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绒花树(十二)(推荐阅读)

作品名称:绒花树      作者:冬之凌      发布时间:2009-08-27 09:44:06      字数:4727

(三)
李望林下榻在法国巴黎一家五星级宾馆的第二十八层,喜爱悠闲的法国朋友总是热情的邀请李望林去一些休闲娱乐场所,今天,李望林再次婉言谢绝了客户去夜总会的邀请。
打开窗户,李望林让大西洋温热湿润的带有丝丝花香的海风吹得昏昏欲睡。不远处便是这个城市最美丽的香榭丽舍步行街。夜色里,步行街上通明的灯火,熙熙攘攘的人流,还有位于戴高乐星形广场中央的凯旋门都尽收眼底。
李望林似有倦意,关上窗户,一人坐在沙发里闭上眼睛回想着一天的工作和收获。室内飘散着咖啡的浓郁香味和淡淡的雪茄的香气。这是李望林多年养成的习惯,每天就寝之前必须认真的梳理一下当天的工作,考虑第二天的生活和工作安排。可是,今晚无论如何他也难以集中精力去思考问题。窗外隐隐传来城市夜生活欢快的旋律和霓虹灯五颜六色的闪烁。李望林走到窗前按下电钮,厚厚的窗幔慢慢地合上隔住了窗外的世界。橘黄色的光线下,会客厅给人一种梦境的幻觉,此时,李望林的眼前晃动着的都是几十年前江城大学的体育场,图书馆,阅览室,还有熙熙攘攘排队买饭的学生餐厅。
在江城大学读书时,正是国内三年自然灾害刚结束不久的年代。农村还没有实行包产到户,粮食产量还没达到让国人扯开肚皮吃饭的程度。全国大小城市无一不实行口粮定量供给制,大学也不例外。因此,喜欢运动的学生往往一个月的口粮只够二十多天食用。爱打篮球踢足球的李望林在没有认识宋月之前每个星期日都会回家吃上一天来弥补饭票的不足。可自从和宋月相识以后他几乎星期日不再回家了,饭票虽然不是寅吃卯粮,可也经常是捉襟见肘,感到紧张十分。
记得有一天晚饭时,李望林掏尽所有的口袋,只翻出二两饭票,两毛钱菜票。无奈,他只好买了一点饭菜走到临窗的餐桌边坐下,谁知一转身面前竟是满满的一碗饭菜。抬头才发现自己的那份饭菜被对面的宋月给换了去。“打了两场球,就吃这么一点,减肥呀?”宋月瞟了他一眼只顾低头吃着李望林的小半碗饭菜。李望林笑了笑,看看周围没有同学注意,低声说道:“晚上我去阅览室。”“嗯”宋月点了一下头。
当年学生阅览室座位特别紧张。李望林早早来到那里,自己占一张椅子,又用书包占了一张。当宋月出现在阅览室大门时,李望林向她招了一下手,宋月悄悄地坐到李望林身边。静静的阅览室里只有沙沙的翻书声和日光灯丝丝丝的声音。可是,那天宋月听到的还有自己咚咚的心跳。
大约一个小时后,李望林示意宋月离开,这是他们那次五四联欢晚会之后第二次的约会。
绒花树林里斑斑点点的月光像是天网筛下的碎银,又如晚霞中秋馨湖湖面上那闪动的磷光。初夏的晚风携着来自江上的湿润给一栋栋大楼内的灯光罩上一层朦胧。
“谢谢你的晚饭。”站在绒花树下阴影里的李望林笑笑说。“约我到这里就是说这句话的?”宋月没有直接回答。“你知道赵匡胤困南塘的故事吗?”李望林一下子扯到如此之远,让宋月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然知道这个典故了,那是发生在安徽寿县的故事。过去寿县叫寿州,公元956年宋朝的开国皇帝赵匡胤被敌军围困在寿州里,几天的鏖战队伍粮食断绝饥饿难忍。这时寿州的老百姓送来很多饼子,那饼是用油在锅里炕出来的,一层一层的,又酥又软。饥饿中的赵匡胤感到特别好吃,就问前来送饼的百姓这饼的名字,可百姓说不出叫啥饼。当时,只见赵匡胤抹去嘴巴上沾着的饼沫,高兴地说,此饼救了寡人的驾,就叫大救驾吧。现在,寿县买的这种饼就是大救驾,真的很好吃。这个宋朝的故事难道我这位宋家女子还不知道?”宋月嘻嘻地笑道。“你今天就是大救驾。”李望林得意地总结道。“原来你是想当一回皇帝啊?如果你是皇帝,那今天晚饭的半碗黄豆芽一碗米饭也叫大救驾了?”宋月笑着说。“所以我要谢谢你的晚饭。”李望林无不得意地说。“民女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嘻嘻嘻……”宋月调皮的将身子向下蹲一蹲,作一个古时女子道万福的动作。接着又假装一本正经地说:“你胆大妄为,还想当皇帝?袁世凯!”“我是皇帝,你就是娘娘了。哈哈哈!”李望林捂着嘴大声笑着。“谁愿当你的娘娘。”宋月甜甜的笑道。
想到这时,躺在沙发里的李望林竟又独自地笑了。因为他就是这样完成对宋月的求婚。可是,那天晚上他们回到各自宿舍时,宋月真诚地说:“望林,今后我们一周只见一次面,不要影响学习,你说好吗?”“两次”李望林讨价似地说。“不!”宋月坚定地回答道。因为只有宋月知道上周她的英语月考从第一名退到第三名。一向好胜自强的她为此还偷偷地抹过眼泪。
以后宋月真的只和李望林周末一次单独相约了。但是,李望林却常常发现晚饭前的课外活动时,宋月经常远远的站在足球场外或者篮球场一角专心的看他打球。有时还为他的投球成功鼓掌。晚自习他也经常看到宋月坐在离他远远的专心的查阅资料,不时地记录卡片。偶尔也会向他深情的望上一眼。
记得那年夏天一个周六下午,他和宋月不期而遇到图书馆借阅资料。当时宋月要急于查阅法国十九世纪杰出的批判现实主义家司汤达的著名小说《红与黑》里第七章“精选的姻缘”那句“他们使人感动时又使人受到伤害。”宋月写的一篇论文引用这句话,她怕不准确而借阅对照一下。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大学还没使用计算机,借阅有关书籍还要分门别类的查找目录。图书馆的目录卡片放在像中药铺里的众多长长的抽屉里,用一根粗粗的铁丝串起来,查找时要一张张的翻看。那天气温特别高,宋月那件花短袖衫背后都湿透了还没查到。李望林和她并肩站着帮宋月查找。一会儿,李望林激动地用胳膊肘连续碰了宋月两下。说道:“找到了,找到了!”宋月满脸飞红轻声说:“你坏!”这时,李望林才意识到刚才他碰到宋月胸前那个圆圆的坚挺而又柔软的竟是宋月的乳房。宋月假嗔的白了李望林一眼,拿着卡片到图书员那里去了。每每想到这件事,李望林似乎有一种幸福的感受。他深深的懂得宋月是多么爱自己的。
每年秋季学校都会举行一次篮球对抗赛。记得大学三年级时,新闻系和中文系篮球比赛,宋月是中文系的啦啦队员。球赛打得很激烈,场上一片欢腾雀跃。当宋月看到李望林一个远距离投球进球时高兴的跳了起来,鼓着掌大声地叫道:“好球!加油!”这时她身旁的啦啦队员提醒宋月说:“你敌我不分了!”宋月吐了一下舌头才意识到她的心其实只在李望林身上。

第九章

(一)
这次西欧市场考察,李望林先后去了荷兰、卢森堡、最后到法国。他计划明天回公司。下午总经理电话里说美国奥兰多一家公司在中国大陆拟投资二十多亿元人民币兴建一座大型游乐园,计划在美国的几家电子公司选择他们所需的电子设备。这家公司条件相当苛刻,他们公司的董事长刚刚从中国大陆回到美国。总经理和这家公司接触过几次,可是进展都不大。因此,他希望董事长能回公司商量一下对策。
上午十时三十分一架大型客机从戴高乐国际机场飞往美国纽约。秘书将李望林随身携带的密码箱放在行李架上,李望林系好安全带,放下面前的活动台板,要了一杯咖啡,闭上眼睛假寐着。
李望林没有考虑公司的工作,他相信总经理的能力,他会打理好的。而他的眼前呈现的却是三年前回国的一幕:离家二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飞回祖国,第一次回家看望养父母。边打工边学习李望林用了五年时间获得博士学位,应聘在美国一家电子公司一干就是五年。十年的美国生活,四年的中国西北农村生涯,此时的他已经是三十有七的人了。望月电子公司迄今已走过十三个年头,岁月的风雨仕途的坎坷锤炼了李望林的同时也成就了他的事业。在此之前李望林几次想回国看望李思宁夫妇,可都被养父在电话里劝阻了。电话里李思宁每次都会说“男儿志在四方,要以事业为重。忠孝难以两全时,当以忠为上,这个忠就是你的事业。更何况你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呢?”
接到养父李思宁病重的电话后,李望林放下手中的工作便和姐姐李燕登上飞往北京的国际航班。李望林在医院里看到的是正在病榻上吸氧和打点滴的养父。养父没有问他公司的情况,也没问姑妈如何。他示意李望林坐在自己床前,拉着儿子的手看了好半天,然后轻柔地说:“爸爸要你到西北你曾锻炼的地方去一趟,我住院期间从一位病友那里得知我在西北时有一次大风雪里救我的那位老汉的住址了,本想当面去感谢他的,可是,我的身体却不能让我如愿。常言说得好,施恩图报非君子,知恩不报是小人。希望你能代我了此心愿。另外,如果你有能力的话,希望你能帮助我曾经工作过的那个公社,不,现在应该是乡镇了。那个乡镇的卫生院缺医少药,没有一件像样的医疗设备,本来应在当地医院看好的病还得转到外地,老百姓负担不起啊。这就是我几次不让你回国看我和你妈妈的原因。那时我考虑你还没经济实力去帮助他们。”说完,李思宁让妻子交给他一张写有何书田地址的纸条。
听完李思宁的嘱咐,李望林哭了,他为重病中的养父这颗善良的心所感动。“爸爸,您放心,我明天就去办好这两件事。”
第二天,李望林租车直奔何书田家以及他曾经为之奋斗过的乡镇和沟上生产队。
李望林首先来到何书田家,得知何老汉已经去世一年多了。他问及何老汉生前有什么愿望时,村民们说,何老汉非常希望在他村里建一座小学。又说,现在村里的娃娃们上学要跑七八里路。李望林通过县教育局捐助50万元人民币,委托当地政府在何书田生前的村里建一座小学。同时又向养父文革时工作过的乡镇医院捐了100万元人民币。还给沟上生产队捐助打一口机井建一座小学的钱。当地县政府要求李望林签上姓名时,李望林在签名簿上写到,“一位曾经在这里接受再教育的人希望他的第二故乡尽快脱贫。”
五天后,李望林回到江城,这时的李思宁正处于弥留之际。李望林的养母告诉他说:“你爸爸在等你回来告诉他你办事的结果。”李望林附在养父床前一五一十地向他报告了几件事办理的经过。
一丝难以觉察的笑容在李思宁苍白的脸上闪了一下,李思宁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办理完养父后事,李望林来到宋月原来住的地方。二十多年过去了,人事更迭,旧址搬迁。李望林没有得到一丝宋月的消息。
李望林和姐姐乘坐的是下午两时二十分的班机。早饭后,李望林便匆匆赶到江城大学。现在的江城大学已是今非昔比了。现代化的教学设备一应俱全,一座崭新的综合性大学让李望林几乎不敢相认。他打听了几位老师,可得到的答复不是故去就是退休在家。熙熙攘攘的师生群里无一熟悉的面孔,真是虽为同窗校友,皆是陌路之人。李望林心里不自觉的泛起一种“沟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的凄然。
晨雾好像不愿散去似的,懒散地在湖面上飘动着,聚集着。草尖上的露珠在朝阳里争相发着晶莹的光,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昨晚夜雾的浓重。晨雾将湖畔的林子均匀的洒上一层水珠,微风吹来,叶面上的水珠滴滴嗒嗒的犹如下着一阵稀疏的春雨。
李望林来到秋馨湖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湖边那两株生机昂然的绒花树。羽状的树叶上一对对小叶有张有合,那张开的都是迎着太阳的,那些还合在一起的,都是阳光尚未普及的背阴面。晨雾将昨天怒放的绒花浸泡得像少女雨水淋湿的秀发一样。绒花树长得已有水桶粗了,硕大的树冠相互交错,很难分出彼此了。
李望林紧紧地抱着东边的那株绒花树,将脸贴在树干上。他曾经说这株是宋月,西边的那株才是自己。他想起他们第一次拥抱就是在这两棵树下,当时他想吻一下宋月,却被她拒绝了。半年后,还是宋月主动在这里给了李望林的第一个吻。
那是1967年10月的一个晚上,凉爽的秋风将湖边的垂柳吹得像姑娘风中飘扬的长发,一弯上弦月在薄薄的云层里隐现,螅蟀在草丛里叫个不停向秋夜报告着秋天的脚步。夜幕里,宋月挎着李望林右臂来到绒花树下。宋月说:“你蹲下,仰起脸。”“干什么”李望林不解地问。这时,宋月飞快地吻了一下李望林的脸颊。宋月突然的吻李望林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跑开了。李望林抓到宋月后问道:“是给我昨天表现的奖赏?”“当然!”宋月偏着头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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