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初次登门

　　
　　
　　这群小混混眼见着学生越来越多，开始有点往后退的意思，马处长带领几名保干进去把老五两人拉了出来，李明智早就想到是海涛这伙人了，在他们新生刚刚入校的第五个月，李明智的散打队就与海涛交过一次锋，在学校组织的舞会上把前来闹事的海涛痛打了一顿，从此，海涛与学校散打队就结下了仇，当面不敢与散打队冲突，就采取暗中盯梢的办法打过两个落单的同学。
　　海涛初中没毕业就跟着黑社会的一个大哥级人物，一开始跑跑腿学学舌，渐渐地学会了开车，打群架时心狠手黑，弄出了几个大案子，有了点名气，借着大哥被严打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的机会，拉了些小弟，占据了清山区，强收保护费，又靠威胁利诱等手段，垄断了果品批发市场，积聚了一笔不义之财。但是，挑事惹事打群架也成了他们家常便饭，电力学校的这一届学生在李明智的带领下，多次与他们发生冲突，双方都没占到上峰。
　　这时，李明智紧盯着海涛那一伙人，他身边围着散打队的精英，只要他出手，这一百多学生就会使用所有的武器招到海涛这些人的身上。李明智没有动，脑袋却迅速想出了几个方案，这时，他的衣角被人轻轻地拉了一下：“马处找你。”
　　李明智低声对身边的人说道：“都别动，我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他挤出了人群，来到马处长的身边。“马处，我和他们说了，别动手，这事怎么处理？”
　　部队转业兵出身的马处长精明干练，处理这种事经验十足：“明智，你们明天就离校了，这事冷处理吧，老五他们也没伤着，我已报警，一会陈所他们就过来。”
　　“行，马处，就按您说的办，我发现海涛他们腰里鼓鼓囊囊，估计是带家伙了，这些都是要离校的同学，如果动手，再伤着两个，学校也不好办。这账以后我和他们算。”
　　“明智，这样，你们堵着点，防备这些人惹点事，等陈所他们来你们再撤，一定要稳住。”
　　李明智虽然和马处这么说，他心里明白，散打队的钢索和铁尺等全在身上带着，人越聚越多，一旦出事，不可设想。
　　双方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得到陈所长汇报的市公安局领导派出了45名防暴特警乘坐两辆防爆警车一路响着警灯来到校门口，辖区派出所陈所长带领着多名干警也来到了学校，双方汇合，陈所长首先跳下车来，剑拔弩张的双方立即被警察分开，事件平息，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李明智把自己的行李送到了火车站，寄存到站前旅店，他已想好，送小辉去兴县，争取自己的爱情。
　　上午十点，两人购买好火车票，提着小辉的行李坐上了北上的列车。
　　小辉的家在兴县造纸厂的家属厂区,在二十多栋红砖楼的第四层，小辉的爸爸和妈妈正在家里为他俩的事争论呢。
　　小辉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哥哥隋小东以高分考入省警官学校，在学校里积极要求进步，被学校党组织吸收为中国共产党党员，警校毕业后分配到兴县公安局刑警队，由于参与破获系列抢劫案，团伙盗窃案等，刚刚被提拔为县刑警队第四中队中队长，经过自学，还考上了中央党校本科班，可谓前途无量。姐姐隋小红没有考上大学，与丈夫崔文山在做生意时相识，两人从倒腾服装开始，经过最原始的积累，在县里最繁华的两个商业街置办了两个门市，现在崔文山看好了一个项目，正准备着从银行贷款大干一场。
　　小辉的爸爸妈妈现在最牵挂的就是这个小女儿了，眼看着毕业托关系分到了县劳动局，可是女儿对象的事，却像一根刺扎在心里，让他们寝食难安。昨天晚上，小辉打电话回家，说今天带着男朋友一起回来，两人为此商量了半宿。
　　隋本明在兴县造纸厂工作多年，任职工程师，在造纸技术方面首屈一指，厂长对他特别器重，在企业最不景气的时候，他都按时按月地开工资。但他有个特点，说话急了，嘴就有点结巴，在伶牙俐齿的张凤面前，明显落了下风。
　　两个人从昨晚商量到今天，为了商理出个结果，小辉妈愣是把隋本明堵在家里，班也没上成。
　　李明智和小辉下了车，越到家门口，小辉的脚步却慢了下来。昨天打电话的时候，爸爸妈妈那不高兴的语气让她感觉事情不太妙，但是，李明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是任何人无法代替的，如果不及早解决这个问题，她和李明智早日组成家庭的梦想就会延后。
　　小辉他们站在门口，就听到张凤那急促的话语：“女儿大了，不由娘了。刚刚给她找个可心的工作，再找个条件相当的小伙子，这辈子我们的心意就了了。可这孩子，非得在学校处，我也想了，要是能找到好工作，两人过过日子还能强点。可是偏偏这电业局的名额还让人给顶了，啊，这不生生想气死我吗。”
　　“孩子大了，自己处对象不也挺好吗，咱们就别管太多了。”
　　“不管太多，老大我要不管，能考上警校吗，大姑娘我要不管能做那么大的买卖吗，你知道吗，昨天在楼下小花园，李嫂还问我，老姑娘处对象了吗，我都不好意思说，你看她家丫头，哪方面都不如小辉，找了个市政府的科长，家里房子车子全有。”
　　“孩子找对象咋也得情投意和啊，咱不管那么多行不。”
　　“不行，你个老东西，要是都听你的，三个孩子能有什么出息，你别管啊。消停吃你的饭。”
　　“我还吃吃饭，从昨晚你就折腾，这眼看着老姑娘都回来了，小伙子也可能跟来，留点面子吧。”
　　小辉听着屋子里爸爸妈妈的对话，偷偷看了看李明智，李明智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她抓住李明智的手，使劲地握了握。
　　小辉拿出钥匙，打开门：“爸爸妈妈我们回来了。”她故意把“我们”这两个字说的很重。
　　“爸爸妈妈，这是李明智，我的男朋友，我们毕业了，过两年我们就结婚。今天带他过来认认门。”
　　两个人突然出现，让张凤一句话没说完，生生地憋了回去，好办法喘不过气来，她的脸通红，只能咬着牙看着两个年轻人站在面前。
　　倒是隋本明反应快，冲着李明智笑了笑，热情地握住李明智的手：“小伙子来，坐坐，别客气。”
　　李明智的两只手拎着小辉的行李，他回头看看小辉，放下一只箱子，把手伸向隋本明：“叔，我是李明智，是小辉的同学。”
　　“明智，把箱子送那屋去。”李明智先跟着小辉到了房间的南屋，小辉的闺房充满了少女玫瑰花般的芬芳，她从小到大的照片整整齐齐地贴在一个大相框里，右下角写着一行字：我的小女儿18岁生日留影，爱你的爸爸妈妈。一张双人床的对面放着一张老式桌子，桌子是用水曲柳打成，没用一个钉子，全部用暗卯和胶粘制而成，用清漆油了好多遍，透出暗红色，能照出人影来。桌子上摆着女孩用的小圆镜，还有一个木制的书架，上面整齐放着十几本书。
　　李明智放下小辉的行李，看着小辉秀美的脸庞，他忍不住凑上前去，在小辉的脸上亲了一下。小辉刚刚反应过来，就听到张凤说话的声音：“你们出来吧，一会你姐姐也回来，我先问你们点事。”
　　小辉用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没有异样就拉着李明智来到了客厅。
　　张凤和隋本明端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两把椅子。见他俩出来了，张凤用歪了歪头，小辉和李明智坐在了椅子上，李明智稍稍感到拘谨，他心里有种预感，小辉的妈妈好像不喜欢他们在一起。
　　隋本明点燃一支香烟，他稳稳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老婆，他改变不了老婆的决定，只能想办法从侧面帮帮这个小伙子，对李明智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长得白白净净，接人待物挺有礼貌，而且女儿还喜欢，怎么帮他俩呢。他吸口烟，脑子却在不停地转。
　　这时，张凤说话了：“小李啊，你今年多大了？”
　　“姨，我今年二十二，比小辉大两岁。”
　　“你家在哪啊，家里父母都是做什么工作的，还有兄弟姐妹吗？”
　　“我家在松江市，父亲在矿务局采煤队工作，母亲原先在市钢铁厂工作，当过车间主任，单位效益不好，现在在家，单位每月开生活费。我还有两个哥哥，大哥初中毕业就当兵，现在是野战部队的连长，大哥结婚了，嫂子在部队所在城市工作。二哥大学毕业，回到了本市市一中，是一名数学老师。”
　　听到这里，张凤心里又是一沉，李明智的父亲在煤矿采煤队工作，母亲虽然当过车间主任，但现在的企业基本停产，就是大哥还算可以，但是部队和地方那么远，还只是连长，也帮不上忙啊。唉，她暗自摇了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