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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西南村庄(第十章)

作品名称:鲁西南村庄      作者:李同峰      发布时间:2013-08-07 12:33:07      字数:6535

  一连几天过去了,闲心难忍的朱同泽又有些闹心了,他想来思去,想到了王寡妇。于是,他打扮得立立整整从家中出来,朝王寡妇家走去。这档子工夫,王寡妇正在家中飞针走线纳着鞋底子,平静的表情和白皙的脸融在一块儿,看上去很有女人味。突然间,朱同泽推开虚掩的大门进来了。王寡妇惊奇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朱同泽笑嘻嘻地说:“俺想你呗。”
  “你家里不是有山羊吗?”
  “羊是畜生,它不是人。”
  朱同泽和山羊的事,王寡妇早就听说了,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但是,村里人传来传去都传遍了,特别是老娘儿们聚堆的时候,只要提到这个话茬,都能借这事儿说上几句。刚开始许多人都觉得奇怪,听说后纷纷摇头,后面带着几个字:不可能,那还是人吗?谎话说三遍都是真理,人们虽然是半信半疑,但还是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
  朱同泽和山羊的事儿,王寡妇是听同村的老娘们“刘三大”说的,“刘三大”是听他小儿子海子说的。
  这天下晚天刚见黑,天闷热得很,一丝风也没有,朱村像似装进了火炉一样。“刘三大”和王寡妇几个女人盘坐在大门口的一张苇席上掐缏子或纳鞋底子,唠着嗑。
  朱同泽拎着一捆黄瓜,刚好路过这儿,看到“刘三大”和王寡妇她们个个忙活着自己手里的活儿,露着一颗金牙,先打招呼:“你们都在这里,正好,狗剩子的爹叫俺去喝酒,俺给他带上几根黄瓜,蘸酱吃,那就给你们一人一根吧。”说着顺手给王寡妇和“刘三大”几个娘儿们一人一根黄瓜。
  “狗剩子的爹凭什么请你喝酒?”
  “他说求俺哥在矿上给狗剩子找点儿事儿做。”
  “俺说嘛天下没有白吃白喝的事。”
  “俺走了。”朱同泽拿着仅剩的黄瓜刚走不远,“刘三大”看了一下朱同泽的背景,吭哧咬了一口黄瓜,嘎吱嘎吱地嚼着,把一边的腮帮子撑得老高。虽然她和朱同泽也暗地里扯过多少次事,还是边嚼边神秘地对王寡妇说:“你知道吗,这老光棍子憋得难受在家和母山羊弄事。”
  王寡妇十分好奇,觉得不可信,“别扯了,能那样吗?”
  “嗨,是俺小儿子海子告诉俺的,他说是亲眼看见的。”“刘三大”说。
  “俺不信,俺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
  “哎呀,你怎么不信呢?”“刘三大”晃晃膀子,停下了正掐在手中的缏子,又从腿上摸起半个黄瓜又是一口,说:“俺家小三说,有一天中午,他们几个想跳墙到朱同泽家院子里偷黄瓜洋杮子吃,刚翻进墙里,就看见朱同泽把母山羊牵到屋里去了……”
  “哎,要俺说呀,你家的海子可要好好地管管,上次俺听‘瞎运动’媳妇说,他带着三个孩子猫在人家的茅房后面,偷看人家‘瞎运动’媳妇撒尿,你说从小就这样,长大了怎么办?”
  “有这事?”
  “那还有假,叫‘瞎运动’媳妇给骂跑了。”
  “这都怨俺家的死老头子,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什么都管。”
  王寡妇想到这儿,装作没事儿一样继续纳着鞋底子。
  朱同泽靠在门框上,露着那颗金灿灿的金牙,笑嘻嘻地无话找话,说:“婶,这是给谁纳的鞋底子,这脚也够大的?”
  “你管不着。”
  “婶,俺不是又想你了吗?”尽管朱同泽说着心里的话,也没能得到王寡妇的好言答对。
  “从今后,俺再也不会和一个连山羊都弄的人到一块儿了。”王寡妇对朱同泽说,“你走吧。”
  王寡妇在逐客令中揭了朱同泽的短,脸上绷着眼角都没翻棱他一下。朱同泽并没有走,也没生气,因为他心里明镜一样,的确有王寡妇说的这种事,次数并不多,找不到女人的时候,就和山羊缓缓急。
  朱同泽带着笑意,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晃在王寡妇的面前,说:“婶子,这是俺特意去县城给你买的簪花,你戴上,一定好看。要不,俺给你戴上。”
  王寡妇接过簪花,反复地看了一眼,脸上有笑容了,自己戴了起来,顺手拿过身边的小圆镜子,前后左右地照着。
  “你戴上它真显得俊多了。”
  “这簪花儿多少钱?”
  “不贵,才十来块钱。婶,往后俺再给你买条围巾,是缎子料的,围在脖子上既滑溜还飘荡,你肯定喜欢。”
  王寡妇经不住朱同泽的夸奖和许诺,再从镜子里看到头上亮晶晶的簪花儿,乐滋滋地微笑了一下。
  王寡妇心想,这玩意儿不大点儿,值十来块钱,方圆几十里也没有老娘儿们能戴起这玩意儿的,听说几年前这都是皇宫里丫环小姐们戴的,如今自己也能戴上了。朱同泽出手够大方。十块钱能买三四百个鸡蛋,能买一小推车地瓜干子,能买半劈子猪肉……  
“这下俺可以抱你一下了吧,俺都好几天……”
  “不成。”
  “怎么着了?”
  “在这儿不成。”
  “那在哪儿成?”
  “去你家。”王寡妇说,“你先回去等俺一会儿,俺得收拾收拾后才能过去。”
  “俺现在就想。”
  “你不听俺的?那俺不去了。”
  “别,别,婶,俺听你的,俺这就走还不成。”
  朱同泽听了王寡妇的话,带着一股子兴奋劲走了。王寡妇把纳鞋底子的麻线挽在鞋底子上,把锥针和线针也别在鞋底子上,起身把头上的簪花摘了下来,拉开抽屉放了进去,洗了一把脸,换上一件衣服,梳理一下头,带上屋门和院门,朝朱同泽家走去。
  朱同泽心里暖洋洋地回到家中,把门关成一条缝,用一只眼朝外看着,等着王寡妇的出现。不一会儿工夫,王寡妇来到了门口,看看四下有没有人,刚回过头要推门,朱同泽已经把门打开了。王寡妇刚迈进门,朱同泽已经把门给闩上了。
  院子里,两只雪白的山羊在低头吃草,王寡妇摸着软哄哄的羊毛,挖苦着朱同泽,“哟,怪不得羊都把你给迷住了,它长得真好看,这毛刷白刷白的,干干净净的,是不是你天天给它洗澡吧,这羊要是个女人的话肯定是个下凡的仙女。”
  迫不及待的朱同泽哪有工夫听王寡妇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一下子就抱起王寡妇,蹭蹭地来到屋里,放在了炕上,急三火四地解着王寡妇的衣扣,脱着自己的衣裳。
  “瞧你这个急劲儿,今天是俺来了,过两天俺不来的时候你是不是还得找羊……”
  朱同泽无言可对,只是嘿嘿一笑,脸上带着一点紫红。
  不大一会儿工夫,朱同泽打起蔫来,累得喘着粗气。一切恢复了平静,王寡妇穿着衣服一点也不隐瞒地说:“哎呀,你呀没有‘瞎运动’那两下子。”
  朱同泽一听,一骨碌坐了起来,很惊讶地问:“他也……”
  “嗯,怎么着了?只许你和俺,不许俺和他?”王寡妇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小布袋,抖搂一下,说,“给几瓢高梁。”
  朱同泽接过布袋,从大瓮里舀了两瓢高梁装进了布袋递了过去,王寡妇接过来掂量了一下,又看了一下,“再来一瓢,也太少了。”
  朱同泽又舀了一瓢,重新倒上。王寡妇拎着小半袋子高梁回到家,把拎来的高梁倒在了瓮里,准备去找杨风风,求她糊几张袼褙给三闺女做双鞋。
  哪知,无巧不成书,当王寡妇拎着半袋子高梁刚迈出朱同泽家门口,正好碰上老蓑衣挎着个粪筐刚好路过。王寡妇出于礼貌,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老老爷。”
  谁知,老蓑衣并没有回答王寡妇的问话,而是装作旁若无人的样子,阴阳怪气地拉着长腔说:“唉,骚啊―――骚啊―――咱们朱家村的男人女人为什么都这么骚啊―――”
  王寡妇听了老蓑衣的话,脸上红了一阵子,加快步子走开了。她心里清楚,老蓑衣骂得对,她当寡妇这几年的确挺骚的。自己又向宽里想,自己也不算老啊,也是女人呀,也愿意干这事呀,多少能弄点粮食或零花钱有什么不好。再过几年让人家找,人家也不会找了。不过今天的事不好,怎么让老蓑衣碰上了呢?他可是个活祖宗,无人不怕他。上一次,朱大强从她家出去的时候不也碰见了他,是该着,还是点子背?
  
  杨风风有一手好活,是从她娘那里学来的,那就是糊袼褙。她糊袼褙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是用熟糨糊糊,而她是用生面糊摊在煎饼鏊子上边加火边糊,她糊的袼褙特别耐穿。村里的刘三大、王寡妇还有外村亲戚里道的好多女人都来找她。她是有求必应,从来不拒绝人家。她觉得,人家来求她是瞧得起她,凡是瞧得起她的人,肯定不会对她和朱大强的事说三道四。这一点让杨风风心里有了一定程度的安慰。
  这一天,她又给人家糊了几张圆圆的大袼褙,在院里晾晒着。突然天阴了,风大了,连雨点子都带下来了。她急忙收拾东西回屋,还没来得及坐下,外面的雨随之也加大了。朱同泽被雨淋得缩着脑袋像乌龟,突然间窜了进来,左手拎着一个小包袱,右手拎着大约装着十来斤麦子的布口袋,进屋顾不得擦一把头上的雨水,笑呵呵地露着那颗不当不正的大金牙说:“小婶,俺求你来了。”
  “什么事还求俺?”
  朱同泽举一下左手的包袱,“这是俺嫂子送来的布头子和破衣服,麻烦你给俺糊几张袼褙,嫂子给俺和俺哥还有俺侄子、侄女做几双鞋。”他又举一下右手口袋说:“俺没有别的,这是给你带来的十斤麦子,就当俺上一回给你的补偿吧。再说了糊袼褙也得用白面打糨子呀。”
  朱同泽把她占有了之后,她再也没有和他有过第二次,每次见面时,朱同泽笑呵呵地总是一口一个小婶地叫着。杨风风见朱同泽这态度,也没有过多地责备,因为那条绸缎围巾起了很大作用,杨风风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装着和朱同泽那件见不得人的事儿。朱同泽给她的那条围巾,至今还没敢围,一直藏在柜里。今天,朱同泽又送来了十斤小麦,那可不是个小数目,生产队每年每人才分三十斤小麦,其余的全是地瓜干、棒槌子。就是榨油吃的黄豆,每人每年才分四五斤。
  “成,你和你哥他们穿多大的鞋?”
  “俺四十一的,俺哥四十二的,俺侄子的是四十三的。”
  “急吗?”
  “不急。”
  “那就成。”
  外边的雨突然大了起来,夹杂着闪电和雷声、风声。雨水犹如瓢泼一样。哗哗地雨声根本就听不出个数来,把他们的说话声淹没得像蚊子声一样。
  “小婶。”朱同泽靠近杨风风,浑身难耐地低声叫着。
  “别,你不要这样,俺说过了,俺不给你做第二回了,这袼褙俺给你糊。”杨风风推了他一下。
  朱同泽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展在杨风风面前。“小婶,你看,俺特意给你买的簪花,俺一下子就买了俩,这个给你,戴上保准俊。”
  杨风风接过簪花仔细地看,内心喜欢得不得了,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簪花,只是当闺女时听娘说过簪花是宫里的妃子娘娘们戴的,这一回是真的看着了。
  “挺贵吧?”
  “不贵。”
  杨风风捶打着已经抱住她的朱同泽的双肩,“放开俺,门四敞大开的。”
  “外面下着大雨呢。”
  “那也不成。”
  “小婶,那朱大强都和王寡妇了,俺和你还不成?”
  “啊,他和她,有这事,你听谁说的?”
  “是王寡妇和俺说的。”
  朱同泽的一句话像灵丹妙药一样好使,杨风风不再拒绝了。在雷和雨的意境当中,朱同泽如愿以偿地第二次占有了她。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刚出来,天晴得瓦蓝瓦蓝的,泥泞路上的坑洼里全是雨水。王寡妇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蹬上一双雨鞋,蹚着泥水,朝杨风风家走去。王寡妇来到了杨风风家,进门就大着嗓门喊:“大弟妹,那袼褙给俺糊好了没,俺今天等着用呢。”
  “好啦好啦,早就糊好了。”杨风风答应着从屋里拎着两张圆圆的袼褙走了出来,满脸带着一股子春风。
  眼尖的王寡妇一眼看到了杨风风头上戴着的簪花,尖叫了起来:“哟,瞧这簪花,多漂亮,谁给的,怎么和俺的一模一样呢?是不是老光棍子给你的?他还给俺一个呢,瞧,这不俺也在头上戴着呢。”
  杨风风听到这儿,脸腾地一下子红了,结结巴巴地说:“噢,他……他让俺给他糊两张袼褙,给他和他哥做两双鞋,所以,他就送给俺这个簪花。”
  心里明镜一样的王寡妇知道杨风风说谎,于是干脆地说:“不可能,老光棍子是什么人俺还不知道,实话和你说吧,他不送给俺这个,俺都不叫他碰。俺猜,他肯定占了你的便宜了。”王寡妇叹口气,“这不是物的东西,凭着有钱、有粮日子好过,对俺是吃着碗里的,惦着盆里的。”
  杨风风的心怦怦地跳,恐怕她把这事抖搂给朱大强,因为朱同泽告诉过她,朱大强和王寡妇也有染,于是便一箭双雕,“大嫂,俺家孩子他爹……”
  “大强怎么了?”
  “他……”杨风风盯着王寡妇的脸,想找到答案,验证一下朱同泽说得准不准。
  精明的王寡妇也听明白了,心里想,可能知道了她和朱大强有一腿,要不然杨风风为什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突然提朱大强?想到这里,她笑呵呵地说:“弟妹,男人都是馋猫,哪有猫不吃腥的,你说是吧,弟妹?”
  杨风风听了王寡妇的话,心里明白了。
  无奈之下,杨风风只好把自己和朱同泽的事还有朱大强和王寡妇的事永远搁在心里,不敢去追究个明白。她心里清楚着呢,自己一个当儿媳妇的,竟然和老公公钻进了一个被窝,生了孩子,已经让十里八村的人斜眼相看了,再闹出自己的男人和王寡妇扯上了,自己又扛不住朱同泽的小恩小惠,把身子给了朱同泽,这几档子事要是一块儿给传出去了,简直更让人笑话了。
  杨风风把两张袼褙递给王寡妇说:“给,嫂子。”
  王寡妇卷起软中带硬、平平整整的袼褙乐呵呵地夸奖着:“大弟妹,你糊的袼褙太好了,做出鞋帮子来好看,耐穿,还不走样。”
  “王嫂,你纳的鞋底子也好嘛,那针码个个就像小麦粒子一样匀称。”
  “弟妹,你给俺没少糊袼褙,俺也知道糊袼褙既费工夫,又费面糊子,俺别的没有,只要你和大强做鞋的时候,这鞋底子,俺给你纳,你看成不成。”
  “成,咱们还有什么说的。”
  “你忙着,俺走了。”
  
  斗转星移,就这样,紧紧巴巴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孰不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对于朱大强而言,他已经十分满足这个家庭的幸福。但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的命运迎来一个拐点,看上去没病没灾的杨风风实际上死神已向她一步一步地逼近,她却浑然不知,依然对生活充满着希望。这也许真的验证了朱大强常说的那句话,人,是个命。一天夜里,杨风风突然吵着自己胸口痛,朱大强便给她捶打,结果,杨风风感觉越来越疼,整个心要拧在一块儿了。她满头大汗,蜷成了团,痛苦地叫着:“他爹,快点,快点把我的心撕开看看,是什么进去了。”
  心急得像热锅上蚂蚁一样的朱大强,急忙下地,倒上一杯水说:“你先喝点儿水吧。”
  杨风风在朱大强的帮助下,喝了几口水,但无济于事,脸上渗出了黄豆粒大的汗珠子。
  “俺背你去药铺吧。”朱大强说。
  “俺不去。”
  “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疼下去。”朱大强说。
  “他爹,俺怎么感觉俺要不行了呢?”
  “不会的。”朱大强用毛巾裹着杨风风的额头。
  杨风风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了,脸逐渐变得像一张黄裱纸,一点儿血色也没有。她望着朱大强,断断续续地说:“他爹,俺真地不行了,俺……俺有句话要说,俺不能把它带走。俺曾经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好媳妇。”朱大强眼圈湿润,仿佛知道了杨风风要对他说什么,“你是俺的好媳妇,俺也对不起你。”
  “他爹,俺不怪你,俺……也没有理由怪你,俺要是不病成这样,俺……俺还不会对你说……还有……燕英和燕堂全靠你了……俺们的事……千万别告诉他们……”
  “好啦,他娘,俺都记住了,你不要说这些了。”朱大强泪流满面地看着呼吸越来越困难的杨风风,又把杨风风没喝完的水碗端了过来说,“孩儿他娘,你喝点儿水吧。”
  杨风风强忍着剧痛,顶着满脑门子的汗珠子挺起身子,伸出一只手去抓碗,一瞬间,手掌落下,再也不吱声了。朱大强把她的身子翻过来的时候,她脸上极其痛苦的表情还没能散尽。朱大强无论怎么叫喊,除了软乎乎的身子外,杨风风一点儿回应也没有了。
  朱大强的心碎了,人疯了,他使劲地晃动着躺在自己怀里的杨风风,泪如雨下,用巨雷般的声音呼喊着:“她娘―――她娘―――”
  朱一壮听到朱大强的喊声,拄着拐杖哆哆嗦嗦地来到朱大强的屋里,看着躺在炕上的杨风风,又看看依偎在杨风风身旁的朱大强,再看看哭天抹泪的孙女燕英和什么事也不懂的孙子燕堂,说了一声:“她死了,命啊。”
  “爹,她一天好日子也没过上。”朱大强哭得像个泪人一样。
  “命啊。”
  “爹,她是好女人,你这么骂她,她还一心一意地伺候你。”
  “命啊。”朱一壮说,“往后,俺不会再骂你了,大强啊,你无福分,她也命短啊。”
  杨风风入土那天,她的爹和娘也赶来了。杨氏哭成了一个泪人,悔恨的肠子都发青了,老两口站在杨风风的灵柩前,眼泪如天在下雨一样,“风儿啊,俺和你爹对不起你呀,俺和你爹不该骂你呀,更不该好几年不让你进家门呀。今天俺认了,认你是俺的闺女,认大强是俺的女婿,认燕英、燕堂是俺的外孙女、外孙子。风儿啊,你命短又苦啊。前两天,俺和你爹还寻摸着这几天登你家的门,向你道个歉,可哪曾想到有今天哪……”
  朱大强处理完杨风风的后事不久,朱一壮也一个跟头栽倒在门槛外,断了气。
  没过几天,又有一个噩耗传来,朱大强的二叔朱二壮久病不起,也离开了人世。
  夜深人静的时候,朱大强偎在煤油灯下,看着两个已经熟睡的孩子,巴嗒巴嗒地抽着烟,心里犯着合计,自己的命为什么这么苦,是先天铸定的,还是像老蓑衣说的那样,自己做了伤风败俗的事而遭到了报应?要真是这样的话,自己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孩子又小,自己眼神也不济,缝缝补补的活自己根本不中用……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命啊,这一切都是命啊……”
  这话,他只能说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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