——我对不住你。”
　　“那你今天，为什么今天要来？”父亲有些生气的说。
　　“我想你呀——我控制不了思念家的勇气——我们都快入土了，我想见见你。”
　　父亲站了起来。“哥我没怪你——是我没照顾好你。走我们一起去赵家的坟地，看看安睡的父亲。”
　　父亲和三叔来到了爷爷的坟前。我的父亲说：“父亲，我把三弟带到你的面前了，我对不起你，没照顾好他，让他少了一条腿，不过三弟很争气，已经是英雄了。”
　　说完，父亲一个人跪在了爷爷的坟前。三叔也和父亲跪了下去。“是我不好——当初不声不响的走了，让哥哥给我担心了。”
　　爷爷的坟边上就是父亲的小儿子和六妹的坟墓。
　　“他们是？”三叔指着坟问。
　　“一个是我的小儿子，被火灾夺去了生命。一个是我的第六个女儿，被可怕的病魔夺走了年轻轻的生命。”
　　“这老天真是不公平——不公平呀。”
　　父亲看着眼前的坟墓，想到了自己的小儿子，想到了那场大火，那场大火夺走了他一生的希望。死去的人哪懂活着的人的痛苦。活着的人在回忆里想着过去，靠回忆维系残生。回忆这种虚无的东西使人的生命得以延续，然而也使人过得极为痛苦——因为记住的永远是那些痛苦的往事。
　　父亲和三叔在事隔多年后相遇，了却了父亲的一桩心愿，在三叔的帮助下，父亲的生活有了改变。三叔建议父亲去城里和他一起居住，父亲拒绝了。后来，三叔给父亲修了一个小平房，雇佣一个人在农村照顾着父亲和母亲，每隔一个月就来看父亲一次。
　　
　　
　　三
　　整个云南省的降雨明显的比往年少了许多。清水湾更是，半年多没见一滴雨。冬天种的豌豆破土而出，长了不到二个手指高就被晒干晒死了。到了春天，整个清水湾没有一点生机，绿色在我的眼前好像消失了，反而增加了黄色的沙漠。气温异常的热，一直到七月份没降一滴雨，于是大部分村里的人都进城去打工了，被称作农民工。他们在城市里坐着最累的活，挣着最少的钱，而且还被城市人永远的排斥着。男的青年慢慢的学会了打台球，赌博。挣了几个钱就去洗头，和坐台小姐睡觉。如果发了横财，就回清水湾，和村里的妻子离婚。女的姿色好的就去当洗头小姐，靠卖身养着城里的男人，靠卖身维持着自己的生活。因为这样的活动能赚到更多的钱，于是村里很多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孩，都进了城，有的到了省会，干起了这样的活。
　　整个清水湾关系异常的乱，丈夫离家去打工，留着妇女在家里养育孩子，照顾老人。村里的妇女天天盼着自己的丈夫回来，忍着情欲和生活的痛苦！然而丈夫回来，给她的却是一句冷冰冰的话——离婚吧。在农村人出去务工逐渐增多是这些年，村里离婚的概率增高了。而且村里的妇女在离婚后——更多的也是进了城，由此整个清水湾在这些年来少了三分之一的人。
　　我和陈忠面对进城打工之间开始也存在着分歧。为了生活，为了赚到钱继续供孩子读书，我建议陈忠进城去打工。陈忠却一直反对，不准我去，也不让自己去。他说：“城市就是个大病原体，让健康的人生病，让生病的人以为自己健康。你看村里的人去城里的有谁是幸福的？”陈忠的话让我重新反思自己的身份，我是一个农村人，一个地地道道的乡下人，我一辈子都住在这片土地上，我的命本就应该与这片土地共存亡，而不是在遇到困难时——学会逃避，学会远离。既然回不到过去，就坦然的面对现在，一切都会过去的。因为大干旱，陈忠到林场里去打干的松枝，干柴，拿到城里去卖，他也养牛，把牛放在白诗岩后面一个常年来潮湿的大寨沟里，哪里有水，也有草。因为遇到那样的天年，我们一头牛卖的价格是往年的两倍，于是我们的生活并没有在大旱里绝望，而是看到了新的生路。我们的孩子依旧上学，我们放弃传统的耕种，而是选好的地方，搞起了养殖业。我们在白诗岩建盖了一个小平房，周末回家——因为孩子读书要回家，其他日子都在山上呆着。
　　我和陈忠的感情在艰难困苦的岁月里更加的牢固了，我们忙碌一天后，就去白诗岩头坐着，我靠着陈忠的肩膀，两人看着天边的落日晚霞。
　　“忠——你还记得吗——那年我和年在小溪里洗澡后来被村里人议论纷纷？”
　　“记得，那时小溪就在哪里！”陈忠用手指着。“只是小溪不在了。”我看着陈忠的脸孔，在夕阳的光射下显得成熟与稳重。
　　“小溪不在了，我们的爱……”
　　“我们的爱还在呀，我这辈子最幸福的就是娶了你。”陈忠急切的说。
　　陈忠说：“这么多年来，虽然我们之间有过误解，有过争吵，可是珍——家庭哪一家不有些矛盾呢！”
　　我默默的听着陈忠的话。“珍呀，记得我们共同当会计的那些年，你喜欢看书，你看了很多书，你后来给我的书我都看，那些外国名著我也看。是书本让我幻现起爱情，你还记得《少年维特之烦恼》的维特吗？你还记得《红与黑》的于连吗？你还记得《安娜.卡列宁娜》的安娜吗？”
　　“记得，可是这些人你一个也不像。”
　　“我像他们干啥，我只是说这些人让我佩服，让我对爱情保持着一直以来的热情。”
　　“那你还记得《平凡的世界》里的孙少平吗？你还记得《简爱》里的简吗？”
　　“记得。你的性格有些像简爱。”陈忠说。“要不是这些书——我们的生活将会怎样！我们的话题也会少了很多！”
　　我没有想到我的丈夫——每天在地里忙得焦头烂耳的丈夫居然看了那么多书。现在家里我们的床下还放着两箱子书，都是当年我爱不释手的书。后来我的孩子识字，我就给他们规定每天都要看些书，他们看得也是这些书。他们比我好的是——不仅看了这些书，还能进学校。
　　陈忠说：“要是没有那些书，没有你每天晚上看书，我们的孩子也不会那么喜欢读书，也不会那么的喜欢学习，你看他们都上了高中了，村里有几个呢？我还期待着他们考上大学呢？”陈忠感激的语气使我不习惯。说完话，他抱着我，紧紧的抱着我。
　　我和陈忠虽然是贫贱夫妻，可是却是幸福的。我们是农民，可是我们也有欣赏文学的能力。我们还有一种幸运——永远的读着自然的读书，爱也永远的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