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抓贼

　　又一个夜班，李明智拎着老妈装好的饭盒到了单位，原本安静的变电所大院里站了十几个身穿警察制服的人，两个警察和隋科长、曹所长等人站在一起，东指指西看看地说着什么，有拍照的，有查看地面的，忙着不亦乐乎。看到李明智进来，躲在一边的老胡和赵清春跑上前来，拉着李明智着急地说：“咱变电所出大事了，一台准备安装的变电器昨晚让人偷了，还有这一片的公房也有十几户被盗，这帮贼不知道是哪来的，下手特狠，把上夜班的两名工人抢劫后还用刀捅伤了。这不，矿保卫科、区公安分局刑警队和东区派出所的人都来了。咱们这些变电所的人全部列为怀疑对象，等会啊，要挨个问话呢。”
　　李明智听到这些，却有点不以为然，自己一天恨不得分身有术，哪有时间做这些坏事啊。他走进屋子，倒上一杯白开水，吃着带来的饭菜。
　　院外人渐渐地多了起来，矿保卫科、区公安分局刑警队和东区派出所把这座大院当作了临时办公地点，几辆吉普车和中巴车成了临时办公室，变电所的职工和机电科能接触到的职工都被叫到了这里，李明智吃饭的当口，好几个人挤到这个小屋里，李明智赶紧抢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和大伙东一句西一句地聊了起来。
　　天黑了下来，排查工作还在继续进行，五井变电所和一井变电所的职工先后离开了东区变电所，矿保卫科、区公安分局刑警队、东区派出所和所有没有接受排查的人员吃了点矿食堂送来的盒饭，一直工作到半夜。
　　矿保卫科、区公安分局刑警队和东区派出所把收集到的情况进行汇总，开个了碰头会。区公安分局刑警队队长李大兴坐在大中巴车的第一排，他吐了口唾沫，手在脸上揉了一把：“整个机电科和三个变电所共五十五名职工，基本上排查一遍，有嫌疑的五个人基本上排除。案发时间为一点多钟，周边的老百姓差不多都熟睡了，也没有听到看到什么，那两名被抢和被打的工人是从后面被人一棍子打倒，然后抢走财物的。所以说，这个案子咱们既要发挥公安队伍的专业优势，又要与企业保卫科合作，利用孙科长这些弟兄人头熟的特点，再把排查工作进一步做细做实。孙科长，你说呢？”
　　一脑门子官司的孙科长刚刚坐上科长的大位没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这台变压器价值几十万元，还有两个本矿下夜班的工人被打伤，在保卫科呆了二十多年，事情的后果非常严重，这起案件如果不破，将影响到职工的情绪和矿区的稳定。听到刑警队长李大兴点到他的名字，他把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扔，把紧皱的眉头松展开，把自己考虑的方案提了出来。
　　“李队长，这个案件呢，我觉得是团伙做案，从偷盗变压器的手法看，是惯犯，心狠手辣。强抢两名工人的估计是他们同伙中的小毛贼，顺手牵羊。而入室盗窃则是他们转移我们侦破目标的小伎俩，这些人主要目标还是矿山物资设备，这些人中有把风的，有踩点的，有盗窃的，有开车的，分工非常明确。他们不光是做这一起案子，估计还得下手，所以呢，李大队，我们分为几个部分着手，一呢抽调人手看住物资市场，堵住销脏渠道；第二呢，变压器是整体偷走的，估计是要整体销脏，这个呢就得由市公安局牵头在全市发协查通报，拉着那么大的变电器，我就不信他能搁在家里不去卖。第三呢，看看外省市有没有同类的案件发生，到底是本地人犯罪还是流窜做案。李大队，你看，我这个建议可行不可行。”
　　李大队听着孙科长的方案，心里敬佩，嘴上却没有说出来，他笑笑：“就按孙科长说的办，我马上就和局长汇报，明天上报市局，那外围的事，还有职工家属排查的事，就有劳孙科长了，另外啊，孙科长，矿区内部保卫的工作需要加强啊，像这些外面的照明灯，防护设备都要加强，还有，咱们值班员是不是进行一下安全保卫知识和实战方面的培训，再配上一些木棍什么的，对犯罪分子也是种危慑。”
　　折腾了大半夜，警察和保卫科的人都撤了，对放在护栏内的其他两台新变压器用八号铁线捆扎起来，牢牢地固定在柱子上，再过一星期这两台宝贝就要用在变电所新增加的两条线路了。
　　李明智、老胡、赵清春一晚上没有合眼，有点风吹草动就冲出门外，享受了一晚上山风，每个人都流着鼻涕下了班。
　　困得迷迷糊糊的李明智还是骑着自行车到了刘老板家，刘老板看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就对他说“小李啊，今天你先休一天，这么熬谁也受不了，等明天你过来，我呢，有点事要和你商量。”
　　李明智赶回家，钻进被窝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明智，明智，赵清春找你来了，快醒醒。”李明智被妈妈从睡梦中叫醒。
　　他睁开眼睛，就看见妈妈和赵清春站在床边，一骨碌身，爬了起来，“有事吗，赵哥。”
　　“明智，科里召开紧急会议，宣布矿里对前晚丢失变压器事件的处理意见和成立护矿小分队的事，下午一点准时在科里机修车间会议室啊，你可别迟到了。我走了。”
　　赵清春说完就匆匆地走了。
　　李明智看看表，已经11点半了，他洗了把脸，吃口饭就走出了家门。往单位走是个大下坡，今天走走路，就不骑自行车了。
　　12点15分，李明智来到了新兴矿务局晨光煤矿。
　　晨光煤矿于1956年建矿，历经四十余年，矿区面积三十多平方公里，现已发展成为年产百余万吨煤炭的现代化矿井，两支综采队伍先后创下全国月产量最高纪录。
　　高高的立井井架日夜不停地输送出煤炭，通过火车运送到全国各地。
　　矿区工业中心广场已全部实现硬化，企业文化长廊、篮球场地等设施已修建完成。
　　在矿工业广场四周还修建了四个花池，矿小工业广场后坡也栽满了绿化树木，全矿绿化覆盖率达到可绿化区域面积的88%，营造了清新优美的矿区环境。
　　矿区的工人文化官每天都有休闲娱乐的退休老工人在门球场上打门球，下象棋等。
　　李明智从上学起，就养成了办任何事都提前十分钟到半个小时的好习惯。
　　平时，他基本上三点成一线，很少到科里来。在晨光煤矿上班有些日子了，对矿里的环境居然还是那么的陌生。
　　他走走停停，半个小时的时间才看完了矿区的一角。
　　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他就赶到了机电科机修车间。
　　机电科机修车间会议室在二楼，一个长条桌子的四周摆着三十多把椅子，这是机电科机修车间的圆桌会议室，还是前任车间主任隋科长的革新，也是发扬民主的一种具体表现。
　　李明智找了把靠边的椅子坐下，这时，陆陆续续地人都到了，把这间会议室挤得满满登登。
　　晨兴矿党委副书记兼工会主席郝春光，机电科隋科长，矿保卫科孙科长在正位就坐。郝春光作为党委副书记兼工会副主席，还兼管保卫科、后勤等部门，这次被盗事件让他大为光火，这些盗贼不仅偷盗矿山物资器材还打伤了工人，搞得人心惶惶。矿里责成他拿出解决办法，使矿区早日恢复正常的生产和工作秩序。
　　在与俞伯时和张茂生两位党政一把手通过气后，郝春光决定采取外松内紧的办法，先是成立机电科护矿小分队，各个岗位要不定时地进行巡查，配备木棍等防身武器；其二是矿保卫科成立机动小分队，配备两台三轮摩托，对矿外各单位进行夜巡；三是对负有责任的机电科科长和变电所所长通报批评和各罚款200元、300元处理，三名当班职工调离原岗位。
　　郝春光板着脸宣读了上述决定后就离开了，隋科长接着训了半个小时，气平了才宣布散会。
　　李明智刚想走，曹所长招呼他，“李明智，去库房领木棍，你先送到变电所，然后再回家吧。”李明智到了库房，只见一根根刮好的木棍，不，应该改叫木棒。李明智为同事们挑选了几根结实称手的木棒，自己也选了一根，拈拈分量，他又要了卷胶带，在握把上缠了起来。
　　第二天晚上，李明智照常上班。变电所那两台捆成粽子模样的变电器还静静地躺在那里，李明智摇了摇头，都是为了钱啊。
　　老胡和赵清春每次上班都比他早，接班后的准备工作都由他们来完成。
　　李明智心想：这伙贼要是再来，可得小心了，老胡和赵清春都不是能打的主，自己从小练习散打，打到了六段（金虎），抗打击力也比老胡和赵清春强，自己得在保护好他们的前提下，再想法保住国家的财产。
　　变电所值机台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矿保卫科、区公安分局和东区派出所的电话号码，李明智默念了几遍，把三个电话号码牢牢地记住了。
　　三个人忙了一会，老胡和赵清春就要出去巡检，李明智忙抢上前：“胡叔，今天我和赵哥去吧，你值班。”老胡还要推辞，李明智抬了抬手里的木棒，老胡抱抱拳，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明智和赵清春出了门，转一圈，他一眼就看到了屋后的拐角处有一堆苞米杆，他拉着赵清春走到跟前，这个地方视线好，藏两个人绰绰有余，是极佳的埋伏地点。
　　他伏在赵清春的耳边说了几句，赵清春点头同意。两个人扛着木棒回到屋里，把埋伏的计划和老胡简单地说了一下，老胡点点头同意了：“我在屋里守着电话，一有动静就报警，千万小心啊，能吓跑就行了。”
　　李明智和赵清春一人披件大棉袄，老胡把室外的照明灯关掉，两个人悄悄地出了门，躲到了苞米堆里。
　　老胡把照明灯打开了，变电所院子里又是灯火通明。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除了几只野狗悄无声息的经过，引起民居家的狗吠外，别无一点点声息。
　　李明智看看表已经后半夜一点了，赵清春抱着木棒裹紧棉袄打上了瞌睡，他揉揉眼睛，狠劲地咬了下舌头，再挺两个小时，天就蒙蒙亮了。
　　又过了一会，李明智就听见一台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由远而近，慢慢地停在了变电所的门前，但是车的大灯却没有打开。李明智见一个人先从车里下来，四处张望，见变电所里没有动静，回头招手，就见七八个人跳下来，手里拿着大钳子和大铁剪等工具，慢慢走近变电所大门。他们用大铁剪剪开门锁，有两个人直奔变电所门口，用两根木棍分别顶住两扇门的把手。另外几个人把大门推开，车慢慢驶上来。
　　这回李明智看明白了，这些人是开着自吊车来的，门让他们顶上了，里面的人根本出不来，等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变电器早就装上车了。
　　李明智也不知道老胡听没听到外面的动静，他攥紧木棒，按按有点麻的右腿，用手拨拉了赵清春一下，赵清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刚想起来。被李明智按住：“别吱声，一会我先出去，先和他们缠一会，我怕老胡睡着了，你到后门把那个人打倒，到屋子里打报警电话，一定要快。”
　　这时，一台变压器已被盗贼吊起，李明智抓住这个当口，冲了出去。他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一个人身边，挥起了手里的木棒，一下子打在了此人的后背上，这个哎呀一声，栽倒在地。
　　他抬起右脚，膝略屈，脚尖外展，左腿屈膝上，抬膝高于腰，脚尖勾起，脚底朝外侧下，随即小腿外翻脚，底朝向攻击点挺膝踹出，力达脚底，同时后腿挺直，上体向后腿侧倾，目视脚面，然后踹出，这一个干净利落的侧踹，另一个没反应过来也被打倒。
　　接连得手，李明智士气大振。另个四个人手持着各种凶器向他扑来。
　　赵清春在李明智动手的同时，已打开后门跑到了变电所屋里，老胡刚从睡梦中惊醒，抓起电话才要报警。
　　“快点，李明智在外面和他们打起来了，快报警，咱们出去帮他。”
　　老胡和赵清春打完了电话，拎起木棒从后门又冲出来了。
　　这时，李明智胳膊上已挨了一刀，头也挨了一棒子。老胡和赵清春见李明智受了伤，急红了眼，像疯子一样冲了过来。几个盗贼见人多了起来，无心恋战，转身就往外跑，也不管受伤倒地的同伙了。
　　老胡和赵清春要追出去，李明智喊了声：“咱们不能出去，在这等着。报警了吗？”
　　听到肯定的回答，李明智松了一口气，身上的伤口开始疼起来。
　　老胡和赵清春把大门用铁链再次拴紧，李明智用手里的木棒指着晕倒在地的两个盗贼，防止他们醒来逃跑。
　　十几分钟后，矿保卫科、区公安分局和东区派出所的人陆续赶到，将盗贼用的车辆移走，两名盗窃犯和李明智一起被送到了新兴矿务局总医院。
　　李明智以一敌六，擒获两人的消息在矿区不胫而走，矿务局工会、矿党政领导和本单位领导先后到医院看望了他，看到矿务局领导和矿党政一把手也来看他，他感到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