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九、十、十一、十二）

　　九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一天，任之义赋闲在家，闷闷不乐。电话突然响起来，他无精打采地拿起话筒。
　　“你马上到学校来！”电话里传出梁校长的声音。任之义满口答应着，放下电话，急急忙忙赶到学校，直奔梁校长办公室。
　　任之义一见梁校长，梁校长劈头就说：“庄校长重病在身，难以主持工作。大校长安排我代理，负责学校的教学工作安排。由于前两年德育工作做得好，我校初三成绩名列全县第一，在全县口碑很好，有许多学生来我校求学，今年来的复习生很多，编了两个班。根据校委会的意见，就由你担任复习班的教学工作。庄校长担任的那个班，你也接过来。由于现在初三已经增至15个班，学校打算增添一个年级副主任，就由你担任。学校正是用人之际，希望你当仁不让，勇挑重担！”说完，梁校长笑着探询任之义的反应。
　　时来了，运转了。能有活干，已是谢天谢地了，哪里还容得他挑三拣四，讨价还价？工作虽然多，但与没活干相比，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天赐良机，只有拼命工作了。任之义喜出望外，连连向梁校长表决心。
　　任之义接受了重任，却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他心中还有一个疑虑，待岗名单已经报到教育局，编制问题成了他的心腹大患。他迟疑地问道：“梁校长……”梁校长一愣，问道：“还有什么事？”任之义嗫嚅道：“我的编制问题……”梁校长猛然醒悟，急忙说道：“你看你看，都把我忙糊涂了，你不提我还真忘了这回事。大校长早向教育局写了申请，教育局长已做了批示，编制问题已经解决了。哪有干活不给工资的道理。你只管好好干活，其他的事我给你争取。放心吧，不会亏待下力的！”
　　俗话说，老天不灭大傻瓜。任之义今天有了切身体会，心内感慨良深。不知是委屈，还是激动，泪花挤满了眼眶。
　　任之义来到初三年级主任处报到，年级主任喜笑颜开。前段时间因教师不足的问题他伤透了脑筋，曾三番五次找校长要人。今天总算配备齐了班子，岂有不高兴之理？年级主任先请任之义落座，接着沏茶倒水，然后一个劲地套近乎，说道：“咱初三有了你这员大将，我就放心了，明年准会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其实学校当初属于被逼无奈，不然的话，不会有那样的决策。现在你就把心放到肚里吧！年级事务不少，咱哥俩商量着来！”任之义哪里还敢逞能显摆，只是不无伤感地说道：“还请牛主任多多指导，有啥事你就说话，你说到哪里，我干到哪里。”
　　两人谈了十分钟，牛主任把任之义送到初三语文办公室，对老师们说道：“我们初三语文组是一个强有力学科组，团结友爱，和谐进取，大家要多多研讨，相互借鉴交流。任老师是我们组的中坚力量，有什么问题，望大家多多向他请教！”任之义赶忙截住话头，羞愧地说道：“愧不敢当！我本是待岗人员，哪里是中坚力量，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只要大家不丢弃我，我就三生有幸，不胜感激了！”牛主任又对备课组长说道：“我给你派了一员大将，你可要给我用好啊！”备课组长连连说道：“那是！那是！一定！一定！”
　　牛主任走后，办公室里气氛热烈起来。备课组长先庆祝任之义光荣复职，接着老师们请他发表复职演说。据说该待岗的是庄校长，他的平均分和倒第二差10分，而任之义只差0.1分。可庄校长官居要职，自然不能待岗了。任之义坦然一笑，说道：“都过去了，不必再提了！”大家不再说话，继续备课。任之义坐在桌前，万千感慨涌上心头。他从小就有不服输的劲头，读书期间，他总相信一句话，天道酬勤，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也正是靠着这种信念，他读书十余载，总是名列榜首。可参加工作之后，发生的是是非非，不得不令他重新认识这句话的价值。
　　下班了，任之义走在回家路上，打电话向妻子报告了这一消息。妻子鼓励他好好干，该干的就干，不该干的就学聪明一点，不露痕迹地推辞掉。任之义无言，因为他实在分不清那件事该干那件事不该干。
　　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任之义这回拼上了命，鸡鸣即伏案，夜半尚挑灯。三个班的语文课，一个班主任，还挂着一个年级副主任。真正算起来，他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活。光说教学，两个复习班一个教案，一个应届班还得一个教案。特别是这个应届班，是庄校长的烂摊子，成绩和倒第二就差十分，教学的难度就可想而知了。可任之义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怕干活，再苦再累也不怕。他常说，求别人的事办不了我没办法，求自己的事办不了我不信。妻子买回了一斤一个的大梨，夜晚边吃梨边疾书。功夫不负有心人，苦战一年，任之义所教三个班升学成绩均居全县第一。
　　中考成绩公布那天，任之义看着成绩单，热泪盈眶。
　　十
　　任之义一炮打红，成了全校的热点人物。牛主任也因此成了名，校长见面就称赞。然牛主任却并多么高兴，见到任之义总是皮笑肉不笑。
　　暑假到了，任之义在家养精蓄锐，休养生息。初三一年的奋战，身体有点小恙：经常熬夜落下了高血压，进食无律落下了胆囊炎。虽然不是大病，但血压一高就头晕，胆囊一疼就恶心。这两个病一犯，也着实够他难受的。妻子埋怨他不知爱惜自己，任之义就着急发火。
　　这天，任之义刚刚吃了早饭，校长打来电话，要他到校长办公室。
　　电话是大校长打来的，一定有重要事情，不然不会把电话直接打给他。任之义不敢怠慢，大步流星，直奔校长办公室。
　　大校长姓钱名进，是位男士，身材魁梧，膀阔腰圆，满身有力，一脸杀气。他采取的是“金字塔”式管理模式：校长管理副校长，副校长管理主任，主任管理老师。一般情况下，他只召开校长办公会，和主任级干部说不着话。有建议必须逐级汇报，隔级说话是他最讨厌的事。
　　主任受到召见的情况可以说是“秃子脑袋上的头发——又稀又少”。任之义这样的主任副职，平常日子想见校长，简直是“狮子吃螃蟹——没见过”；今天真是“六月天下雪——百年不遇”。
　　任之义轻轻敲响了校长的门。一进门，钱进校长端坐在椅子上，神情庄重地审视着他。任之义惴惴不安，却面带微笑，和钱校长打招呼，问道：“钱校长好！你有事要找我？”钱校长慢条斯理地说道：“原先在庄校长手下干过？”任之义如实答道：“干过两年，在德育室。”钱校长又道：“还干过什么职务？”任之义回答道：“还干过年级助理，年级主任！”钱校长嗯了一声，继续说道：“昨天开了个校长办公会，梁校长和单校长推荐你担任德育室的工作。现在德育室急需人才，庄校长病重，德育室工作由单校长主管。前两年德育室工作不错，最近一年，德育工作有好多纰漏，没有懂行的人不行！”任之义一听这话，心里作难道：“承蒙校长信任我，我很感动，按理说我应欣然接受。可是最近我身体有点不适——胆囊炎、高血压。钱校长你看是不是再考虑考虑，一旦犯了病，岂不是要影响工作，给学校造成损失？”钱校长说道：“要说病嘛，人人都有。这种病属常见病，无关大碍。抓紧时间治疗，开学还有一个月，估计到那时就差不多好了！工作所需，应尽力而为！”任之义不好再推辞，辞别钱校长，又去找单校长。
　　单校长姓单名晓章，名字和职务谐音，因此未当校长之前，老师们就称其“校长”了。在庄校长一手遮天之时，任之义和单晓章同在庄校长帐前听令。单晓章能力不大，但能说会道，言听计从，更何况他的姑父是人事局人事科长。因此在任之义一切承包拼命工作之时，他却捞到了不少荣誉：山东省未成年人教育先进工作者，德州市德育教育先进个人……反正是只要是有关学校政教工作的荣誉都有了，因为是男士，否则，恐怕连“三八红旗手”也捞到了。唉，也没办法！因为学校无论谁评职称都要经过人事科长的审核，学校不给面子，那么人事科长也不会手下留情的，更何况校长也得评职称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现在任之义又要听候单校长的调遣了。难怪刘禹锡被贬复职后慨叹：“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俗语有言，一朝天子，一朝臣。任之义则是朝朝天子都是臣，而且是沉浮不定，升降急骤。如若是得过且过之人，也就罢了，可任之义却是进取之士，凭本事立足，无高官相助，也就成了别人晋升的垫脚石。
　　任之义和单校长一见面，单校长就打起了官腔，说道：“你我相处多年，你的能力我是了解的，德育室也好，政教处也好，不全是你一手创建的。有才有德，不争不抢，有求必应。现在我主管政教工作，你不能不给面子吧！”单校长端坐椅子上，左脚着地，右腿翘在左膝上，斜睨着任之义，大有“天下英雄入我毂中”之得意。
　　任之义叹道：“单校长，不是我不捧场，是我身体不适。”单校长哈哈一笑，说道：“你看德育室现在的人员，不是老弱病残，就是官方家属，那个是干事的人。去年四制改革，那些人不够工作量，就照顾了他们。现在四制改革不实行了，活也就没人干了。你是能人，学校工作还得靠能人来干，能者多劳嘛！”哦，有待遇就抢，没待遇就放。任之义的德育室之职就是在那时被一位官太太抢去的。现在没待遇了，任之义还得接着干。其实单校长只说了一半，能者多劳后面还有多劳多得呢！能人就该多干活，懒人就该享清福。谁说人人平等，谁说天道酬勤，谁说天理昭昭，那都是骗人的鬼话。
　　任之义认了，天生下力的命。灵芝生在草窝里，就只好当柴烧了。
　　十一
　　暑假过后，任之义去德育室就任，官居主任副职。看来他任副职比较合适，哪个科室有了难题就有他去解决。若为正职，担任一科室之主，调动起来就比较困难。他成了革命的半头砖，哪里用着哪里搬。堵抢眼，炸碉堡，黄继光、董存瑞都一生只做过一次，而任之义成了堵枪眼、炸碉堡的能手，次次都是他去干，生命力特强，打不死，炸不烂，而且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任之义就任后，发现德育室已经成了一个烂摊子。活一堆没人干，聊天拉呱混年月。催慢了，没人动；催紧了，翻白眼。铃一响，人就走；事来了，都发愣。任之义要整风，开会讲话无人听。任之义气得发了疯，一摔凳子出了门，去找到政教主管单校长。
　　单校长听了汇报后，低头挠首不作声。吭哧了半天，来了一句：“办法还是有的，关键是调动他们的积极性。狗怕碰，人怕敬。做好工作，搞好沟通，事情不怕办不成。和牛主任商量一下，具体咋办你们定。”任之义听得此话，苦笑了一声，心想：“去年一年，你咋没办成？”
　　单校长所谓牛主任就是原初三年级主任，名怀水，人们戏称“牛坏水”。送完了初三，牛怀水也变了职务，由年级部转到政教处，担任政教处主任，又成了任之义的上司。牛怀水可谓圆滑世故，工于心计。无利不起早，无理抢三分。他还非常看重权力。年级主任管年级，只是部分权力；政教主任管全校，是全部权力。自从当了政教主任，牛怀水傲气了不少。全校班主任见了他的面，这个喊“主任好”，那个叫“主任早”，牛主任就春风得意地笑。单校长把他推给牛主任，牛主任不表态，只是说：“德育室的工作由你负责，你就看着干，我不便插手，否则有干涉过多之嫌。”呀嗬！事情没人管，理由倒充分。
　　任之义找了一圈，最后还是得自己干。吃冰糕拉冰棍——一点儿没消化。没办法，任之义只好自己动脑筋，想对策。化消极为积极，虽是最好，但这些老爷子、官太太校长本来就管不了，更何况他这个芝麻粒大的主任，而且还是副职，他们有心听你瞎叨叨。任之义思前想后，终于拿定了主意：必须给德育室注入新鲜活力。
　　说干就干，不能怠慢。第二天，任之义召集年轻教师召开会议。将德育室要吸收兼职新成员的消息传递出去，并鼓励他们积极参与。不到一天，报名人员超出预订人员一倍多。他优中选优，挑选年轻力壮的老师，组整了德育工作委员会，将那些光坐班不干活的老爷太太晒在一边。
　　有了新成员，工作开展非常顺利。首先结合班主任建起了德育档案，接着业余召开学生座谈会，帮助学生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然后分派兼职德育教师一对一跟踪教育德差生。
　　然而工作并非一帆风顺，有时也会碰到棘手的学生。一天，德育员苦口婆心说了半天，那位学生没等老师发令，一扭身出了门。德育员一气之下将学生拽住，学生瞪眼和他吵起来。任之义一拍学生肩膀，把学生叫了过来。心平气和地说道：“小伙子，我给你相相面！”那位学生一愣，随即不以为然的说道：“哼！骗人！”任之义也不急，还是不紧不慢地说道：“额头高，耳有轮，方下巴，双眼皮，典型的帅小伙。”那位学生笑了，气氛缓和了不少。任之义继续说道：“身材修长，面色白润，家庭条件富裕，想吃啥就买啥！”那位学生非常信服地看着他。任之义还不罢休，又说道：“你喜欢听歌，周杰伦的！”那位学生再也憋不住了，惊奇地问道：“老师，你咋知道？”任之义一笑，故作神秘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啊！”学生由对抗到静听，时机成熟了，任之义借机讲了一番道理：孩子成长需要管理，就像树一样，再好的树苗，如果不削枝，乔木也会长成灌木，不会长成参天大树。因为人受环境的影响，会染上许多阻碍成才的习惯。老师的教育就是在消除这些消极因素，帮助你削枝。孩子，你很聪明，如果把精力用在学习上，定会学有所成的。老师期待着你成功！孩子，你听懂了吗？学生深深地点了点头。任之义松了一口气，说道：“孩子！天不早了，有时间再谈，好吗？”学生说道：“老师！我记住了！你也去吃饭吧！”任之义笑道：“只要你们不荒废青春，老师就是饿上一顿也高兴啊！”学生含着泪离开了。
　　德育员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学生一走，突然站起来说道：“任主任，你真有办法！”任之义笑道：“遇到的事情多了，也就会说了！”
　　紧锣密鼓，大干了一年，德育工作步入正轨，学校秩序大变，学生面貌焕然一新。打架斗殴的没了，旷课逃学的没了，混天度日的没了，就连迟到的也绝迹了。
　　按说那些老爷太太光拿工资没事干，悠哉乐哉，应无话可说，然而中国人就有占着鸡窝不下蛋的习惯，他不下，别人也不能下，谁要下就拆窝。他们联名告到单校长那里，说任之义排挤他们。单校长只是说：“调查调查！”其实单校长虽然无才，但还算有德，想把事压下。可这群老爷太太不肯罢休，又找到钱校长告状，钱校长哪敢得罪这些通天之人？就责成单校长处理。单校长没办法，就找到任之义，先是斥责任之义工作不讲策略，接着批评他不讲团结，最后给予他撤职处分。
　　学年结束，召开全校教职工会议，学校表彰了单校长和牛主任。
　　十二
　　任之义又成了一介平民，然而对职务升降他已是习以为常，不再介意，可谓是“去留随意，宠辱不惊”。对他来说，升则有职无权多干活，降则闲适清净少操心。几经风雨，他练就了范仲淹的“不以物喜”之情操，“不以己悲”之胸怀。荣则大刀阔斧担大任，辱则心底坦然养性情。
　　那天，任之义一如既往地去上班，全校老师见了面，或低头不语，擦肩而过；或扭头转身，绕道而行。任之义能理解，现在他身处逆境，别人不好称呼，喊主任显然已经过时，喊老师又怕触其伤感，更有甚者对这样一个倒霉鬼，太过亲切，怕的是沾染晦气。他越想越觉得世间有许多无奈，也有许多啼笑皆非之事。老师们的态度变化成了他升降沉浮的晴雨表。任之义摇摇头，仍然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一转眼，就走近了办公室。他就听室内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至于议论的内容，则是不言而喻的了。他不在意这些，推门进屋。老师们抬头一见是他，则四散而去，闭口不言了。备课组长先是一愣，接着就喊道：“欢迎任老师班师回朝，回到群众中间！”一句话打破了僵局，接着大家鼓掌。任之义十分高兴，高声叫道：“仰天大笑进门来，我辈本是蓬蒿人。”老师为他的乐观所感染，松了一口气。任之义就是这样的人，把痛苦留给自己，将欢乐带给别人。何必整天愁眉不展，郁郁寡欢，让别人也心情紧张，不敢喘气呢！
　　备课组长十分善解人意。新学期刚开始，需要到后勤处领教材。备课组长唤任之义同去，任之义学着阿Q的语气，喊道：“革命了！同去同去！”老师们哈哈笑起来，他也跟着笑。
　　到了后勤处，有很多人在等待，任之义只好排队挨号，前面的老师一回头见是他，不好意思地打招呼：“任主任也来了！”任之义急忙纠正道：“错了！这样的称呼我哪敢担当，喊任老师才恰如其分！望大家不再犯这样的错误！”大家就都跟着笑起来。
　　好不容易挨上了号，教材管理员扔给任之义两本书，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你的！”任之义木然地拿起书一看，书皮皱皱巴巴，整本书凹凸不平，书页黏在一起，显然在水里泡过了。任之义想把书打开，一不小心，书页被撕裂了。这样的书怎么能用呢？任之义要求教材管理员换一本。管理员拿着脸色道：“教材是按人头来的，没有了！”任之义心里一肚子怒气，又不便争辩，匆匆逃出人群。回到办公室，将书愤愤地摔倒桌子上。任之义看到同室老师个个拿着平平整整的教材，高高兴兴地回到办公室，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龙搁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虽然教材不能用，也不能因此就罢教啊！任之义不动声色地拿过他人的书，仔细翻看着目录。还好，和刚毕业的年级内容差不多，只是改了两篇课文。任之义只好翻出旧教材，将就着用。改动的课文只能借用他人的教材，进行教学了。
　　虽然福无双至，然而祸不单行。一天，任之义去教室上课，天气异常炎热，暑假期间刚刚安装了电扇，学生把电扇开到了最大，转得飞快。他在教室里来回踱步，讲得十分投入。任之义只觉的脑袋嗡的一声，紧接着咣当一声，电扇掉到了地上；再一摸脸部，鲜血直流；他被电扇砸伤了。学生急忙跑出教室，喊来安全处范科长。任之义在范科长的陪同下到医院做了检查，确诊为头部软组织受伤，医生建议：卧床休息，输液治疗，慢慢恢复。任之义窝了一肚子火，职务被撤，书也教不成了。休养了一个月，硬伤愈合，然而软组织的恢复却异常缓慢，头一阵阵疼痛。尽管并未痊愈，任之义再也不甘心呆在家里，给校长打电话，要求上班。他说：“与其在家坐着头痛，还不如在学校干活头痛！”
　　阳光总在风雨后，噩梦醒来是早晨。一天，县委统战部发来通知，要求学校按照通知要求，选拔党外干部。经校委会研究，任之义被推荐为乌州市政协委员候选人，经全校教职工投票选举，获得了一致通过。
　　那天，校长钱进亲切地对他说：“校长们再三考虑，只有你最合适。你工作扎实，是学校的骨干力量。政协委员虽不是官职，但是一种荣誉。希望在今后的工作中再接再厉，成为教学的排头兵，领路人。不要辜负大家的一片期望！”任之义满腔热忱地向校长表了态。
　　虽然是兼职，但任之义毕竟走出了学校，迈入了社会，成了政界的一员。任之义再出现在校园，全校教师不再称任老师，而称其为“任委员”了，看人们的语气，就好像当年称“毛**为毛委员一样。任之义虽然觉得别扭，但人们非喊不止，也就听之任之，顺其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