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嫁进陈家和翠莲成朋友/返亲全家欢聚同庆贺

　　时间在我期待中落到了一九九零的一月一号，这一天是我一生中特值得纪念的一天，这一天我成了新娘，我向生活又跨出了一步。虽然姐妹们的婚姻让我有些害怕，但我还是带着美丽的幻想踏进婚姻的生活。
　　我和陈忠在思想上相对于村里的人是开放的，可对于传统的东西我们没有忘。我们选用最古老的方式结婚的。陈忠请了花轿来娶我。我含泪道别了生我养我的父母亲，披上红头巾，进了花轿，伴着喜庆的喇叭声，踏进了陈忠家的四合院。父亲花完二姐给的钱，还有陈忠家送过去的钱，给我买了很多嫁妆，他自己一分也没留。
　　当我从花轿里下来。跨进四合院时。我头上的红头巾被一阵大风给吹走了。吹到了陈忠家后面一颗很高的清香树上，随着风不停的摆着。普茶寨的年轻小伙叫了起来。“新娘子真漂亮。”
　　三姐说：“要不进花轿再去弄块。”陈忠也说：“珍，你看要不你进花轿，我叫人去赶紧做块。”
　　我说：“不用了，让他们都看看新娘子，这蒙着头嫁人的风俗也应该改改，新娘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在说这种方式这几年就没人用了。我们就半新半古吧。”
　　陈忠和三姐都笑了。
　　陈忠的二哥哥和二嫂走到了我的身边。看着我陪嫁的缝纫机，电视，眼睛不停的眨着。
　　“你父亲母亲太偏你三弟了，他结婚买了那么多东西，我结婚一只破箱子都没有。”二嫂陆琼雪生气的对着二哥陈家黎说。
　　陈家黎看到那么多东西，心里本来就很生气，听到妻子那么一说，更是鬼火。“我倒是要问你呢，当年我家给你家送去的钱，你爸妈都拿去干什么了？”
　　“就你家那几百块钱，够干什么？”琼雪也火了起来。
　　陈忠的大哥陈家贵矮矮的，脸有些圆，脾气好。和自己的妻子春梅站在陈忠的左边。“春梅，你看我三弟的婚礼还行吧。”
　　春梅看到那么气派心里不是羡慕，反而是嫉妒了。“气派，哪像我当年连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你这什么话，我们那个年代怎么能和现代比。”
　　“怎么不能，你爸妈偏心。”
　　“你少说两句，这些东西是人家娘家配送的，是花人家的钱。”
　　“你懂个屁。”
　　当我跨进这个有一百年破旧的四合院时，我才意识到生活才刚刚开始。我和陈忠拜完天地和母亲后，陈忠把我送进了南屋。等一切都散了的时候，陈忠回到了屋里。
　　“珍，从今以后，你我在也不分离。”
　　“你怎么了，才结婚就说分不分，离不离的，你嫌我，我明天就走。”
　　陈忠自己打了了嘴，走到了我的身边。“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吗，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反正娶到你是我上辈子的福。”
　　“我看你醉了，什么也别说。快睡吧。”
　　“谁说我醉了，我今晚还得洞房了。”说完，陈忠就躺在我的怀里睡着了。是的，他太高兴了，我何尝不是。
　　烛火一直照着，映红了小屋。我躺在床上，看着陈忠。我扶着他，头贴着他。我想我要一辈子搂着他，抱着他。就在此时，母亲翠莲敲了门。
　　“谁呀？”我说。
　　“翠莲。我来给忠儿送解酒药呢。”
　　我开了门，翠莲走了进来。我关紧了门。“孩子委屈你呢，来把这药给他擦擦就醒了。”
　　“妈，不要，让他睡吧，他喝多了。我们聊聊。”
　　“可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呀。”
　　“妈，每一晚还不都一样，古人的话吗不要全信。我现在是他的妻子，哪天还不都一样。”
　　“那好吧。”
　　“我有母亲，可是她是个哑巴，我很想和她交流，问她一些问题，可是话要开口，我又闭住了。我真不明白为何我的母亲现在都不同意我和陈忠的婚姻？”
　　“我和你母亲都是女人，我明白你母亲的感受。以前我爱过你父亲，当年你父亲为了他的弟弟，拒绝了我的爱。可我没怪他，现在我也还爱着他。几十年了，我们都老了，可是每当我看见他，我的心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和幸福。你母亲也爱你的父亲，和我一样的爱，可是爱是自私的，他不允许和别人一起分享。在说你父亲一世的功名和清廉是由我的丈夫毁的，这让你的母亲恨了我家，因为她爱的人受到了伤害。我们这么大年纪的女人了，现在就为老头子和女儿活着。”
　　翠莲又接着说：“你不要怪你母亲，她其实很爱你的。”
　　“我不会。等返亲我回家，我一定要好好的和她聊聊。”
　　“那就对了。”
　　“还有母亲，为何陈忠的父亲都不看我？难道我很吓人吗？”
　　“孩子你别多想了，不会的，快睡吧，不早了。”说完翠莲走了出去。
　　此时陈忠猛然从被子里爬起，看着我。“怎么还不睡？快过来。”
　　我走了过去，我和陈忠共同吹灭了烛火，躺在陈忠的怀里，沐浴在爱河里，幸福的睡了。
　　一个月后，我和陈忠回娘家，去看望我的父母亲。这是村子里的习俗，女儿出嫁一个月后，一定要回家一次。还在前两天，父亲就叫了二姐三姐五妹还有张启，父亲想要一大家子聚聚。二姐，二姐夫，三姐，三姐夫，五妹，五妹夫，张启，还有大姐都在。我和陈忠一跨进家门，他们就一起看着我们，齐声说：“祝新郎新娘早生贵子，白头偕老。”然后全家活跃，热闹起来。烧菜菜的烧菜，做饭的做饭，整个家一片欢喜，和我出嫁那天没什么区别。
　　“大姐，家宝呢？”
　　“家宝呀，不知道，老早的就出去了。”大姐满脸的尴尬。
　　父亲走过来说：“去和病危的父亲要家产和土地了，今天不会回来了。”
　　“我去帮着刮藕了。”大姐说完就走了。
　　我才知道大姐能这样和我们有说有笑的是家宝不在家，要是在，大姐哪会和我们在一起。
　　张启向我走了过来。“谢谢你，我的好姐姐。”
　　“怎么要谢我了？”
　　“难道你看不出我变了一个人吗。”
　　“找到新的爱人了。”
　　“姐这是什么话，我打算一辈子守着秀凤了，不管她以何种状态存在。”
　　“好吧，姐羡慕我死去的妹子。”
　　“不说了，我去帮七妹弄芹菜去。”
　　永发，德芳，三个人在下着象棋。陈忠在旁边当着观棋者。二姐和三姐在做着饭。
　　“二姐，全家就你做饭最好吃。今天你可多做些。为我单独留一份。”三姐道。
　　“就你三妹嘴馋，今晚我做个麻辣鸡把你嘴麻辣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嘴馋。”
　　母亲在外面的老柳树下升着炉火，用来煮排骨的。我来到老柳树下。看着母亲，母亲正用嘴吹着那不死不活的炉火，一阵风来，把炉灰吹倒了他的脸上。我跑了过去，用我的衣袖帮母亲开着脸上的灰。
　　“妈，我来升火，你进去休息。”
　　母亲指了指我的衣服，然后发出模糊的声音。意思是：“把你的新衣服弄脏了，还是我来吧。”这是自从我答应嫁给陈忠以来，母亲第一次理我。
　　我看着母亲，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我一把抱住了母亲。“妈，对不起。我不听你话，我惹你生气了，你不要怪爸。”我哭了，我没看母亲，我想此时母亲的面孔已经全是泪水了。我感觉到我的脖子湿润润的。
　　秀茜走了出来。“四姐，姐夫叫你。”我松开了手臂，擦了眼泪。
　　“去吧。”母亲说。
　　我走了进去。“秀茜你去帮母亲升火去。”
　　“好。”秀茜跑着跳着朝母亲走去。
　　“有什么事呀？”
　　陈忠说：“我没有，你看我不是忙着吗，是父亲有话跟你说，他在楼上。”
　　我上了小楼。父亲拿着烟斗，大口大口的抽着烟。六十岁的父亲看上去比年轻时更具有魅力。
　　“爸，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和你聊。嫁人就不认你这个爹了。”
　　“你看爹你这不是正面回击我的孝心吗。爹呀，你和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了。孩子哟，爹就是希望你不要怪你的母亲。她之所以那样反对，还不是为了保护我和关爱你呀。”
　　“爹，这我知道，今天我向母亲道歉了。”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爹能求你一件事吗？”
　　“当然可以了，父亲说吧。”
　　“翠莲还好吗？”
　　“好呀，很好。我和她简直就是朋友。”
　　“父亲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翠莲。父亲希望你好好的对待她，替父亲好好照顾她，让她晚年幸福。”父亲说完后，居然哭了起来。
　　我拉着父亲的手说：“爹呀，你和翠莲真让我感动，她最放心不下的是你，你最放心不下的是她。她现在已经是我的母亲，和你们一样，我一定会好好的待她，你就放心吧。”
　　我接着又问：“爹呀，你现在还爱着翠莲，为什么不和她说呀？”
　　“我的好女儿呀，爹都快入土的人了，说了又能怎样。”
　　“那当年你为什么又要娶我的母亲呢？”
　　父亲持着烟斗，烟嘴里已经没了烟，却还不停的吸着。“当年我的弟弟离家出走后，家里堆得都是财礼，而翠莲已经嫁了。我在渡缘桥上遇到了巧玲你的母亲。她的美丽和温柔感动了我。在说当年的我岁数那么大，巧玲的到来完全是上天给我最幸运的安排。我于是就娶了你的母亲。”
　　我在父亲的烟嘴里放进了烟丝，帮他点了火。“那你爱我的母亲吗？”
　　“爱呀，那么多年了，现在要是没有巧玲。我也活不下去了。”
　　“那父亲你信神吗？”
　　“以前我信，现在我不信了，因为人生有太多的偶然了，这些要是都归于神所掌控，那么我就会恨神的存在。”
　　“那我的三爹呢？”
　　“你三爹。”父亲的脸马上抖了起来。“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我都在打听他的消息，可是还是哑无音讯。我对不起你的老祖公，当年我答应他要照顾好三弟，可是我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
　　“吃饭了。”三姐跑上小楼，一句话打断了我和父亲的谈话。
　　德芳把我们每个人都倒了满满的酒。“来我们一起干一杯。”我们举杯一饮而尽。德芳又倒满了自己的酒。“来，陈忠，我祝贺你娶到秀珍这样好的姑娘。来，干了。”陈忠说：“姐夫呀，我也祝你和三姐夫妻恩爱，白头偕老。干了。”他们碰了杯，那声音清脆的响了起来。我没敢看他们，我知道德芳和三姐又不和了，但我没往这个方向去想，我而是想着他们两个都是我爱过的人。心里不知是悲还是喜呢。
　　三姐夹了一块二姐做的麻辣鸡。“来，吃麻辣鸡，希望以后的生活红红火火的。”
　　二姐说：“红红火火的好，我倒不希望看见谁被麻辣鸡麻辣的迷迷糊糊的。”
　　秀茜带着大姐二姐三姐五妹的孩子在外面的大柳树下一面吃饭一面聊天一面打闹。欢笑声，喜庆声弥漫了整个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