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兴县之旅

　　李明智在商场里逛了小半天，选中了一条金项链，他摸了摸衣兜的两万块钱，问营业员：“这条金项链多少钱，多少克，我是给女朋友买的，给我选一个最流行的。”
　　“这条5800元，最新流行的款式，在我们金店最近卖的最好。”
　　李明智心想：买的没有卖的精，行，就这条了。
　　5800元，才花了两万元奖金的不到四分之一。
　　对于李明智来说，这两万元的奖金妈妈一分钱也不要，妈妈说的好：家里把结婚的钱给他准备出来了，两万元不少，孩子有了女朋友，就让他自己处理，需要用钱的地方多了。
　　李明智早就买好了去兴县的火车票，和小辉通电话的时候，他直接就问给老人买什么礼物。“小辉，上次老人都不太高兴，你看买什么礼物啊？”
　　小辉只盼着李明智快点到来，她的爱人，只要在他的身边就满足了。
　　李明智在商场里购买了一件高档女式羊毛衫和一个皮包，还有哥哥邮回来的土特产，装了满满的一提包。
　　李明智打定主意，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都要勇敢地面对。
　　小辉自从分配到兴县劳动局劳动人事仲裁委员会工作后，很快就熟悉了业务流程。由于劳动局办公室缺人，又把她调回了局里。
　　在人事仲裁委员会工作的这段时间里，普通职工群众到政府机关办事遇到的艰、难、困、苦，她是真真实实地看到了。
　　普通职工群众跑了几年没办成的仲裁案件，领导一张条子一个电话就办成了。
　　脑血栓引起偏瘫的职工，明明可以病退，还一定要职工到医院再做体检，同事从中拼缝、故意刁难，收好处费，高档香烟种种不正之风，她看在眼里，也明白了为什么父母费劲周折把她安排到政府机关的良苦用心。
　　隋小辉看着这种种现象，自己不想同流合污，却也无能为力。
　　她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利用自己的身份，为确实困难的职工牵线搭桥，使他们的问题早日得到解决，每每推出一份份递上来的红包，看着那一双双真诚的眼睛，她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来的滋味。
　　调到局里后，隋小辉的工作忙碌了起来，整理文件材料，安排会务，办公室副主任又因病休假，局领导又把办公室副主任的工作交待给她，担子更重了。
　　李明智坐上到兴县的车，与上次相比，他的心平静如水，思念如雪花一样堆积，压在他的心头。
　　车驶进了站点，李明智没有看到小辉的身影。他打给小辉的单位打了电话，办公室的人告诉他，小辉陪同市人大法工委去柳乡检查工作去了，第二天才能回来。
　　李明智放下电话，看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小城，不知到哪去。
　　他想了想，等小辉回来。他又往小辉单位打了个电话，托小辉的同事留个口信，请小辉的同事一定转达，他明天上午八点再打电话联系小辉。
　　李明智沿着街道来到了兴县旅社，这间旅社已改名兴县宾馆，每天60元的房价着实让人难以承爱，李明智想了一会，心说道：住，这是和小辉人生开始的地方，是值得纪念的地方。
　　人多客满，李明智等了半个多小时，接近中午时分，退房的住客倒出了几个房间，他选了一个朝阳的房间住了进来。
　　安顿好住处，李明智准备安慰一下自己的肚子。兴县大中型企业多，经济相对发达，城市规划得也不错。没有见到心爱的人，他还是有些遗憾。
　　他往东到了一处大排档前，点了五个牛肉串、五个熟筋和一盘水煮花生，两瓶啤酒，自斟自饮起来。一会的功夫，十几张桌子便坐满了人，他的对面也坐了一对情侣，佩戴的校徵表明了他们是省师范学校的学生。摊主夫妇两人忙得团团转，八个方盘的各式炝拌菜都已见底，十几张桌子周围很快就堆了一堆空空的啤酒瓶子。
　　李明智把两瓶啤酒喝完，就又叫了一瓶，他慢慢地喝着，想想该怎么样打发这一下午的时光。
　　李明智把最后一口啤酒喝完，结了账。
　　正不知往哪去，一抬头看见贴着兴县水库字样的班车停在前面，一位脖子上挂着售票兜子的中年妇女，正在卖力地揽着乘客。
　　“兴县水库，还有班车？”他的心一动，马上跑了过去，问道：“同志，这是通往哪的车啊？”
　　“这是往兴县水库去的，还有10分钟就发车了。”
　　“还有回来的车吗，最晚是几点啊？”
　　“到水库也就四十分钟，下午四点二十是最后一趟，五点到兴县客运站，你要去办事啊，同志？”
　　“我就想去那看看，也不办什么事。”
　　“兴县水库去游玩的人也不少，这都快下午了，到那不到两点，你还能玩两个多小时。”
　　李明智打定主意，坐上了车。车里只坐了一多半的人，他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啤酒喝多了，来了尿意。他马上跑下车，找个厕所方便后，再次上车，一分钟后，车开了。
　　通往水库的公路路况不太好，车子稍稍有些颠簸，人们东倒西歪，在晃动中都来了困意。李明智也睡着了，在梦中他还在与歹徒博斗，又看见小辉在前方向他招手，那个美丽的身影，他的爱人，他的宝贝。他冲下车，一把拉住小辉，久久地抱在怀里，舍不得分开。
　　“快抓住，别跑了。”这一声尖叫，把李明智从梦中惊醒，他看见前面几个人在地上抓着什么，好一阵忙乱，两只一黄一黑的小兔子在车上左蹦右跳，胖乎乎的圆脸上惊惶失措的兔子被人们抓住，塞回笼子，兔子瞪着一对宝石般、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大家，随时防备着人们的抓捕。
　　经过兔子的折腾，反倒使车里的人们都不困了，大家又开始攀谈，而李明智依旧眯着眼睛，想着他的心事，小辉什么时候能回来，今晚怎么熬啊。
　　在胡思乱想中，过了十分钟，兴县水库到了。
　　李明智看着高高的水坝，三三两两的人群，结伴同行，自己只影形单，不免有几分凄凉的感觉。
　　水库的周边是绿绿的青山，满山的松林倒映在清澈的水面上，它虽然没有大海那么雄伟，却有着朴实无华的美。
　　午后的阳光，抚摸着台阶都是暖暖的，欣赏着美丽的风景，两只渔船拖带着网具，在水面上缓慢地滑行，激起一排排的浪花拍打在堤岸上，溅起点点水珠，感觉一丝丝凉爽，像母亲温柔地为你打着扇子。
　　李明智注意到不远处的有几位钓鱼的老者，稳稳地坐在那里，几把手竿弯曲着伸出向远方，鱼漂随着水不停地跳跃。
　　几个孩子从远处跑过来，手里捧着一堆小石子，围着垂钓的老人不肯散去。他们的吵闹中惊动了寻食的鱼儿，它们摆动着尾巴游离开去。
　　慈祥的老者拿出两只小鱼竿，挂上鱼饵，交给两名稍大一点的孩子，指了指几十米外的一处缓坡。
　　“钓鱼啦！”孩子们高兴地跑到了缓坡处，使出吃奶的劲将鱼竿甩出去，耳边满是他们欢快的笑声。
　　李明智在水库转了一圈，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太阳很快就落下来，泻出红红的光。微风吹过，吹皱了一池清水，碧波荡漾，山水相接，美不胜收。
　　“大兄弟，你还走不走啊。这是最后一趟班车了。”热情的售票大姐远远地招呼着李明智。
　　李明智跑上了车，对水库的美景有点依依不舍
　　车上只有零零星星的七八个人，开车的司机和售票的大姐两个人聊着天，李明智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小辉还没回来吧，陪同领导脱离不开，明明可以相聚，却不得不再忍受一夜的煎熬。站在兴县客运站，他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心想着，该不该再给小辉的单位打个电话。
　　电话通了，没有人接。
　　李明智回到宾馆，打开电视，看了一会新闻联播，罗京纯正的男中音正在播报国家领导人出访的消息。
　　他摸了一把脖子，粘粘的。李明智马上把自己扒光冲进浴室，他坐在马桶上，放开了热水阀，水哗哗地流出来，一会就笼罩在蒸汽中。
　　李明智把自己泡在热水里，伸展着疲劳的躯体，迷迷糊糊地感觉小辉就站在自己的身边，抚摸着他的头发，一阵敲门声将他从唤醒。
　　李明智一边擦擦身子穿上衣服，一边说着话，“等会，等会，有事吗？”
　　门外的人传来一个中年男子浑厚的嗓音，说道：“请打开门，我们是兴县公安局治安警察大队的，按照市公安局打击盗抢违法犯罪活动专项活动进行排查，请配合我们工作。”
　　李明智听到打击盗抢违法犯罪活动专项活动这句话时，笑了。
　　他把衣服掖好，打开了房门。
　　屋门外站着六个人，四人身着警察制服，全副武装，两人身着便服。
　　“你好，我们是兴县公安局治安警察大队，今天临检”一个身着警服的人向李明智敬了个礼，并出示了工作证。
　　“请进，刚才洗澡呢，没听到敲门声。”
　　“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李明智想都没想就从钱包里拿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身着便装的警察。
　　“你是新凤的，到兴县是出差还是办什么事啊。”
　　李明智回答道：“我在新兴矿务局晨兴煤矿机电科工作，我叫李明智。这次到兴县来是找女朋友的，她明天才能回来，所以在这住一晚上。”
　　“李明智”，便衣警察听到这个名字，看了看李明智又看了看身份证，再看看李明智。说道：“你真叫李明智？一个抓住两个歹徒的，是你吧。”
　　李明智点了点头。
　　几位警察的脸色马上缓和下来，面带笑容。
　　那位身着便装的警察握住了李明智的手。
　　“你好，欢迎到我们兴县来，上次开会，我也去了，可惜离主席台远，不过你的事迹我可是全听到了。”便衣警察说道。
　　他又接着说；“我叫陈国喜，是治安大队队长，这位叫李双山，是教导员。”
　　“陈队长，李教导员，进来坐会吧。”李明智热情地让着他们，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兴县，能认识公安局的警察倒是件好事。
　　“不了，我们还有任务，要是明天不回去的话，晚上我们出去聚聚，尽尽地主之宜。”陈队长拿出了一张卡片，写上他和李教导员的电话。
　　“谢谢陈队长和李教导员，我明天下午就要赶回去，你们的盛情我心领了。”
　　警察走后，李明智加了点热水，又泡了起来。
　　李明智一方面想着小辉能不能联系他，一方面考虑着自己的今后的发展方向。毕业眼看就一年了，小辉现在兴县劳动局办公室工作，虽然没有被任命为副主任，但也算是主持工作了。而自己呢，却还在煤矿的一个小变电所里当值班员，这次勇斗歹徒自已立功获奖，但能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却还是个未知数。如果自己被小辉拉得太远，这无形间的距离会不会打破两人之间的感情纽带呢。
　　他有点心烦意乱，用手巾蒙住脸。不知过了多久，李明智感到水凉了。
　　他起身冲了淋浴，穿上衣服，才发现外面已是灯火通明。
　　八点了，肚子咕咕地抗议着，该找点东西填饱肚子了。
　　李明智带上房门，走出宾馆。夜色中的兴县刚刚进入夜生活，华灯初上，街道上人来人往，一家三口或一对对情侣在街上散步。
　　李明智轻车熟路地来到中午吃饭的排档前，对着老板娘叫了一声：“老板，给我来一个炒面，一盘炝菜，一串五香蛋，十个串，两瓶啤酒。”
　　李明智启开一瓶啤酒，咕嘟嘟就下去了半瓶，真舒服。
　　“李明智，你咋在这呢？”
　　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李明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他大喜过望，叫道：“老四，你咋也在这呢？”
　　李明智扔下手里的筷子，和老四拥抱在一起。一个宿舍里一同生活两年的哥们，出现在陌生的城市里，就像见了久别的亲人。
　　“老四，毕业这么长时间了，你做什么呢，怎么没有和我联系啊，我爸爸的电话留给你们了啊。这几个臭小子，是不是都把我忘了啊。”
　　“哪能呢，这不吗，我也是刚刚调到兴县来的，人生地不熟的，看见你我太高兴了。你家不是在新凤市吗，明智。”
　　李明智拉着老四坐到桌前，老四穿着一条深蓝色裤子，雪白的衬衫，扎着一条暗格的蓝色领带，脚蹬一双黑色皮鞋，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派头十足。他问道：“老四，你这是在哪上班啊，都这么晚了，穿得这么这郑重其事的干什么？”
　　老四叫郑宝卫，大家都习惯性地叫他“保卫”。郑宝卫把手里的公文包放下，抓起一瓶啤酒，喝了一大口，说道：“你先让老板给我上点串，我再和你说，跟领导吃饭光看着，都快把我饿扁了。”
　　他狼吞虎咽地撸完三个串，半瓶啤酒下了肚，才心满意足地搭理李明智。
　　“明智，你先说说你咋到兴县了呢，是不是看小辉来了。她人呢？”
　　李明智点了点头，道：“她陪同领导下乡了，明天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