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几根韭菜演了场闹剧/陈忠给我买了自行车

下面我介绍一下陈忠的家。
　　陈万友的母亲是个聋子，父亲身躯单薄，右脚残缺。在陈万友出生不久后，母亲和父亲就死去了。留下他一人孤零零的呆在世上。当时村里的大家族陈家的大少爷陈里收养了他。并赐给他名字叫陈万友，认作干儿子。陈里家可是整个清水湾最大的地主，就四合院就有三个，田地一千多亩。十二岁陈万友就扛起犁下田做活。矮小的身躯并不影响他成为那个家里做活最出众的人之一。陈里为了扩大势力，还雇佣了很多的奴仆。可是没几年陈里吸起了大麻，也吸鸦片烟，他的几房太太和小妾也和他一样抽起了鸦片烟。没几年一大个家就被他吸的到了尽数，他倒好在吸完了家产后，睡在床上，还没等写下遗嘱就死去了。在他死后，全村人反抗夺走了大部分的土地。陈万友以儿子的身份获得了最旧的一间四合院。其余两间被陈万里的两个儿子独占着。就这样陈万友开始他独立的生活，那一年他刚好十九岁。他跑过马车，后来靠自己的双手开垦土地，生存下来。娶了翠莲后，生了三个儿子，四个女儿。最小的女儿在我嫁来陈家的前一年嫁了。陈万友从小受尽了苦难，寄人篱下的生活，如今有了点自由，做了老人，脾气在不像以前那样的低声下气，如今是脾气大，心胸小，谁也不敢得罪他。不过唯一的优点是很爱自己贤惠的妻子翠莲。三个儿子中只有陈忠一个识字，懂算术。其余两个一字不识，二哥陈家黎心和他爹一样小，只看到自己的利益。大哥陈家贵有点孝心，却又拿不住妻子的事，凡事妻子说了算。现在这个四合院围气氛里随时都带有一股火药味，我感觉不到百年老院的那种大度，那种涵养。
　　天黑了，整个四合院静静的，我跟母亲翠莲聊了一会，就回到南屋去睡了。我和陈忠躺在黑黑的蚊帐里。
　　“结婚一个月半，我该去上班了，这个班到底要不要去上呀，我很矛盾。”
　　陈忠拉被子给我盖着。“去呀，当然去。那工作清闲，做活呀累，我可不想让你受苦受累。家里的地又不多。我一个人忙着就行了。”
　　我知道陈忠是为我好，他不想我在烈日底下晒，可我知道自己的角色是农民，我的任务是与土地为友。“我想……”
　　还没等我说出口。陈忠就说：“不要想了，明天去上班去。如果下班时间早，就回家来，我做饭等着你；如果晚吗，就去父亲家去。但周末一定回来。”
　　陈忠知道我很喜欢那个工作，他不想因为结婚改变了我的生活模式，可是我知道有一天我是要改的，那只是时间问题，因为我是个女人，我要生孩子，我还要照顾我的丈夫，我不能老在外面，让他一个人扛着那个家。
　　陈忠马上说：“今年响应大规模的种植烟草。我想和父亲要回我的那份土地，自己个干。”
　　“可是我们刚结婚不久，这妥当吗？”
　　“我也担心这个。”
　　次日，我就去上班了。由于事物多，我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我一直待到周五的下午放假才回到桃花寨。我刚到陈忠的饭刚熟。我看到灶头上还放着一小捆韭菜。
　　“我就知道你会现在这个时间回来，我的饭刚熟，来吃饭。”
　　“韭菜还做吗？”我问。
　　“本来想做，但我想你饿了，就明早吃吧。”
　　我给陈忠乘了饭，吃着陈忠做的饭，看着对我那么好的陈忠。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吃着饭，心里暖暖的。
　　当晚九点左右，翠莲来到了南屋，我拿椅子让翠莲坐下。倒了杯开水给她。
　　“回来了，累吗？”
　　“不累。”
　　“什么不累，又不是我没呆过，你就别骗我母亲了。”陈忠在旁边挑拨到。
　　“你们两小口我老了管不了。我过来是想和你们说，这个家以钱的土地分成了四份，你们大哥二哥现在各自耕着自己的地。现在陈忠也有了家室，我和你们的父亲商量好了，把陈忠的那份土地分出来，让你们计划着种。这不趁着我的好儿媳周末，我们明晚叫上你大哥和二哥作证就把她分了。”
　　“你看我刚嫁给陈忠还不到两个月，我还希望母亲照顾我们呢，这样就分了我……”
　　“都是同一个屋檐下的，以后我会帮着照顾你们的，没事。”
　　陈忠说：“我看这不是你的注意，是父亲的吧。”
　　“是呀，我哪愿意和你们分家，我多么喜欢珍儿。可是你父亲那人你是知道的。”
　　“母亲，分就分吧，没事，那也好，迟早要分的吗。”
　　我知道陈忠的父亲是想分了家，然后让我回家帮着干活。那晚分了家，我和陈忠分到了自己的那份土地。陈忠开始了他烟草种植的计划。
　　第二天陈忠说：“珍儿，你做饭。我去城里买点烟草专用肥去。我要回来吃完。”
　　“你不是养着两匹马吗？黑的那匹呢？”
　　“卖了。”陈忠说。说完就走了。
　　大概陈忠走后的三个小时我开始做饭。半个小时候候，米饭煮熟了。我拿了几个鸡蛋，抄起韭菜来。年轻时候的我特别的喜欢吃韭菜，韭菜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小屋，在外面也能闻进。就在我把韭菜炒鸡蛋用铲子铲起放进碗里时，二嫂李春梅推开我的门，气冲冲的走了进去。
　　“你这哪家的姑娘，有没有规矩，刚进门没几天，就偷了老娘种的韭菜。你还想不想在这个四合院待下去。”
　　我很气火，从小到大我还没有受到人这样诬陷，听到过这样难听的话。我年轻时在性格里有一份刚烈。“哪家的狗，别来我这叫，我没有多余的施舍。”二嫂脸红脖子粗的站着。我大声说：“请出去。”那声音清亮的传响了整个四合院。
　　大哥大嫂，二哥跑了出来。没几秒就到了我的屋里。
　　“出什么事？”二哥说。
　　“这个小妖精偷了我家的韭菜。我来说说，她还骂人呢。”
　　二哥去看了看四合院中间那个小院子里他种的韭菜果然不见了。
　　“你怎么刚来，就像个小偷呀。”二哥说。
　　“别以为老太太宠着你，我就怕你。”二嫂连哭带骂的说。
　　这是什么样的家！这是什么样的哥弟！我懒的跟他们解释，我相信这韭菜一定是陈忠种的，我和陈忠去过自家的菜地，院子里的韭菜今早我亲眼看到是被大嫂割的。可是几根韭菜有必要闹成那样吗。“我是小偷怎么着，不过就几根韭菜吗，至于吗？”
　　大嫂添油加醋的说：“三弟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想吃跟二哥说他不会不给你的，就几根韭菜吗？是吧，二弟。”
　　我的火一下子冒到了头，理智无法控制住我心中的愤怒。“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自己做过自己心里清楚，我刚一进这个家不知是谁背后说别人，连小偷我——你都不如，我至少做了亏心事敢于承担。”在他们的面前我不想解释。
　　“我看珍儿不想那样的人，你们搞错了。”大哥说。
　　“搞没搞错，人证物证俱在，如何解释。”大嫂得意的说。
　　“这个世界的人真是越活脸皮越不知羞耻。”
　　“你说谁呢。”大嫂和二嫂异口同声。
　　“出去，别脏了我的家。”我大声的叫道。
　　就在此时翠莲走了进来。“孩子别生气，上妈屋去。”
　　我使劲的控制着自己的眼泪，我不想为了这些人流眼泪。可是眼泪还是义无反顾的流了下来。
　　“妈，我今天哪都不去，我就在这里，我看这三只狼能把我怎样？！在说我还要做饭，陈忠要回来了。他还饿着。”
　　火已经熄灭了。“那好，不要哭，不值得，妈帮你升火。”
　　“哭——会哭，怎么不像刚才那么威风了。”二哥说。
　　就在此时扛着一辆自行车，跑了进来。一看家里那么多人，再看看我眼睛里流着泪。“怎么了？珍儿。”我说不出口，跑了过去抱住了陈忠。哭了起来。陈忠放了自行车。
　　“怎么了。一个都不出声了。”
　　“大哥，怎么了。快说。别让我发火。“
　　“你二嫂说你妻子偷了他家的韭菜。还……”
　　“我只是说说。”二嫂有些胆怯。
　　“偷就是偷吗。还大义凛然了。”大嫂小声的卖弄着风骚。
　　“你们这些泼妇，那韭菜是我自个种的，我菜地还有，没吃的自个去拿，不要来这里骚扰我的家。就几根韭菜，至于这样吗？我们是哥弟难道还不如旁边大外人。二嫂和大嫂你们记着我跟你们没完。以后谁要是在欺负我的珍儿，这让她掉泪，我和你们没完。”
　　陈忠接着说：“要找事的来找我，我随时候着。”
　　翠莲说：“忠儿就算了吧，别跟他们计较了。”
　　“二哥你的妻子你管好了，大哥你要做个真正的男人。别老让女人牵着你走。”
　　“三弟你这什么话？”二哥说。
　　“什么话你明白，我告诉你——打架我不怕，加你两个儿子我也不怕。我不是大哥任你几下三脚猫的盲劲——我就怕你服你。”
　　此时陈忠的父亲敲了门走了进来。“你们四个还不给我滚。”
　　父亲话一完，二哥二嫂，大嫂就灰溜溜的跑了。
　　父亲走到了我的身边。只说了声。“对不起。”就走了出去。
　　父亲走后，母亲接着说：“我这是家门不幸呀。怎么娶了那样的儿媳，生了这样的儿子。珍儿以后让着他们点，不要和他们计较。当他们不存在。”说完母亲也就出去了。
　　我躺靠在陈忠的肩上眼泪不停的流着。以前在家里，家宝那个样子我就受不了，更何况这种欺辱呢。陈忠把我扶正，双手搭着我的肩。
　　“来坐在椅子上去，为他们掉眼泪不值得。”
　　听到这样的话，看着陈忠刚强的样子，自己心里甚感欣慰的是——嫁了陈忠这样一个懂自己保护自己的男人。此时眼泪更像条小河，比刚才还要厉害。不过这眼泪是出自感动，和刚才的意义完全的不同。
　　“我去找他们说清楚，我不要你受伤害。”
　　说完陈忠起身，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没事了，我做饭去。”我擦干眼泪，露出了微笑。
　　“我去做去。”陈忠挣着去。
　　“你的化肥呢？”
　　“对对，我的化肥，那我去抗化肥，你做饭。”
　　我一面炒菜一面想起了陈忠的父亲，我进他们家快两个月了，他还是第一次来我和陈忠的屋里。全家人没有一个不听他的，他才是一家之主。陈忠的母亲尽管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可是却没有真正的决定权和影响力。这不禁让我害怕起了自己以后的命运，因为我也是个女人。更让我恐怖的是陈忠的父亲好像不欢迎我，对我还持有偏见，难道就因为我是赵子诚的女儿。还是……就在我发挥着自己想象的时候。陈忠拿了些东西过来。“这是些水豆腐，你热热。那些是些牛肉，你随自己的想法把它炒炒。”
　　等一切都忙完后，我和陈忠坐下来，一起吃饭。
　　“我给你买了辆自行车。”
　　“自行车，那很贵的，家里钱不是不够吗，你哪来的钱买自行车呢。”
　　“钱吗可以慢慢的去挣，不够就先借着用。有了自行车你到清水湾上班只需二十分钟，回来骑的慢点就三十分钟，那样的话如果下班你想回家也可以，又不会耽搁第二天的工作。”
　　我听着陈忠讲，自己心里不知多幸福。“别老看着，来吃点你做的韭菜炒蛋。”
　　我的碗里全是鸡蛋，都是陈忠夹给我的。“我要吃韭菜。不吃鸡蛋。”
　　陈忠说：“你什么都要吃，不偏食。”于是往我碗里放了一些韭菜和他今早从城里买来的水豆腐。
　　“你回家，可别告诉你爸，在我家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不然爸爸那里我可不好交代。”
　　“你对我那么好，我一点都不感觉到苦和委屈。”
　　我不喜欢当着陈忠的面叫他丈夫或老公。我就是特别喜欢叫他的名字，说句实话我特别喜欢这个名字。以前我问他你的大哥二哥名字里都有“家”字，为何你的没有？他告诉我他一心讨厌这个家，想要自己的生活，所以不想让家束缚自己。这个家就像蜘蛛网一样把我网住，让我难以逃离。除了母亲外，我看着他们都好像有病。周末天陈忠教我学车，我学的快，一个下午就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