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乐梦---第三十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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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斡下午刚到教室，就听见赵晓石说秦凯文被政教处“抓”走了。贾斡着急地问：“什么时候的事？”赵晓石答道：“就刚才，我刚进校门就看见宋处长带着他去了政教处。”
　　贾斡恍然大悟：“怪不得西门老师还没来，原来是去政教处‘陪审’去了。”
　　“哈哈，西门老师不在的感觉真好。”赵晓石极为高兴。
　　下午吃饭时，秦凯文来找贾斡。贾斡急切地问：“出什么事了？”
　　“我今天去学校找同学玩，结果被上次高三那人偷袭了。政教处的人将我们全带到政教处，不分青红皂白，就让我们各自叫家长领罚单。那宋玉存与解明做事真绝，他们问我是哪个班的，我说是32班。他们便把西门老师叫过来询问。结果西门贝阳说我已经请了长假学特长，就不算是他们班的人了。政教处便让我叫家长，还说要开除我。”秦凯文越说越激动，声音竟哽咽起来。
　　贾斡安慰道：“你先别激动，现在打算怎么办？”秦凯文这才想起找贾斡的目的，便说：“借我300元钱，让我先在外面待几天。”贾斡看见秦凯文无助的眼神，心中不忍，便拿出零花钱说：“我这儿只有100多，给你100元吧。”
　　“好兄弟，谢了。”秦凯文与贾斡抱了抱，擦了擦眼泪，就拿上钱走了。
　　晚上还没上课，西门贝阳便提前来到教室。他刚来就训斥起来：“你们以后都别给我惹事，安安分分、老老实实地好好学习。”
　　众人不解，又不敢言语，只好木呆呆地看着他。西门老师这才发现自己说的话太唐突，便将秦凯文打架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然后又敲警钟：“谁以后要是再给班级抹黑，那咱们就吃冰棍拉冰棍——没化（话），直接叫家长领你回去。”说完便上开课了。
　　贾斡与赵晓石又忙里偷闲开始聊起天来。赵晓石对贾斡笑道：“再过几天就是我生日了，你给我送什么礼物？”贾斡说：“呀，不好意思。今天秦凯文向我借了100元，我零花钱所剩无几。所以，可能送不了你好礼物了。”赵晓石假气道：“他是你兄弟，我就不是你兄弟了？”贾斡不好回答。
　　赵晓石见贾斡为难的样子，便笑道：“给我送两张游戏点卡总行吧？”贾斡舒心道：“这个可以行。”赵晓石又道：“你帮我借支笔，我笔没墨了。”
　　贾斡于是向张晓变借笔，被张晓变拒绝了。贾斡冲赵晓石无奈地笑了笑。突然张晓变主动把笔给赵晓石递过来，殷勤地说：“赵晓石，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借，还以为是他要借呢。用吧！”
　　“谢谢！”赵晓石欣然接过笔。贾斡此时忽然感觉天旋地转，一股自卑感从内心散布全身，顿时无精打采，产生了睡意。贾斡在这点与阿Q有些相似，他往往用睡觉来忘记自卑和不快。他刚趴下，赵晓石就叫他。贾斡道：“我有点困，让我睡会。”赵晓石坚持：“你不困，起来吧！我能解开你心里那把锁。”
　　贾斡无奈，只好坐起。赵晓石低声说：“你是我兄弟，这是裤腰带断两截——不提不行。要换成别人，我压根就不管。”贾斡轻声问：“你怎么帮我？”赵晓石甩了甩头发说：“你要改变自己，才能受女生欢迎。”贾斡不解道：“怎么改啊？”
　　“首先将你的胡子刮了，然后把头发留长，再穿的个性点，这样才能显示出青春活力。”赵晓石认真地说，他顿了顿又道，“其实，最主要的是学会深沉，不要向别人说多余的话，不然别人把你当傻子。现在这社会就是这样，越天真受到的伤害越深。”
　　赵晓石的话像一阵清爽的凉风，很快将贾斡心中自卑的阴霾吹散。不过，贾斡看了看周围的女生，又忧心忡忡地说：“我发现我活得是如此失败，学习成绩不好，长得又不帅，家里又没背景，什么都没有。”
　　“知足常乐吧！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吗？”赵晓石拍了拍贾斡肩膀说，“其实，有时候我也挺自卑的。你知道我成绩一直都不好，我一上学就感觉学校老师都瞧不起我。”说着，赵晓石声音便哽咽了。
　　贾斡不解：“我看你每天挺阳光的嘛？”赵晓石道：“每个人都有一段自己的伤感。我从小学起，由于成绩不好，老师就不待见我，同学们也瞧不起我，那时我很自卑。到了初中，我觉得自己虽然学习不好，但其他方面也不比他人差啊，为什么要自卑啊？于是，我就特别注重自己衣着打扮，极力让自己表现得阳光、帅气。其实这些表象只是给外人看，我的内心的自卑感只有自己很清楚。”
　　贾斡这才感叹道：“看来，每个人都有不为他人所知的痛楚。”
　　他们聊了一会，便已经下课了。贾斡他们却不敢走，听到门外一人说西门老师不在时，方才出去。
　　2011年3月11日，日本发生了9.0级地震。从电视上看到，大震引发海啸和核辐射等次生灾害，但日本国民面对灭顶之灾，却仍然能保持良好的社会秩序，仅这一点，真让人钦佩。
　　第二天中午，贾斡放学回家，却不像往常一进门就能开饭。他便问正在看报纸的父亲：“爸，我妈呢？怎么还不吃饭呢？”贾父没有抬头道：“不知道，我回来就没见她。”
　　贾斡只好打开电视看了起来。不一会，贾母推门进来，急巴巴地说：“听邻居老王上午说，日本地震引发核扩散，马上就要到咱们国内了。人们都说，多吃食盐可以防辐射，现在国内食盐很紧张。我听后立即到几家商店买盐，果然盐都卖光了，听说盐要涨到五元一袋呢。咱们家的盐只剩下一袋多了，吃完了可咋办？”
　　贾父却稳如泰山：“慌什么？你这是杞人忧天。食盐是国家控管，不应该有问题的。”
　　贾母着急道：“民以食为天，食以盐为主。盐价格一旦上涨，到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涨也涨不了多少，再说人一年能吃多少盐啊。还是准备开饭吧！”贾斡从中插了一句：“妈，您看我爸多镇定。我肚子饿了，赶紧开饭吧！”
　　贾母冷笑：“你以为他是镇定啊，他是不理朝政。我早上光跑着买盐了，哪有时间做饭啊。你看你爸下班早回来了，也不张罗着做饭。今天中午干脆都别吃了。”
　　“那怎么行？我饿了，下午还要上学呢。”贾斡着急地叫道。贾父也嘿嘿笑道：“一日三餐，怎能改变？贾斡，你出去买上六袋方便面，中午咱们就权当地震受灾，体验体验灾民的生活吧。”
　　贾斡只好撅着嘴到外面超市去买方便面。在超市，果然有好多人在议论着要买盐，贾斡还没有看见过超市像今天这样兴旺呢。以前有洛阳纸贵，现在有C市盐贵。幸亏还没有人抢购方便面，要不然连吃方便面也困难了。
　　贾斡买好方便面，回家交给贾母。贾母一会儿就把方便面煮好了，吃饭的时候，贾母再三叮嘱贾父中午不要睡觉了，到市里多家商店跑一跑，看是否能够买几袋盐存在家里。贾父虽不愿意，但不愿引发“战争”，只好点头道：“遵命。家中有盐，心中不慌。”
　　这天早上的课间操，西门贝阳老师下去晚了点，32班学生在操场等候时，不是三三两两聊天，就是嬉笑打闹。忽然有人喊道：“快站好，老班来了。”
　　可为时已晚，西门贝阳老师已走到队伍前。他看见32班的队伍松松垮垮、溃不成军的样子，便勃然大怒，呵道：“你们真是老和尚的木鱼——天生挨揍的货！”于是，他拿起历史书逐一打骂，就连女生也不例外，致使一些女生受不住疼痛，确切地说是受不住羞辱，嘤嘤地哭了起来。
　　西门贝阳站在前面呵道：“你们真是坐着飞机扔相片——丢人不知深和浅。各个班级都在操场，看你们刚才吊儿郎当的样子，还有脸哭什么？一个个都是用线提豆腐——提不起来的货。下次做操再这样，就罚你们到操场跑十圈。”西门老师声音之大，引得别班的师生纷纷扭头观看。
　　此时学校广播放起了广播体操音乐，师生们开始做操。赵晓石站在贾斡旁边，口中直骂西门贝阳。贾斡问：“石哥，待会去干什么啊？”赵晓石道：“我还没吃早饭呢，陪我买点东西。”
　　课间操下后，赵晓石与贾斡直奔小卖部。听说小卖部是王校长的一个亲戚承包的，由于学校除了放学，不允许学生出校门，而现在的学生零食吃的比正食还要多，所以小卖部的生意十分红火。一下课，小卖部就人山人海，好像都能把小卖部挤爆。此时正是人流高峰，自然不好进，贾斡便与赵晓石在外等候。
　　贾斡在三中上学两年，平常很少去学校食堂和小卖部。高一有一次去食堂吃饭，但吃过以后，那饭菜的味道实在不敢恭维，就不想再做回头客了。另外，三中领导禁止学生用现金在食堂吃饭，于是现金交易就如地下革命党活动般地小心低调。
　　校方定的这规矩原本是为了照顾住宿生的饮食，然而，倒为老师们吃饭提供了便捷。不少年轻老师一是懒于自己做饭图方便，二是工资也确实不算高，还要养家糊口，在食堂吃饭到底实惠一点。
　　贾斡曾经早上在食堂买过早点。进去后，他发现一件非常滑稽的事，在整个食堂吃饭的人群里，学生都自觉地排队买饭，而一些老师倚老卖老，乱插队，抢座位，学生们自然是敢怒不敢言。由于食堂里老师能“走捷径”，所以他们吃得总比学生早。然而这些老师吃完以后回到教室，又奚落因在食堂吃饭排队而迟到的学生。
　　至于小卖部，贾斡则是不敢去。因为这小卖部犹如公交车，去往小卖部的人也如乘客一样，要成功挤进去而不受伤、不受骂、不损失，就得要有技术、有体力了。贾斡高一去过小卖部几次，但每次都被挤了出去。要么是挤进去，撞住人又遭骂了。最惨的一次是挤着挤着钱竟被挤掉了。
　　现今赵晓石要去小卖部，贾斡虽然不想去，但碍于面子，就陪他走到小卖部。所幸今天的人并不多，便挤了进去。赵晓石拿了一块面包、一袋方便面，也给贾斡拿了一个饼子夹烤肠。贾斡本不饿，但那是赵晓石的好意，于是便接过来。走了出去，刚好碰见高一同学孟桓，贾斡打了招呼准备离去。孟桓却抢过饼子夹烤肠说：“好哥们，我正好饿了，这东西就让我吃了吧。”贾斡还没反应过来，孟桓已经走了。
　　贾斡一回头，看见赵晓石脸铁青着看着他，便问：“石哥，怎么了？”
　　“你拿老子当兄弟吗？我给你买的吃的，你却给了别人。我对你太失望了！”赵晓石给了贾斡一拳，气愤地道。贾斡也是急性子，也回了他一拳。赵晓石瞪了贾斡一眼，便独自离开。
　　贾斡回到自己座位后，赵晓石对他爱理不理的。贾斡也来个剃头铺子关门——不理。后来几天上课时，二人划清界限，各干其事，互不干涉。下课后，贾斡去找周宇才玩，赵晓石则去找其他同学玩。更绝的是赵晓石每次回座位经过贾斡时，总是佯装客气地说：“贾同学，请你让一下。”贾斡听着感觉浑身不自在。
　　一天中午最后一节课时，赵晓石给了贾斡一张纸条。贾斡打开一看，里面写道：咱俩不适合做兄弟，我对你太失望了，我好心给你买吃的，你却把它拱手给人。你给我买的点卡我还给你，回家把你的QQ拉黑，正式绝交。
　　贾斡看完后，直接将纸条撕了。赵晓石拿出点卡给贾斡，贾斡也将其撕个粉碎。赵晓石惊讶道：“这是20元钱，你为什么撕了？”贾斡认真地道：“这两张点卡是我给我兄弟赵晓石的，赵晓石不要，我就撕了。”赵晓石拍了一下贾斡道：“你怎么这么傻啊，我和你开玩笑的。这点卡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贾斡捣了赵晓石一拳，两人重归于好。
　　星期天，贾家吃早饭时，贾父习惯打开电视，看C市新闻。新闻报道说，政府已从盐业公司往各个超市配送了大量的食盐供应市民，每个市民一次限购两袋。贾母赶紧催贾父和贾斡吃完饭到超市排队买盐。贾父说：“新闻上都说了，吃盐防辐射纯属造谣，盐业公司存有大量的食盐，根本用不着咱们这样着急着购盐、存盐。”贾母白了一眼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管怎样，咱们先买几袋放着。”
　　这时，门铃声响起，贾斡去开门。见是秦凯文，便对父母说：“你们去买盐吧，我们要做作业了。”便领着秦凯文进了自己房间。
　　贾斡问道：“这几天你去哪里快活了？”秦凯文苦笑道：“我刚走了一天，就被我妈明察暗访找到了，到家中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贾斡关心结局：“最后学校怎么处理的？”
　　“因为我离家出走，触动了学校最敏感的神经，政教处的人说我已经犯了校规，而且还查出我聚众围打高三学生那事，要注销我的学籍。最后我家人找人说话，花钱买走违纪单才保住了学籍。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火到猪头烂，钱到公事办。唉……”秦凯文喝了口水，随即拿出一张红钞票递给贾斡道：“想花你的钱都没机会。”贾斡苦笑：“这两天我正愁没有零花钱呢。真是身上没钱，处处不便。”钱还了，秦凯文有事就先行告退。
　　星期一晚自习，32班上语文课。柳霞慧老师正讲着苏轼的《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的赏析，这时，年级主任蓝宇推门而入。柳霞慧老师微笑道：“蓝主任，您来有何吩咐？”蓝主任微笑点头算是应答，然后在学生中点了几个名字，带他们一起走了。
　　蓝主任他们走后，教室里顿时沸腾，大家议论纷纷。柳老师拿手拍书大喊：“安静！”连喊三声，依然如故。这时，纪律委员王晨爽突然记起自己地职责来，便为老师“两肋插刀”，也大声喊道：“都别吵了，老师要上课了！”大部分人静了下来，只听后面还有人说话。王晨爽转头一看，是刚才与她说话的女生。她便大喊一声：“别说了，怎么这么没脸没皮啊？”那人顿时收起话语，红着脸嘟囔道：“嘁，还好朋友呢，就这么不给我留面子。”
　　柳老师看课上不成，索性给学生说起他们关心的事：“呃，刚才蓝主任来，是因为有人在学校贴吧上发一些谩骂、侮辱人的帖子，所以才被叫去查问。虽然网络是虚拟的，言论也是平等自由的，但前提是要建立在守法的基础上。”
　　同学们好奇地问：“老师，是因为什么事情啊?他们在贴吧说了什么？”柳老师突然变脸：“不该问的就别问。”全班又陷入了吵闹声……
　　下课后，被蓝主任叫出去的那几人回来了。他们刚回教室，就马上成了同学们关注的焦点。众生都迫不及待地问他们发生什么事。这几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原来有人在三中贴吧上发帖，说校长王立建因为贪污受贿被纪检委“双规”。一石激起千重浪。此贴一发出，便引来众多围观与跟帖。校方看到后大为吃惊，立即组织力量调查。很快，几个很活跃的跟帖人的身份就露出水面，他们几人就在其中。
　　蓝主任将他们叫到他办公室，对他们威逼利诱、“严刑逼供”。蓝主任说：“这次在三中贴吧发帖事件，是对王校长的人身攻击，侵犯他的名誉权，不仅严重影响了三中的声誉，也属于违法行为。事件性质恶劣，影响极坏。学校已通过警方将发帖人和跟帖人查清。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知错就改、教育为主的原则，学校给你们一个悔过表现的机会，你们相互揭发，说出主谋。早揭发早主动，其他班已经有揭发的了，如果你们自己还不主动承认错误，再不积极揭发别人，被别人揭发出来，那就是明知故犯、‘罪上加罪’。”
　　然而几人确实不知谁是发帖人，网名五花八门，风马牛不相及。而且大部分也是盲目跟贴凑热闹，即使真想“戴罪立功”，但苦于不识发贴人的“庐山真面目”，只能望洋兴叹，干着急没办法。
　　蓝主任有可能是谍战片看多了，竟让他们几人“潜伏”，上网时遇见发贴人时，想方设法套出他身份，协同他将“凶手”捉拿归案。
　　班里同学听完后，先是七嘴八舌头骂学校无病呻吟、小题大做、没事找事。又对这几人嗤之以鼻，纷纷指责他们在考验面前明哲保身、屈膝投降、为虎作伥。这几人虽理屈词穷，但无理却要争辩三分：“我们是老鼠钻进风箱——两头受气。在老师那儿受气，在你们这还要受埋怨。你们也不替我们想想，我们现在被推在风口浪尖上，不牺牲他这个始作俑者，我们可就惨了，被老班打骂一顿恐怕还是轻的，说不定还要被开除呢。”看见这几人心思重重、忧心忡忡、顾虑不安的样子，大家十分同情，便不再埋怨了。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这几人在学习上并没有出色的表现，但在这次“潜伏”破案中却立了大功。他们经过守株待兔、斗智斗勇、联手围剿，终于套出了那名“凶手”的名字和班级，便迫不及待、争先恐后地将“战果”报告给了蓝主任。
　　令蓝宇大跌眼镜、十分吃惊的是，肇事者居然是自己班中的尖子生黄胜，上学期统考他在全校还排第三名呢。此事让蓝宇伤透了脑筋，他认为自己管理班级是全校最好的，可班里怎么出现了这造谣生事、诽谤校长的学生呢，而且还是自己的得意门生，这让校长知道了该怎么看自己？
　　蓝主任所带的班是个理科尖子班，是为学校创荣誉、争脸面的班级。为保障尖子班能拔尖，他在班级管理上是煞费苦心、严格要求。为使班里学生不受其他班不爱学习的学生干扰和影响，他要求学生下课在外逗留时间不得超过五分钟；为避免学生上课打瞌睡、走神，他让各科老师记下上课不认真听讲、睡觉之人，课后先是语重心长地教育，再是严酷无情地加倍罚作习题；为了断绝学生们的世俗之情，他下令男女同学不得闲聊。
　　在25班尖子班刚成立之初，蓝宇主任便对全班学生“约法三章”：“你们记住，从今天起，从你们来这个班起，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家长把光宗耀祖的愿望寄托在你们身上，学校把提高对外形象的期望也寄托在你们身上。希望你们能不负重托，自加压力，刻苦学习，一鸣惊人。”
　　由于25班是全校闻名的尖子班，所以各科老师都对这班的学生寄予厚望。上课时，班中有人回答不上问题时，老师便大发雷霆，斥责他们辜负家长的希望，老师的厚望，学校的期望。恨之深，责之切，痛之急，使这些同学羞愧不已、悔恨万分。
　　蓝主任把黄胜叫到办公室后，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点上一支烟，慢慢地问道：“说吧！你为什么这么做？”
　　黄胜身材瘦小，头发自然发红，肤色较白，带着黑框眼镜，一副白面书生模样。他知道蓝主任说的是什么，便嗫嚅地说：“我、我想揭露真相……”
　　“哼，真相，什么真相！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知道什么？”蓝主任打断他道。
　　黄胜的声音有些颤抖了：“我听同学说，他们交的择校费，一大部分都落入了校长手里了。”
　　蓝主任听闻此话震惊不小，立马站起说道：“你不想上了吧？你竟无中生有、无端猜测，你要对你说出的话负责。”
　　黄胜并未被蓝主任的话吓住，倔脾气反而上来了，他嘴里咕囔道：“恐怕您这年级主任也是用钱买来的吧?”
　　蓝主任仿佛被刺到了灵魂的最痛处，他扬起手扇了黄胜一巴掌，骂道：“我看你是屎壳郎打喷嚏——满嘴喷粪。你再说一遍？”黄胜手捂在脸上，虽不敢再说话，但却怒视着他。
　　蓝主任见黄胜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越发生气，随即拉住黄胜道：“我看你是六月萝卜——欠教（窖）。走走走，现在就把你交到政教处，开除你！”
　　俗话说，要知天高地厚，须到三十以后。此时的黄胜年少气盛，宁折不弯，竟然低声顶撞道：“你老是拿开除来吓唬我们，开除就开除吧，我早已不想做应试教育的机器了。”
　　蓝宇冷笑道：“呵呵，真是兔子急了也咬人，没想到你这个我们眼里的好学生也变得这样行为反叛、不爱学习、不求上进。人说真金不怕火炼，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没有应试教育，怎能辨别出是人才还是庸才，是金子还是石子？”
　　黄胜对质道：“你们眼里所谓的好学生，不过是没有思想的学习机器，一天只知道学习、应付考试，这样不就成了高分低能儿？正像有人说的读死书，死读书，甚至读书死。”
　　蓝主任突然感觉现在的学生好像都是有理妈生的一样，争辩起来，一个比一个有理。他眼看来硬的不行，于是就软硬兼施：“人说，碾谷要碾出米来，说话要说出理来。你说你父母供你上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能上个好大学，将来有一份好工作吗？你说你现在不努力行吗？学习确实是苦差事，如果没有应试教育，恐怕没有几个人会主动学习、自愿学习、自觉学习，社会就会出现大量的庸才。没有货真价实的人才，国家何谈发展？不倒退才怪。”
　　没想到黄胜是个一根筋，此时的他是水米不进、软硬不吃，他反驳道：“在你们眼里，何为好学生？不仅要学习成绩好，还要言听计从，要是考试没有考好，提问回答不上来，偶尔犯个小错，你们便认为我们学习没有用功，辜负了学校的期望，不是痛恨我们恨铁不成钢，就是抱怨我们是不识抬举，您不觉得苛刻吗？”
　　“唉，真是狗肉上不了席面，不可救药，不可教也。”蓝主任不想听了，不想解释了，他对黄胜说，“既然你觉得这个班管得太严，对学生要求太高，你学习太苦太累，那好吧！我不与你一般见识，就成全你，给你另调一个班级吧。”
　　几天后，黄胜就从尖子班“下放”到了普通班。
　　黄胜这事在三中引起了轩然大波。老师们都叹气说黄胜是个好苗子，到普通班真是太可惜了。不少学生都佩服黄生是敢于说真话的男子汉。还有一些人认为，学校设尖子班和普通班，就是把学生分成三六九等，使学生没有享受到教育的公平。难道在普通班的学生就是舅舅不爱、姥姥不疼的多余孩子吗？
　　这天晚上，西门老师要召开32班班会。被蓝主任叫过的那几人犹如惊弓之鸟，草木皆兵。西门老师刚上班会课，便喝道：“被年级主任叫过去的那几人，起立！”话音冷酷，尤其是起立二字语气更是令人胆战心惊。
　　西门老师在三中的虎威谁人不知、哪个不晓？那几个人不敢心存侥幸，于是全部灰溜溜地站了起来。
　　“喔，是你们几位啊！往前面走，快点！”西门贝阳冷笑道。几人正踌躇之际，忽听西门贝阳又呵道，“快点，马上，站到讲台上！”
　　几人站在讲台上，姿势表情全部一样，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两手下垂，两脚并拢，活像接受审判的犯人。
　　西门老师教训道：“你们几个一天不好好学习，却偷偷上网。上网就上网吧，还玩什么贴吧。玩贴吧就玩贴吧吧，还学会了起哄闹事，侮辱老师。简直是地里长灰条——不是正经籽，真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你们以后继续在网上造谣生事吧，我看你们是想到‘号子’里尝一尝窝窝头的滋味了。”
　　几人争先恐后地表态，再也不敢了。西门老师也摆手道：“行了，以后给我长点记性，把自己的‘尾巴’夹紧，不要没事找事、惹是生非。”几人一齐点头哈腰，像受到“大赦”一样回到了座位。
　　西门老师咳嗽了一下说道：“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众生故作不解状，有个胆大的问：“老师，什么事啊？”
　　西门老师讥笑道：“你脑子进水了，眼睛进沙了，耳朵里塞棉花了吧？”这话引得全班同学哈哈大笑。
　　西门老师又咳嗽了一声，教室立即静了下来，他严肃地说：“前几天，有人在贴吧里发贴散布谣言，污蔑诽谤校领导。”有几个人交头接耳，西门老师猛地一拍桌子道：“这纯粹是子虚乌有、胡说八道嘛，简直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
　　有几个同学掩嘴偷笑，西门老师毫无表情地盯着他们停了会，那几个同学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用皮笑肉不笑这个词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了。西门老师又说：“你们觉得好笑吗？要知道这种行为就是人身攻击，谣言惑众，蛊惑人心，轻则拘留，重则判刑。到那时候，恐怕就后悔晚矣，”
　　赵晓石小声道：“切，吓唬谁呢。”西门老师听到了，大拍桌子：“谁再说话？不想听就滚蛋。”赵晓石敢怒不敢言。
　　西门贝阳接着说：“那名造谣生事的始作俑者还是尖子班的学生呢。学校这么照顾他，但他还干这下作的事，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抱着蜜罐不知甜。不懂感恩，不知好歹，不思上进，自毁前程。真是木匠作枷——自作自受。”
　　“听人劝，吃饱饭。你们不要不以为然，也不要怪我说的话难听。我都是为你们好。我宁愿让你们现在骂我，也不要你们将来骂我。”西门贝阳刚说了两句语重心长的话，又马上警告道：“咱们当面锣，对面鼓，有什么，说什么，我要再发现或接到通知说咱们班上有人在群里散布谣言或乱发东西，我绝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