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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西南村庄(第二十九章)

作品名称:鲁西南村庄      作者:李同峰      发布时间:2013-09-10 12:13:38      字数:6088

  刘三大听了朱大强的话一声不吱,拉着刘老歪朝外走。刘老歪还有点吱吱扭扭不想走,还是被刘三大像拽小孩子一样给拽走了。刘三大和刘老歪走后,燕英仍然在哭,“爹、娘,这事该怎么办呐?”
  王寡妇把燕英搂在怀里,安慰着说:“孩子,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不能听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咱们也是顾面子的人,他们不给面子,咱们也不能给他们面子。俺也看了,像刘老歪这样的爷们儿,不能给他好脸子。”
  “可是俺……”
  朱大强长叹一口气,说:“这事弄得,临了临了,真是没想到。”
  “燕英,再等一等,你爹不是跟他家说了嘛,下晚或者明儿个让他们给咱们回个信。要是按部就班了,咱们就当没有今天的事儿发生。他们家要是还坚持退婚,咱们也不是软柿子,让他们刘家访一访,你娘俺在朱村也不是省油的灯,俺就不信,他她刘的能做出这事来,咱们姓朱的就没有法子啦?他们家有关门计,咱们家就有跳墙法。”王寡妇说后,又劝燕英,“听娘的话,去洗把脸,你还没吃饭呢,吃了饭后,帮你二姨去晾晾菜,没什么了不起的事,天塌不下来。听娘的话没错,就是和他家黄了,凭你的模样,仨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人还不有的是。俺可不认这个邪。”
  燕英听了王寡妇的话,心里好像吃了定心丸,便带着轻微的抽泣声去院子里洗脸了。
  王寡妇又对朱大强说:“行啦,你也接着吃饭吧,那牛还饿着呢。”
  “还吃饭呐,都气饱了。”朱大强说。
  王寡妇对一旁一言没发的燕堂说:“你爹不吃,你赶紧吃,吃完饭把院里的菜窖子挖了,再推车沙子来,等萝卜下来之后,好埋进去。”
  燕堂目睹着刘海子和姐姐亲事的突变,心里也在想:这刘海子也太不是东西了,俺姐对你这么好,你说不要就不要了,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我肯定为俺姐出这口气。
  刘老歪和刘三大去朱大强家这一趟是王八钻了灶坑,憋了气,又窝了火,一进自己家大门,刘老歪就对刘三大大声叫嚷着:“你平时对俺的能耐都哪儿去了,今儿个是怎么了,瘪茄子了?他家娘儿们破口大骂俺,拿着扫帚疙瘩追着打俺,你怎么一个屁也不敢放,王寡妇火气这么大,你一个劲儿地劝人家消消气,你为什么不给俺鼓鼓劲、打打气?真想不明白你到底是哪家的娘儿们,你是姓刘啊还是姓朱,你说!”
  刘三大说:“俺不是觉得这事咱们有点儿理亏吗?”
  “理亏,理亏什么?哪儿规定俺的儿子就非得娶他朱家的闺女不可。再说了,凡事都是此一时,彼一时。要没有海子上公社的事,咱们干什么退婚。现在不是情况变了吗,变了就得按变的办。再说,这婚不退掉,耽搁了海子的前程,你担着?”
  “看来俺又成罪人了。”刘三大说,“俺哪儿想得那么远,谁能想到有这一步呢?要是俺能想到有这一步,当初俺说什么也不能同意这门子亲事。”
  “要么说你们老娘儿们头发长,见识短,什么事也办不成。当初俺就说这桩亲事不成,共产党的天下,这地主老财是被共产党打倒的,咱们是共产党领导的穷人,怎么能和一个地主的后代成亲呢?可是,你们娘儿俩拿我的话当耳旁风,这个耳朵听,那个耳朵冒,就是不听啊!现在好啦,照俺的话来了吧?”
  “你少扯当初的事了,都到这份上了,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还用问,退婚!”刘老歪此时说话像蹦豆一样轻巧与干脆。
  刘三大说:“朱大强不是说了等信儿吗,下晚你去告诉他们。”
  “俺去就去,俺还怕他们不成,不就是一句话吗。再说了,俺们是和他们家定了亲,又没去公社办手续,怎么就不能退?就是买甜瓜也得讲究个挑挑选选,有买有卖呢,何况这么大的亲事?”
  “人家说了,咱家孩子可沾了人家燕英的身子了。”
  “你看见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说海子把燕英睡了就睡了,就是睡了又有什么了不起,俺还说是他家燕英勾引咱家海子呢。”
  “俺看事到这个份上,你就抖搂去吧。”
  “抖搂什么,不用管他,咱不登门,不就等于不同意了吗?过了成亲的日子,他们还一个劲儿地傻等啊?”刘老歪又问:“那海子什么意思?”
  “他当然想上公社里去。”
  “这不成了吗?”
  刘海子在炕沿上偎着,一脸的愁云不断地升腾着,手不断地掐着铺在炕席下面露出来的麦莛子。他听刘三大和刘老歪在院子里的话,便来到门口,问:“爹,你们去了燕英家怎么样?”
  刘老歪把脑袋一歪,一指刘三大,说:“哼!怎么样,问你娘,几句话就让人家给骂回来了。俺是看透了,你娘在家里是英雄,出了这个门就是狗熊。”
  刘三大一听顿时来气了,“放屁呢,人家骂,咱就和人家对骂,骂急了,吃亏的是你。咱是去商量退婚的事,不是去打仗去了。”
  “你商量成了吗?”
  “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好,俺就等你下次。”
  刘海子又说话了,“娘,俺可离去公社的日子剩不了几天啦。”
  刘老歪眨巴一下小眼睛又想了一个办法,对刘海子说:“要不这样,你去公社找书记告诉他说,婚咱已经退完了,让书记一百个一千个放心,咱们家是铁定的不娶朱家的闺女了。”
  “可是,这……这事要是闹到公社去,怎么办?”刘海子有些忧心忡忡。
  “闹到公社里更好,这说明咱们家在婚姻大事上立场坚定,说不定公社还表扬咱这种做法呢。”刘老歪说。
  刘三大听了刘老歪的话,说:“干什么非得闹到公社去?这样,俺去找李蛮子,让李蛮子去找朱大强,好好地和他说,只要朱大强答应了,咱给他赔不是,请他们家吃饭都成。”说着,刘三大走出了大门。
  
  燕英在刘海子的事上遭到了像晴天霹雳一样的打击,心痛得像针扎一样难受。她帮着姜玉芹晾完菜回来,独自一人躺在炕上,俩眼直勾勾地看着高高的房扒,眼里积满了泪水,前思后想。她做梦也没想到和海子的事弄到了这个田地,一句话让人家给退了婚。自己今后的脸往哪里放?要是和海子的事让人知道了,自己就得上吊,没法子活在世上了。她恨自己为什么生在一个地主的家里,恨自己为什么海子搂她、亲她,怎么就顺从了呢?为什么不扇他耳光子?
  她想了许多,这件事让她忍无可忍,想着想着,一骨碌爬了起来,一股子劲儿跑到了场院,找到刘海子,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很温和地说:“海子,咱们俩还能够再谈一次吗?”
  刘海子低着头,拨拉着算盘珠子,表情十分严肃,“还有那个必要吗?离俺到公社去的日子只剩下几天了。”
  “这么说,你是一点儿情分也不念了?”
  “俺和你念了情分,可俺就失去了前途。”
  “你失去了前途?”燕英气愤地大声说:“俺失去了身子。”
  “那也有你的事,又不是俺一个人能办的。”
  燕英听了刘海子的话,顿时火冒三丈,她被噎得张口结舌,脸红脖子粗的,瞬间发疯似地抓起了桌上的算盘子朝刘海子头上砸过去。刘海子机灵地用胳膊一搪,算盘哗啦一声砸在墙上又掉在地上,珠子滚了一地。燕英委屈地哭着,大声地骂着:“你这个不要脸的,你欺负了俺,又在这个时候给俺打官腔、装糊涂。俺今天跟你拼了,反正俺也不想活了,俺非给你拼个鱼死网破不可。”
  算盘没能打着刘海子,燕英又抓起了扫帚继续朝刘海子打去,被刘海子一把夺了下来。刘海子满脸通红,跺着脚说:“你也不为俺想想,因为你,耽搁了俺的前途,你就不能为俺想一想,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想让俺在这穷村里呆一辈子?村里村外的男人有的是,为什么非得跟俺才成?”
  燕英气得双眼一闭,瘫在了地上。刘海子吓得脸色蜡黄,急忙抱起燕英,放在了墙根的破木连椅上使劲儿地叫:“燕英,燕英,你醒醒,你可不是俺打的。”
  燕堂闷乎乎的性格是天生的,从来是一棍子也打不出个屁来。这几天来,他把姐姐的事看在眼里装在心上,虽然有爹娘在没有他说话的份儿,可心里总是为姐姐打抱不平。他见燕英朝场院里跑,知道是去找刘海子,心想,要是刘海子再欺负俺姐,俺就给他一点好看的。于是,他皱了一下眉头,回到屋里,拿了把菜刀,别在了腰里,跟在燕英身后到了场院。燕英进了屋,他在门外边偷听,当他听到刘海子一个劲儿地呼喊燕英时,他冲了进去,不分青红皂白大声骂道:“刘海子,俺日你个奶奶,你欺负俺姐,今儿个又把俺姐弄成这样,俺非砍了你不可。”
  刘海子看见五大三粗的燕堂红着眼睛冲了进来,他刚想解释,哪知道燕堂根本不容空,从怀里拨出菜刀,朝刘海子就砍。刘海子见状,急忙用手臂遮挡,一瞬间,飞快的菜刀一下子把刘海子的右手砍了下来,他的一只手一下子落在了燕英身上。刘海子没了手的小臂顿时血流如河……当燕堂再次挥刀砍他的时候,他一只手抱住断掉手的小臂,左躲右闪发疯似地叫喊着从屋里跑了出去……
  燕堂站在燕英跟前,低着头,手上带着的菜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燕英醒过来,睁开双眼,看到满脸是血的燕堂,急忙问道:“燕堂,怎么是你?你身上脸上怎么弄这么多血?”
  燕堂用低沉的声音说:“刘海子欺负你,俺把他的手给砍下来了。”
  燕英一听,突然又看到自己身上那只还在冒着鲜血的手,吓得啊的一声昏了过去。
  燕堂把刘海子的一只手扔到一旁,背起已经不省人事的燕英朝家走去,路上遇上了村长李大全。
  “燕堂,你这是怎么了,浑身是血?你姐怎么了?”李大全见状惊骇地问。
  “刘海子欺负俺姐,叫俺给砍了。”燕堂撺腾一下背后仍然昏迷的燕英,边说边朝家走。
  “在哪儿砍的?”李大全追问道。
  “在场院里。”
  “那海子呢?”
  “跑啦。”燕堂说,“大叔,俺砍掉了刘海子的一只手,你去报公安所吧,俺在家里等着。”
  李大全一拍大腿,“咳,这是怎么了,哪来的这股子风啊,怎么有点事就动起刀来了呢?朱同泽砍死了老八十,你又砍掉了刘海子的手,嗨,这是……”
  燕堂一股劲把燕英背回家,放在了炕上,急忙喊了一声:“爹,娘,你们快过来。”
  王寡妇和朱大强在旁边屋里拧着麻绳子,听到燕堂的叫声,便嘟囔着:“这是怎么了,不是好动静地叫。”
  朱大强说:“你过去看一眼,兴许有什么事?”
  王寡妇把手里的麻绳股递给了朱大强走进了燕英的屋,一迈进门槛,就见燕堂和燕英浑身是血,燕英躺在炕上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她吓得双腿直打哆嗦,用颤抖着手指着炕上的燕英,“这……这……”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刘海子欺负俺姐,俺给他砍了。”
  “你姐这是……”
  “刘海子的一只手掉在俺姐身上了,把俺姐给吓昏了。”
  王寡妇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大叫着:“他爹呀,你快点儿过来,不得了,出大事了!”
  朱大强听到王寡妇的叫声,扔下手里的麻绳,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带着拧劲儿的那股子麻绳像蛇身子一样盘成了一团,着急的朱大强本来眼神就不透亮,急忙中差一点儿叫麻绳团子给绊了个跟头。
  “怎么啦?”朱大强进屋就问。
  “燕堂把海子的手给砍掉了,燕英吓得不省人事。”
  “你这是在哪儿干的?”朱大强问。
  “在场院里,他在那儿欺负俺姐,把俺姐都打得不省人事,还抱着俺姐,俺进屋就把他砍了。”
  “孩子他爹,这可怎么办哪?”王寡妇心里发颤,六神无主,问完朱大强又去晃燕英,“燕英,你醒醒,你现在在家呢。”
  朱大强跺着一只脚,“这都是怎么了,动不动就动刀来。”他看了燕堂一眼又说,“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出去躲一躲?”
  “爹,俺一人做事一人当,俺不能走,俺和李大全说了,让他去报告公安所来抓俺。”燕堂不动声色地说,满脸的汗水和着血水朝下流淌着。
  燕堂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几年前,他外村一个愣头小子也是因为打架,砍丢了人家一只手,被判入狱三年。今天的他,同样砍掉了一只手,也得入狱三年。燕堂知道躲是躲不过去的,只有等着让公安所来抓吧。不管怎么样,反正为姐出了一口气,是俺当弟弟应该做的。
  这时候,燕英苏醒了,她猛地坐了起来,扑在王寡妇怀里嚎啕大哭。王寡妇一个劲地拍打着她的后背,“燕英,不哭,听娘的话。”
  燕英又看了血淋淋的燕堂,站在那里像个柱子,她跳下炕,双手捶打着燕堂的前胸,“燕堂,你怎么这么傻,做出这种事来,让俺今后可该怎么办哪?”
  一动不动的燕堂,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爹、娘、姐,俺对不起你们啦,俺不应该把海子的手砍掉,俺这就上他家去,叫他也砍掉俺的一只手。”
  燕堂说着,起身就朝外走。燕英死死拽住燕堂,“燕堂,姐不让你去啊。”
  
  刘海子左手掐着没了右手的小臂,发疯似的朝家跑去,血流顺着袖口子,滴滴答答地洒了一路。他跑到家门口,拧着的肩膀又被门框子绊了一下,一个跟头栽进了院子里,鲜血顿时染红了院子,针扎地痛。他再也爬不起来了,变了声地惨叫:“爹呀,娘呀,你们快来呀,疼死俺啦......”
  刘老歪和刘三大在屋里簸箕里搓棒槌粒子,突然间听到刘海子在院里不是好动静的叫声,急忙跨出门口。刘海子的情景把他们吓得脸发白,魂都掉了。只见刘海子疼得缩成一团,那只没了手的胳膊窝在胸前,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在院里嗷嗷的大叫。
  “海子,你这是怎么了?”
  “俺叫燕堂给砍掉了一只手。”
  “燕堂?”刘老歪和刘三大意外至极,“你怎么惹到他了?”
  “在场院里,燕英昏倒了,他进门不管三七二十一举刀就砍。”刘海子疼得咬牙皱眉,一字一板地说。
  “俺日他八辈祖宗。”刘老歪听后双脚蹦了起来,可着嗓门子喊,“他砍掉俺一只手,俺砍掉他的头。”小个不大点的刘老歪跑进屋里拿出一把菜刀,朝大门外跑去。
  刘老歪脚步如风,脸上带着一股子杀气,眨眼工夫,咣当一声推开朱大强的大门,喊:“朱大强,俺日你个娘,你儿子砍掉俺儿子的手,俺今天要砍下你儿子的头,俺豁出去了,宁可不要这条老命了。”
  燕堂操起一根棒子朝外冲,朱大强一把拽住,说:“你不能去,俺出去。”
  王寡妇说:“燕堂,他是奔你来的,你躲一躲。”
  “娘,都到这个份上了,俺也豁出去了。”
  “不成,你必须听你爹的话,不能再惹事了。”说着拽住燕堂的手,身子挡在了燕堂前面。
  朱大强走了出来,没等开口说话,刘老歪像疯牛一样扑了过来,握着手里的菜刀,大喊:“你儿子呢,他在哪儿?叫他出来,今天,俺要砍掉他的头为俺儿子报仇。”
  “俺儿子没在家,你有劲儿就朝俺来吧。”朱大强说。
  “那好,这是你说的,俺砍不着你儿子的头,俺砍你的头也成。”刘老歪说着举起菜刀,朝朱大强头上砍来。朱大强朦朦胧胧地看着菜刀闪着一道光朝他头上砍来,他本能地头一歪,刘老歪的刀一下子砍在了他的耳朵上,只觉得“哧棱”一声,朱大强手随即捂住了耳朵,感觉到热乎乎的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再一摸,一只耳朵就剩下了一点点耳朵根子耷拉在肩膀头上。朱大强一急之下,抓起一个磨棍子,朝刘老歪头上打去。刘老歪看到朱大强快成一头野兽了,于是,握着菜刀往门外跑,刚一出门口,把李大全撞了个四脚朝天,后面的两个公安所的人见状,厉声喝道:“把菜刀放下,我们是公安所的。”
  刘老歪一听,手里的菜刀一下掉在了地上,跪了下来。燕堂垂着个头,带着一脸一身的血迹,从屋里慢腾腾地走了出来,也像刘老歪一样跪了下来。
  朱大强一只手捂着光剩一个窟窿的耳朵,血顺着手指一直流到胳膊肘,然后再滴到地上。
  燕堂和刘老歪被捆得结结实实。临行前,燕堂再次跪在了朱大强和王寡妇面前,双手被绑在后面不能扶地,只能低着头。他仰起血迹斑斑的脸,带着十分后悔的表情说:“爹,娘,燕堂对不住你们二老了。姐,俺走了,俺给你报仇了。”
  王寡妇把燕堂扶起来,搂在怀里,燕堂身上的血迹沾得王寡妇全身都是。少顷,燕堂和刘老歪被带走了。刘三大火急火燎地赶来,看着朱大强满身的血,一只手捂着耳朵站在那里,又看到地上的菜刀上血迹斑斑,急忙问:“俺老头子呢?你儿子呢?”
  “都抓走了。”王寡妇没好气地说。
  刘三大一听,立即昏了过去。刘海子带着一只“血葫芦”一样的胳膊也跑了来,见刘三大倒在地上,用一只好使的胳膊抱起刘三大的头,大声地叫着“娘……娘……你醒醒啊……”
  大腰板子和村里不少人听到信后纷纷赶来,她们听了王寡妇把实情说了一遍,个个都后悔得直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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