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血真的浓于水吗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少年不知愁滋味，我一边干活一边唱着歌。
　　“白雪，你给我过来。”周姨又在那大发狼威了，我放下手里的活，急忙跑过去，很怕去的慢了再被骂。
　　“你是不是拿我的钱了？快拿出来。”
　　“我没拿你的钱，不信你翻。”我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口袋都翻出来让他看。
　　“废话，谁偷了钱还能放在身上等人来翻，你早都藏起来了，今天你要是不拿出来，看我不打扁你。”
　　“周姨，我放学回来就在这干活，都没进你的屋，我怎么拿你的钱？你不把钱放好，家里这么多人，凭什么丢了就赖我。”从小到大，我从来都不曾拿过别人的东西，却接二连三的被人指为‘贼’，我感觉很委屈。
　　“家里就这么几个人，不是你能有谁？”
　　“好，周姨，你说是我就是我吧，是我拿了，行了吧？我记得那个电视剧里怎么说的？噢，对了，叫捉奸捉双，捉贼捉赃，你抓到我了吗，你有证据吗？没有吧？那你就别在这贼喊捉贼，诬赖好人，我还说你根本就没丢钱，故意在找我麻烦呢。你烦我我知道，你不就是看我不顺眼吗？你是一天不拿我出气你浑身都不自在，想打想骂你随便，不用给我扣个‘莫须有’’的帽子。”
　　我气到了极点，不经大脑的话语随口一冒就是一大堆，从来都不知道我还有这样的口才，可以发挥的如此痛快淋漓，那时我已经十五岁了，上初中二年级，历史课上学到了‘莫须有’今天居然用上了。
　　“好啊，你个小兔羔子，长大了，出息了，学会顶嘴了，我看是你的嘴硬还是老娘的笤帚疙瘩硬，今天要是不把你制服了，老娘就不姓周，我这周字就倒着写。”周姨因气愤而略显狰狞的脸，看了让人不寒而栗。
　　我这些话彻底激怒了周姨，一顿大巴掌打的我是昏天暗地都找不到北了。那次我也是疯了，不管她怎么打，我就是不服输，她有来言，我有去语，就是不肯向她低头。和她对抗的代价是惨重的，她拿起一根擀面杖粗的木棍，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狂打。
　　她的怒吼打骂声，我的哭喊哀号声，惊动了姐姐，也惊动了这个院子里的很多人，二姐发疯般的抢下她手里的木棍，不管脑袋屁股的就是一顿乱打，周围的人拉住二姐抢下木棍。
　　“滚，都给我滚，从今天开始，我和你俩断绝父子关系，以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爸爸在对我和二姐下最后通牒。
　　这次事件的代价就是，我被打得遍体鳞伤后，和二姐被他们赶出了家门。
　　在走出家门的那一刻，我既兴奋又难过，心情无比复杂。兴奋的是终于离开这个令我伤心痛恨的是非之地了，可以不再看他们的脸色，不再受他们的凌辱，也不再受他们的奴役。难过的是，自从母亲死了，后妈来到这个家，爸爸就变了，对我们越来越冷漠，越来越无情，以至于到今天的绝情，就为了这个女人，对我们姐妹如此绝情，这血浓于水的亲情，这十几年的父女情，难道就抵不过他们这短短几年的夫妻之情吗？于是，我用针把手指头扎破，让血滴进水盆里，我想看看血到底是不是浓于水，血滴刚刚滴进水里时是一团红色的花一样的血团，慢慢的向四周蔓延散开，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在水里，没有一丝痕迹，我想，血是不是浓于水那就要看是血多还是水多，可不管怎样我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那就是血能溶于水但却不能浓于水。
　　我实在无法理解父亲的做法，开始怀疑我们姐妹不是他亲生的，甚至肯定我们根本就是他捡来的，要知道血即使溶于水，可以消失在视觉里，可终归是有迹可循的，而我们的父子情却是这样的无迹可寻。于是，我开始恨父亲，很恨，非常的恨，我想我会把我的恨一直带到地下吧。
　　“二姐，以后咱俩怎么办？”我不无担忧的问。
　　“回咱家那个空房子去住吧，我干点活养活你。”二姐信心十足的样子让我觉得很安慰。
　　“那是我的房子，既然你们和我没有关系了，就不要再动任何和我有关的东西。”爸爸不许我们住那里，很绝情的说。
　　“二姐怎么办？”
　　“小雪，别急，我去找二叔，让二叔出面，咱爸就能把那个房子给咱俩住。”
　　那时候真的是很傻很笨，要是现在我一定去法院告他们使用家庭暴力罪，虐待罪，想断绝关系法院也会让他们一次性付清我十八周岁前的一切费用的，不会就这样身无分文的被人灰溜溜的赶出去。
　　“二叔不在家，要过几天才能回来？那我们怎么办？”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我很慌乱，我怕，真的怕我们会露宿街头。
　　“二姐，咱们去我同学家住吧，刘大娘会帮我们的。”
　　我同学的妈妈是电厂的工会主席，我叫她刘大娘，她对我很好，是个热心肠的人，以前我也经常去她家玩，刘大娘每次都给我弄点好吃的。
　　“这样的爹不要也罢，你就在大娘这住，大娘供你上学。”
　　乍一见我们可把刘大娘心疼死了，一边帮我擦红伤药一边安慰我们，我和二姐赶紧道谢。
　　“刘大娘，还得麻烦你帮我找个事干，这样我就可以供老三上学了。”千恩万谢的谢过刘大娘后二姐在那很小心的说着。
　　“二姑娘，明天大娘就帮你物色物色，看看哪的活适合你，你们别担心了，只管在大娘这住着，不管什么事还有大娘呢，早点睡吧。”
　　刘大娘给我盖好被，在她给我盖被时碰到我身上被木棍打到的地方，钻心的疼，可我却很高兴，因为我又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暖。
　　“二姑娘，你不是会做抻面吗？我家一个亲戚是开饭店的，但他不开早点，他们答应在早点时间把店和厨具借给你，煤电什么的费用你都不用出，在他们营业以前把店收拾干净，白天你在那给他们做点抻面，就算是给他的费用了，怎么样，你觉得可以吗？。”刘大娘办事那可真是神速，第二天下午下班回来就冲着我和二姐大叫好消息。
　　“行，行，太行了，刘大娘，你可真是观音菩萨转世呀！你对我这么好，帮我这么大的忙，你让我怎么感谢你呀？”我和二姐激动的语无伦次，不由得双双抱住刘大娘，在那又哭又笑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要是觉得行，明天我领你过去看看，你就着手准备吧。”见我们高兴，刘大娘也很高兴。
　　“但有一样，我们是回民，你不能坏了我们的规矩，千万别往回拿不该拿的东西。”刘大娘笑过之后在那补充着。
　　第二天，刘大娘领二姐去饭店，他们谈得很融洽，在他们的帮助下，很快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这个东风就是做抻面要用一种特殊的添加剂，而这个东西只有教她们的师父那才有，那个师傅也答应给二姐提供添加剂。
　　“你个孽子，凭什么和我抢生意？老子生你了就能管教你，看我不打死你个孽子。”说完这些爸爸拿起喝水的杯子砸向二姐，二姐一偏身子躲了过去，那个师傅和他的家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爸爸操起板凳再一次狠狠地砸向二姐，二姐被砸的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要不是师傅他们及时拉住爸爸，我不知道那一板凳会把二姐砸成什么样。
　　“我告诉你们这兰州抻面在这我是独一无二的，绝对不许出现第二份，你凭什么给她提供这个料？”
　　爸爸听说了这件事，找到那个师傅，不许他给二姐提供那个添加剂，又跑到刘大娘给我们借的那个饭店，大喊大叫的问人家凭什么收留我们，于是，开早点的梦也随着爸爸的吵闹宣布结束。
　　爸爸呀，你是生我养我的亲生爸爸呀，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把事做得这么绝呀？你不要我们了，我们不怪你，你不养我们了，我们可以自食其力，生而不养是你的过，养不尽责也是你的错，难道非要逼我们走上不归路吗？
　　“大哥，你混蛋，这孩子是不是你亲生的？还有你，大嫂，就算你不喜欢这几个孩子，也不该这么绝吧？就是两方世人也干不出来这样的事，你们抓紧把孩子给我接回来，要不我非把你家给你平了，非上法院告你们不可。”二叔回来了，把爸爸和周姨好一顿训。
　　“老三，你回去吧，你还得上学，现在我还养活不了你，我先去找点事干，等你毕业了二姐就把你和小妹都接来，咱俩肯定能养起一个小妹。”
　　二姐死活都不肯再回去，一个人住在那个空房子里，找个饭店当服务员，我依然是每天在学校、餐厅、猪圈这三点一线中度过。
　　书包坏了，没人给我买，没关系，我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缝阿缝，补啊补，实在是缝无可缝，补无可补了，我就直接把他扔进炉子里了。没有书包怎么办？那也没关系，我就用方便袋来回拎书本。自行车的车座被人偷走了，没人管，也没关系，反正是带横梁的大28自行车，我就每天坐在那根横梁上骑自行车。钢笔坏了，圆珠笔外壳碎了没人管，比起之前的那些这算得了什么，就更没有关系了，我可以用一根笔芯写字。后来，自行车在院子里被人骑跑了，依然是没人管，这更是绝对没关系了，我可以走着去上学。这一切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天空飘来的五个字‘这都不算事。’
　　我无心再学习，我知道学习好与坏对我来说是毫无意义的一件事了，即使我学的再好，他们也不会让我继续念下去。每天被这些琐事搅得不得安宁，于是，失眠多梦，焦虑不安，浑身乏力每天都伴随着我。整夜睡不着，一到课堂就犯困，于是，我就经常昏昏沉沉的在课堂上睡觉，开始老师还管管我，后来老师也知道我的家庭状况了，也不再限制我在课堂上睡觉，更不会管我写没写作业，只要我别迟到早退，别给他惹事就行了。
　　胡混的日子过得特别快，一晃我上初三了，我只盼着这日子快点过去，因为想找个工作，即使不需要学历，但不管你到哪个单位去备案，最起码得有个初中毕业证，我只盼着拿到毕业证就可以解脱了，但愿这一年里别再出什么差错，让我顺利的混过这一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