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五十九、六十）

　　五十九
　　
善儿找了一个树荫站定等着娟子。抬眼望着来往的病人和探视者莫名地有一些感慨：这人哪，今天还好好的明天啥样真说不清楚……咳——想着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突然，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了善儿的视线，打断了善儿的感慨。善儿向前走了两步走出了树荫，定睛望去——好像是果果。
　　这丫头一定是知道雪儿住院了来看雪儿的，哼，也不叫上我一起来，真是的。善儿想着回到树荫下掏出了手机拨出了果果的号码。把手机放在耳边望着果果。
　　只见果果果果从包里掏出手机：“喂，姐。”听筒里传来了果果的声音。
　　“哈——还记得我这个姐姐呀？最近忙啥呢？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善儿看着一边向主楼走一边接电话的果果嘴角露出了笑意，有点坏坏的。
　　“我、我要……姐，你在哪儿啊？”果果欲言又止地没有回答，却反过来问善儿。
　　“哈哈，我就在你身后啊！”看到果果惊异地回过身来用目光寻找着，善儿笑着走出了树荫举起了拿着手机的手向果果挥舞着。果果看到了善儿收起手机笑着向善儿走来。
　　果果今天穿了一条紧身的牛仔裤，勾勒出了果果修长的双腿和丰满的臀部，上身穿了一件宽松的帽衫，裹住了苗条的腰身显得有些发福。善儿打量着来到面前的果果，满眼的惊异。果果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起来：“怎么了？姐，看什么那？”果果上前拽住了善儿的胳膊。
　　“不对，你今天没穿你喜欢的高跟鞋，嗯——还胖了许多，什么情况？这可不是我妹妹的风格啊。”
　　听到善儿如此一说，果果的脸一下红了起来拉了一下善儿的胳膊嗔道：“就你会看，好像人家自己不知道似的。”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呀？”善儿说着拉着果果来到一条椅子前自己先坐了下去：“来，咱姐俩坐一会。”
　　果果把包仍在椅子上两只手在腰部揉了揉坐了下来。
　　“怎么了？腰疼啊？你来医院干嘛来了？”善儿看着果果关切地问。
　　“没事，就是腰有点酸。”果果笑了笑捋了捋头发。
　　果果看上去成熟了许多，也稳重了许多。一改往日疯丫头的形象，让善儿还真有点不适应了。少顷，善儿问果果：“这两三个月你干嘛去了？怎么也不见你人影，也没有个电话？给你打电话还关机，我和姐大都惦记你那。”
　　“我要结婚了！”果果小声地在善儿耳边说道。
　　这五个字轻轻地飘进善儿的耳朵，却如一个炸雷让善儿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好像不认识似的看着果果。果果看到善儿如此表情不由得笑出声来：”干嘛呀？姐姐。我不可以结婚那？真是的。”说着拉着善儿坐了下来。
　　“谁那么傻敢娶你呀？那小子是谁呀？”半晌善儿才缓过神来，看着果果认真的样子喃喃地问。
　　“干嘛呀？你妹妹嫁不出去呀？还娶我就傻了，告诉你吧。”果果故作神秘地左右看了一眼：“就是那个在太阳岛给我们划船的那小子，都追我好几年了，今年我答应他了。”说完果果还得意地扬起了头。
　　“真的呀，哈哈！太好了。早就让你嫁给他你不听，怎么样，还是他好吧？”善儿听说果果要嫁的人是船夫，高兴地把果果抱住了。
　　船夫的年龄、相貌配果果绰绰有余，人家在大学是学水产养殖的，大学毕业后在水产研究所干了两年辞职不干了。在全国各地游历考察了一年多又回到了哈尔滨，承包了松花江的一个江叉子边的一个大水面，开始了濒临绝迹的松花江特产三花五螺的养殖。现在松花江原产的七十多种鱼类多数在他这里都能找到。松花江那里、什么季节出什么鱼，只要你问他，他闭着眼睛都能给你答出来。这几年国家对环境保护重视了，一些绝迹的鱼儿又出现了，如小板黄、穿丁子、嘎牙子……善儿正想着船夫给她讲这些事，果果用手拽了一下发着呆的善儿：“姐，想什么那？”
　　善儿回过神来：“我就想不明白，你怎么想明白嫁人了那？”善儿笑了，笑得很开心。她知道果果会有一个好的归宿。
　　“对了，姐姐为什么会在这里？”果果不答反而问善儿。
　　“哦，我去看姐大，听说小雪住院了我就和她一起过来看看。”
　　“是么，小雪病了呀，怎么样？那姐大人呢？”果果说着四处寻找着。
　　“别找了，她去給小雪买麻辣烫去了，我在这等她就看到你了。对了，你干嘛来了？因为腰疼吗？”善儿关切地问。
　　果果刚要回答善儿，包里的电话响了。她掏出电话嗯、啊地说了几句就站了起来：“这不是他给我吃鱼籽吃多了，肚子里有小鱼了。赶上中午去妇产科让一个姐妹的妈妈给查一查，你看，人家等着急了，我得先过去了，回头再和你说。”说着抓起椅子上的包就走，没走出几步又回头扔下一句：“一会儿我再去看小雪。”
　　看着果果渐渐远去的背影，善儿愣在了那里，嘴里还叨咕着：“什么乱码七糟的，鱼籽？肚子里有鱼？”
　　“谁肚子里有鱼？你说什么那？”娟子手里拎着买回来的麻辣烫，拍了一下正在喃喃自语的善儿问。
　　善儿一惊，回头看到了娟子突然笑了：“我明白了，她——怀孕了。”
　　“你说谁怀孕了？”娟子诧异地顺着善儿的眼睛望去的方向看去，却没看出来所以然来。
　　“噢——啊？没有。”善儿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没事，买回来了吗？”不知为什么她有意岔开了娟子的话头。
　　娟子把手里的袋子在善儿眼前晃了晃：“都快凉了。”
　　“嘿嘿！那快走吧，小雪一定饿了。”善儿说着嬉笑着和娟子一起拿起东西向住院部走去。
　　
六十
　　
午后的艳阳照在身上暖暖的。
　　娟子和松并肩走在待收割的田野里，已经是稻米飘香的季节了。小雪已经痊愈出院了，松的公司经过一段时间的忙碌和磨合适应了新产品的生产，走上了良性循环的轨道。
　　看着在田野里撒着欢跑来跑去的小雪和跟在小雪身后的大黄狗，两个人都笑了。是呀，难得能如此放松地享受远离喧嚣的城市生活，有的只有那让人惬意的清风、鸟鸣、蝶飞、燕舞和笑开了怀的田野。
　　“看这些日子把孩子憋的，呵呵，小孩子是不装病的。”娟子感叹道。
　　“是呀，这些日子多亏你了，我那新签的合同把我拌的也离不开，好在现在生产稳定了，可以放松一下了。”松微笑着舒展了一下双臂扭头站定看着娟子说。
　　“干嘛那么瞅着我呀？”看着松那透着爱怜的目光娟子不好意思地放下了眼帘，一抹红霞飞上了娟子的脸颊。
　　松就喜欢娟子那含羞带嗔的样子。那白皙的面颊飞上的两朵红云，那微翘的嘴角掩不住哪由心底里发出的笑靥，一双美目低垂……那里比小雅多了一份含蓄，多了一份成熟。十多年了，松一直在拼命地工作。每每有人提及个人问题小雅都会出现在眼前，让他不能释怀。一晃也四十多岁了，看着母亲面颊上新添的皱纹和头上稀疏的白发让松心痛。创业的艰辛，守业的艰难让松忘记了男欢女爱。李萍一直以来在他的生活中没有走远，对他的关心、爱护、支持，让松很满足和感激。松私下里也想过，可是人就是那么奇怪；他可以把李萍当姐姐，却怎么也不能当恋人去相待。面对李萍哀怨的目光，冷嘲热讽的言语，关怀备至的体贴却点燃不了松心底里那爱的火焰。直到让他第一次遇到娟子，抱在怀里放在病床上的那一刹那，松尘封多年的心——动了。那份心动抑或是痛吧，让松的感觉好模糊。所以，离开医院后就没有再出现过。慢慢地，心海里的那个小小的涟漪渐渐散去，归于平静。直到再一次的邂逅，他们成了朋友。再后来他了解了娟子的一些情况，再后来松没有过多地问娟子家庭的问题，唯有希望娟子这个朋友能快乐起来。再后来听善儿说娟子离婚了，再后来……松想着伸出手去拉起了娟子的手，那手细腻修长、柔弱无骨，但却是凉凉的。松不由得心里一紧：“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说着伸出了另一只手把娟子的两只手握在了胸前。
　　“看你，还像个孩子似的。”娟子不好意思地嗔怪着把手轻轻地往怀里挣了一下，同时用眼角溜了一下小雪的方向，还好，小雪正和大黄疯的起劲跑出了很远，娟子不再动了：“你的手好暖……”嗫嚅着任由松把她拉入胸怀，只感觉到面颊好烫，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起来。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好微妙，好遥远。她垂下了眼帘，闭上了双眸……娟子的记忆里这种耳热心跳的感觉只有自己上学时暗恋哪个男同学时有过，那是自己远远地看着那帅帅的身影在发花痴时的感受。直到毕业他们各奔东西。由于自己发育的比较晚，矮矮小小的个子简直就是一个丑小鸭，青春的梦只有在心里慢慢地逝去。懵懂中到了待嫁的年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把自己嫁了出去。想到这儿娟子不由得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这种感觉真好！
　　“那就让我今后为你暖手吧！”松低头抵住了娟子的额头。
　　松低头吻了一下娟子的秀发：“娟子——”轻轻地叫了一声娟子的名字。
　　“嗯。”娟子心一动把头从松的怀里抬起来看着松，满脸的潮红还没有退去。
　　“我们——”松欲言又止，仿佛要和娟子说什么。
　　“什么？”娟子小声问道，抬头望着松。
　　看着娟子期盼的的目光，松低下头去吻了吻娟子翘翘的鼻尖。刚要抬头，脖子却被娟子的双臂环住，刚待收回的双唇被娟子温润地吻住了。松心里一震，不自觉地向后一退，被田埂一拌抱着娟子一起向后倒去，两个人摔到了如锦的草地上，却没有分开。松感觉到了娟子的勇敢和热烈，自己想了好久没敢做的事情被娟子做到了。他感觉到了那团火在包围着自己，那是娟子埋藏多年的爱，今天如火山般爆发出来了……两个人热烈地拥吻着，翻滚着。那份疯狂仿佛如两个怀春少年，此刻仿佛风儿不吹了、鸟儿不叫了、燕儿不舞了、蝶儿也不飞了……
　　“爸爸——妈妈——我找到了——”忽然，远处传来小雪的呼唤声和由远而近的奔跑的脚步声。
　　两人一下子定住了，随即相扶着站了起来慌乱地打落身上杂草，不好意思地相视一笑向小雪跑来的方向望去。小雪欢叫着气喘吁吁地跑向松和娟子，大黄兴奋地上窜下跳地够着小雪高高举起的手和小雪一起跑来。“慢点跑，这孩子。”娟子嗔怪地向小雪喊到。松摘掉娟子发间的一棵小草:”呵呵，小孩子跑跑没事的。“不行，孩子的病刚好，不能这么跑的。”说着向小雪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