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口儿（十九）

　　(十九）
　　
　　快过年关了，家家户户都在置办年货，这些年，一年比一年红火。
　　这个村子，一日三餐，开始，连白面都无法保证吃上。现如今包产到户后，家家开始了吃上了白面馒头，以前，待客才吃得菜肴，平日里也开始摆上餐桌。
　　年关快到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更是热闹景象。
　　村民各个不再是面黄肌瘦，而是满面春风。每个家庭都在忙于装修，改造内部设施。
　　以前，村子里吃碘盐都要跑到县里去买，现在，村子已经有好几家私人超市，两家蔬菜店面，还有许多其它店面如雨后春笋，都赶上西安城里了。人畜兴旺，热闹非凡。
　　惠哲时常在叹息，因为，还没有把公路完全修好，要是修好的话，这个村子会更加繁荣昌盛。他的学生，有的考上了大学，有的甚至成为科学家与公务员。在寒假的时候，那些五湖四海的学生都回到家里，他成为最忙碌的一个人，整天在超市买水果和茶叶来招待回乡的孩子。
　　这天他去超市的时候，发现柜台有了一次性纸杯和快子。他仔细看看，又摇摇头。他感觉这样大量消耗，会浪费国家太多的资源。他想给环保部门写一封建议书，建议有些资源需要保护。
　　胡兰，也来买洗衣粉，见到惠哲在沉思，询问怎么了？惠哲说出了一次性塑料等用品对社会的危害。胡兰点点头：“是啊。国家是好起来了，但是，为了一双筷子，就去大量破坏森林资源，这样建立起来的生态环境也会受到破坏，听说，国家都无法处理这些垃圾”。
　　“您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惠哲感觉胡兰有重要的事情和他说，他的内心紧张起来。他们相互示意，在超市外边谈论。
　　两个人买完东西，一边走，一边在谈论。
　　“上次，我到县里教育局去，听说，吉娃县长和市里的李市长，在工作上有了矛盾？”
　　“有了矛盾”惠哲吃了一惊。
　　“什么矛盾？”
　　“李市长，要在在凤凰山雷神村子不远的山沟里，建造一座垃圾填埋场，没想到吉娃县立马长拒绝了。”
　　“有这样的事情，有啊，就因为一次纸杯和筷子等都造成了大量的垃圾，市里需要一个很大的垃圾填埋场，听说要建立一个五十年可以填埋的垃圾场的？”
　　“规模真的不小啊？”
　　“后来呢？”
　　惠哲和胡兰在谈论这件事情，这件关乎国家的发展，也关乎这个村子环保的问题。
　　“后来，吉县长拒绝了，这个项目就先搁浅了。在渭北的垃圾场已将饱和了，也快用不了多久”。
　　惠哲开始头疼，在很穷的时候，一条裤子穿三年，也没有垃圾。城市带动乡村发展了，垃圾就产生了，这成为老百姓的贴身问题。要在黑凤山做这样一个垃圾填埋场，会不会撤离一些群众呢？
　　这个村子还该怎样发展啊？
　　为了大局，为了整个城市里的人，他们能不能做些牺牲呢？不撤离会对当地的环境有污染吗？惠哲脑海开始浮动。
　　惠哲心里开始沉重。他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刘云麓，因为在年关，所以，咽到肚子里。这是一件沉重的事情，他不想把这件事情公开，会影响大伙的心情。南水北调的管道，经过这里，村民已经同意，并且很支持，只是，在自己的家园建立一个垃圾填埋场，会怎样呢？
　　惠哲抬头看看天空，感到压抑和有无形的暴风雨要来。对于市里提出的这个设想，他也很矛盾，他想，整个雷神村子的人都和他一样都会陷入矛盾的心情。
　　吴腊梅的心在西北风里颤抖，他的马宾去新疆赶马还没有回来。她盼望马宾能在年关赶回来，没有马宾的年是没有意义的。空荡的成为一个房子，她在房间里毫无情趣，孩子和老父亲早早睡下了。她开始失眠，失眠像一个小小的野兽，撕咬着她的内心，她不只一次担心马宾，最后，都能化险为夷，她希望这次，和许多次一样，只是自己担心罢了。一切都很正常，她只能祈祷，祈祷他平安无事。
　　老吴在这个年底也毫无情绪，要是往年，拓跋青莲会早早的送来过年的衣裳，可是，拓跋青莲被吉娃接到了城里，也把老吴的心接了去。自从拓跋青莲离开，他毫无精神。自从拓跋青莲走后，一直魂不守舍，满脑子都是他心爱女人的身影，没想到快到入土的时候，还如此喜欢一个女人。谁说，老人没有活头呢？
　　吴腊梅在年底的时候，要给父亲做一身新衣服，老吴说什么都不要。吴腊梅只能暗地里偷偷地做，做好了她打算给父亲说是拓跋青莲捎来的。
　　在年底的时候，吴腊梅去了一趟镇上的邮局，她申请了一部家用电话。电话可以走入家庭了，就是有些贵。一部要五千多元，电信局里的小伙子忙了整整一天，主要是村子里没有线路。
　　吴腊梅在接村子里的电话时，也给大队接了一部。
　　大伙可高兴了，黑娃争着给城里的孩子通话，询问学习咋样？
　　“成绩考得好不？”
　　“春节的火车票好买不？”
　　黑娃还没有说完，其他家长已经很着急了。
　　……
　　一根细细的银白色的线，牵起千里之外的亲情。黑娃激动地都要流出眼泪，高兴啊！自从孩子入学以后，都告诉了他们寝室的电话，大队部就是没有座机，这下，终于解决了相思之苦。可是，吴腊梅没有给马宾配置传呼与大哥大，要不然，自己拨一个电话过去，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她想，这样的日子也不会遥远。
　　黑娃说起来没完，有好几位家长很不乐意。黑娃的儿子考到了哈尔滨科技大学。黑娃怎么也没想带儿子能到哈尔滨去，听说，儿子还去了松花江和太阳岛。黑娃听到这些的时候，多半他只是是“嘿嘿”地笑，他不懂得山外的世界，只知道县里的样子，也是好几年去的。
　　有几位家长在等着打长途。他只好不再与儿子谈话，他的心沉浸在自幸福的向往里。他幻想他的儿子也吉娃一样，成为国家效力的人，在外边找一个大学生的媳妇。他想到这里，长长出了一口气。
　　知青常君，想到了李美方，就给她送两条带鱼与一盒虾作为年货。李美方拿着带鱼，很是喜欢，她是生长在内陆的，终于可以见到海洋的鱼了。常君对李美方说，以后有机会带她去海边转转，李美方幸福地闭上了双眼，想象未来的场景。常君走出李美方门的时候，山风吹着口哨，真的不好走，他忽然想到那些赶马的人，会不会遇上暴风雪。他心里一阵紧张，他不想想下去，也不敢想下去，他好盼望马宾快点回来，也真的后悔没有和他一起去赶马。
　　那天，马宾出发的时候，李美芳病了，马宾就让常君留下来照顾李美芳，他和村子其他的年轻人去了新疆赶马。
　　吴腊梅守着彩电在看新疆方面的新闻，去新疆方面的道路中断，有的商人被暴风雪围困。吴腊梅新里很难过，她的马宾不要出事情啊，她开始祈祷……一次又一次祈祷……
　　吉娃在春节的时候，忽然，接到市里的电话，要到外地去参加一项救援任务。让他要带领医疗队去新疆参加救援任务。张水仙说：“你就放心去，咱娘就交给我”，拓跋青莲听说儿子要去外地，就提出要回雷神村子看看。吉娃心里也想把娘送到吴腊梅那里，他心底还是对吴腊梅比较放心。
　　张水仙嘴里没有说什么，心里有些不高兴，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感觉自己的心情很压抑，她感觉这个娘，从不愿意依靠她什么，就是在一起，都在自食其力，很难相处的一个老女人。她在这个家感觉要窒息。吉娃，很少安慰她，她也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啊！她渴望，被疼爱与抚慰的感觉。还几次，张水仙跑到县委书记哪里诉苦。县委书记就直接批评她，说她不对，做人家妻子的要有隐忍，特别是做县长的妻子，在这个小县城里有多少女人在嫉妒她啊！最后，弄得她很没意思。
　　她是想一心一意过日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太太总对她客气。有一次，她问：“娘，您上厕所吗？”
　　“不上，没事，你忙你的。”拓跋青莲这样吩咐。
　　可是等张水仙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拓跋青莲摸索自己上厕所，结果摔了腰椎，在医院里住了许久。弄得吉娃对张水仙都有看法，只是没有在她当面表示反感。
　　张水仙有委屈没有地方诉苦，就经常一个人去发廊做头发，或者，到妇女用品店，买了好多时尚的衣服，又一件件挂在柜子里成为摆设。这让拓跋青莲很是恼火，有钱就可以这样糟蹋吗？
　　不知为什么，结婚都快半年了，他们还没有孩子，这让拓跋青莲很不高兴。咋拓跋青莲的心里，无形中认为，吴腊梅这样的女人才是天底下最好的儿媳妇，或许，她心里已经认定吴腊梅就是自己的儿媳妇，虽然，她现在和马宾过着日子。拓跋青莲想到，自己嫁给吉娃父亲的时候，都有了吉娃不也想着自己是老吴的媳妇吗？
　　感情的事情无法说清楚。爱是很美好的感觉，是不能用语言和文字表达的。现在的电视剧经常拍一些爱情的片子，但是，拓跋青莲认为，爱情永远是一杯澄清的水，没有一点杂质，她只是心里流动的水。她看不惯张水仙对吉娃直呼大名。她听习惯了山里女人女人在村子喊自己家的男人为哥哥。
　　吴腊梅是不是吉娃的媳妇都会喊吉娃为吉娃哥。只有“哥哥”，才是对自己男人的尊称？她看不惯媳妇洗脸就用一个小时，有时，晚上还在脸上贴一层纸一样的东西在客厅走来走去。她看上去真像一个鬼，虽然，她没有见过鬼的模样，但是，就认定了是张水仙这个样子。
　　吉娃，有时回家很晚，连一口热乎饭都吃不上，就是啃一些粗饼干，要是腊梅怎么说，怎么都会做一碗热乎的面条。拓跋青莲对李美方不善于理家与下厨，很是恼火。
　　吉娃在出门之前，把自己的母亲送回山里，他们坐着小轿车，迎着山风，欣赏着冬景，土地开始沉睡，杨树的叶子都已经落光，道路两边没有一片绿色，只有光秃秃的山头与枝干，在天地间矗立，成为豪放与苍茫的风景。
　　
（本小说纯属虚构，请个人和有关部门请不要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